《浮生六记》作者沈复和他的妻子陈芸志趣相投,谈诗论文,同游太湖,共赏明月,设计盆景,琴瑟和谐。间或也打趣取乐,风流快活。
一次,两人乘凉于沧浪亭旧居,联句排闷。两韵之后,趣联越恣意纵横,竟想入非非,信口乱说。陈芸笑得流出眼泪,倒在沈复怀中,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她鬓边的茉莉花浓香扑鼻。沈复轻拍芸的背打趣说:“想古人以茉莉形色如珠,故供助妆压鬓,不知此花必沾油头粉面之气,其香更可爱,所供佛手当退三舍矣。”聪明的芸当然知道是在打趣,却佯装不知,停了笑说:“佛手乃香中君子,只在有意无意之间;茉莉是香中小人,故须借人之势,其香也如胁肩谗笑。”沈复问她:“卿何远君子而亲小人?”芸回答说:“我笑君子而爱小人耳。”我是笑你啊,明明知道是小人,还如此喜爱。两夫妻一个故意说反话,一个故意扮正经,实际上彼此心照不宣,在打趣取乐。
沈复陈芸,何其风流快活!羡煞旁人和后人,连大学问家林语堂都说自己的理想女人是芸娘。张中行也直言希望有个芸娘那样的女人。有一次我和一位朋友聊起这件事,她也打趣说:“学问家旁边有个芸娘,还能做学问吗?”接着又加上一句:“我是在游戏文字,游戏人生而已!”呜呼!一部《浮生六记》,一个芸娘,迷倒了多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