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路ff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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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育童年（5）
与朝阳路相距最近的幼儿园是台城镇东风幼儿园。
那时幼小的眼里总觉得幼儿园很大、很美：一排简洁的课室对开是食堂，中间一个大大的操场，操场临街的一边是低低的砖墙，墙下种了一排夹竹桃。每到春末夏初，一树的夹竹桃开满了红色的花朵，枝杆与花朵不时探出墙外的人行道上。每天，我们排着街队回家都在夹竹桃树下走过。我喜欢走近树下，花枝佛面的感觉很特别，痒痒中带些许美妙。遇上雨天，风雨把夹竹桃花打落了一地，见到了总不忍心踩着落花前行，常调皮地青蛙似地跳跃着绕开落花而走，满有意思的。
那时候，我们家阳台高高的木梁上，有一群燕子筑了巢。每天傍晚当我们全家吃晚饭的时候，梁上燕子吱吱喳喳的叫声总是吸引我。一次饭间，淘气的哥哥故意逗我：“快看看燕子！” 我不知是计，扭头就看，一旁的他却悄声不响地把我碗里的一大块肉夹走了，当我回过头来一看：肉没了。于是“哗”地一声就放声大哭，全家人都“哄”地大笑起来，哥哥也笑着把肉放回我碗里。
那年月里餐桌上少得可怜的肉，父母总爱往我碗里放，哥哥姐姐也总是让着我，唯有如此温馨的场景能冲淡岁月里的苦涩。
那年冬天，我独自路过朝阳路，心血来潮突然想回老屋看看。
在楼下站立了良久，我仿佛不忍惊扰一位睡梦中的老人，轻轻地推开已经泛黄得几乎认不出的旧木门，轻轻地迈步踏上了台阶，当手轻轻地触摸到熟悉的楼梯扶手时，泪，不知不觉涌了上来，那无数的童年往事跟泪水一起浮上了眼前……
我还能辨认得出每一级台阶的原貌，甚至是石级中当年某个细小的裂痕。楼梯的墙上，母亲当年特别花钱安装的水管还在，只是旧得已经认不出来了。
从前白天里光线充足的楼梯，如今却是漆黑一团；从前天天欢声笑语的楼内，如今却是静悄悄的；从前放学回家一踏上楼梯就闻得到饭味菜香，如今却是气息全无；从前大白天里每一扇敞开的大门，如今扇扇紧闭。
上得楼来，自然不得其门而入，前、左、右三扇大门全都用重重大锁锁上了。对于这幢老屋来说，或许今天的我已是她陌生的客人了。
我只好慢慢地顺着楼梯折回来，下了楼，楼下屋里刚好走出一位中年男子，突然看见我，他一脸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随即语气重重中无不透着戒意地问：“你找谁？”本以为遇着一位旧邻居，正想上前与他搭讪叙旧，谁知被他这突然一问，我怔了怔。想来，那一刻的我一定是神情恍惚、满脸通红，甚至是眼泛泪光，只听得自己期期艾艾的声音回他：“我以前住这，回来看看。”“你住这？”那男人还是不相信地再度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或许看着我两手空空不像是小偷，于是，没再追问下去，我也只好一溜烟地落荒而逃……
冬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我身上，可站在马路中的我却一脸茫然，那一刻的我或许就像一个要回家而找不到家门的孩童一般，心中泛出了悲伤。
不经意间，我慢慢地长大、慢慢地离开，可我总以为我每一次回望，老屋都会在老地方等候着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探视她、亲近她，就像是亲近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婆婆一样，我可以轻轻抚摸她，就像抚摸婆婆苍老额头上的那一根根皱纹。可是，我今天突然发现：不可以了，昔日曾经是那么熟悉的房子已不再属于我了……
虽然，流逝的光阴静静地带走了美丽的童年，我却希冀永久地保存心中的那份美好，直到地老天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