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宽的书法世界》收录了良宽许多幅书法。看这些书法,不敢相信良宽的住所真的局促。如果是的,那些徐徐展开的六条幅,那些宽博的横批,那些工整的对联,如果没有平坦的案头和上佳的笔墨,可以为之吗?可能为之吗?
良宽是日本书法家。这样的判断,良宽当之无愧。他有一首诗,让我们明白了他与书法的关系:“静夜论文如昨日,风雪回首已两旬。含翰可临瘗鹤铭,拥乞平叹老朽身。”
《瘗鹤铭》,这块南朝的书法碑刻,在中国书法史上具有坐标意义。它从中唐进入人们的视线以后,即受到文人士子的顶礼膜拜。良宽对此碑心领神会,他临习《瘗鹤铭》,也可能临习了许许多多的晋唐碑帖。我在他的墨迹所呈现出来的文化深度和艺术气质里,寻找到一位日本僧人对汉字书写的领悟。良宽真安静。他的内心保留着对传统碑帖的敬畏,但对于自己的字却不以为然。他用自己的字写自己的诗文,他用自己的字展示18—19世纪的日本书法。他有深厚的传统功力,可是更多的时候,他用毛笔挥写出来的字迹天真烂漫,一如日本的箱根和净莲清淡的溪水。良宽的字满足了他内心的需要,良宽的字不是表演,良宽的字不是步入俗世的筹码,最后的良宽,依旧是一个写字的人。我想,他在彼时的日本,也是个别;在汉语文化圈中,更是个别;在昨天和今天,依旧是个别。也许,这就是我们不断提到良宽,看好良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