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独立节假期去那里见到他的。那一天是华氏110度,他老人家把他的小飞机向我们详细介绍后,把头和身体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开着剪草机在大太阳底下剪跑道的草,剪了大半个小时,再教会我先生如何操作,让先生代剪。
老先生慈悲又慈祥,有一天他打开机库,发现里边有个死了的野兔子,伤心不已,于是用铁丝网把机库的门口拦住,这样机库门开着的时候,野兔就不会钻进机库了,难为他老人家,进进出出都要跨过铁丝网。他还买来食物和水,放在机库里,这样如果有野兔进去,就不会饿死了。
慈祥的老先生把我先生当儿了待了,时不时会过来跟我先生闲聊,先生几天不见他,也会想念他了。那天先生帮他剪完草后,我们三人坐在机库前,谈论第二天去他太太的堂兄在Napa的葡萄园聚会的事,这之前先生和大儿子去他在Foster City 的家参加过他们一次Memorial Day 的家庭聚会,老先生很认真地问先生把他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和他的孙子孙女们的名字记住了没有。要先生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大女儿,大女婿,大女儿的两个女儿,二女儿,二女婿,二女儿的女儿,小儿子,儿媳妇,小儿子的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还有Jewgo 老先生夫妇,十四口人,我们四口,十八个,加上我家媳妇,“十九个,大家庭了!” Jewgo 在纸上写着各人名字,数着手指头说。
第二天去到他太太的堂兄Paul 在Napa 的二十三英亩的葡萄园,大开眼界。Paul 是台山白沙人,七十多八十岁,很健康,看不出是年近八旬的老人家,打条美国国旗图案的领带,逍遥自在,根本没有开几十个人的party 那种忙相,享受跟每个客人聊天的好时光。Jewgo 的太太Lily, Lily 的姐姐姐夫,Paul 的两个弟弟和家人,还有很多小辈都来了,三四十人,台山话广州话英文,热闹非凡。有不少人也记不住其他人的名字,Jewgo 这一辈老人家,用心维系这个大家庭,也只有Jewgo 这一辈老人家,才能作这样的介绍:“这一位是他奶奶的堂姐的外甥女。” Jewgo 的大女儿 Colleen 告诉我,当她被告知她该称某个比她小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做uncle 的时候,真是觉得很尴尬。但大家都很享受这种在一起的时光,都会从几十英里外的地方开车过来参加聚会。我们也长见识了,见识了从台山开平移民过来70多年的老人家和其后代在这里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方式和文化,也理解了以前小时候我在台山公益长大时那些华侨邻居的基督教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