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佬和我的闲话省去不说了,现在就言归正传。
当夜幕慢慢降临的时候,我再一次来到嘀嗒佬的家里。煤油灯还是依旧发出那微弱的光,他的家人和我打过招呼以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了,周围环境依然宁静。嘀嗒佬还是坐在那一张竹椅上,他默默的抽着水烟筒,我还是像上一次那样坐在他的对面。烟雾在我和嘀嗒佬的周围缠绕着,嘀嗒佬慢慢说出古兜山白云茶的传奇故事:
话说,新中国建立前夕的初春,时局的变化令人忧虑 ,春节的喜悦没有冲淡人们的惊慌,人们刚刚从春节的喜悦中回到现实里面。
黎明过后,灰蒙蒙的夜空依然挂着稀疏的星星,冷风吹过苍茫的大地,茫茫原野除了听到风吹过的声音以外,偶尔有几声昆虫的叫声,清晨的原野基本还是算宁静的。
村中,一间新建成的青砖楼仔屋的“厅底”(客厅)里面,点亮了一盏煤油灯。暗淡的灯光下,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坐在八仙桌旁边,他一身西装革履,一副洋派头。另外,一位少妇站在他的对面,她把一头长发梳起来盘在后脑,再用一块黑色青布扎住,她面若粉脂,描眉如新月,两目似流星。她低头默默无语,从这种情景可以看出她心里有着想说出来的千言万语。但是,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男人终于忍耐不住打破了沉默,他对着少妇说:“阿娟,过来一起坐好吗?”
阿娟听到他这样叫她,她变得满面通红,含羞脉脉的说:“添哥,我就这样站着好了,等一会家婆他们过来看到好难为情啊!”
添哥再没有勉强阿娟,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阿娟。他们结婚一年了,他本来想等待阿娟分娩了才离开。但是,时局的急剧变化,令到他不得不要离开阿娟回去花旗国。他现在贪恋每一分每一秒,他等待吃过早餐后,就要坐车到江门北街再坐轮船离开家乡了。谁也不敢预测这一别,不知道何时何日再有机会再见。他看着阿娟微微隆起的肚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他知道他就要做爸爸了,他再一次招手让阿娟靠近他的身边,他轻轻的对着阿娟说:“阿娟,孩子出生了,如果是男孩子,名字就叫‘国兴’,就是希望国家兴旺,他再不用像我那样离乡背井了。如果是女孩子就叫‘留香’,取其同音字留在故乡安居乐业。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从此以后,我们的子子孙孙不用再到异乡寻找生活,可以留在家乡,幸福的生活。"阿添说完,就拿出衣袋里的钢笔,在桌子上找到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红纸,在上面写下儿子和女儿的名字。他小心地、恭恭敬敬的装进一个红色的利是封再递给阿娟。阿娟拿出一条手巾帕小心翼翼的包起来收藏在怀里。这个小包裹以后变成了阿娟幸福的钥匙,这是后话。
阿娟依然没有走到阿添身边,她只是把身体挪动一点面向着阿然。她也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感觉最好的还是听着这个一年来不断在她耳边响起的声音,这样,她已经感到万分的满足了。她虽然只是读过几年私垫,但是,一年来和阿添的朝夕相处和耳闻目染,她完全明白阿添的情怀,她理解他为孩子取名字的含义。他们的婚姻虽然是盲婚,她意想不到阿添这个花旗客原来是一个翩翩公子,她感谢上天给予了她这一段意想不到的美好婚姻。想起他们很快就要分开,不知道何时何日再相见,还是未知数,多少让内心留下伤感。但是,她不想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她要阿添看到她开开心心的样子,记住她迷人的笑容。
她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阿添,看着这个英气的身影,多么希望这个影象永远在她心灵深处凝聚着。
时间就是默默的过去,一家人吃过早饭,阿添就上路了。阿娟站在家门口,看着鱼白色的东方,凝视着阿添渐渐消失在晨雾中。
早晨的冷风在大地里掠过,阿娟感到一阵寒意,她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隆起的肚子,再一次看着阿添消失的方向。离别的忧伤浮现在她的脸上,她强忍了泪水,一种无法形容的悲伤悠然而生。
命运, 等待阿娟这个孤独的女人将是什么?她还是期望阿添两三年内就会回来相见,那时候,孩子也会叫爸爸了,他们一家一定会幸福、快乐的!
阿娟忍着从心中泛起的寒意,依然站在门口,凝视着天空。她抑制着不应该想起的忧郁,准备等待着命运的挑战。
命运之神究竟等待阿娟是什么?下回笔者再道来! 谢谢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