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知青生活中的一天
回顾我在那2000多个插队务农的日子里,平淡无奇的一天.它虽然没有Conch描述中,海岛知青生活中的艰险,和惊心动魄的,对生命威胁那么可怕.而且我也抛开“知青运动影响一代人的命运”这样沉重的话题.只是想传递这样一个信息:知青生活绝不只是煮饭、洗衣、干农活这么筒单.当你的理想破灭,当你回城的目标茫茫无期,当你的灿烂的青春年华,日复一日地葬送在日晒雨淋、腰酸骨痛、肩头红肿、昼夜辛劳的生存状况中.就足与折磨和考验着我们这些刚刚跨出校门,从城市长大的十七、八岁的知青们的心理应对了.
这一天烈日当空,火一样烘烤着大地.像每个台风来临前夕一样,静静的没有一丝风吹过.在收割稻谷的大田忙碌了一天的我,顾不得腿上被蚂蟥叮过的血迹,也顾不上浑身的汗臭和湿脏.忙着在灶台上用稻草煮晚饭.中午在稻田里巳吃过饭,是生产队派人煮好了送到田里来的,每个农忙时节都是这样,目的是节约时间抢收,但这天的工分值巳花在饭票里啦!
我晚饭的菜是一盘炒芋头,几个蒜子用油炸一炸加豉油.基本上是生产队发给的农产品,也是要扣工分的.在水稻田里劳动了一天,又饿又渴,刚刚狼吞虎咽地把饭菜倒进肚子里,村里哨子声响起了.队长大声呼叫着:”每人五担稻谷任务,开工啦!”于是我和几个知青赶忙与社员一起,拿起禾促(一支俩头尖的担干)向刚收割好的田里跑去.
太阳巳经落山,稻田田埂上摆满了白天收割好,且挷成一把把的稻穗.人们怀着收成的喜悦,也为了完成任务,拼命地扎好一担就跑.而不到+八岁的我,长得矮小又瘦,望着那些每把50多斤的稻把,不知如何下手.因为在途中是不准休息的,若放下来,稻谷就会落到地下造成损失.我无法担起每担有100斤的稻穗.只好像将军检阅士兵那样检阅一遍,向摆着小把些的田埂跑去.站在陷到大腿的泥田里,先將后一把举到背上,再扎另一把.用劲地把腿从泥里拔出来,跨上田埂.一担又一担担回去禾场.一担、俩担、四担,到最后一担时,天色巳经暗下来了.这时候我巳筋疲力尽,担着那一担稻穗,怎么也跨不上田埂了.怎么办呢?四周望去,田里巳不见一个人,远处村里传来阵阵狗吠声,田里那些青蛙们巳开始了大合唱,吸血蚂蟥在腿上爬着,吸吮着美食大攴(我的鲜血).一阵恐惧感向我袭来.我试图拔腿往田埂跨上去,但太累了怎么也跨不上.肩上沉重的稻担越发重了.这时我真是进退俩难.怎么办呢?
这时候,我才感到多么孤独无助,我不敢奢望平日要好的伙伴前来拉我一把.人们实在太累了,谁也不会想到遗漏在大田里的我.沉重的稻担,使我的腿越陷越深.这时,我用尽平生之力,狠狠地把右脚从过膝的泥泞中拔出来,跪到滿是草梗和泥粒的田埂上,左脚也随之跪上去.双手扶住担子,慢慢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沿着滿是泥泞的、在夜色中模糊不清的田埂小道,跌跌踵踵地往回走.我扒到床上放声大哭, 疲惫、委屈、空虚、徬惶以及对前途的无望,一齐涌上心头,随着泪水流淌…….
刚刚进入梦乡,一阵熟悉的、尖历的哨子声又响了起来.,生产队里瓦窑厂值班的社员在大声呼唤,“收瓦筒啦!”这巳是零时1点多钟了.黑夜中传开渐沥的雨声和风声.社员们纷纷从家里涌向晒场,忙着用竹箩把晒场上的瓦坯小心地搬回仓库.我也朦朦胧胧地挤进了收瓦坯的人群中.
我插队的村头建了个小小的瓦窑,是生产队的一项副业.平时有几个坯工在做瓦坯.在晒场上晒和风干了,再叠到瓦窑去烘烧.遇到天气变化必须搬回仓库.若被雨水淋了就成一堆废泥.所以半夜收瓦坯就成了常事.
完成了工作往家(知青宿舍)走,脱去满是汗水和雨水的湿漉漉外衣,躺到床上的我睡意全无.拖着疲倦的身躯,麻木了的神经,眼瞪瞪地等待着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