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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解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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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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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950楼 发表于: 2009-08-31

1978年云南五万知青罢工 向中央请愿回城[转帖]

 

--30年以后答记者问
不能忘记这段难忘的历史
记者:今年是改革开放30周年。1978年,我们在改革开发的总设计师邓小平的领导下,冲破了“两个凡是”的束缚,拉开了中国改革开发的序幕。党的三中全会的召开标志着我们的国家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
今天,我们纪念改革开发30年,回顾那段艰难曲折的历史进程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最近我们看到不少的报刊发表了关于当年云南知青大返城的报道。在《新浪》的博客上看到了你的博客《滴水湖畔》,上面有记载了当时大返城时的日记。想请你谈谈对于30年前云南知青大返城的看法。
余杰:在1978年冬到1979年春,云南的西双版纳发生了一场五万知青罢工请愿大返城的事件。那个时候,我在云南东风农场十五分场八队。那是一个偏僻的连队,在群山的环抱里,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那个时候,由于我的父亲1957年被戴上了右派分子的帽子,我是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只有老老实实接受再教育的命。我有记日记的习惯,尽管父亲极力反对,生怕遭遇“文字狱”,但是作为一名知青,躲在一个偏僻的连队里,我记录了一些当时的情景。今天,我在新浪网上开了自己的博客,叫“滴水湖畔”,把那时的日记作了一些整理,启了《大返城的日子里》一名发表了。全文从1978年12月1日开始到1979年2月14日止,共计有77篇。最近,由重庆知青联谊会主办的一份杂志《中国知青通讯》复刊号上刊登了我的这篇文章。
云南知青这件事,陆陆续续有不少的文章记载过。我一直比较欣赏我们上海知青周公正写的《云南知青终结上山下乡运动探析》一文。在上海知青《勐龙在线》上可以看到。他比较客观全面的分析了这件事的起因、过程、历史的功绩等等。在这以前,四川的一位作家邓贤写过一篇长篇报告文学《中国知青梦》,就是说这件事。比较权威的是刘小萌写的《中国知青口述史》里,当年云南知青的领袖丁惠民自己讲述的历史。最近重庆晚报的记者张卫在3月6日《南方周末》有一篇文章《“知青大返城”为何始于云南30年前知青大返城肇始内幕》写的也比较全面的。还有一篇是《妥善处置知青返城开启中国改革之门》的文章,是由云南省委党史研究室副巡视员卓人政写的,分两部刊登在2008年5月8日和5月9日昆明的《生活新报》上。
我在博客上发表这些文章的时候,引用了恩格斯说过的一句话:“人们在批判社会的时候,往往忘记了自己的责任。这责任就是一个孩子咬在母亲乳房上的带血的牙印!”我想,我们今天来讨论这个话题也要有这样的态度。这就是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
记者:你现在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特别是在今天,在30年以后是怎样来认识和解读这件事情的。
余杰:我说过,在两年前我们上海知青周公正写过一篇文章《云南知青终结上山下乡运动探析---写于“12.21”三十八周年之前》。这是迄今为止对云南知青大返城的历史作出的比较有说服力、分析的比较透彻的一篇文章。他有一个很重要的观点:“云南知青通过集体抗争挣得自身命运的转折,这在中国现代史中是唯一的特例,前无先例、后无来者。”这个评论(结论)是很有道理的。正因为有着这样特殊的历史意义,而且又是一个十分敏感的无法回避的历史,只是在历史的硝烟渐渐散去的时候,我们才刚刚看到了原来的真实面貌。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忘记这段历史。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在纪念改革开发30周年的时候,很少有人再提起这段知青的历史。什么原因呢,就是我们知青这个问题是“多数时侯是欲说还羞,言至关键时又止”。对于“文化大革命”的看法,现在是是一致的,坚决否定!但是对于产生与“文化大革命”中的上山下乡运动,似乎是“回避不了的现实,难以解决的问题,必须面对的事实”。建国以来所有政治和经济运动都盖棺定论了,唯有知青运动没有,这就说明了知青运动在中国的复杂性,至使无法将其盖棺作以定论。其实,我们云南知青大返城的历史是改革开放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它不早不迟发生在1978年,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从其事情本身的起因上都是这个组成部分。这是历史留下了这样一个包袱过于沉重,大家采取了“多数时侯是欲说还羞,言至关键时又止”的态度。所以,在今天我们今年改革开放30周年的时候,很有必要来回顾和评价一下这件“前无先例、后无来者”的事。
记者:你刚才谈到,云南知青大返城的历史是改革开放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个观点的依据是什么?
余杰:知青问题的形成是有着较长的历史了。现在我们讨论这个问题要把“文化大革命”前后的知青区分开来。在我们新中国建立以后,据史料记载最早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在1955年。那时的情况肯定是无法与“文革”中的上山下乡相比较的。那年的8月30日,60名北京青年组成了青年志愿垦荒队自愿到条件艰苦的黑龙江省农村去垦荒。在当时的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开始形成高潮,这样的举动理所当然会得到中央的鼓励。为此,在1957年的时候毛泽东在为郏县大李庄乡合作化经验的按语中号召:“一切可以到农村去工作的这样的知识分子,应当高兴地到那里去。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大有作为的。”这就是一条很著名语录,一直到“文化大革命”动员知青上山下乡的时候被广泛采用。在“文革”前的知青上山下乡无论是规模上还是历史的影响上都是无法与我们现在所说的“文革”中知青上山下乡比较的。关键是那时还没有浓厚的政治色彩,没有领袖们决策时复杂的政治意识。
到了1968年12月22日,《人民日报》头版刊出《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文章,在这篇文章的编者按中披露了毛泽东的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这就是著名的12•21的“最新最高指示”。这个指示就像紧箍咒套在上千万知青的头上,演绎了人类历史上最为宏大的大迁移。整整十年,毁掉了中国的一代人的命运,形成历史上空前绝后的群众性的“政治运动”。
根据记载,在毛泽东的这个指示发表以后,全国大中城市上山下乡落户的知青,已超过“文化大革命”前10余年知青总数的几十倍,数百万大中学生浩浩荡荡地奔赴祖国内地和边疆的广大农村。到1978年10年中,全国城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累计达1700万人(年均达160多万人)。1700万人的大迁移,这在世界史是都是罕见的。
在我们云南,开始来的知青是到建设兵团或插队落户,后来兵团变成国营农场。在这十年中共计有北京、上海、成都、重庆、昆明的知青10万余名。到1978年底云南农场知识青年“回城”事件发生前,还有7万多知青留在农场。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诞生与“文化大革命”时的军垦兵团。由于毛泽东历史性的错误,造成了从1966年开始的全国大动乱。到了1969年3月的时候,我们与前苏联的关系到了一触即发的严峻时刻。要“反帝反修”,而且“反修”是第一位的,是“关系到国家前途和命运”的大事。当然,向北方的邻邦前苏联的“宣战”是不可避免的。“珍宝岛”事件爆发后,毛泽东向全国发出了“全民皆兵”“备战备荒为人民”“深挖洞、广积粮”等一系列备战指示。城市里开始修建防空洞,沿海地区不少军工企业纷纷西迁,这真是内忧外患啊,国家到了很危险的时刻。在这样的背景下,从1969年初到1970年,在原有50年代组建的新疆建设兵团的基础上,新成立了黑龙江、内蒙古、甘肃、广东、江苏、安徽、福建、云南、浙江、山东、湖北11个“生产建设兵团”以及西藏、江西、广西3个农垦师。全国有一大批知青到这些生产建设兵团参加“屯垦”,同时备战,过着准军事化生活。我们云南的兵团分布在与越南、老挝、缅甸交界的4000多公里的边境沿线。当时昆明军区抽调军、师、团、营、连、排各级干部2000多名,以原云南国营农场为基础筹建云南生产建设兵团。1970年3月正式组建“中国人民解放军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下辖4个师、22个团、94个营、805个连,兵员共计20万人,其中知青11万人,约占兵团总人数的55%。一直到1974年6月,云南生产建设兵团被撤销,成立了云南省农垦总局,各师改为农垦分局,各团改为农场,实行企业管理。
在这个期间,知青在云南各个地方的处境十分糟糕。这里就不一一例举了。许多矛盾交织在一起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这个时候,和国家一样出现了转机。1976年10月初,“四人帮”被粉碎,“文化大革命”结束。各个战线都在拨乱反正,为毛泽东的错误付出代价。特别是真理标准大讨论的开展,使得我们迷茫和困惑的思维得到了新的解放。许多以前不敢说不敢想的问题和话都提了出来。1978年底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以前,这样的春分已经在云南边疆的土地上开始了萌芽。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我们云南农场知青丁惠民写了封《给邓副总理的公开联名信》,引发了农场知青为回城采取了罢工、绝食、卧轨、北上请愿等行动,一度在社会各界和各级领导中引起很大震动,也引起了党中央、国务院的高度重视。所以说,我们这件事是改革开放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因为最终的结果是国家满意、家长满意、农民满意、知青满意,是顺应了民心、党心,顺应了历史的潮流。从此,不仅仅是知青,而且是整个中国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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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脸谱寻访记[转帖]
 

  文章来源: 中华读书报

  秦腔脸谱寻访记

  ■本报记者舒晋瑜 ■摄影洪文雄

  采访手记:

  腔脸谱专柜去学苑出版社采访完关于秦腔脸谱的寻访经过,我久久没有动笔。其间有四五回打开我记录的文字,想来想去,总觉得不是简单的一次寻访以及出版。这个话题太沉重,它担负着民间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继承,担负着这些距离历史遥远而易碎的珍贵文物的

  出版责任。秦腔脸谱的收藏老人张新文是幸运的,虽然此前的出版几经坎坷,但最终遇见了学苑出版社,遇见了两位优秀的编辑潘占伟和洪文雄,更幸运的是出版后的《秦腔脸谱》如此精致典雅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是在民间,还有多少像张新文一样不为人知的收藏家,收藏着不为人知的珍品,亟待有见识、有胆略的出版家和专家去发现、去推广。从这个意义上说,学苑出版社的执着让人佩服,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寻访”,深入田野、民间,寻找文化遗产,寻找出版界少见的不图名利;社长兼总编辑孟白能坚决拍板这一有可能是桩“赔钱买卖”的出版物,其民族文化的继承与担当意识,让人敬重、尊崇并且值得出版界的有识之士们深思。

  脸谱名家

  说起秦腔脸谱的出版,不得不提及一个关键的人物:刘曾复。这位九三学社资格最老的社员,毕业于清华大学生理系,今年已经94岁。这个被梅兰芳在书里称为“行家”的老人,是戏曲界响当当的人物。不仅因为他对戏曲界的诸多老人旧事都异常熟谙,还因为他是绘制京剧脸谱的名家。当时的学苑出版社,着手《中国京剧流派剧目集成》已经有两年时间,在责编潘占伟与刘曾复老人多次交流的过程中,刘曾复说起,京剧脸谱出得已经很多了,但是秦腔、川剧等地方戏曲的脸谱出版很少。秦腔很古老,对京剧等剧种的影响又极其深远。他推荐说,有个叫孔宇的人收藏脸谱,并且和秦腔戏剧界的人有一定交往。

  秦腔脸谱到底值不值得做?做了之后能有多大效益?学苑出版社从社长孟白到编辑们没少费思量。但是有一条毋庸置疑,那就是,它与学苑出版社挖掘、留存文化遗产的出版理念一脉相承。孟白的意见很坚决:“出!先不管经济效益,抢救民间文化遗产,学苑能做多少做多少!”

  潘占伟和洪文雄上路了。寻访之路的艰辛与漫长,是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始料未及的。

  民间藏宝人

  跟着孔宇,潘占伟和洪文雄几乎跑遍了西安所有的社团:三意社、易俗社,一家家访问曾在社团工作的人员,前辈艺人、演员、舞美、设计……能找到的,全访遍了。

  
  其间,学考古专业的潘占伟接触到陕西省考古秦汉研究室主任王学理。王学理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他说,自己的同乡张新文收藏了明代康海秦腔戏剧脸谱彩绘手稿,并写了一张介绍信,推荐他们去找张新文。

  说起张新文,也是个传奇人物。他与康海家族其实并无关系,父辈是从河南逃荒来陕的庄稼汉。张新文从小好玩,农活之余爱好绘画,制作工艺品,为此访遍了家乡周围三、五十里内的民间画匠和民间工艺制作艺人,并收集了旧画册、木石雕刻等等。他收藏的131幅“明代康海秦腔戏剧脸谱彩绘手稿”,就是一位爱好戏剧脸谱艺术的老人留给他的。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些脸谱的珍贵,“文革”中,许多“封资修”的东西都烧掉了,只是由于康海脸谱造型美、绘画技巧好,颜色对比鲜明,张新文不舍得烧掉,偷偷压到了箱子底。

  1988年5月,张新文送自己的工艺画参加省展,见到了被誉为古老艺术的宝鸡社火脸谱挂毯、马瓢等工艺品。他想,自己压在箱底的那些脸谱,可比这些社火脸谱强多了,何不拿出也仿做工艺品?他利用在西安的机会,找到陕西省群艺馆、省剧协和省戏曲研究院的有关人员,大家都不相信他说的是明朝脸谱。回去以后,张新文先找了县里业余考古爱好者王仲谋,初步认为脸谱是明代文学家、戏剧家康海的手迹,并写信向有关单位反映。1988年12月,原秦俑考古队长、现陕西考古学会常务理事王学理看了部分手稿,认定资料可贵,建议他去找戏曲界和出版社。后来,张新文找到省某出版社,出版社说可以出版,但必须自筹15万元资金,这数字可把张新文吓住了,他只好带着原物返回。

  次年,《中国戏曲志》陕西卷副主编焦文彬看到脸谱后写信给张新文,称赞他为“中国戏曲志尤其是秦腔保存了一批极为珍贵的历史文物,功德无量”,并鉴定此秦腔脸谱是我国目前发现的保存最古老的脸谱,又是康海的手迹,对研究我国戏曲、特别是秦腔,有着无法估量的历史意义。

  消息传出,一时间,全国各大媒体纷纷报道,海内外戏曲研究者纷纷来信询问。

  张新文“火”了。可是随之而来的除了名扬四海,更有秦腔脸谱的离奇遭遇。

  脸谱历险

  有一家博物馆,听说了张新文收藏有明代秦腔脸谱,便写信给他,动员张新文捐给国家。张新文想,这是好事儿啊,个人收藏环境不好,保存条件差,捐给国家,应该是脸谱最好的归宿,也不枉老艺人把脸谱交给自己的信任。可是,就在准备捐给博物馆的时候,馆长被指认是私藏文物,此事只好作罢。

  除了张新文背着秦腔脸谱实物四处寻求认定、寻找出版途径期间的散落遗失之外,还有一次,居然在张新文等公共汽车时,一个骑摩托车的人从他身边疾驰而过,一瞬间,坐在摩托车后座的人,把张新文的提包顺手掠去,绝尘逃走。包中的40多幅秦腔脸谱,从此下落不明。

  张新文又气又急,他倒不是心疼自己丢了多少值钱的东西,是痛惜40多幅秦腔脸谱,这无价之宝的文物落入不明就里的小贼手中,那还不是废纸一团?

  以后张新文多了个心眼,自己临摹康海的实物,复原了一套秦腔脸谱,再有来访客人或需带出实物,就拿临摹的样品。

  但这远远没能解决实际问题。脸谱最理想的归宿,是找一家可靠的出版社,印出来就能传世了,这几乎成了张新文的心病。

  “不速之客”

  再说潘占伟和洪文雄,他们俩从西安市出发,中途换乘若干不同类型的交通工具,逢人打听,竟然还是坐错了车,地方太偏了,连当地的老人也说法不一。他们只好打了一个黑车,一路颠簸着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狂奔。半路上饿了,就跑到村边的小饭店里吃碗羊肉泡馍,浓郁的膻味迎面扑来,苍蝇落在沾满油腻的碗筷上,让人看了就倒胃口。潘占伟和洪文雄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两个人浑身上下挂满尘土,坐在小饭馆黑不溜秋的板凳上,大口大口吞着难以下咽的羊肉泡馍,他们跟陕西农村的小伙子没什么两样。同去的孔宇看了感慨地说,现在很少有人像你们俩这样拼命干事了!

  最终颠簸着来到了这个偏僻的村庄,一路打听着走进张新文简朴的农家小院。

  张新文引着两位风尘仆仆的“不速之客”走入屋子时,断然不会想到,貌似“民工”的小伙子们,会把他压在箱底几十年的文物做成经典的出版物,帮助他完成多年未了的心愿。

  张新文小心翼翼地捧出层层包裹、码放整齐的几个纸包,解开后,是像笔记本大小的一叠纸,每摺纸内都平放着一幅脸谱。经过岁月的磨砺,这些历史文物已经十分残破。纸质均已发黄变黑,只是图谱上的色彩由于是矿物质颜料,大都还很鲜艳。大概正因为颜料和胶质的保护作用,图像还大体完整,而四周的纸全部破碎或不复存在了。残存部分的纸质很脆,一动就烂。潘占伟和洪文雄几乎是屏住呼吸一张一张地看,因为一出粗气,那些碎片就会飞舞起来。

  看完脸谱,潘占伟和洪文雄旅途的疲倦早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振奋与喜悦。

  “明对山秦腔脸谱”,绘于特制麻纸上,构图古朴,笔意传神。残片中有恭笔正楷“年对山戏”四字。这套脸谱是继梅氏缀玉轩明清昆弋脸谱之外的一次重大发现。中国的脸谱艺术,源远流长,时至今日,所能看到的早期手绘稿样,只有中国艺术研究院藏“梅氏缀玉轩藏明清昆弋脸谱”,且仅有数十幅。与之相较,“明对山秦腔脸谱”时间更为久远,且数量多达130余幅,其价值自不待言。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生导师刘念兹教授撰文评价:“脸谱原物,十分珍贵,这是文物,应作为国宝,好好保存。”“清赵云汉戏曲脸谱”为完整一册,封面有赵云汉署名,共有脸谱33幅。谱系文人所绘,其行笔用墨,有书卷气,干净利落,明快有力。据说,赵云汉是清末秀才,曾教书坐馆于蒲城县西乡一带。据传与西安易俗社创始人李桐轩有交谊,爱秦腔秦声,尤喜戏曲脸谱。教书坐馆之余,常摹绘。有社火团体、戏曲班社或友人学生求绘,从不拒绝。“清赵云汉绘秦腔脸谱”就是他的学生清末在私塾跟他念书时向他求绘的。这套脸谱系张新文从朋友处购得。

  最后是“清无名氏绘秦腔脸谱”,一册,共106幅,保存较为完整。这里也有典故:清道光、咸丰年间,蒲城苏坊有梆子科班,后解散。1874年苏坊后李堡人李有儿恢复成立了戏曲班社,取名“鹿鹤班”。咸丰年间所出学徒,已有大净四斤(金)儿、青衣兴业儿、二净三喜子、小旦白菜心、武旦惠娃子、须生陆元子等名角,直至光绪20年后,还在渭河南北演出。上述情况,《秦腔史稿》、《渭南地区戏曲志》皆有载。清末,该戏曲班社解散。此“清无名氏绘秦腔脸谱”原系大净四斤儿之物。四斤(金)儿是驰名全省的大净,文武戏俱佳,《铡美案》、《二进宫》最为驰名。四斤儿死后,该谱几经易手,被张新文一朋友得到。1985年春节,朋友喜欢他绘写的中堂《钟魁嫁妹》,特以此戏曲脸谱做交换。

  大致谈好出版事宜,潘占伟和洪文雄决定把秦腔脸谱背回北京。他们找来一个蛇皮口袋,装了满满一袋,从张新文所在的蒲城拉回到西安,又运回北京。在火车上,这两个朴实憨厚的编辑居然引来乘警的一再侧目,他们的一路风尘不修边幅以及随身携带的大蛇皮口袋,引起乘警的高度“警惕”。一下火车,潘占伟和洪文雄先买了两个皮箱,把珍贵的文物转移到皮箱里,以免令人生疑的蛇皮口袋“惹事生非”。掉包之前,他们为蛇皮口袋以及其中的文物拍下了珍贵的照片,算作和历尽曲折然而收获颇丰的西安之行郑重道别。

  考古硕士

  《秦腔脸谱》的出版用了特种纸。在制定出版方案的时候,学苑出版社从领导到编辑反复讨论了多次,最终的想法是决定尽可能保留原作的意韵。戏曲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绘制脸谱的过程就包括了传统绘画、技巧技法,并融入了传统文化的寓意,如果用别的纸张,就不能完美地体现这种意韵。虽然成本高,一套总成本十多万,社长孟白还是决定就用特种纸,起印1100套。

  
  坐在学苑出版社潘占伟和洪文雄所在的编辑部采访时,《秦腔脸谱》已经出版了半年。2008年10月8日,《秦腔脸谱》被西安市政府选中,一下购买25套作为陕西省的特色礼品送给参加中国西部文博会的中央领导。当时参选的图书有百余种,除《秦腔脸谱》外,其余均为陕西省出版集团选送。最终选定两种,秦腔是其中之一。由于文博会第二天就要开幕,时间非常紧迫,潘占伟和洪文雄,一个在西安,一个在北京,他们算了一下时间,必须当天在北京赶上晚5点的火车运到西安,才能保证次日早8点送到会场。一边调集样书、一边联系运货,两个人分头忙碌,马不停蹄,终于赶在会议开始前把印制精美的《秦腔脸谱》送到嘉宾手中。

  因创作小说《秦腔》荣获2008年“茅盾文学奖”的著名作家贾平凹看了《秦腔脸谱》之后,感慨“真不容易”,并题词“秦腔脸谱是珍贵的文化遗产”,以示对出版社的鼓励。

  其时,经申请并被批准为“中国秦腔发展基地”的甘肃省,准备在省会兰州筹建秦腔博物馆。消息一出,便引起了陕西方面的注意,而学苑出版社不惜成本鼎力成就的《秦腔脸谱》,不亚于为陕西注入了一针强心剂,陕西省文化厅决定马上办秦腔博物馆,紧接着,《秦腔脸谱》被通知参加首届中国秦腔艺术展,并在展会上设置了专门的展柜,同时举行了“秦腔脸谱”展示发布会,陕西省副省长及文化厅的相关领导亲到发布会现场,对《秦腔脸谱》给予高度评价,并在现场合影留念。同时还被邀请参加中国西部文博会进行展示。

  2008年11月初,新组建的陕西秦腔剧院接到文化部的邀请,进京参加“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全国文化体制改革试点院团优秀剧(节)目汇报演出”,得知秦腔脸谱出版的消息,院领导在百忙之中会见了潘占伟和洪文雄两位编辑,称赞学苑出版社“为秦腔作了一件大好事,为陕西作了一件大好事”,并购买《秦腔脸谱》数套,作为礼品送给在京陕西籍部级以上领导。

  北京大学考古专业出身的潘占伟,做起戏曲类图书的编辑出版,已经8年。8年时间,不仅让潘占伟从一个戏曲的门外汉变成了行家里手,更多的改变却是他对于出版理念与责任的深入理解。“出版界有些浮躁的氛围,但是在学苑出版社,我们力所能及地保存传统文化和文物,保存是第一位,其次才考虑商业价值。我们有这个底气,因为只要你出版的是好书,就不会赔钱。而且做文物出版,时间越久越有价值。这就是市场的短期行为与长期行为的区别。”

  而寻访秦腔脸谱的经过,也让潘占伟感慨良多:“礼失而求诸野。草根乡土,坚守着中华传统的余脉。然而时移世易。”陕西有一个振兴秦腔办公室,就王军武一个人,兼着主任和工作人员,20年来一直默默无闻地为振兴秦腔做着力所能及的工作。他有一些想法,设计了一个博物馆方案,拿出有限的资金,把老艺人从陕西各地接过来,有的老人住得偏远,他甚至亲自趟水背老人过河,为他们拍照、留资料,也是希望能多留住些传统文化。拍了800多幅,当地出版社张口要40万元出版经费,他哪里去找这么大一笔钱出版?照片都制版了,也只好放弃。

  所以潘占伟特别感慨,没有好的出版氛围,单有热情,是成就不了什么大事的。

  “目前整个社会保护文化遗产的理念正在不断提升。脸谱只是戏曲舞台美术很小的一部分,中国还有很多好东西散落在民间。张新文的保存,是草根和民间力量的一种,也是传统文化的中坚力量。但是他们进入不了主流视野。昔日繁华似锦的秦腔艺术,如今也已走向衰落。秦腔脸谱的绘制者更是硕果仅存,后继乏人。抢救保存这份重要的文化遗产,迫在眉睫。”潘占伟说,“我们有一种对于民族遗产的自豪感,它们都是我们国家潜在的软实力。一直以来,为了保存这份宝贵的文化财富,我们没有放弃努力。”

  寻访真正的出版家

  采访《秦腔脸谱》出版的过程,也是一次寻找真正的出版家的过程。必须再把目光回转到一个关键人物身上,学苑出版社社长、总编辑孟白。

  正如潘占伟所说:“从《中国京剧流派剧目集成》到《秦腔脸谱》,都是孟社长拍板决定。我们出版社不大,定位是特色出版社,设定的方案之一就是传统文化。现在我们已经形成以文史考古、中医药、民俗、戏曲等为特色的出版社。”

  的确,任何一家出版社,领导的决策非常重要,重要到决定出版社的定位与品质。表面上看去,孟白性情温和、不急不缓,然而内心里,对于急速消失的民俗文化、民间文物以及种种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渐被淡漠的民间传统文化,他有着一种迫切、急切到争分夺秒的心情。

  孟白有一个绝妙的论点,就是科技速“朽”,而民俗文化是一只未被开掘的“潜力股”,不同时代的文化可以互相不打架一起存留下去。他还认为,记录过去的文化其实才是“文化遗产抢救与保护”的重点。出版的职责正在于此。心存这个理念,孟白带着学苑出版社年轻而充满活力的队伍,不断地抢救濒临消亡的文化。

  这些年,孟白组织策划了“中国古代医术典籍整理系列”,为了给民间文化为研究对象的十几个学科提供一个平台,互相交流,互相沟通,学苑社三年内投入100多万元经营《民间文化论坛》杂志,发起并联合中国民俗学会主办了“海峡两岸民间文化学术论坛”;投资300多万,计划十年推出《中国京剧流派剧目集成》。为了记录消逝了的九门红尘、宫禁园林以及市井民俗、世间百态,他们重新梳理出版了《北京旧闻故影书系》……他们的出版,不是简单的汇集,而是些“力气活”。比如《中国京剧流派剧目集成》,孟白说,如果只是把现有出版过的材料汇集出版,半年就可以完成,但是没有什么价值,他们所采取的方式是要花大力气的,需要到全国各地甚至海外去跑,通过各种线索拜访老一辈艺人,挖掘第一手材料,整理、校正,从音乐唱腔到身段做派都做了认真的记录,完整再现了京剧流派剧目的演出风貌,其文献资料价值不可低估。这样一来,时间一下就拉长了。可是,出版的价值也就在这里。《中国京剧流派剧目集成》第一辑8卷,出版第3个月精装销售就达100多套,一些剧团买去,可以马上用它排戏。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大到投资上千万的出版项目,小到一个社里的研讨会,无一不是围绕着中华传统文化的抢救与保护。“即使亏损,我宁愿用盈利的图书弥补有价值的出版物。”孟白说。因为他知道,学苑出版社所做的这一切,不是无谓的付出,而是对世界人类文化重要组成——中国传统文化的记录和积累。

  这是真正的出版家。有胆识,有魄力,有远见,有承担。孟白说,下一步他们要做的,是努力推广《秦腔脸谱》,让这套文物更多地走向大众,让更多的读者认知我们的传统文化。接下来,还要做川剧脸谱。《中国戏曲脸谱·秦腔脸谱》系列丛书包括《易俗社秦腔脸谱》、《三意社秦腔脸谱》、《高登云绘秦腔故事脸谱》以及《蒲城张氏藏秦腔古谱》等分册。先期推出三种:分别为《易俗社秦腔脸谱》、《三意社秦腔脸谱》和《蒲城张氏藏秦腔古谱》。目前,该套丛书已受到新闻出版总署的高度重视,被列为“十一五国家重点图书出版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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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林与收藏[转帖]
 


 与作为大学者的名声相比,作为大收藏家的季羡林先生,外界鲜为人知。季羡林先生的弟子、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钱文忠近日撰写了该文,介绍了季羡林先生的收藏生涯。
  最早的藏品,是奖来的一副对联和一个扇面

  季羡林先生最早的藏品,是
奖品。这是怎么回事呢?在进入山东大学附属中学以前,乐于钓鱼摸虾的少年季羡林,学习成绩虽然也居上游,却称不上出类拔萃。但是,在山大附中,季羡林先生的作文无意中受到了国文老师王昆玉先生的表扬,这就激发了年少学子的向学之心。结果,生平第一次考了一个甲等第一,平均分数超过95分,这在全校是独一无二的。当时山大校长兼山东教育厅厅长是前清状元王寿彭,亲笔写了一副对联和一个扇面奖给他。从此,季羡林先生才开始认真注意考试名次,不再掉以轻心。结果两年之内,四次期考连考了四个甲等第一,威名大震。

  这副对联和这个扇面,就是季羡林先生最早的藏品,一直保存至今,极受珍爱。有一段时间遍寻不得,当时以为,抗战期间,季羡林先生在德国留学,济南家里的生活无比艰辛,这些藏品可能被拿去易粮糊口了。还好,终于有一天,王状元的墨宝从书深不知处冒了出来,季先生将它们挂在墙上,静静地欣赏了好一阵子。

  然而,这只能算是季羡林先生的无意收藏。

  有意识的收藏开始于1949年之后,收藏起点极高

  季羡林先生有意识的收藏,开始于1949年之后,特别是上世纪50年代的新中国成立初期。那个时候,旧时豪门不是变卖藏品逃离内地,就是摈弃旧物迎接新生。一时间,千年古都北京的街头小店随处可见字画文玩,至于琉璃厂,更是充斥着名家手迹,而问津者却寥寥无几。

  季羡林先生曾经告诉过我,从主观上讲,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些艺术瑰宝就此流散消亡,总想尽自己的力量,能够抢救多少就算多少。从客观上讲,他也确实有这个能力。上世纪50年代的季羡林先生是属于高收入阶层的,他是为数很少的一级教授,月工资300多元,此外还有担任各种职务的津贴和不少的稿费,总收入在当时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上世纪60年代以前,季羡林先生独自生活在北京,每个月给住济南的太太、长辈寄去100元,这就可以过相当宽裕的生活了。一子一女进京读大学,季先生也是每人每月给15元。就个人生活而言,季羡林先生除了买书、吃饭,再也没有什么大笔的开销。因此,他有相当的条件,来实现自己的心愿。

  当年收藏界的现实状况,以及季羡林先生所具备的独特条件,就决定了他的收藏起点极高。高到什么地步呢?季羡林先生将自己的收藏下限定在了齐白石的作品,其余的都不及相顾。白石老人作品的价格,在当时绝非像今天这样高不可及,其低,同样可以让今天的我们为之咋舌。季先生收藏的第一批白石老人作品,是由好友吴作人先生介绍并且代为经手的。30元人民币,入藏的是5幅白石老人蔬果斗方精品,还都带有做工精细的老红木镜框!

  他的藏品,几乎可以印制一部中国明清字画史的精品图录

  季羡林先生的收入大多化成了藏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收入极高的他居然了无储蓄。然而,也正因为如此,仇英、董其昌、文徵明、祝枝山、唐寅、“扬州八怪”等的精品,都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进入了季羡林先生的收藏。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季羡林先生的藏品,几乎可以印制一部中国明清字画史的精品图录。而且,其中颇多巨幅。

  我曾和季羡林先生的已故秘书李铮先生一起,奉季先生之命,打算将一幅陈老莲的人物画挂起来。季羡林先生在北大朗润园的住房层高并不算低,可是,这幅画还有三分之一无法悬挂张开,青花轴头只能无奈地耷拉在地上。季羡林先生坐在那把老旧的藤椅上,看着束手无策的我们。至今,我还能想起,季羡林先生脸上偶然一露的那一丝得意和调皮。

  季羡林先生有一个习惯,也使得他在无意中积累起很可观的藏品

  季先生的收藏还远远不止这些,还有数量很大的文房雅玩。

  此外,在漫长而辉煌的教育、研究、写作生涯里,季先生所交往的自然是一国之俊彦。启功、钟敬文、臧克家、吴组缃、周一良、饶宗颐、范曾、欧阳中石、刘炳森等,也经常以自己的作品以及自己购藏的文物工艺品相赠。这些藏品无论是在数量、价值上,即或是在价格上,都是非常可观的。

  季羡林先生有一个习惯,也使得他在无意中积累起很可观的藏品:只要是有字的纸,一律不予丢弃。大家可以想想,今年已经是98岁的季羡林先生,会积累起多少名人信札墨迹啊?

  至于季羡林先生自己的几乎没有中断过的日记、大量的手稿、书稿、信札、书法,在今天自然也已经被很多人列入收藏品了。这些东西的数量,套用一句佛经里的话,真可谓是“恒河沙数”,更是无从计算了。

 

离线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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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将军吴西的传奇人生[转帖]
 

  共和国历史上有三位年过百岁的老将军,他们是孙毅(1904-2003)、童陆生(1901-2001)和吴西,其中前两位已经去世,吴西则是全军唯一健在的百岁将军,也是在世的开国将帅中年纪最大的仅存的1955年授衔的广西籍少数民族将军,红七军唯一健在的将领。今年已经102岁高龄了。
  吴西,原名吴有良,壮族。1903年8月生于广西扶绥县渠黎乡三合村一个农民家庭。1923年考入广西省立第三师范学校。他积极参加中国****领导的南宁爱国学生运动,被选为该校学生联合会执委。1925年,“五卅”惨案发生,他参加了以进步学生为主的南宁学生军,开展反对日本帝国主义、抵制日货的斗争。在南宁大革命运动中,他接受了马克思主义教育。
  1927年3月29日,吴西参加南宁各界群众纪念黄花岗72烈士大会以及会后举行的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吴西走在队伍的前列,举着红旗,唱着《国际歌》,高喊“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土豪劣绅”、“打倒反动派黄华表(国民党广西省党部宣传部长、广西课吏馆馆长)”等口号,昂首阔步向市区挺进。当队伍行进到广西课吏馆时,黄华表唆使几十个人气势汹汹地冲出来,挥刀持枪,挡住了学生队伍的去路。吴西和同学们赤手空拳与之搏斗,有的同学被刺伤,女同学被扯破衣裙,但他们毫不畏惧,顽强反击,直到广西农民运动讲习所学员带着武器赶来增援,课吏馆的人才缩回去。斗争取得了胜利。
  1927年4月,他正准备加入中国共产主义共青团之际,蒋介石在上海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新桂系军阀遥相呼应,以南宁为重点,在广西大举“清党”反共。5月4日清晨,吴西被国民党南宁反动军警逮捕,并被投入国民党第15军拘留所。在阴暗、肮脏的囚牢里,他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吴西团结难友们进行绝食斗争,要求改善监狱条件。1928年1月,吴西刑满获释,返家务农。不久,到左县县立高等小学任教,曾代理校长,继续宣传孙中山先生的新三民主义思想。
  1929年7月,中共中央代表邓小平与张云逸、陈豪人、李谦等一批重要党员骨干来到南宁,与俞作柏、李明瑞建立秘密的上层统战关系,使广西出现了有利于工农革命运动的新局面。吴西闻讯从家乡赶到南宁,经党组织介绍进入俞作豫任大队长的广西警备第五大队,参加兵运工作。接着,吴西奉命赴龙州参与组建警备第五大队独立营(第六营),10月初在龙州加入中国****,担任第五大队独立营政治指导员,同时兼任《群众报》编辑,公开宣传中共的政治主张。
  11月下旬,坚持反动立场的第五大队副大队长蒙志仁****第二、四两个营叛变投降新桂系军阀,占踞龙州城。11月27日,俞作豫和李明瑞返回龙州,组织第一、五、六营和左江工农赤卫大队进行平叛斗争,毙敌团参谋长以下100余人,吴西参加了平叛作战。1930年2月1日,龙州起义爆发,吴西任红八军第二纵队一营政治协理员,驻守龙州中山公园,继续整编改造部队,保护龙州各界群众开展收回龙州海关和驱逐法国驻龙州领事及传教士的斗争。2月下旬,吴西率部赴龙州县下冻剿匪,帮助地方苏维埃政权开展土地革命试点。3月20日,新桂系军阀梁朝玑师突然围攻龙州城,吴西带领一营指战员参加了龙州血战。由于反动势力太强大,加上组织不力,红八军被打散,吴西奉命离队转移。经化装从北海乘船到达香港寻找党组织,被安排到中共广东省委李富春创办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训练班学习。后受李富春同志指派,护送中共中央南方局代表邓岗(邓拔奇)前往右江平马镇,向红七军传达“立三路线”精神,回到红军队伍。红七军河池整编后,任红七军军部特务连指导员,和李天佑连长一道率部随军北征,转战桂黔湘粤赣边区,历经罗城四把、融县长安、湖南武冈、广东连州、江西梅花村和乐昌河等几次血战。
  1931年2月初,红七军在邓小平、张云逸、李明瑞的领导下,打破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围追堵截,来到乐昌河边。这时,广东陈济棠的部队从韶关赶来,直扑乐昌河北岸。邓小平政委、李明瑞总指挥率部先行渡河,与敌激战,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重围。张云逸率特务连等军部直属队担任掩护任务。这时,一发迫击炮弹落在特务连中间爆炸,吴西只觉腿部麻木,疼痛难忍。原来是炮弹壳打进了他的右腿膝盖处,鲜血直流。他再也走不动了,只得靠担架抬着行动。部队伤病员越来越多,战斗力锐减。为了保存红军有生力量,军长张云逸果断决定,将一部分重伤员就地留在乳源县隐蔽治疗安置。
  离开了队伍的吴西,就像一只离群的孤雁。好在当地的群众冒着生命危险,想方设法地照顾这位红军伤病员,为他疗伤。敌人的民团到处搜捕红军伤病员,吴西不忍心拖累老乡,刚能行走,就要上路,去找红军。他拖着伤腿,带着一副碗筷,沿路乞讨。后来又当过筑路工、工地伙夫,挖过煤炭,受尽了工头的打骂和欺侮。为了心中的那颗启明星,他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寻找红军的努力。后来,他打听到广东仁化一带有红军活动,就带着一双碗筷前去寻找。经过一番周折,1932年春才在粤赣边重新找到红军队伍,回到了红军的怀抱。回到红军怀抱后,他任红军三军团三师政治部组织干事,其间整整一年。
  吴西随红三军团回到中央苏区后,被调任三师政治部俱乐部主任,1933年冬又担任第六师政治部敌工科科长,参加了中央红军第四、五次反“围剿”作战。1934年10月随红军主力参加二万五千里长征,历经突破湘江封锁线、强渡乌江、四渡赤水、抢夺娄山关等一系列恶战。
  中央红军长征胜利到达陕北后,吴西任红28军政治部宣传科长、敌工科长,随主力参加西征作战,迎接红二、四方面军北上会师。“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之后,军部首长派他参加对国民党东北军的统战工作。

  1937年7月7日,“芦沟桥事件”发生,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红军奉命改编为八路军。吴西担任120师政治部敌工部代理部长,随部队开赴晋西北抗日,参与创建晋西北敌后抗日根据地。1939年春,他调任冀中军区第二分区政委,率领所部多次粉碎日伪军的疯狂扫荡,团结各界爱国群众,自力更生,开展生产自救运动,打破日伪军的经济封锁,战胜严重的自然灾害,巩固了冀中平原敌后抗日根据地。1943年春,吴西奉命赴延安参加中央党校学习和整风运动,担任中央党校第七支部书记。他以高昂的革命热情和坚定的毅力投入中央党校的理论学习和延安大生产运动。1945年4月,他被推举为晋察冀军区代表,出席了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中共“七大”。
  1945年9月,日本无条件投降后不久,吴西从中央党校毕业,先后担任冀中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兼组织部部长、晋察冀军区军政干部学校政治部副主任、华北军政大学政治部副主任、第18兵团随营学校政委、西南军政大学川西分校校长兼政委等职。参加了解放大西北和进军大西南的伟大战争。在人民解放军胜利进军的岁月里,他按照延安中央党校和抗大的教育方针,结合解放战争我军大发展的实际进行办学,组织教职员和学员认真学习毛泽东思想和人民军队的战略战术,为我党、我军培养了大批军政人才。
  新中国成立后,吴西先后担任川北军区政治部主任、海军潜艇学校政治委员、东海舰队政治部副主任、海军政治学校校长、海军政治部检察署检察长、海军后勤部副政委等职。他牢记毛泽东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教导,以坚定的无产阶级党性原则,不计个人地位高低,以党和人民军队建设事业为最高利益,长期坚持刻苦学习毛泽东军事思想和新的国防军事知识,较好地完成了各个时期海军总部交付的各项任务,为加强人民海军的革命化、正规化、现代化建设作出了积极贡献。1955年被授予海军少将军衔,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1964年10月离休。1981年11月23日被增补为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
  离休后的近40年中,他一面坚持锻炼身体,一面努力学习,体魄强健,精神饱满,关心党、国家和军队大事,积极参加各种社会公益和文化体育活动。晚年爱好也很多,喜欢写诗作文。他写的诗多是七言绝句,有誓言,有回忆,抒发情感焕发激情。现已作诗100多首,并已结集出版《吴西诗词选》《老骥吟诗集》等。吴西是我军仅存的参加龙州起义的高级将领,他利用这一优势写了很多回忆文章,写下了《老骥忆烽烟》等近百万字的革命回忆录和史料。
  他爱好打台球,1996年参加全军老干部台球赛获得二等奖。跳舞是吴老从延安开始养成的爱好,一直到耄耋之年,依然在舞场上潇洒舞蹁跹。1988年86岁时在《中国老年》杂志举办的北京首届老年迪斯科健身舞大赛上,获得了本届大赛中唯一的男队员特别奖。1995、1996年又连续两年获得国务院文津俱乐部舞蹈特等奖。
  吴西的书法可谓“大器晚成”。他年近八旬,始习书法,悉心研习楷书、隶书、行书、草书,并形成了自己刚劲有力、飘逸隽秀的独特风格。他的书法在军内外曾多次获奖,1990年以来,先后在驻京部队老干部金鹤杯书画展、中国劳动者书画艺术大展、全军保健知识书画展、海军书画展等展中荣获十多项优秀作品奖,是军中年纪最大的将军书法家。2001年5月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举办了吴西书法展,2002年9月18日在家乡南宁广西博物馆举办吴西百岁书法作品展,他坐着轮椅参加了开幕式。
  他还多次被海军、全军评为先进老干部,1999年被评为全军“世纪杯”健康长寿老干部。
  2001年,广西壮族自治区主席李兆焯在吴老将军百岁华诞时,曾给他题词祝寿:“鹤年越百岁,功德耀千秋。”李兆焯的祝词,是对这位戎马倥偬几十年的老将军的高度评价,老将军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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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笑姻缘》作者的“啼笑姻缘” [转帖]
 

  著名作家张恨水的长篇小说《啼笑姻缘》通过电视传播后,更加深入人心,殊不知作者本身的姻缘就是一部精彩的啼笑姻缘。

  遭遇包办和掉包

  1895年,张恨水出生在安徽潜山岑头镇的一个名门望族的书香之家,一家人七口,在儿女辈中居长。他不仅人材出众,而且孝顺过人,深得父母宠爱。虽然张父中年早逝,但是由于张母治家有方,张家仍是全镇数一数二的大户。1914年远在苏州洋学堂求学的张恨水才19岁,已是才华初露,美名远播。
  按照潜山地区习俗,男满18女过16岁的若不提婚,则被人另眼相看。张母决定为恨水选妻。这消息一经传开,许多女方父母都想与张家结为亲家,一时间忙坏了媒婆。
  一天,邻镇徐家楼唱戏,张母有意出场察看“行情”。这天她在丫环的陪伴下来到人群中,正看得入神时,媒婆陈某凑到她的耳边,嘀咕几句后,暗指一位女子。张母抬眼望去,只见那个女子生得小巧玲珑,瓜子脸蛋,樱桃小嘴,一根又长又黑的辫子系着火红的蝴蝶结儿,一举一动格外迷人。再往下看,着一双红绣鞋,脚的大小恰到好处。她想,若能选此女作儿媳真乃福也!媒婆告诉她这女子叫徐文秀,初中文化,知书达理,是徐员外的娇女,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张母请人算了年庚,男女八字正合,于是择了黄道吉日与徐家吃了订亲酒,交换庚书。一切具备,只欠东风。张母给恨水修书一封,并将对象详细地描写一番。张恨水看罢母信,一时不知所措,他在校受新潮思想影响,本想自己选个如意夫人,可是母命难抗,只好违心地尊重母亲的旨意。
  当年假期,张恨水刚好毕业,回家完婚。张母将长子的婚礼办得十分隆重,大家都道张公子娶了个才貌双全的好妻子。母子一时沉浸于喜悦之中。夜幕降临,当客人退尽,张恨水脱罢彩装,来到床前,大胆地在灯下揭开新娘红盖头,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与母亲在信中所说的恰恰相反,更让他难以忍受的竟是三寸金莲。他想不明白,母亲一向说真话办实事,为何欺骗孩儿。他无法面对残酷的现实,一气之下,给母亲留下一张纸条后,当夜奔出洞房。
  张母看罢纸条,立即来到新娘面前,一看果然不是自己选定的女子,顿时如同掉进天坑里一般,半天无语,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经新娘交待,徐家玩了“掉包”术,那天张母看到的是二小姐,眼前的是她的大姐徐文淑。掉包之事,在当地已不足奇,只怪自己做事不细,吃了哑巴亏,真是啼笑皆非,幸好文淑温柔善良,即派人寻回儿子,好言相劝:“这是前世姻缘所定,如有机会,可再选个二房吧!”张恨水擦干眼泪,恭听母亲安排,勉为其难地咽进苦水。新婚之夜,男女相处难免有过青春的激动,肌肤之亲,但却无心爱之情。因而“蜜月”不到10天,张恨水就离开家门,像一叶小舟,飘荡在茫茫的生活大海之中。
  再说被张母瞧中的那个徐家二小姐文秀对姐妹易嫁之举,极为反感,一心暗思世人传闻的张恨水,痴情致病,不出闺房,茶饭不思,与父对抗,遭到父亲的一顿打骂,哭哭啼啼,差点走向绝路。

  落难女子竟是绝色佳人

  五年后的张恨水,和当年一些年轻的知识分子一样,来到上海、北京等大城市闯荡。经北京友人介绍,张恨水在市中心新华街的南门为成舍我主编的《盖世报》做校对。出于生计,恨水勤恳做事。由于他才华横溢,很快被主编看中,当了编辑。不久报社领导又让他主编该报副刊。张恨水有了稳定而且较好的收入,便在西城区的一个窄小胡同中租了一间住房。
  张恨水从小养成爱整洁和晴带雨伞的良好习惯,经常着一件青色长袍,梳着时髦的西装头,腋挟着一把雨伞,从街上穿过,早出晚归,天天如斯。
  1919年秋季的某一天,张恨水因赶发一稿,过了下班时间。夜幕降临,天空飘着北风吹来的寒雨,张恨水打着雨伞急步向家中赶去。忽然,他听到一阵轻轻的啜泣声,循声瞧去,一个女孩战战兢兢地蜷缩在墙脚下。张恨水遂起恻隐之心:这等时分,孤女在外,若遇坏人怎么办?他走到女孩面前,鞠身为她张伞遮雨:“小姐,为何到此独自垂泪?天黑了,怎么不回家?”那女孩子说:“我是个落难人,无家可归。”张恨水掏出名片:“你如果相信我的话,请到我家暂时住下吧!”女孩点点头,小鸟依人地跟在了恨水的后面。
  来到屋内,张恨水来不及问这问那,先动手做饭解决肚子问题。在灯下吃饭时,张恨水才发现对面坐的女孩子竟是绝色美人。她那略带圆形的脸上堆满着梨花带雨的愁云,黑白分明的双目中荡漾着晶莹的泪珠———这难道是仙女下凡?
  原来女孩子叫胡秋霞,家住四川嘉陵江边。母亲早亡,因生活所迫,她的父亲被一朋友所骗,将只读完初小、年仅10岁的小秋霞卖到北京一户人家当了丫环,从小干起一般家庭妇女要干的活儿。当她到16岁时,主人的儿子见她美貌超群,身份低微,不敢娶她,但要**,她拼命喊叫,幸好被他家长工发现,才脱离虎口。在走投无路之际,又经人介绍进了贫民习艺所。负责办所的人是个老色鬼,又打她的主意,她吓得连觉也不敢睡,实在没法,她才逃跑出来。
  吃罢晚饭,张恨水抽烟,抽了一支又一支,思绪随着烟雾不停地翻飞,仿佛正是构思中的长篇小说女主角沈凤喜已进入他家,他就成了男主角樊家树。事情如此奇巧,他想这是不是一种缘分?

  张恨水的斗室只有11平方米,放了一把沙发和一张床后已无多少空地。为了抚平女孩心灵的创伤,他让她睡在床上,自己则在沙发上度过了一个难眠之夜。第二天,他以赎胡秋霞作妻子之名,替她交了赎金。胡秋霞叭地一声跪在他的面前:“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愿意侍奉您一辈子。”张恨水将她扶起:“这儿就是你的家,你安心住吧!”
  打从这天起,张恨水每天晚上教她习字写日记。胡秋霞聪明机灵,一学即会,做饭、浆衣洗裳,本是拿手,俨然一位贤妻良母。每当恨水归来之时,她含笑迎到门前,给他一个温暖家庭的感觉。恨水似乎从她身上找到了温馨、甜蜜、幸福的感觉。小秋霞也有一种从内心说不出来的滋味,她曾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我这叶即将被波涛吞没的孤舟,终于找到停靠的港湾。”一天,张恨水看了她的日记,秋霞脸上刷地一下红了,在夺回日记本时,被张恨水紧紧抱住:“我们结婚吧!”
  不久,张恨水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宣布胡秋霞为他的二房夫人。
  1926年,张恨水在做编辑之余,勤奋写作,著作频发,收入颇丰,又在北京租了两间房子,将母亲和徐文淑接到北京定居。张恨水以每人各50元供应母亲与徐的生活费。每逢节日一家人聚一聚,胡秋霞称张母为妈妈,称徐氏为大姐。

  又一佳人凤求凰

  张恨水的名气从北京向全国传开,向他约稿的报刊不少。1929年严独鹤先生主办的上海《新闻报》副刊《快活林》,是红极一时的文艺副刊。严主编得知张恨水正构思一部言情长篇小说,于是向他约稿。张恨水将文题定名为《啼笑姻缘》,严粗看了一下,拍案叫绝,当即表态连载。也就是这个长篇不知惹疯逗痴了天下多少青年男女,特别是轰动整个上海滩。读者给他写的信如雪花似地飞来,他为此回信顾此失彼,忙得不可开交。

  一天,张恨水正在聚精会神地编稿,突然一股清香飘来,一位妙龄少女飘然而至。那女孩开口便问:“谁是《啼笑姻缘》的作者张恨水?”张恨水抬头一看,少女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正落在他脸上。张恨水一时心慌意乱起来:“小姐,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女孩说:“你害得我好苦,我给你的信为何不复?”张恨水问:“你是谁?”那女孩子说:“我是北京春明女中的学生,名叫周淑云,今年满16岁。至于要问我什么事吧,请看我的第三封书信。”顺手将书信递到他的手中。
  张恨水打开信一看,没想到这个只有中学文化的女孩文章竟写得如此之妙,心下惊叹:好一个才女!不过,这分明是凤求凰呀?他的心一下子跳蹦起来。望着眼前身穿蓝士林女中校服的女孩,一头黑发如同一道黑色的瀑布,发梢的紫罗兰花似垂柳飞舞,一双凤眼波光粼粼,白里透红的面容宛如三月的桃花,身材丰满而又苗条,十指纤细而又白嫩,张恨水握住她那软柔的双手说:“我们交个老少朋友吧!”
  自这以后,周淑云三天两天又来了,有时在白天,有时是黑夜,他们一起逛街、游公园、进茶馆。周淑云的一嗔一笑,无不使他神魂颠倒,但张恨水却把住分寸,已有二房,再不能有非分之想,婉言拒绝了周淑云的弦外之音。周淑云却明朗地表示:“本小姐非张恨水不嫁。”张恨水受宠若惊,故意说:“如我不娶呢?”周淑云说:“那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倘若你家里人不同意呢?”“我就与他们决裂!”
  张恨水做梦也未想到一个弱小女孩有如此勇气,情不自禁地说:“好,我答应你的要求!”张恨水将周淑云改名为周南(其意乃江南之美女也),然后娶她做了第三房夫人,并且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婚事。张恨水后来又在北京租了一间房子让周南居住。周南很会处理三人之间的关系,称文淑为大姐,秋霞为二姐,姐妹三人亲密无间。
  周南不仅能写一手好文章,还会演唱京戏。恨水写小说,她帮他抄稿;恨水写累了,两人乐一乐;恨水操琴,她演唱,几段京戏,穿云裂石。时年36岁的张恨水,一下子年轻10岁。
  1932年北京举行赈灾演唱会,张恨水与周南合演一出《苏三起解》博得全场惊叹,掌声雷动。
  1942年,周恩来接见张恨水和周南时,赞扬张恨水的小说是捅向封建势力的利剑,高度评价周南是了不起的新女性,同时转达了毛泽东的问候、祝福及转赠了一段陕北粗呢布。张恨水感动得热泪盈眶,表示要继续多为民众写些好看的作品。事后周南用巧手将毛泽东赠送的那段粗呢布为丈夫做了一件中山服,张恨水一穿上身就不肯换掉。

  三位夫人的结局

  张恨水是个菩萨心肠。他虽与徐文淑没有爱情可言,但并不讨嫌她,一直把她当正房对待。除了给她生活费外,母亲去世后,为了不让她寂寞,还帮她把小妹的女儿接到身边,让她生活过得丰富充实些。这些都是徐文淑不可否认的。然而,好景不长。1958年,徐文淑到市场买菜,被一辆急奔的板车撞倒,张恨水立即将她送到医院抢救,还是因流血过多而亡。张恨水安葬她之后,悲痛得几天未进饮食,心感内疚,喟然长叹:我为什么不给她更多的爱?
  周南红颜命薄,42岁之后,一直身体欠佳,恨水多方为她求医,却不理想。一天,周南抓住恨水的手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怕不能陪伴你到白头。”恨水安慰她说:“吉人天佑,你放心吧。”就在徐文淑死的第二年,周南因病医治无效,英年早逝,年仅45岁。周南的去世如同山崩一样,给张恨水打击很大,张恨水身感自己一时又老了10岁。他夜夜做梦,据说他的“八十一个梦”,周南是主梦对象。
  胡秋霞苦人命长,基本上与张恨水陪伴终生,夫妻二人相依为命。特别是张恨水晚年中风后,全由胡秋霞护理,真情触感天地,她的一片爱心,才使张恨水的寿命得以延长。恨水曾对文友说过:“我的长篇小说《啼笑姻缘》中众多是我、文淑、周南的影子,秋霞是不是主角的主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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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护”在张学良身边的特务们[转帖]
 

  “西安事变”后的张学良,在长达54年的囚禁岁月中,身边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一群人,他们就是——

  紧紧“贴”在张学良身后

  1936年12月25日,“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张学良亲送蒋介石回南京。26日,张学良的飞机随蒋的专机一起降落在南京明故宫机场。
  张学良刚下飞机,后面就有人紧紧“贴”上来,这人是军统局头子戴笠派来的。从此,这人如影随形、寸步不离张学良。
  1936年12月30日,蒋介石背信弃义,对张学良进行所谓军法会审的前一天晚上(12月29日),张学良与宋子文在宋的北极阁公馆的花园里散步。张学良问宋子文:“子文,委员长不会枪毙我吧?”“不会的,不会的。”宋子文答道。
  这样私密的谈话,很快就被写入监视报告,送到蒋介石的案头。写报告的人,正是那个紧紧贴在张学良身边的人。此人名叫熊仲青。他的职务有个特殊的称呼,叫“戒护”,又叫“随护”,有时又称作“特护”,说白了其实就是戴笠派来看守张学良的特务。
  看守张学良的特务分为三个组,即警卫、随护、巡查。三个组合成一个特务队,各自的职责分别是:警卫组负责守卫张学良的住所;随护组负责跟随张学良,张到哪里,“随护”就到哪里;巡查组负责巡查周围环境,掌握专门配属给特务队的宪兵连,并保障张学良住地的安全。
  特务队配有50支快慢机短枪、2支冲锋枪,2支自动步枪,还曾有过机关枪。如此装备,火力充足。
  特务队的队员如幽灵一般,整整看守张学良达半个多世纪。

  特务队长外号“希特勒”

  1937年春节前夕,经军法会审后,处在幽禁中的张学良,从南京孝陵卫孔祥熙公馆转移到浙江溪口,这是蒋介石的老家。
  特务队长原由军统局的书记周伟龙担任,到溪口后就由刘乙光担任。刘乙光直到1962年才离任,看守张学良整整25年。
  刘乙光是湖南永兴县人,1898年生。人民解放军的黄克诚将军和他相识。黄克诚说:“刘乙光是黄埔军校第四期学生,原来是衡阳省立第三师范的学生,我们与他早就相识,彼此关系不错,是我鼓动他去投考黄埔军校的。”(据《黄克诚自述》)刘乙光黄埔毕业后,在北伐军中做政治工作,后来转到军统局。曾任蒋介石的侍从室警卫队长。黄克诚在湘南暴动失败后,在逃往上海途中,路经南京,刘乙光亲自把黄克诚送到上海,以后每月还寄钱接济黄克诚(《黄克诚自述》)。这样的刘乙光,却又是看管张学良的特务队队长。刘乙光外表温文儒雅,其实对人非常严厉苛刻,故有“希特勒”、“德国人”的外号。

  戴笠将看守张学良的重要任务交给刘乙光后,刘颇费了一番心机。他规定:执行内部警戒任务的特务,白天须站在张学良住房外十丈左右的位置,晚上则移到寝室窗外和门口;外围的宪兵白天在远处站岗,夜晚则移到特务们白天所站的位置放哨。张学良的自由活动只有200米,且只限于白天,黄昏以后便不能走出屋门。在特务警戒范围外,宪兵连的士兵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彼此相望,形成一个包围圈。这样的部署一直相沿成习,从大陆到台湾都是如此。
  这还不算,刘乙光将他的妻子儿女也带来同住,全家人还“陪伴”张学良吃饭。借此机会,张学良的一言一行,都受到了刘乙光的监视。
  刘乙光每天还把管理张学良的情形及感想记录下来,像写航海日志。
  张学良是一个精力充沛,兴趣广泛的人,处在没有尽头的囚禁之中,他的苦闷难以用言语表达。为了消除苦闷,每到一地,张都要找来当地的县志,看有哪些风光名胜,尽量争取去游览。有时,他也与看守自己的特务下下象棋,打打小牌。打牌时他注意分寸。他知道赢多了特务们会不高兴,输多了怕引起误会,以为是变相收买他们。为打发日子,他还与刘乙光去钓鱼、打猎,钓到的鱼他自己不吃;为避嫌,打猎时,张学良总是不拿枪,只是捡拾猎物。
  1946年末,张学良被解往台湾。登机前,张并不知是去台湾,临上机前刘乙光才告诉他。张极为愤怒。刘连叫:“副座,副座。”(张学良原是中央委员会副委员长)张以前并不拒绝,这时却大声地说:“还叫什么副座,干脆当我犯人算了!”到台湾后张被囚禁在新竹县井上温泉。不久,台湾发生了“二二八”事变。刘乙光十分紧张,指挥宪兵特务们加强警戒,不分昼夜来回在屋外巡逻,并不时向室内窥探动静。事后,刘乙光的部下悄悄告诉张学良,如果事变波及井上温泉,为怕张学良逃跑或被台湾民众劫走,刘乙光会采取紧急措施,杀掉张氏夫妇。
  在刘乙光的长期监视下,张学良有时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愤怒。有一次,张学良大声对夫人赵一荻说:“十多年来,他把我张学良看作江洋大盗,唯恐我越狱逃跑,又怕我自杀,处处限制我,给我难堪。不管我受得了受不了,他要怎么干就怎么干,实在做得太过分了。”“随护”的特务听到了,马上向刘乙光汇报,刘听了,也无可奈何。
  1947年10月30日,张治中带着妻子儿女,到井上温泉看望张学良。久别重逢,他们有说不尽的话题。张治中说,国共终要恢复和谈的,和谈成功之日,即你恢复自由之时。张学良甚喜,赠诗一首给张治中:“总府远来义气深,山居何敢动嘉宾;不堪酒贱酬知己,唯有清茗对此心。”张学良托张治中向蒋介石提出两项要求:一是恢复自由,做一介平民;二是要刘乙光搬出他的房子,生活由他自己管理。直到下午4时,两人黯然告别。张治中回到南京后,即向蒋转达张学良的两项要求。蒋面露不悦之色,只是“啊”了两声。再去找宋美龄,把张的要求又向她说了一遍,宋叹息说:“文白兄,我们对不起汉卿。”不久,蒋介石就下手谕给台省警备司令彭孟缉,命令他以后非经批准,任何人不得见张学良。这结果令二张都始料不及。

  正因为刘乙光对蒋死心塌地地效忠,蒋介石对他宠信有加。1949年,蒋介石兵败大陆,乘军舰来到高雄。安顿下来后,蒋立刻召见刘乙光,询问有关张学良的情况。蒋交代侍从室通知军统局,发给特务队相当于300两黄金的奖金。
  1962年,刘乙光调回安全局。张学良为他举行“饯别”宴会。与会的还有蒋经国、彭孟缉。酒席上,张学良语出惊人:“刘乙光是我的仇人,也是恩人。说是仇人,因为他严格看管我;说是恩人,因为他曾救过我的命。现在他要走了,我想送他一笔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刘乙光为什么是张的“恩人”呢?事情是这样的:在贵州桐梓时,张学良突发盲肠炎,在来不及请示获准的情况下,刘自作主张,将张学良送到贵阳中央医院急救开刀。如果刘乙光不这样做,后果不堪设想。
  蒋经国代刘乙光婉拒了张学良的馈赠。
  刘乙光于1982年去世,活了84岁。

  “随护”时间最长的“熊队副”

  “随护”张学良时间最长的要算熊队副,即特务队副队长熊仲青。他“随护”时间长达30年,直到1966年从队长任上退休为止。
  熊仲青是湖北人,1907年生,杭州特警班第一期毕业。熊被戴笠看中后,被安排在南京鸡鹅巷戴公馆服务。1936年12月起,他被安插在张学良身边,担任随护组组长。这个职务很辛苦,白天要跟着张学良,晚上还要查勤。熊仲青干了整整14年才升到副队长。1962年刘乙光调走后,他才升队长。
  熊仲青对他的工作很尽职,是刘乙光的好助手。不论冬夏春秋,他都要出去查勤。有一天,他看到当班的警卫不在岗位上,马上把这人找来痛斥一顿。那警卫恼羞成怒,拔出了手枪。熊仲青眼明手快,夺下他的枪。那些人都曾是戴笠的警卫,侍候过戴本人,脾气骄横,熊仲青管理这些人很不容易。
  熊仲青外表憨厚,平时沉默不语,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张学良以为他是一个大老粗,其实他很聪明,只是他喜怒从不形于色,就连刘乙光都摸不清他的底细。有一次,熊的一个部下死了,去世时只有49岁。他写了一副挽联,只用了三分钟时间。挽联是这样写的:“二十一载同学同事同励志节;四九年华长才长能长恨永存”。张学良看到了,问是谁写的。当他知道是熊写的后,说:“你不错嘛,真是看不出!”

  熊仲青,中等身材,手劲很大,枪法极好。在湖南时,有次沅江涨了大水,熊陪着张学良坐船逆流而上,由他掌舵,因为用力过大,竟把舵折断了,他掉入急流里,幸而善于游泳才保住了性命。
  熊仲青与张学良的关系,不像刘乙光那样紧张。熊说,张学良很幽默,见多识广,平时就与我开开玩笑,历史、战史、哲学皆博而不精,下棋看不到三着……他还这样评论张学良:“张是个爱国者,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东北军想回东北,要抗日,这些都是爱国之必然。”“‘西安事变’张是犯上但没有作乱,凭着一股爱国的忠心义胆,张的这一生够了。他会在中国流芳千古。”
  正因为熊仲青对张学良有好感,后来影响到自己的升迁。
  1950年,熊在石牌受训。蒋经国召见了他。后刘乙光调到安全局任特勤室副主任,蒋经国便有意提升他。熊仲青升了队长后,蒋经国一年里要召见他一两次。有一回,蒋经国问到,张学良最近情况怎样?熊说,自张受洗(基督教的一种宗教仪式)后,态度比较谦恭了。蒋经国一听,“呀”了一声,好像在说:“你怎么可以同情张呢?”熊马上反应过来,改口说:“但他仍改不掉那种优越感。”就这么一来,熊升少将军衔的事泡了汤,最后以上校军衔退役。

  随护组长的“儿媳风波”

  段毓奇,继熊仲青之后担任随护组组长。
  段毓奇“随护”张学良23年(1957-1980),仅次于熊仲青、刘乙光两人。
  1957年,段毓奇进随护组担任第二副组长。进随护组前,蒋经国召见了他,嘱咐:“随护张先生要注意安全。”以后段接任组长时,蒋经国又当面吩咐:“对张先生要客气礼貌。”段毓奇遵照蒋经国的吩咐去做,因此他与张学良的关系更融洽。少帅夫妇对段也很和气,段对张学良提出的要求,有例在先则按例办理,为难的就请示后办理,实在办不到的,他才婉言加以拒绝。
  “随护”是段毓奇的职责。张学良对佛教感兴趣,段就陪着他去请教印顺法师。后来,张信仰基督教,段便每周都陪张去做礼拜。张和友朋间往来,如张群、王新衡、张大千,段都陪着。
  段毓奇一向按纪律规定做事,对外从来不谈张学良的事。不过还是因长媳陈若曦,引起一场风波。
  段毓奇的长子段世尧是流体力学博士,长媳陈若曦是台湾台北县人,在台湾大学外文系读书时就从事文学创作而活跃于台湾文坛。1962年她到美国留学,获文学硕士学位。1964年与段世尧结婚。1966年她与丈夫悄悄回归大陆。先在北京呆了两年。1969年春,她丈夫到南京华东水利学院(今河海大学)任教。1973年全家移居香港。一年后,她在香港发表短篇小说《尹县长》,因小说的重大政治内容(揭露“文革”)和强烈的艺术感染力震惊海外文坛。回台北时,蒋经国曾两次接见她并长谈。
  1980年段毓奇已届退休年龄,上级因他工作勤奋,为他申请再延长三年,但因外界传闻,段曾安排陈若曦和张学良见面,触犯禁令没有延长。据段毓奇说,其实并无此事,而只是误会。张夫人赵一荻曾夸段的大女儿的厨艺。某日,段的大女儿做了几样菜,请张氏夫妇去她家品尝。这事后来被人绘声绘影造出一番流言。其实那天陈若曦并不在台北。段毓奇只承认此事未向上司备案,是疏忽之处。

  据特务队的司机龚永玉说,段毓奇的大女儿请张氏夫妇吃饭的事发生后,当天深更半夜段被叫到安全局,问到清晨4时才回来。问题很严重,要不是他的福州同乡为他讲话,他可能要被关起来。
  “儿媳风波”还有一点续闻。陈若曦在长篇小说《二胡》中,表露了对张学良的同情。1987年她曾访问东北,去了张学良的故居,拍了一些照片,回台后托王新衡转交给张少帅。

  最后一任监护组长

  大约1958、1959年,蒋介石命董显光去井上温泉看张学良。董显光回来写了个报告。蒋介石就在大溪梅园与张见面。事后,张学良一直没有说蒋和他谈话的详情,只说蒋表示国家还要重用他的。蒋、张见面不久,蒋介石就让张搬到台北住。先住北投优雅路的台航招待所,是蒋经国找的。赵一荻嫌这房子破烂,去高雄一阵后,才又在北投自己建造房子住下。
  以后,又过了若干年,原特务队改称为第一特勤组,还是执行监护工作,规模缩小了。除上校组长、中校副组长外,还有三名安全官。此外就是警卫及驾驶总共18人,外围有一个宪兵班。
  李震元是最后一任第一特勤组组长。直到1993年张学良离台湾去夏威夷定居时,他才从张学良身边离开。
  1988年1月13日,蒋经国逝世后,社会各界对恢复张学良的自由问题更加关注。台湾当局当然要做些姿态。1989年圣诞节的下午,李登辉邀张学良做家庭礼拜。晚上宋美龄又邀张共度圣诞。中央社随即发表消息,说张学良“拥有实在的自由,不只生活上自由,心灵上也自由”。
  这时,第一特勤组才逐渐将原来的监护改为照顾。不过,张学良要外出活动时,李震元仍然紧紧跟随。如张氏夫妇每周日到教堂做礼拜,周五打麻将,或外出就诊与购物,李震元都亲自跟随。他将张的行动情况每月两次写成报告上呈“国安局”。这些报告的等级为“机密”。
  还有一点可以说明当时张学良是否自由的****。1988年1月14日,三位立法委员张世良、蔡胜邦、黄明和到张府要面见张学良,李震元予以婉拒,三位立法委员10分钟后离去。李震元即将此情况向“国安局”报备。
  与以前不同的是,“随护”们奉命不再配枪,改为使用瓦斯枪。外出的“随护”车也不再跟着张学良的车子,而改为先在目的地等候。
  后来,第一特勤组的撤离问题提到日程上时,李震元对张学良试探。张心有余悸,表示“不希望该组撤离”,“希望原班人马不动”,“如撤离则接触方案有三———原班人马雇用、找保全公司、搬家”。因而李震元仍在张学良身边,直到张学良去美国为止。
  据李震元透露,1992年张学良本准备回祖国大陆,他打算先到香港参加何世礼孙子的婚礼,然后回到祖国大陆。当时,他去香港的签证已办好。后因何家的婚礼改期,就拖了来,最终未能成行。这是张学良的终生遗憾。
  至于李震元,于2000年11月病故,这年他73岁。
  台湾有家报纸,说到张学良的幽禁生活时,有一段总结性的话:“张学良和赵一荻是于民国卅五年(即1946年)抵达台湾,起初住在新竹,那时他仅46岁,方属壮年;接着他就在台湾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42年一晃而过,国安局人员始终在他身边,从日志显示,张学良始终受到监管,只是这位老人也乐意配合罢了。直到90高龄,张学良终于公开露面,但他已成为基督徒,对世事几乎无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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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乱烝母:刘宋皇帝的乱伦兽行 [转帖]


  刘宋国都,风传这样一句歌谣:“遥望建康城,小江逆流萦。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老百姓已开始对刘裕身后的朝廷,指指点点了。皇室成员,杀红了眼,第三任皇帝刘义隆被儿子刘劭杀了,刘劭篡位刚三个月,又被亲弟弟、第五任皇帝刘骏砍了脑袋。冷森森的刀头还滴着鲜血,24岁的刘骏,便迫不及待地露出他“禽兽加混蛋”的嘴脸。这个精力旺盛、胡思乱想的年轻人就爱两件事:一,杀男人——干掉他腻味的所有亲眷和臣下;二,玩女人——跟他相中的任何女性(包括骨肉)睡觉。(下图:南朝宋孝武帝刘骏,是个玩弄女性的“花里魔王”)

  其实,刘骏也不是一块“香饽饽”,否则,太子尊位就落不到别人头上。既然老爹不待见,他就没靠山。能掏心掏肺的人,只有同样不得宠的母亲——路惠男。这位出身建康的江南美女非常“护犊子”,她可以深闺寂寞、独守空房,唯有刘骏是她漫漫长夜里一点渔火、一盏灯光。她对儿子无原则的疼爱、偏袒,几乎到了纵容、包庇的地步,即便刘骏猪狗不如、伤天害理,她也舍不得站出来叫停。

  歌德曾说:“永恒的女性引领男人上升。”在他眼里,女人似乎成了社会前进的动力。话说得别致,却仅言中了一半;如果男人追随女性太紧,也可能寸步难移,老死在温柔乡里。刘骏春秋鼎盛,身体倍儿棒,万千美女便成为他日夜欢娱的玩具。不仅那些从民间征集的女孩子遭殃,就连朝廷命妇、皇室宗族都逃不出他手心儿

  荆州刺史刘义宣是刘骏的亲叔叔,他的四个女儿自幼养在皇宫里。小姐妹长到青春花季,个个儿杏眼桃腮、妩媚亮丽,刘骏一闻到女儿香就骨酥肉麻,他才不管什么至亲骨肉、人伦大道呢,居然把姐儿四个召上龙榻,一起睡了。《资治通鉴》里明确记载,公元454年,“帝淫义宣诸女”。刘义宣恼羞成怒,随即挑头儿造反,结果,斗不过朝廷,自己连同16个儿子全被诛杀。

  铲除了这颗眼中钉,刘骏更加肆无忌惮,他干脆把四位漂亮妹妹拽到人前,一一封为嫔妃。据说,四姐妹中,年庚第二的楚江郡主最美。这姑娘天生丽质,美到了勾魂摄魄、令人不可思议的程度。她“善宠专房”,替刘骏生下一名男婴——刘子鸾;可惜,红颜薄命,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她就死了。尽管死者哀荣无限,皇帝却像摘了心一样大哭大闹。

  刘骏的龌龊勾当,很招天下人瞧不起,就连他亲儿子都跟着啐吐沫。刘子业登基后,曾指着父亲的画像奚落道:“此渠大好色,不择尊卑。”随后,还叫人给画像补了一颗大酒糟鼻子。

  像楚江郡主这么幸运的,毕竟是凤毛麟角。刘骏对身边的绝色女子,哪有什么情义?说白了,都是赤裸裸的玩物。路太后居住的显阳殿,已经变成了皇帝公开的妓院。跨进这道门槛的女人,只要稍有姿色,谁也休想全身而退。路太后能怎么样?她不想管,也管不了,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更何况,她老人家在“床笫秘戏” 方面,绝非旁观者,也不清白。街头巷尾都快把“后宫绯闻”编成“活报剧”了。

  后宫苍蝇乱飞,民间谣言四起。老百姓居然把当今皇帝和太后之间“乱伦”的丑事,传得有鼻子有眼。可怜,这娘儿俩活活地绑在一起,在人们的舌尖上滚来滚去……《宋书·后妃列传》说得相当含糊:“上于闺房之内,礼敬甚寡,有所御幸,或留止太后房内。故民间喧然,咸有丑声。宫掖事秘,莫能辨也。”《资治通鉴》的说法稍显明朗:“上,闺门无礼,不择亲疏尊卑。流闻民间,无所不至。”看来,刘骏恣肆放荡、纵欲乱伦确有其事,他竟敢在母亲房里玩女人。至于皇帝跟谁玩、怎么玩?恐怕只有天知道。尽管“丑声”在外,“民间喧然”,史官也查不到水落石出,姑且存疑备考吧。

  魏收所著的《魏书·列传》中有一处说:“骏淫乱无度,蒸其母路氏,秽污之声,布于欧越。”另一处又找补了几句:“四年,猎于乌江之傍口,又游湖县之满山,并与母同行,宣淫肆意。”言之凿凿,几与《宋书》暗合。

  464年夏天,刘骏躺在玉烛殿里。他无限依恋地望了望成群的美人,死了。他当了11年皇帝,造了11年罪孽。即便35岁闭眼,活得也未免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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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多先生的长子闻立鹤:为保护父亲身受重伤[转帖]


作者:吴东平 出版社:湖北人民出版社

 长子闻立鹤:为保护父亲身受重伤

闻立鹤(1927—1981),又名高克。闻一多先生的长子,生于1927年。立鹤自幼天资聪颖,记性特别好。受父亲闻一多的影响,闻立鹤自幼跟着父亲读了不少诗。那时,闻一多先生几乎每天都要教子女们学唐诗,并给孩子们规定,谁要背不下来就要为父亲捶100下腿。不过,父亲的这一制度从没有难住小立鹤,因为他总是在兄弟之中第一个背诵下来。

闻立鹤读初中时,因体弱多病,曾休学一年,到了高二时,又因病辍学在家。但他凭着自己的天资,加上个人的勤奋,终于在家自学完了中学的全部课程,并以优异成绩考入西南联大。为此,父亲闻一多万分高兴,还将自己心爱的一支派克钢笔作为奖品赠送给儿子。

闻立鹤和父亲一样,性格开朗,多才多艺,他不仅能写诗作画、唱歌、演戏,其外语也非常出众。

1946年7月15日那天,闻立鹤刚满18岁。父亲参加了民主周刊社为李公朴先生被害举行的记者招待会。散会后,那天,正好闻立鹤前去接父亲回家。他在和父亲返回西南联大西仓坡宿舍的途中,父子二人遭到了国民党特务的围攻,当罪恶的枪声一响时,闻立鹤就已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迅速转过身来,扑在已经倒在地上的父亲身上,想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好父亲。结果自己身上连中5弹,右腿被打伤,肺部被打穿,其中有一颗子弹从他背部穿过时,离心脏仅半寸。虽经多方抢救,身体还是留下了残疾。

闻立鹤伤愈后,在各界进步人士的帮助下,重返清华大学英语系继续读书。在这里,他怀着对国民党反动派的深仇大恨,一边读书,一边从事革命活动。从此,闻立鹤在中国****的地下工作者的领导下,拖着有些跛的右腿继续在清华园中从事革命活动。

1948年的下半年,闻立鹤清华大学没毕业就到了解放区,改名高克。在解放区,他进中央团校学习。全国解放后,闻立鹤进入铁路部门工作,历任铁道部团工委,政治部干事,天津铁路局党委副科长,工会指导员。

其后,闻立鹤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几乎都要受到冲击。1958年大跃进期间,他对党内一些不合情理的浮夸风等不良风气,坦率地提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因此被打成“右派”分子,受尽了折磨。“文化大革命”中,有人想利用他是闻一多之子的名气,要闻立鹤写文章批判《欧阳海之歌》的作者金敬迈,他经过调查之后,了解到金敬迈的书并没有某些人所说的那些问题,当即予以拒绝。因此得罪了某些权贵,使他两次下放农村,接受劳动改造。

在下放劳动期间,闻立鹤利用休息时间刻苦钻研中文和外语。1975年,组织上考虑到他的外语能力很强,于是调他任天津外语学院教务处处长,其后升任副院长。

在“四人帮”横行的丙辰清明那天,闻立鹤专程从天津赶往天安门广场,含泪创作了一首深切缅怀周恩来总理的词《贺新郎》,同时表达了对“四人帮”迫害周恩来的极大愤怒。

“四人帮”一倒台,闻立鹤异常高兴。从此他便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由于长期劳累过度,身体开始衰弱。那时,由于“四人帮”刚刚倒台,一些“左”的东西还存在。直到1979年的1月他过去在铁路部门工作时所受的不实之词,还没有得到平反,于是闻立鹤多次向原单位提出平反要求,但没有得到解决。因此,气愤和痛苦一直困扰着他,致使他患上抑郁症。

从此,闻立鹤一病不起。病重期间,邓颖超十分关心他,并派身边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询问他的病情,了解治疗情况。时任天津市委领导的胡启立同志还专程到医院去看望了他。各级领导的关怀使闻立鹤很受感动。患病期间,闻立鹤仍然坚持每天学习英语,还打算病愈之后将父亲的诗译成英文出版。然而,无情的病魔终于于1981年3月13日夺去了他的生命。

闻立鹤去世后,家属根据他的遗嘱,将他的骨灰撒在昆明的滇池之中,因为,那儿是父亲洒尽热血的地方。

闻立鹤的夫人彭鸿德女士,陪伴丈夫闻立鹤度过了风风雨雨的一生。他们婚后有两个女儿。长女高晓红,大学毕业生,在铁道部第三勘测设计院工作,高级工程师。次女闻丹忆,中国医科大学硕士毕业后,又进入美国哈佛大学继续深造,现在美国从事生物工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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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国铁腕袁世凯采访录[转帖]
 

1908年6月14日

托马斯·F.米拉德

北京,4月20日讯:

在西方人的眼里,长期以来代表大清国形象的,只是从四万万芸芸众生中站出来而非常突出和确定的几个人而已。正是这些人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或许能够开辟出一条道路,以迎来一个新中国的诞生。

对于关注和研究远东问题的人来说,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认真地对待这些人。大清国可能在一段时期内仍保持着名义上的主权,并且在外来列强瓜分势力范围的叫嚣声中继续下去。大清国的领土组成现在处于这样一种境况:她可以全部被分割,在日本和欧洲列强之间重新分配;或者,在公正和富于同情心的外部力量鼓励和援助下,成功地改革陈旧体制,沿着现代化的发展道路向前进,做自己民族命运的主人。然而,不管出现哪种情况,清国人本身的愿望都至关重要,而这也就引起人们对清国当代政治人物的人格和个性的关注。

袁世凯是这些人物中非常突出的一位,他也确实在这些趋向进步的高层官员中被推认为第一。虽然他步入政界已经超过30年,但只是在过去的10年里,他才成为这个国家的要员,并且在过去的三到四年里提升了自己的国际声望。

学生时代的袁世凯虽然有从政的抱负,也努力通过了各项考试,但他并不是特别有才气。其后的多年里,他主要从事军务。在大清国的所有官员里,他是第一个认真学习国外军队的组织方法和战略战术的人,并且也是第一个极力鼓吹军队必须实现现代化的人。他展示出了这样的一种才能,即详尽而精当地重组和指挥了朝鲜的军队,并且在日清战争前不久,他还作为清国官员居住在汉城。他参加了这场对清国人来说可谓是损失惨重的战争,然而,他的声誉和威望并未受到多大损伤。这表明袁是一个具有异常才智的人。


改革的事业:李鸿章遗留下的使命

从青年时代起,袁世凯就受到李鸿章的鼓励和呵护。李鸿章发现了袁世凯异常的秉性,并且袁早期的进步也归结为受到这位清国著名政治家的影响。现在,袁世凯成了李鸿章的真正接班人。李在东方的地平线上仍然隐约地发挥着巨大的影响。1901年在他去世之前,我曾和他有过短暂的谈话,他的头脑非常清醒并且仍然关注着国家的未来。在生命处于弥留之际,他把一些年轻人召到床前(其中就有袁世凯),并把改革大清国的使命交到了他们的手中。当把大清国的改革与李鸿章这个人相提并论时,还会有人发出冷笑吗?

李鸿章和当时其他清国高官的不同之处,只是在于他有一个比其他人更为宽阔的视野。当然,在他身上也有混迹官场必不能少的一些传统恶习。然而,他毕竟远远地走在了他这个时代的前面,并且预见到:他的国家在即将到来的数年里,会需要那些具有前瞻眼光和进步思想的人。据说李鸿章在临终前请求清国皇帝任命袁世凯为直隶总督,结果袁获得委任担当了这个重要职位,这标志着袁世凯在国家政治舞台上开始崛起。

人们发现,在大清国凡是有职位的人当中,对袁世凯的评价是多种多样的。我就听说过他被称为政治家、改革家、煽动家等等,还有一些稍微不同的其他称号,而每种称号后都会跟着一大堆详细的描述。说人们对他的评价都有几分道理,这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人人都认为他是“重要人物”,并且人们正在逐步接受这样一种看法,即袁世凯是大清国当代最重要的人物!

袁当然不是大清国改革运动之父,但他能让改革继续进行下去。他富有才干,野心勃勃。在李鸿章死后留下的政治真空中,他看到了自己将成为大清国政治舞台第一角色的机遇。他也从清日战争和“义和拳”叛乱中正确地汲取了教训。他认识到,大清国将不可避免地发生巨变,但他也深深了解大清国的国情。

大清国的改革家们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提高了他们的声音,事实上,多年来他们一直在鼓吹进步的学说。而且,他们中的一些人因此被流放、被处决。袁在仔细地观察帝国的现状,观察北京宫廷那些胆怯和垂死的党派,观察时代发展的种种迹象,他似乎已经得出结论:在改革的大潮里,他将登上权利的顶峰。这里所说的改革并不是那种如果改革家失败了就会掉脑袋的改革,而是用大写的C开头的保守的改革,这种改革并没有激进到要立即引起新旧体制的决定性对抗,而是允许进步分子们在维护皇权的前提下适当采取些行动。

 

日俄战争对大清国的影响

袁世凯当上大清国的直隶总督后,行动谨小慎微,并且总是随身带着一双胶鞋。在此同时,他的外国军官们也在稳步扩充和训练着“北洋六镇”,或称新军。这支新军是袁世凯向慈禧皇太后做出担保,并因此获得许可创建的。接着发生了日俄战争,泛东方主义的浪潮开始觉醒。大清国的新生力量也开始崛起。袁注意到了,他在审慎地估量着这股新生力量的强弱和走向,并给自己设想了一个可能发挥领袖作用的合适位子。然而,他同时也一直都预备好,那就是当遇到哪怕是一丝反对的迹象时,就迅速横跨一步以躲避打击。一方面,他使用着慈禧皇太后赋予他的权力(她曾依靠她逃脱1898年的宫廷阴谋);而另一方面,他又在鼓励着进步的因素,并费尽心机地招揽更多有才干的人加入其中,以便让这些人为他自己的个人前程效力。

袁认识到国内外舆论会造成的各种政治机遇,并聪明地利用了它。而此时,比他职位更高但却是更加胆小的官员们还在犹豫不决。袁明智地勇往直前,直到在大清国里除了慈禧皇太后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与他争锋。袁在帝国上下正形成越来越大的势力和影响。

袁攀升到他现在的位子,并不是没有遇到任何抵制。他是一个汉人,而在北京的满族党人,从根本上就反对任何汉人爬升至任何一个可以发号施令的位子,更别说帝国的总督了!清国中枢的高官们对新军极不信任,而袁世凯是新军的领袖。仅仅在不久以前,宫廷内还忙于密谋着要破坏袁的前程,并且也及时说服慈禧皇太后和军机处:除非夺去袁世凯手中的权力,否则,他对朝廷必将构成威胁。

然而,保卫袁世凯的力量是这样的强大,他指挥着完全对他效忠的新军,以致任何人都别想简单地把他驱除。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极端可行的措施能够把他拉下马来。于是,他的政治对手们采取了间接方法,并成功地于一年以前把他召回北京,让他去处理那些大量琐碎的诉讼案。也正是在他暂时处于困境之际,新军指挥权移交到了别人手中。

然而,袁是这样强大的一个人,他不可能一直被埋没下去。时值大清国的国际处境越来越趋向危急,满族皇室需要他的足智多谋去抵抗日本和沙俄的侵略。所以,袁被调任为军机大臣,并被任命为外务部尚书。

说到行政部门之间的联系,外务部和大清国中枢其他各行政部门之间的关系十分有趣,这也是大清帝国正处于演变之中的确凿证据。直到1861年,清国朝廷都没有认可外交关系的客观存在。然而,一年前当她在英国和法国手下蒙羞之后,由咸丰皇帝亲自提议成立了一个特别机构来决定和处理对外事务。由此颁布法令,宣布成立了所谓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其实就是外务部。起先这是一个独立的组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和军机处的关系就越来越密切了。

 

终于认识到国际影响是一种力量

然而,直到1890年,通过登记到“红皮书”中,“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存在才正式得到认可,清国人接受事物发展的过程可真够慢的!清日战争和“义和拳”的叛乱,使大清国动用了她所有的重要力量。有了这两场经历,北京政府感觉到“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实在是太笨了。她终于在1901年将其重组,改称号为“外务部”,其成员数量被削减,并且在管理上引进了更为现代化的方法。外务部配备了最能干和最具有进步思想的高官来进行联系,这表明,北京政府终于认识到了它对外关系的重要性,同时也表明,大清国对来自外界的影响力不再实行漠视的政策。要知道,北京政府对这个问题已经心安理得地忽视了好几个世纪。

袁世凯的性格是很有趣的,他的素养也相当全面。他是在如下情形下来负责大清国对外关系的,即大清国有可能依靠其外交关系而带来国家命运的转折,她也寄望外交关系能有助于推动这里正发生着的并切实可行的改革进一步取得进展。

我接到一封官函,说袁阁下同意在他的官邸接受采访。我到了那里后,被领进客厅。这个客厅是欧洲风格的装饰,正像大多数清国高层人士的住宅那样。我知道袁不会讲西方语言,正在纳闷谁来充当我们之间的翻译呢?但很快地,随我之后进来了一位清国人,我一时没认出他是谁,后才发现他是童凯生(译音Tong Kai-son)先生。童1885年毕业于耶鲁大学。我最近一次见到他时,他正身着西装,在给《南华日报》当期刊编辑。《南华日报》在上海发行,是当地发行量最大的报纸。当我问到他衣着的变化时,童先生笑着说:“是啊,您知道,北京可不像上海那么开化,这里的人们总是比较保守一些。”

对清国的领袖人物来说,操劳过度是在所难免的。

过了一会儿,袁世凯走了进来。早就听说袁非常沉溺于他那艰苦的工作,并且这工作也极大地耗损了他的体力和心神,所以我特别注意观察他的容貌,指望能从中发现一些迹象。但让我惊讶和感到满意的是,袁看上去比我上次见到时好许多。实际上,现在的袁就是健康和精壮的化身。他目光炯炯,敏锐的眼神显示出他对自己手中掌握的事情非常关切。袁的整个面貌都显示出了他身体的健康和心情的安定。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袁说他每天清晨5点钟就起床工作,一直到晚上9点钟才休息,其间只有短暂的用餐和休息时间,除非偶尔有别的任务让他离开日常工作。大清国缺乏能干的官员,这是清国政治一个最大的缺陷,也使得清国官员中有限的几位先进人物都被委以重任并不得不过度操劳地工作。袁自己也承认了这点,然而他似乎不以为苦,倒更像是乐在其中。

正像常常发生在清国官员身上的情况那样,袁通过询问我的近况来开始我们之间的交谈。他问我这次是从哪里来北京的?当我告诉他我刚刚到过满洲时,他就针对我在那里的情况问了一大堆问题,而这也是我非常乐意谈论的事。

 

袁世凯答美国记者问

我非常非常愿意与袁讨论,因为这让我有机会了解在东方危机的问题上袁自己的观点。但正当我准备记录时,袁却把话题转到了美国总统的竞选上。他说虽然他是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的崇拜者,但同样也相当推崇塔夫脱①先生。去年秋天,塔夫脱先生在上海发表了对大清国很友好的讲话,这给清国上下都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袁热切地期望塔夫脱先生能有机会成为下一任美国总统,并说很多清国人都有这种情感,因为他们觉得塔夫脱先生对远东的情况非常了解,并且真诚地倡导要尊重大清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

谈到美国时,袁说道:“我一直期待着访问美国。在所有未访问过的国家里,最吸引我的就是美国。这也许是因为,在我周围,有很多年轻人都是在美国接受教育的。但是我觉得,尽管我们两国政府在形态上有明显的差异,但实际上,美国比任何一个西方国家更接近我们的体制。我已经注意到,受美国教育的大清国人民,比受欧洲教育的更能容易地将他们所学到的知识运用于我们国内的管理。并且据我所知,贵国政府的基本规则也与我国政府极为相似。”

 

何处最需要初步的改革

我向袁世凯阁下保证,我自己对大清国有如下印象,那就是:“大清国的管理体制和民众从本质上都是趋向民主的。如果民主的历程一经起动,就将极大地增加帝国复兴的可能。”另外,我还就大清国的现状以及他对改革的期望向他发问。

“我们内部的管理体制必须从根本上加以改革。”袁说道,“但这却是一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非常难的事情。因为它牵涉到要彻底改变甚至推翻现行体制的某些方面。而这个体制已经存在了许多个世纪,诸多因素盘根错节地紧紧交织在一起。就民意支持的状况而论,我感到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给我们时间再加上机遇,我们无论如何都能够实现改革的大部分目标。”

“最需要改革的是什么呢?”我问道。

“我们的财政制度、货币流通体系以及法律结构。只有做好了这些事,大清国才能恢复完整的主权。而且,也只有等她彻底恢复了主权,才能真正理顺国家正常的经济和政治生活。这三项改革中的任何一项都与其他两项有着密不可分的依赖关系。”

我问袁,在完成这三项改革的过程中,像日本人那样引进外国顾问以求援助,这样的做法他是否认为有益?他对此避而不答,而是说,他认为大清国还有很多很多东西要向西方学习,并且大清国将感谢任何善意的建议和忠告。我相信,事实上,袁确实认为应该引进能干的外国财经顾问和法律顾问,但是,如果在当前情况下公然迫切地提出类似建议,只能对他的政治敌人有利。因为时下诸如“复兴的权利”(right of recovery)以及“中国乃中国人之中国”(China for the Chinese)等等观点甚嚣尘上,而袁则是一个如此出色的政治家,他在表面上是不会反对这些观点的。虽然他主张他的国家能真正适应西方的观念和方法,即使大清国也许还未做好充分的准备去接纳它们。袁说,日本人仅仅是在时间上比大清国早一些通过某些纯物质的外来帮助方式(大清国有幅员辽阔的国土和人民,在各民族、各地区的内部利益调整方面也与日本存在很大的差异,因而不太可能采用这种帮助方式),就取得了某些物质上的进步,但这并不能证明日本人在道德上和精神上就比我们优越,也不能证明在指导我们未来的方针上,日本人的做法从根本上就是正确的。

袁强调说:“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做法就更加聪明。日本人在完成他们国家发展进步的过程中,纯粹是由于地理和政治环境对他们一直有利。而我们的事业却比他们更加艰巨和繁重。我们没有理由认为,我们自己就不能指望达到类似于日本现在所取得的成绩。日本外有大国的友好支援,并且在其国土上也不存在来自列强的私欲和野心去牵制和阻挠他们。当把所有这些情况详加考虑之后,我们应该认识到,在走向所谓现代化的进步过程中,要把日本和大清国在改革的具体部署上进行明确的对比是不可能的。我期望,西方,尤其是美国的开明人士在这方面能够对大清国多加赏识和鼓励,并能在大清国面临的改革伟业面前,给予我们精神和道义上的支援,正像他们在一个类似的历史时期曾给予日本的一样。除非遭到某个列强大国的肆意进攻,在一般情况下大清国政府并不要求更多的外来援助。但我确实认为,在评估我们的发展进程时,应该充分考虑到,大清国政府所面临的问题和困难是巨大的。我们正处在现代化进程的潮流之中,而假如我们一时没有掌好舵,西方世界也不应该对我们批评得过于严厉和苛刻。”

“您对清美关系怎么看?”我问道。

 

美国被认为是最友好的超级大国

袁说:“大清国的政治家们,自从开始考虑我国的国际关系时,就认为我们和美国的关系是非常重要的,这种看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切,并且将来也一定会继续下去。我觉得,我们需要和贵国保持友好和令人满意的关系,这种需要的程度怎么说都不过分。贵国一直是大清国的朋友,并且贵国从未错过任何机会以无私的方式表示出这一点。的确,美国一直对东方国家非常友好,并且从未显示过哪怕是最轻微的军事部署要去攻击它们。如果说在不远的将来,大清国在关系到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严峻时刻必须挺身抗争的话,我们会期待并信赖美国能够为保护我们的权利而在国际上善施影响。当然我们会对所有那些友好的列强国家抱有同样希望,然而我们更加信任美国。”

“清国人民怎样看待美国舰队访华的提议?”我问道。

“我本人对于贵国政府宣布他们正在善意地考虑我们的邀请而感到高兴。并且我确信,大清国的百姓也会与我有同样的感觉。众所周知,大清国已经被外国武力很多次地‘访问’过了,我是说包括友好的和非友好的。然而在这件事上,甚至在此之前从未有过任何一支外国海军舰队认真考虑过我们的愿望,或者曾友好地等待我们邀请。大清国人民能够通过美国海军的友好访问而理解到贵国对我国的友谊和重视。并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们的舰队将受到所有清国人民的欢迎。我希望不会发生什么事阻碍这个计划的实施。大清国人民将把这件事当成我国对外关系的一个转折点。”

袁用下面的话结束了我们之间的交谈。他说这是他首次正式接受外国记者的采访,并且他希望利用这个机会表达他对美国总统及美国人民的诚挚问候。在引用袁世凯阁下的话时,我当然未能精确地遵循他的措辞,尽管童先生把袁的话翻译成了英语的习惯用语,但我仍尽量希望能保持语言和神情的原貌。当然,袁在某些话题上是有保留的,这是很自然的事,并且在这种环境下无疑也是非常恰当的。毫无疑问,袁对自己目前在大清国政治舞台上所面临的危险非常清醒,他不但十分明了这些危险的源头所在,而且也知道这些危险在他前进的道路上可能会发生怎样的作用。

 


 

离线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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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959楼 发表于: 2009-08-31


 闯入托派禁区[转帖]


作者:叶永烈 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1998年8月1日清早,我接到郑超麟先生的侄孙女郑晓方的电话,她悲痛地告诉我:“爷爷在今天早上四时二十九分走了!”

我即给香港发去电讯:

托派领袖郑超麟在沪去世

受海外关注的中国托洛茨基派(托派)领袖郑超麟,8月1日在上海去世,享年九十八岁,至死坚持政治理想。

郑超麟是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时的领导人之一,留学法国期间与邓小平同住一个房间,后来曾经担任陈独秀的秘书及以陈为首的托派中央宣传部长,解放后曾因托派问题而被关押二十七年。近年,郑曾亮相于《邓小平》文献纪录片第一集,也曾出镜于中央电视台最近播放的文献纪录片《****宣言》。

这里是按照中国习惯,“享年九十八岁”是虚龄。

香港《亚洲周刊》在8月10日发表了这一消息。

当天,新华社主办的《参考消息》,全文转载了这一消息。

由于《参考消息》发行全国,据晓方告知,许多郑超麟的亲友是从《参考消息》上得知郑超麟去世。

郑超麟先生一生坎坷。他曾用一句话向我概括自己的苦难:“在国民党的眼里,我是****,所以我坐了七年国民党的监狱;在****的眼里,我是托派,所以我坐了二十七年****的监狱。”我曾开玩笑地对他说:“对这两种监狱能够有一种‘比较感’的人,非你莫属!”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自从1984年因采访而结识郑老之后,我们成了忘年交。

晚年,他著述不已。就在他去世前夕,还以九十七岁的病躯,写完一部新著,还写出法国纪德所著《从苏联归来》新译者序(30年代他在国民党监狱中曾译过这本书)。他的许多手稿,至今尚未得以刊印,相信日后总会有一天出现在书店的书架之上。

郑超麟的记忆力极好,可以说是“活字典”。李谷城先生写《中共建政前领导核心之研究》一书,在香港查不到朱锦堂的资料,托我代查。我在1995年2月8日请教郑老。他当时毫无思想准备,随口便说:“朱是安源人,我与他在中共‘四大’见过……”

他回忆了许多关于朱的事情,以至于朱的音容笑貌都说得一清二楚。

在郑超麟晚年,他的一部书稿,曾送邓小平看过。此事鲜为人知:

那是我在北京看望王力时,他说起邓小平有一次在北京外出,正好路过王辩家,嘱停车,派人前去敲门。因事先无通知,适值王辩外出,未能见面。王辩乃王力夫人王平权之大姐,过去曾与邓小平共事。

我即对王力说,我看过郑超麟一部未出版的手稿,叫《记尹宽》。在上个世纪20年代,尹宽曾任中共安徽省委书记。后来与郑超麟一起奔赴陈独秀麾下而成为托派大将,又与郑超麟一起因托派问题关押于上海市监狱。《记尹宽》一书,曾用相当篇幅写及尹宽前妻王辩。

王力一听,托我回沪后向郑超麟借《记尹宽》手稿。

后来,我把郑超麟的《记尹宽》手稿复印,把复印稿交给王力,而王力则通过“内部途径”,送呈邓小平。这样,邓小平得知郑超麟仍健在……

郑超麟坐冷板凳坐了那么多年,到了晚年,忽然“红”了起来,来访者应接不暇。

1998年1月7日,他因胃出血住院时查出晚期肝癌。晓方不愿让爷爷增加痛苦,便一直瞒着他。

到了5月初,他开始感到疼痛。先是腰的两边痛,后来发展到胸部,痛得半夜睡不着觉。他意识到自己得了重病。他加快写作进度,在5月20日把最后一部书稿全部完成。翌日住进了医院。

这时,他的癌症已经严重扩散,而他自己并不知道。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他觉得病痛轻了些,就坚决要求出院。6月9日,他出院了。

6月28日,香港李谷城博士夫妇来沪,欲访郑老。我给晓方打电话,晓方告知,医生说,爷爷最多只能活两个月了。医生的预言果然很准确。

郑超麟也自知不起,坦然而又泰然地给自己拟好了讣告,而且把身后事一一吩咐晓方。他把后事的细节,都一一安排妥当。

郑超麟在电话中,告诉他的朋友们:

“我这个人什么病都没有。我这个瓜熟了,给了营养也吸收不了。父母给我的生命用完了。我这个瓜,你不去摘它,它也要掉下来。”

7月20日晚,中央电视台将播放文献纪录片《****宣言》,内中有他的镜头。他正惦记着在晚上看这电视片,却不慎在中午跌了一跤。晓方接到爷爷电话,急急从单位赶回家中,送他到附近医院,缝了六针。回家之后,他的头脑还清楚。到了晚上六时,他昏迷了,被急送仁济医院,医生开出了病危通知。

从此他在昏迷中度过最后的十一天……

郑超麟的命运乖戾,还不仅在政治上。他漫漫二十七年铁窗生涯终于熬到头的时候,分到那二居室新房,在当时已是很不错的了,而他的患难与共的妻子刘静贞恰恰在这个时候死去!当郑超麟晚年在电视中频频出镜,国内外来访者纷至沓来,那二居室房子显得太旧太狭小,经中共上海市委书记黄菊特批,分给他高层新楼一套二房一厅。他刚刚迁入新居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郑超麟晚年,所幸晓方极为孝顺,细心照料,才得享长寿。我曾对郑超麟戏言:“邓小平比你小三岁,生活条件、医疗条件比你好得多,却先你而去。你郑超麟如此‘超龄’,晓方的功劳‘大大的’!”他大笑说:“邓小平比我忙得多,我是‘闲人’一个!”

他“走”后,我最初得到的通知是,告别会在8月7日举行——因为他是最后一个离世的“八七会议”出席者,特意选择“八七”向亲友告别。但是,上海有关部门突然要求提前举行,改为8月5日上午。

我很少出席追悼会,因为追悼会那种压抑的气氛往往使我几天无法正常写作。特别是最近几年,我尽量不出席追悼会。但是,戴厚英的追悼会,我参加了;著名右派分子陈修良的追悼会,我参加了;这一回,郑超麟的追悼会,我也决定参加。

我如期赶往龙华殡仪馆为郑老送行,见到满墙满地都是花圈。据晓方统计,送花圈、花篮的共二百一十九人,唁电挽联五十份,出席告别会的约一百五十人。作为托派领袖,郑超麟去世时能有这么盛大的场面,已是很不错的了。表示悼念的,不仅有郑超麟的亲属,而且有中央电视台、中**史研究部门、上海市政协、中共上海市委统战部以及郑超麟的家乡——福建漳平市政府。

郑超麟的家,离西宝兴路殡仪馆近,而送别会却在离他家颇远的龙华殡仪馆举行,据云因为他曾在龙华监狱关过七年,所以他选择了在那里作最后的告别。

郑超麟晚年很“红”。在1997年,频频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成了中国的“热点人物”。

他出现在中国千家万户收看的大型文献电视纪录片《邓小平》中。在第一集里,他曾三度出现。他操着带有浓重福建口音的普通话,回忆着邓小平。

他第一次出现时,标明的字幕是“原中国留法学生”;

他第二次出现时,标明的字幕是“原中共中央机关工作人员”;

他第三次出现时,标明的字幕是“原上海市政协委员”。

郑超麟比邓小平年长三岁,年轻时赴法留学,曾与邓小平同住一室。此后,他与邓小平有过许多交往。正因为这样,他是邓小平早年革命活动不可多得的健在的见证人。他多次出现在大型文献纪录片《邓小平》中,是理所当然的。

郑超麟先生引起广泛注意,最初是在邓小平女儿毛毛所著《我的父亲邓小平》一书出版时。

那是在1989年,邓小平的女儿毛毛来沪时,曾去访问了耄耋老人郑超麟,请他回忆当年与邓小平一起在法国留学的情景。后来,毛毛在《我的父亲邓小平》一书中,多次提及了郑超麟。

本来,作为一个历史见证人,被写入《我的父亲邓小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对于郑超麟来说,这是非同寻常的。因为他是一个特殊的人物。他曾被“冷冻”了多年。所以,他的名字出现在《我的父亲邓小平》一书中,曾使许多知道内情的人惊讶不已!

后来,他居然走上屏幕,出现在大型文献纪录片《邓小平》中,更是非同寻常。

我望着郑老安详的遗容,记起1984年第一次采访他的时候,我却如同闯进了禁区,进入“地雷阵”——因为在那个时候,托派仍是可怕的名声,尤其是他这样的托派领袖。尽管当时他是上海市政协委员,但他几乎不为记者、作家的笔所触及,而且行动并未完全自由。

当时,我是在上海市监狱采访时,得知了他的特殊经历,要求前去采访。上海市监狱告诉我,必须向有关部门办理手续,得到批准,方可前往。不然,你会“说不清”的!

这“说不清”三个字,表明了郑超麟的特殊。也就是说,弄得不好,我会被怀疑跟托派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

我第一次听说托派,是在我上中学的时候。温州是托派相当活跃的地方。我的一位表兄就因为托派嫌疑而被拘捕。经过“学习”、审查,他终于获得自由。他到我家来,反复向我父亲讲述审查结论:“确非托派!确非托派!”从此,在我年幼的心灵中,知道托派是很可怕的名声。

然而,我却又是一个没有太多顾忌、没有“势利眼”的人。三教九流,只要我以为是值得交往的人,值得采访的人,不论他是否受监控,即便是在狱中,我也会坦然前往。

我遵嘱向监管郑超麟的有关部门提出采访郑超麟的要求。想不到,竟然获得同意。

这样,我来到他鲜为人知的住所,与他作了第一次长谈。郑超麟一听到我的名字,就说知道知道。他当时显得很惊讶,我怎么会去采访他这样身份特殊的人。

记得,他当即在我的采访本上,题写一首诗送我:

深巷家居鲜客尘,

闲吟词句学苏辛。

老来敢作孤芳赏,

一个南腔北调人。

确实,当时郑超麟“深巷家居鲜客尘”,几乎与世隔绝。

郑超麟如此特殊,原因便在于他是中国的托派领袖人物。过去,托派在中国几乎等同于“反革命”。人们像躲避瘟疫一样,对托派退避三舍。

当时,我虽然对郑超麟进行了录音采访,但是还不能为他专门发表报道。我在1985年初发表的关于上海监狱的上万字的报告文学中,用了一千多字写了郑超麟。这篇报告文学发表之后,香港报纸立即敏锐地注意到那一千多字,加上《中国托派领袖郑超麟健在》醒目大字标题, 转载了那一千多字。

此后,我又多次访问了他。我为他写了报告文学《一个特殊的人物》,他很欣赏这个题目,认为很能反映他的特点——特殊。这篇报告文学却命运乖戾,在三四家刊物“旅行”了一番,谁都不敢发。后来,我在出一本我的报告文学集时,“塞”了进去。可是,在审稿时,别的稿子因为都已在杂志上发表过,用的是剪报,唯有这篇是手稿(那时我还没有用电脑写作)。这样,这篇手稿引起特别注意,仔仔细细地审看,被删去了!

接着,在出版我的另一本报告文学集时,我又“塞”了进去。责任编辑倒很“识货”,以为此文“挖掘”了一个特殊而重要的人物,特地在新书预告的内容提要中标了出来。然而,也正因为这样,此文又引起注意,还是被出版社领导删去。我几乎要跟那家出版社领导“顶撞”起来,仍是不行!内中的原因是很明白的:托派一直没有一个说法,谁敢发表关于托派领袖的报道?!

终于,到了1991年,北京的《炎黄春秋》杂志向我约稿,我当时正忙于长篇,没有万把字的文章可供杂志发表。我忽地想起压在抽屉里的那篇《一个特殊的人物》,便对他们说:“我手头倒是有一篇现成的稿子,只是你们恐怕不敢发!”经我这么一说,他们倒是非要看看这篇文章不可。

《炎黄春秋》是一家有眼力、有魄力的杂志。他们不仅在1992年第一期发表了我的那篇文章,而且把标题改得非常鲜明:《郑超麟和中国托派》!

这样,终于把郑超麟先生从“冷冻室”中推到了广大读者面前……

此后,我仍采访他。在1996年8月8日,我还陪同香港作家李谷城先生去访问他。那时,他已经九十五岁,居然还每天自己走下楼梯去取报纸、信件!他跟我们谈起邓小平时,记忆很清楚。他送书给我,能够亲笔在书上题字……

郑超麟,当时健在的资历最深的中国托派,曾担任中国托派的中央委员兼托派中央宣传部长。托派是“托洛茨基反对派”的简称。过去,我只闻托派其名,不知其详。长时期以来,郑超麟先生一直在云里雾中,不为人知。自从采访了郑超麟先生之后,我开始对这位特殊人物的曲折经历有所了解,对托派也有所了解。

他住在上海偏远的居民新村一幢普通的楼房里。我在1984年第一次去拜访他时,叩门之后,开门者便是他。那时,我已身着春装了,他却穿着厚厚的浅棕色滑雪衫,头戴一顶藏青呢无檐帽,脚穿一双蚌壳式棉鞋,弯着腰,行动显得有点迟钝。

他患冠心病,双膝患关节炎。虽然看上去老态龙钟,然而,他思路敏捷,记忆力甚强,几十年前的事能记清发生在某年某月某日,随口而谈,不用查阅资料。近年来白内障日重,视力差,看书时要摘去眼镜,鼻尖几乎挨着书本,但他每日读书、写作不已。床头柜上,放着他正在阅读的厚厚的《革命的良心——苏联党内反对派》一书,那是美国罗伯特·艾森·丹尼尔斯写的。床头,摊着几本新到的杂志——《党史通讯》、《化石》、《科学画报》,还有《文汇报》,他说他自费订阅了许多报刊。书柜里,整齐地放着马、恩、列、斯以及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邓小平选集。此外,还有《三中全会以来》、《苏共野史》、《布哈林选集》、《陈独秀年谱》、《新文学史料》、《卡德尔回忆录》、《权力学》、《龚自珍集》等。

由于视力差,伏案劳神,他采取了与众不同的写作方式:把稿纸夹在一块木板上,拿在手中写作。这几年,他写下几十万字的回忆文章,其中有陈独秀、瞿秋白、茅盾、尹宽等。手头正在写作回忆童年的文章,床头放着已写好的一叠厚厚的手稿,字迹清楚、工整。

他曾是上海市政协委员(1988年离任),每月有工资,生活是安定的。他的住房共两间,二十四平方米,在上海已算不错的了。本来他独自鳏居,考虑到他年迈体衰,1984年,政府同意把他的侄孙女郑小芳(后来改名郑晓方)的户口从福建迁入上海。那时,小芳一边照料他,一边在上海某大学念完中文系。后来,小芳成了上海一家出版社的编辑。她甚至成了我的一本书的责任编辑。

他每天夜里一二点睡,上午八点多起床。天气晴朗的话,他吃过中饭就外出散步。市政协开会,他一般都出席,借机会见老朋友。平日在家,就是两件事——看书、写作。

他的客人不多。近年来,来访者慢慢多起来,大都是各地的党史研究者。他阅历丰富,早年与中共领袖人物有过许多交往,所以是难得的“活党史”。

他谈锋甚健,一口气跟我谈四个小时也无倦色。只是他福建口音较重,谈到一些我所陌生的人名时,往往要请他写在我的笔记本上。他确是“一个南腔北调人”。我请他回忆他漫长而跌宕多变的人生道路,他颇为感慨。除了长谈外,他还把一些回忆文章借我参阅,使我对他的身世逐渐了解……

1922年6月18日早晨,十八个中国青年陆续来到法国巴黎西北郊外的布洛宜森林,举行秘密会议——“少年****”成立大会。

二十一岁的郑超麟,当时在法国蒙达尔勤工俭学。蒙达尔离巴黎不算太远,坐火车三小时便可到达。蒙达尔有许多中国学生。郑超麟和李维汉、尹宽作为蒙达尔的代表,来到了布洛宜森林。在那里,郑超麟结识了一个穿黄色军大衣的人——周恩来。主持会议的是赵世炎。

出席会议的还有王若飞、陈延年等。

他们每人拿了一把铁折椅,在林中空地上围坐成一圈。会议十分热烈。郑超麟还记得,当时周恩来主张用“少年共产团”为名,不同意“少年****”,因为“一国不能有两个****”。但是许多人认为“少年****”有“少年”两字,即表明是在中国****领导之下的。周恩来提出入党要举行宣誓仪式,许多人不知宣誓是什么意思,也引起热烈的讨论。

后来,讨论党章、党纲时,“我曾发言说党章和党纲没有分别,何必分成两项来讨论呢?这话一出,好多人都笑我没有常识。以后我自己也明白党章和党纲是两回事,我确实没有常识。我在会上听别人发言,确实感到对于革命方面的知识,别人知道得比我多得多,我应该好好学习”。

郑超麟是在1919年12月初到达法国的。在赴法的轮船上,一位中国同学在看《新青年》杂志,他借来看后,对革命产生兴趣。到了法国以后,他读了法文版《****宣言》以及《人道报》、《光明》杂志,渐渐懂得了马克思主义。这样,他出席了“少年****”成立大会。那时,他是一位马克思主义者,投身于中国****领导的革命活动。

他,1901年4月15日(即光绪二十七年二月二十七日),出生于福建省漳平县城农村,郑家是世代大地主,但到他父亲手里家运已衰落。父亲是秀才,母亲也知书识字。兄弟四人,他为长兄。1914年小学毕业。1919年旧制中学毕业。正遇陈炯明(当时任援闽粤军总司令)来福建招考留法学生,每县两名,半官费(即每年费用六百大洋,官方给三百)。他考取了。先到广州学法语。几个月后,从香港坐船赴法。

他在蒙达尔郊区的于山孙橡胶厂勤工俭学。这家工厂在运河岸边,生产套鞋、胶鞋、自行车轮胎之类的橡胶制品。那里,有二十多个中国学生,一起住在一间木棚宿舍。后来,来了一位四川口音的学生,叫邓希贤,也住在那里。邓希贤即邓小平。

“少年****”成立后,办起了油印的机关刊物《少年》,发表文章一律用笔名。李维汉用“罗迈”,王若飞用“雷音”,赵世炎用“乐生”,郑超麟用“丝连”等。郑超麟记得,周恩来的笔名为“伍豪”,此名源于周恩来在天津“觉悟社”的社员编号——五号,谐音为“伍豪”;刘清扬的编号为二十五,谐音为“念吾”。

1923年2月中旬,郑超麟在巴黎西郊出席了“少年****”的临时代表大会。会议开了四天,选举周恩来为书记。迄今,在郑超麟卧室墙上,还挂着这次代表大会闭幕时全体代表的合影。

这年3月18日,郑超麟和赵世炎、王若飞等十二人赴苏联学习。周恩来同行。郑超麟来到莫斯科,在东方大学学习。

1924年春,郑超麟在莫斯科加入中国****。旅莫(莫斯科)党支部举行郑超麟入党仪式时,李大钊出席了会议。这样,郑超麟便成为中国****早期活动家之一。

郑超麟于1924年7月下旬离开莫斯科,途经海参崴,坐船回国。9月下旬到达上海,担任了中共中央宣传部秘书,中共上海地方委员会委员。

1925年1月中旬,中共“四大”在沪召开,郑超麟担任大会记录。7月,中共上海地委改组为上海区委,郑超麟为中共上海区委的七个委员之一,负责宣传工作。他还担任了上海大学教授。

1926年4月,沈雁冰(茅盾)担任了中共上海区委委员,负责民校工作。他与沈雁冰有所交往。

1927年2月中旬,上海工人举行第二次暴动。指挥部设在辣菲德路的启迪中学。他回忆说:“瞿秋白坐镇那里,我也日夜在那里值班。举事那天夜里,周恩来也在楼下听取各方面的汇报。”“二次暴动失败后,中央和区委召集联席会议,决定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准备第三次暴动。”郑超麟担任了“特别宣委”。特别委员会由中央局的陈延年、李立三、伍廷康和原在上海的赵世炎、周恩来组成。3月下旬,上海工人举行波澜壮阔的第三次武装起义,占领了上海城。郑超麟忙于“采访新闻,起草传单”。

4月12日,晴朗的上海突然乌云密布,蒋介石发动了政变。4月27日,中共第五次代表大会在武汉召开,郑超麟作为“发言权代表”出席了“五大”。会后,他出任中共湖北省委宣传部长。

这年8月1日,爆发了震惊中外的南昌起义,揭开了历史新的一页。8月7日,中共中央在汉口召开紧急会议,即“八七会议”,郑超麟出席了会议。

会后,郑超麟复回中共中央工作,来到上海。他编辑过中共中央刊物《向导》和改刊的《布尔塞维克》。他还是《共产主义ABC》第一个中译本的译者。

1928年夏,郑超麟作为中共中央特派员前往福建整理党务。1929年3月18日下午,他在上海家中被国民党逮捕。关押四十多天后出狱。6月,他参加托派。年底,他被中国****开除党籍。从此,他由马克思主义者,转为托洛茨基主义者,与中国****分道扬镳。

托洛茨基反对派,本是苏联****内的一个派别,始于1923年,首领为托洛茨基(1879—1940)。他曾为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委员。十月革命后,曾任外交人民委员、陆海军人民委员、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等职。在列宁病重、逝世后,托洛茨基在许多重大问题上,与以斯大林为首的联共中央产生严重的分歧。1927年,托洛茨基被开除出党。1929年被驱逐出境。1932年被取消苏联国籍。

由于托洛茨基与斯大林在中国革命问题上产生尖锐分歧,便对中国产生了影响。特别是“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之后,中国大革命失败,关于中国革命的路线之争愈加激烈。托洛茨基指责共产国际当时让中**员加入国民党的路线是导致中国大革命失败的原因。1928年6月和10月,托洛茨基写了《中国革命的总结和前瞻》、《共产国际第六次大会后的中国问题》,就中国革命发表了一系列意见,批评共产国际和中国****。在他的影响下,中国出现了托派分子。

郑超麟这样谈及自己由中**员转为托派分子的思想过程:“我个人也是自始反对中国****加入国民党的;在‘五大’期间,我同尹宽闲谈时批评了当时联合‘国民党左派’的政策,尹宽把我的话写入他的文章发表于后来中央在上海出版的内部刊物;在上海,我在《布尔塞维克》第一期上写了文章,断言革命已经失败了……当时我完全不知道托洛茨基关于中国革命问题发表了什么言论。我接受托洛茨基主义是有思想基础的。”

也就是说,后来他读了托洛茨基的文章,与其说一拍即合,倒不如说他原先就与千里之外的托洛茨基不谋而合。这里提及的尹宽,在20世纪20年代曾历任中共山东省委书记、上海区委书记、安徽临时省委书记、广东省委宣传部长,后来与郑超麟一样成为中国托派骨干。

郑超麟忆及自己是怎样读到托洛茨基文章的。那是1929年他出狱不久,“一天,尹宽跑了来,拿出几篇油印的文章给我看,说是托洛茨基写的,关于中国革命问题的。他说,有个青年同志名王平一,山东人,他在山东工作时认识的,不久之前从莫斯科回来,找到了他,拿这些文章给他看。他看了,现在拿给我们看……当时,陈独秀住在老靶子路(今名武进路),在北四川路西边,离我们很远,但他几乎每日来看我们。去彭汪家(即彭述之、汪泽楷家)时多,来我们家较少。托洛茨基文章,是尹宽拿到彭汪家去的,陈独秀也看到了。”

后来,他们把托洛茨基的文章,铅印一本集子,“名为《中国革命问题》,陈独秀拿出印刷费,由王平一等人送去排印的”。他们花了几个星期,讨论托洛茨基的文章。“这几个星期的思想斗争,是一件大事。对于我个人来说是大事,对于我们陈独秀派和陈独秀本人来说也是大事。”

陈独秀是中国****的创建人之一,曾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由于他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后期犯了严重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1927年在党的“八七会议”上,撤销了他的总书记职务。他和他的支持者形成“陈独秀派”。

郑超麟叙述了从陈独秀派到托洛茨基派的过程:“从‘八七会议’起,中国****内已经形成‘陈独秀派’了。我们有形地和无形地同‘八七会议’后的中央和‘六大’后的中央作斗争,但所争的都是一些琐碎的问题。我感觉到双方分歧不是这些琐碎问题,但我说不出系统的意见。我们斗争,但说不出究竟为什么而斗争。后来,看了托洛茨基关于中国问题的文章以后,经过短时期的思考和讨论,我们恍然大悟了:原来我们陈独秀派是同苏联的托洛茨基派以及国际的托洛茨基派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我们陈独秀派,经过一段时间自己思考和互相辩难之后,就毫不保留地接受托洛茨基的主张了——不仅对于中国革命问题的主张,而且对于世界革命问题的主张,包含苏联问题在内。陈独秀本人最后也接受了托洛茨基的主张,虽然不是完全没有保留的。”

就在此时——1929年6月召开的中共六届二中全会,敏锐地觉察到托派在中国的活动,在决议中指出托派“近已侵入中**内”,“党必须坚决地予以制裁”。

当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向忠发和组织部长周恩来,一起到陈独秀家进行规劝。8月18日,共产国际代表又和中共中央代表一起规劝陈独秀。陈独秀运用自己过去的影响,于9月下旬组织小派别反对中共中央。周恩来在中共中央直属支部干事会上,作了《托洛茨基反对派在中国发生的原因及其前途》的报告。

由于陈独秀坚持托派立场,中共中央政治局于1929年11月15日通过决议,开除陈独秀的党籍。郑超麟说:“我未曾被开除,还在支部会议上抗议开除陈独秀,以后我也被开除了。听说开除我的决议发表在《红旗》报上,但我未见。”

陈独秀在被开除党籍后的一个月——12月15日和刘仁静、彭述之等八十一人联名发表《我们的政治意见书》。郑超麟也是签名者之一。从此,他与中国****彻底决裂,完全站到陈独秀的阵营之中,成为中国托派的一员干将。

郑超麟这么回忆:“1927年下半年以后逐渐离开共产国际和中国****的路线,1929年后即完全转入托洛茨基主义立场……”

我本以为,托派就是托派罢了。通过郑超麟的叙述,方知中国托派内部有着错综复杂的派系之争。

原来,在中国托派之中,存在过“正统派”与“非正统派”之纷争。所谓“正统派”,以史唐为首。史唐在苏联留学期间,就跟苏联托派取得直接联系,并在1927年十月革命节参加了苏联托派的反斯大林游行。不久,他被遣送回国,于1928年初在上海成立中国第一个托派小组,出版机关报《我们的话》,称“我们的话派”。他们因为与苏联托派有着直接的联系,所以自视“正统”。

陈独秀派从中共中分裂出来,曾要求加入“我们的话派”。但“正统派”以为陈独秀乃“老机会主义”,只不过是“投机”来了,故加以拒绝。于是,陈独秀派不能成“正统”,便自成一派,出版机关报《无产者》,称“无产者派”。郑超麟属于这一派。他说:“《无产者》报名是我提出的,封面上的法文字是我写的,印刷、校对是我担任的。”

在“正统派”中,刘仁静是一大头目。他在1929年从莫斯科回中国时,特地到土耳其君士坦丁堡会见托洛茨基。回国后,带来托洛茨基起草的关于中国托派的纲领。刘仁静不同意“我们的话派”拒“陈独秀派”于托派门外的做法,于是又自成一派,出版机关报《十月》,称“十月派”。

此外,还有一托派组织,出版机关报《战斗》,称“战斗派”。

这四个托派组织,到了1931年,成员大致如下:“我们的话派”一百二十人;“陈独秀派”一百人;“十月派”五十人;“战斗派”三十人。四派总共三百多人。

“陈独秀派”被逐出****,到了托派中却又被视为“非正统”!可是他们又反过来瞧不起“正统派”,以为“那些从莫斯科新回国的学生没有革命经验,我们才有革命经验”。论资历,那些“正统”的青年托派当然无法跟陈独秀相比。

托洛茨基来信了。据郑超麟回忆,信的大意是:“我看到了你们各派的主张,认为并没有什么原则上的分歧,那么为什么要分成几个组织呢?”

于是,中国托派的四个组织,终于酝酿“大联合”。经过多次的谈判以至争吵,在1931年5月1日至5月3日总算召开了“统一大会”,选举七名中央委员,郑超麟当选了。陈独秀为总书记,郑超麟为宣传部长。统一后的中国托派组织,称“中国****左派反对派”(又称“列宁主义者左翼反对派”、“中国布尔什维克列宁派”)。

郑超麟一跃成为托派中央委员兼宣传部长,而彭述之仅为候补委员,尹宽连大会代表都未当上。郑超麟说及其中的原因,回忆道:“一次在彭述之家里,陈独秀评论干部,曾说:‘郑超麟这个人没有领袖欲。’他这话隐含着另一种意思,即说别的人积极努力,也是想当领袖的。尹宽敏感,听出了这个意思,便回答说:‘郑超麟不是没有领袖欲,而是对革命不负责任。’那日谈话,我不在场,是尹宽事后到我家里来,告诉我的。我不积极,不努力,究竟是没有‘领袖欲’,还是对革命不负责任——直至今天我自己也还弄不清楚。陈独秀不愿在统一的组织中再同彭述之合作,因之不愿彭述之当选为大会代表。但在原陈独秀派中倒有不少的人拥护彭述之,这些人同时也反对尹宽。不让彭述之当代表,就不能让尹宽当代表。代表选举是陈独秀和何资深布置的。他们把我这个一向退后的、‘没有领袖欲的’或‘对革命不负责任的’人拉出来当代表,也就是准备(让)我加入统一组织的领导机关。”

托派们花费了莫大的气力统一了组织,好不容易选出了中央委员,正准备跟中国****较量一番。不料,在统一大会开过后还不到三个星期,国民党一举逮捕了七名托派中央委员中的五名,还逮捕了一批托派骨干。在国民党看来,托派也是****,同样要加以消灭。总书记陈独秀虽然幸免,想重整托派旗鼓,但到了1932年也被国民党逮捕,关押在南京。

郑超麟是在上海租界被捕的,被引渡到上海龙华警备司令部。他被国民党法院判处十五年徒刑。1931年11月,押往上海漕河泾模范监狱。虽然“模范监狱”名声挺好,其实如同地狱。与郑超麟同时被捕的托派中央委员陈亦谋、候补委员宋敬修,先后病死于国民党监狱。“尹宽生了一场大病,眼见就要死的,监狱当局才许可他保外就医。”

1935年,刘仁静在北平被捕,押往南京。郑超麟回忆说:“刘仁静立即投降,未曾判刑,送去反省院反省半年。……我关在南京军人监狱时,那里有个印刷厂,反省院的刊物也在那里印刷。我有机会看到一两期刊物,其中有犯人写的文章。我看了刘仁静的文章,也看了彭康的文章,都觉得很可耻。”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全面抗战开始了。国民党迫于形势,释放一部分政治犯。****犯人获释,托派犯人也获释。8月,陈独秀、郑超麟获释……

在郑超麟先生的卧室墙上,我看见挂着发黄的“全家福”——妻子穿短袖旗袍,儿子约莫六岁,穿西装。我问及他们家庭情况。

他告诉我,妻子叫刘静贞,结婚多年未育,直到他1937年出狱,妻子才怀孕。1938年生下儿子,取名郑弗来。弗来是法语中“自由”的谐音,用以纪念他出狱,获得自由。出狱后,他在上海一边继续参加托派活动,一边靠译文为生。他懂英法德俄四国外语,还懂世界语,他当时翻译了许多国外小说,以稿费维持全家生活。

郑超麟先生拿出一部厚厚的小说给我看,那是俄国梅勒支可夫斯基著的《诸神复活》,署“绮纹译”。他说:“绮纹,是我的笔名。”这部译著,有五十多万字,于1941年由中华书局出版。他手头保存的,是台湾中华书局1964年重印本,硬皮精装。

他还告诉我:“当时,我曾把自己的译著送给傅雷,傅雷也把《约翰·克利斯朵夫》送给我。”

1945年,郑超麟蒙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他的独生子郑弗来因患肺病去世了,才七岁!

郑超麟曾这么说及:

“我1937年出狱后第二年生的弗来,自成胎至死亡都在战争期间,母亲怀孕,生产,哺乳又是当我们逃难在乡下的时候,以此营养不良,时常发热,最后发现了肺病。他死于《自序》写成之后三个星期。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我一生未曾受过如此重大打击。”

1948年夏天,彭述之在上海举行他那一派托派的“建党大会”。陈独秀已于1942年死于四川江津。郑超麟没有参加彭述之一派的大会。

解放后,1952年12月22日,郑超麟作为托派骨干分子被捕,关押于上海。“一个人独处一个房间。”1972年9月28日获释,送往上海南汇周浦镇附近某劳改工厂。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郑超麟于1979年6月5日恢复公民权,离开劳改工厂,迁入新居(也就是我采访他时所住的两居室),并成为上海市政协委员。

虽说郑超麟恢复了公民权,而且成了上海市政协委员,但是他毕竟身份特殊,所以他的活动受到限制……

在监狱关押期间,由于当年曾与他一起留法的周恩来的关照,他的生活得到照顾。他不做劳役,可以看书、写作。监狱供应他笔、纸。郑超麟先生告诉我:“在狱中,我写了一百多万字的手稿,其中有三卷政治著作,四本音韵学著作,八卷诗词,一部德国长篇小说译稿,四部中、短篇小说译稿,若干学术著作译稿。这些手稿都经誊清,可以直接付印的。可惜,在‘文化大革命’中,狱中也不安宁。一位当时的军代表把我的这些手稿统统抄走,据说烧掉了!”

在监禁期间,自1956年起,他曾多次参加监狱组织的外出参观,也曾在上海人民广场参观过五一节、国庆节庆祝大会,还多次参加过政治学习。

到了劳改工厂之后,本来在上海康定东路居住、养病的妻子,获准迁来与他同住。由于周恩来的关照,劳改工厂每月发给他八十元生活费,比当时劳改工厂厂长的工资还高。他和妻子住在一间二十平方米的平房里,但只能在院内活动,不得出院门。外出要请假,要有人陪同。

使郑超麟感到万分遗憾的是,1979年,当他完全获得自由,真正“弗来”,迁入新居才几个月时,妻子却因心脏病去世!她是云南昆明人,生于1902年12月18日,终年七十七岁。

我在那张“全家福”下面,看到郑超麟所写的一首《摸鱼儿》,寄托了对妻儿的一腔深情:

记当年双栖梁燕,一雏初展毛羽。甘泉烽火频惊夜,四野茫茫烟雾,愁几许!但双翦差池,未改原风度。雏儿颖悟,便一笑一颦,一言一动,总有可人处。天何意?嫩蕊先凋霜露,柔枝早折风雨。呻吟宛转三年近,旧眼无言漫注。终莫补!似清夜流星,一闪随尘土。韶华易误,况比翼分飞,故巢久破,追想更凄楚。

我发觉郑超麟先生确爱“闲吟词句学苏辛”,请他出示诗词。他拿出了他的诗词集手稿,封面上写着《玉尹残集》。

我不解其意,问道:“玉尹何意?”

他笑道:“反正总有用意。”

我猜道:“玉尹,是不是‘狱音’的谐音?”

他大笑说:“你猜对一半。玉尹,即‘狱隐’,是在狱中隐藏下来的。因为在狱中写了四百多首诗词,全被那位‘军代表’抄走。出狱后,我凭记忆默写。只忆出八十四首,故称‘玉尹残集’。”

我翻看他的诗集,大都是写他在狱中的所思所念,一吐心曲。如《清明》:

无花无酒过清明,

剩蛋残糖对晚晴。

终胜游魂墟墓上,

祭盘徒羡足三牲。

1984年,我访问郑超麟先生时,他曾告诉我《郑超麟回忆录》一书已于1983年元旦校毕清样,而且已收到两千元人民币稿费,即可出版。但是,他迟迟不见样书。他不知道这本书到底是否已经出版。写信去问,也得不到答复。

想不到,倒是我先发现了这本书!

在北京,有个内部购书处。去北京时,我凡有时间总要到那里“淘书”——因为那里的书是外面书店见不到的。我在1986年11月又一次前往那里,看罢架上的书,请朋友打开书架下面的柜子,我知道那柜子里的书更“内部”。

我马上发现新出的灰皮书,上面印着一行黑字——《郑超麟回忆录》!

在书前的《出版说明》中,我见到这么一段非同凡响的文字:

“作者至今在中国革命与俄国革命的种种重大问题上,仍完全坚持托洛茨基主义的立场,并仍然拥护托洛茨基与陈独秀的种种主张。”

我当时有一种震慑感:一个因托派问题而被单独囚禁达二十七年之久的老人,在出狱后仍公开声明“完全坚持托洛茨基立场”!须知,在中国,托派一度等于“反革命”。在延安,王实味就死于托派之罪(尽管他并不是托派,只是曾经同情过托派);在陈伯达倒台之后,加在他头上的帽子之一,也是托派(尽管他也不是托派,只是跟托派有过一些来往)。

虽然我与托派并无瓜葛,但是我赞赏他对于政治理想的始终如一的态度。我不由得记起,在20世纪30年代,担任陈独秀秘书的郑超麟被国民党逮捕,别人劝陈独秀赶快搬家,陈独秀笑道:“郑超麟绝对不会出卖我,我用不着搬家!”陈独秀对他的信任,由此可见一斑。

我当即买了两本《郑超麟回忆录》。因为我知道,这本刚刚以“现代史料编刊社”名义“少量刊印”的“内部发行”的书,连郑老本人都没有。回沪之后,我即送郑老一本。

《郑超麟回忆录》共分两部分,其中《陈独秀与托派》一文约六万字,是1980年新写的,其余是在1944年至1945年写成的。这些四十年前的旧稿,是经过一番“历险”才得以出版的。

那是在抗日战争末期,郑超麟本以译稿为生,由于译稿在当时无出路,他的生活变得无着落,而儿子正病重,急需一笔钱。这时,一家出版社得知他政治阅历甚为丰富,便约他写回忆录,愿预付一笔稿费,要他在1944年下半年完成。

他答应了,以《二十年代》为回忆录的书名,着重写自己20世纪20年代的政治生涯,他计划写十二章。从1944年下半年动笔,到了1945年,已写了十章,共二十万字。因儿子病逝,使他悲恸不已,终止了回忆录的写作。

后来,这部回忆录未能付梓。他曾请人抄写了一份。

1952年,当他在上海被捕时,回忆录的两份手稿也被抄走。他本以为,这部书稿从此再无重见天日的希望。

1979年,当他恢复自由之后,收到北京友人来信,告知他的回忆录手稿保存在近代史研究所里呢!当时,他真是喜出望外。

据告,他的回忆录的一份手稿,曾由上海市公安局送北京公安部。“文化大革命”中,曾被装入麻袋,作为废纸送造纸厂。幸遇一位有心人,从十几麻袋的“废纸”中留下两麻袋,郑超麟的回忆录手稿就这样被留了下来。

1980年,北京一家出版社派了一位女编辑来沪,与郑超麟先生商议出版回忆录事宜,又一次使他欣喜万分。那位编辑充分肯定了他的回忆录的史料价值,但因其中一章《恋爱与政治》涉及许多中共领导人的私生活,建议他删去,他同意了。后来这一章单独得以发表于香港《开放》1991年第2期。

另外,那位编辑建议他补写因儿子去世而未写的两章。然而,他再也无法补写四十年前的旧作了,于是便写了《陈独秀与托派》一文,补入书中。书名改为《郑超麟回忆录》。

他的记忆力强,又擅长用文字表达,况且所写的是他亲身的经历,材料翔实、丰富,所以他的回忆录成了研究中共早期党史以及中国托派兴衰史的颇有价值的第一手资料。

在出书时,郑超麟坚持要在书前写上那样一段“说明”。这使出版社感到为难。郑超麟说,如果不加上那段“说明”,他宁可不出!

据说,为了书前要不要这段“说明”,出版社向上级请示,而又没有得到及时答复,使这本书迟迟不能印行……

他告诉我,自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他的处境得到明显改善,心情舒畅。虽然他足不出户,然而消息极为灵通。他视力不好,却手持放大镜大量读书阅报。在戈尔巴乔夫当政时期,苏联为布哈林、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平反,他极为关注。他对我说,为托洛茨基平反,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有一回,他很深入地跟我谈起托派问题。他说,中国的托派,根源在苏联。托洛茨基,是俄**内的反对派,而斯大林却硬把托洛茨基派当成敌人,当成反革命。借用毛泽东的一句话来说,也就是把“人民内部矛盾”当做了“敌我矛盾”。随着苏联的解体,苏共的瓦解,托派问题早已淡化。

他还告诉我,他注意到《中国社会科学》杂志1985年第五期一篇长文对陈独秀一生的是非功过所做的比过去恰当的分析、评价。他也注意到《世界历史》杂志1985年第七期发表该刊主编朱庭光为即将出版的《托洛茨基评传》所写的长篇序言。他仔细阅读了中**史专家廖盖隆新近发表的一些文章。他还注意到西班牙****书记关于托洛茨基问题的新著,以及苏共近年来为托洛茨基恢复名誉的一系列文章。

他一口气提到了最近国内外关于托洛茨基主义的一系列文章。我说他成了“老灵通”了。他笑了:“我理所当然关心这些文章。”

他的《玉尹残集》已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老作家楼适夷为之作序。序文还刊载于《新文学史料》杂志上。他的关于中共早期党史的许多回忆文章,近几年不断发表,有的还被《报刊文摘》等所转载。

当我问及他现在对托洛茨基主义的态度时,他沉思了一下,说道:“就理论上的是非而言,我并不认为托洛茨基主义是百分之百正确的。但是,我是托派,我仍保留我的一些见解。”

确实,郑超麟先生是一位很特殊的人物。我如实地把这位特殊人物的特殊的人生道路写出来,孰功孰罪,历史自会评说。

所幸的是,我闯入“托派禁区”,由于事先向有关部门“挂”过“号”,总算没有给我带来政治上的“麻烦”。

也正因为我在采访中敢闯“禁区”,所以我在历史的“角落”发现了诸多值得发掘的“现代文物”……

 

离线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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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人的舞台[转帖]


作者:周大江 出版社:东方出版社

无论官场还是职场,自古以来都是两种人的舞台:一种人像树,一种人像藤。

像“树”者,生性顶天立地,但能不能成为所谓的“中流砥柱”,却要看机缘与造化。总的来说,这种人大多刚而易折,因此注定命运多舛。

像“藤”者,缘“树”而生,常常春风得意。他们的得意与幸福,或多或少要以牺牲大局或组织的利益为前提。“为藤之道”在于“柔”,观其要诀,首先便要做到“责任感”或“大局观”,甚至是人性良知的泯灭,否则便不可能在仕途宦海的风云变幻中,从从容容地做一棵进退取舍皆自如的“藤”。

所谓做人的“缺点”,哪怕只是捕风捉影的嫌疑或猜测,都会成为“树”身上致命的软穴,也是他们一生中最沉重的负担。因为这些东西常常被对手抓在手中,无休无止地放大,进而演绎成为击溃全道防线的突破口。

但同样的东西,在“藤”的身上,却是无往不胜的利器。他们不追求完美,甚至不在意道义与公理。“我是小人我怕谁?”人家无需捍卫自己的形象,一切以利益为先导,变或不变,真或者假,都要看利益最大化的需要。

因为没有了这种“庸人自扰”的包袱,“藤”的机器就会开动得出奇的轻快。他们会把自己身上哪怕一丁点儿的优势或优点发挥出最大的效益来。

换言之,人生的“缺点”,在“树”的身上,便像一小滴黑漆落在一张巨幅的白绸上,它的视觉效果会被自然放大。同样,人生的“优点”,在“藤”的身上,如同一小滴白漆落在一张巨幅的黑布上,同样也会产生无限放大的视觉效果。

再换言之,人格高尚者如果有了污点,便会令人生疑,甚而遭到全盘的否定;人格卑鄙的人如果有了优点,便会变得可爱,不那么可恶,甚而赢得全盘的肯定。

人间的法则就是这么有趣。

在我们这个“官本位”文化的国度,数千年来只有官场而没有职场。即便在传统文化日渐脱胎换骨的今天,新兴不多年的职场,也大多是古老的官场规则的延续。因此,历史上的官场现象,便是当今职场文化的始祖。

二者只有存在时间和表现形式的不同。不要以为古远的历史和我们今天的现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正如我们每个人的过去都不可能与当下的现实或前方的未来风马牛不相及。

读者朋友如果不相信“藤”与“树”的存在,不妨睁眼看看自己周边的人和事;如果不信今天的职场文化实际上是传统官场规则的变种,不妨把历史当作一面镜子,照照今天的人心百态,看看到底有多少异同。

2000年的历史就像一条浩浩荡荡的长江。我们今天在这一端,而另一端的西汉王朝正好处于落日的余晖之中。我们只能依稀看到它遥远的背影。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过去是过去的今天,今天是未来的过去。在这条一脉相承的“长江之水”中,今天的时代不但深受其滋养,也深受其束缚。

姑且只谈2000年前西汉王朝的古人,到底有多少影子折射到今天,读者朋友们可以自己去判断。

西汉王朝的江山虽然是高祖刘邦打下来的,但帝国的治理构架,则为他的儿子、文帝刘恒所开创。因此,刘氏皇统的根,还是应该追溯到文帝身上。

文帝之后,经历了景帝、武帝、昭帝和宣帝4朝的连续昌盛,从元帝刘奭开始便是一个分水岭,从此转入江河日下的境地。这是历史的共识。

皇帝无疑是帝国的核心,也是支撑天下兴亡的大树。从元帝朝开始,帝国其后的皇帝们便一代不如一代,再没有了“擎天嘉木”的风采。

既然皇帝不能支撑帝国的天空,那么,必然会有臣子站出来,分担更多的戏份。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臣子们的命运,便更多了几分精彩,也多了几分苦难。

正因为如此,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帝国的官场才更富于戏剧色彩,也才更富于借鉴意义。

但无论如何,在广阔的舞台上,依旧离不开两种角色:藤与树。

“树”的命运无疑是最悲凉的。

仅就西汉王朝下半页而言,这类人的命运便可以分为如下4种:

第一种命运以韩延寿为代表。

韩延寿是宣帝朝有名的地方官。他曾经做过4个郡级区域的最高行政首长。所任之处,均会被他神奇般地治理得井井有条,令人叹为观止。

但是,具备杰出“业务能力”的人,往往拙于“宫廷政治”的手段,举世瞩目的政绩并没有给他带来起码的平安。他最终也没有能够逃脱政治对手萧望之的暗算。

萧望之与韩延寿素无过节,但后者的声望显然让他感到了无形的压力。因此,当韩延寿正一门心思在帝国的基层励精图治时,萧望之早已经暗暗为他张开了布满倒刺的鱼网。

第二种命运则以王凤为代表。

王凤是王莽的大伯父,也是王氏外戚集团的奠基人。此人不仅拥有过人的政治权术之手腕,还拥有卓越的治朝理政之能力。在他辅政的11年期间,西汉王朝出现了自武帝以来最壮观的“人才济济”的局面。许多名噪一时的能臣名吏,比如朱博、陈汤、薛宣、王尊等人,不是受他的举荐,便是受他的庇护。

更重要的是,王凤此人虽然“专权”达11年之久,却素无私心。史书中不但没有关于其个人生活腐败的丝毫记载,也没有关于其子女的任何信息。他在临终前还专门给成帝留下遗书,特别提醒这位“绣花枕头”般中看不中用的皇帝,不要重用自己的几个亲弟弟,因为他们只知道个人享受,对天下社稷的安危漠不关心。

仅从个人的生命来讲,王凤虽然算得上是“善终”。但是受他那位颠覆了刘氏政权的侄子王莽的牵连,使他竟然莫名其妙地背上了“奸臣”的骂名。

这一背便是2000年。直到今天,主流的观点依然认为他是个“窃国”的大奸臣。

第三种命运是以王尊为代表。

王尊一生的仕途五落五起。此人不仅“能”,而且“勇”。

东平王刘宇是当朝天子(元帝刘奭)的亲叔叔,此人向来骄奢不守法度,朝廷给他派的几任王国丞相都拿他没有办法,唯有以必死之心赴任的王尊驯服了他。

王尊担任的最后一个官职是东郡太守。在他的任期内,东郡发了大洪水。为了稳定民心,他竟然坐在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的危堤之上,整整一个晚上,直到洪水退去。

王尊的幸运在于有首辅王凤在朝廷为他“撑腰”,否则,他应该不会得到善终。

第四种命运是以傅喜为代表。

哀帝朝是傅氏外戚集团的天下。傅喜是这个集团中最受天下人尊重和期待的人物。但不幸的是,他却与自己的亲姑母傅太后格格不入,一心只为天下,最后被傅太后剥夺了从政的机会。

“藤”的存在轨迹同样发人深省。

最具代表性的“藤”是萧望之。

这位一生都在投机的大儒虽然没有得到善终,但却享誉2000年。这完全得益于他曾在宣帝朝主持过著名的“石渠阁会议”。

“石渠阁会议”是宣帝召集的一次最高级别的学术会议。自武帝采纳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后,儒家学说便成为西汉王朝的官方思想。宣帝为了进一步实现帝国的“思想统一”,于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召集当世名儒萧望之、刘向、韦玄成、薛广德、周堪等人,在长安未央宫北的石渠阁召开了一次研讨会,史称“石渠阁会议”。这次会议的主题是由与会儒生讲解“五经”之异同,最后则由宣帝本人来亲自裁定其对误。这次会议形成了长达155篇论文的《石渠议奏》一书,该书又名《石渠论》。

能够主持最高规格的御前学术会议,自然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戴上“儒宗”的光环,成为“贤者”。同样是儒生出身的《汉书》作者(班氏父子)本着“为贤者讳”的原则,在治史时刻意淡化或回避萧望之的“污点”,努力把他塑造成悲壮的忠臣。——看来人间的“腐败”,还不仅仅存在于官场中。

其实要论学识和人品,刘向当远在萧望之之上,但他却不像后者那么会讨宣帝的欢心,于是便与“主持人”的机会失之交臂。后世对刘向的尊重,完全是因为他辉煌的学术成就;不像萧望之,凭的只是主持御前学术会议的光环。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萧望之曾经是宣帝最看好的“后备干部”,官至“御史大夫”(相当于副丞相,系全国最高监察长官)。也正是这段青云直上的日子里,他为了“独领风骚”,大肆打击可能抢他风头的名臣能吏,先后将赵广汉、韩延寿等地方大员迫害至死;也正是因为他的谗言,才使得立下不世奇勋的冯奉世将军备受不公正待遇。

萧望之以“宫廷斗争”见长,但却宿命般地死于著名的阉宦石显之手。石显的斗争手段和冷酷程度均在萧望之之上,因此才使这位道貌岸然的大儒终于遭到了因果的报应。

在2000多年来各色各样的“藤”类人物中,王莽无疑是为数不多修成“正果”的一位。他以天才般的技巧,攀缘于西汉帝国的“大树”之上,直到把这棵大树缠死,自己取而代之。

王莽从一条小蛇,一步步成长为兴风作浪的巨蟒,最后成“龙”飞上了天。

他在专心于攀着大树向上爬的过程中,虽然把自己的政治手段锤炼得炉火纯青,但在治国理政方面却出奇地弱智。这似乎是必然的结果。从人性的角度来讲,一个人如果在某方面的潜质或禀赋有所长,必然在其他方面有所短。面面俱到的“全才”毕竟不多见。

王莽是一位弄权的高手,完全可以在天子的大树下过得非常自在。——他的能力结构并不适合于做帝国的“一把手”。

但他却看不到这一点,不仅仅是他,所有沉迷于权力与利益角逐的官场中人,大概也都看不到。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权力,只关心如何摄取更多的利益,正如某些商人只关心金钱,最后却被金钱所俘虏,身陷囹圄或命丧黄泉。

王莽终于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天子的宝座,以“巨藤”之躯,占据了原本属于“擎天大树”的位置,他怎么可能不失败?

公平地讲,王莽也并非像《汉书》所说的那样,从一开始便是个居心叵测的大坏蛋。他在发迹之前是朝野上下公认的“杰出青年”。当然,这主要是指他的“道德形象”而非“治国能力”。

步入官场之后,是一路亨通无阻的宦海征途把他人性深处的欲望一层层地激发了出来。这好比一个年纪轻轻而又精力旺盛的漂亮寡妇,被流放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没有了周边环境的道德压力,可以成天出入于纸醉金迷的“蒙面舞会”,需要多大的定力才能使她坚守空洞的贞洁而不越雷池半步?

因此,王莽并非天生的怪物,他只是时代或体制的产物。王莽的一生,不过是从“贞女”到“荡妇”的过程。仅此而已。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逝去的岁月不可能再回来。不像兜里的钱,花完了还可以想办法再去挣。为“藤”还是为“树”,都是每个人自己的人生选择。

我们今天读史,自然要站在历史进程或天下公理的角度去审视其间的人和事,但历史只是一种结果,不是先验的目标。作为历史的“局内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可能以这样的高度去指引自己的一生。

因此,如果仅从个人的角度来讲,“藤”与“树”之间其实并没有孰优孰劣或孰高孰低的可比性。

姑且抛开道义或良知的成分不说,仅仅从纯粹个人化的角度来讲,我们千万不要以为,做“藤”就要比做“树”容易得多。

做什么都需要有“过人之处”,才能做得游刃有余。小人有小人的艺术,庸才有庸才的法则。一颗天生的“树种”,如果想“退而求其次”,甘心去做一棵“藤”一般的庸才,未必就可以所向披靡。

贾捐之便是这样一个例子。

他本来就不是做“藤”的料,却非要往这条路上去挤,到头来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丢了小命不说,连个好名声也没有留下,实在是“冤枉”极了。还不如自始至终坚守内心的原则,做一棵堂堂正正的“树”要好一些。

贾捐之是文帝朝的大才子贾谊的曾孙,其文采虽不如曾祖父,但也算得上一流的才子。在元帝即位之初,他便因上书言政,颇得皇帝的欣赏与信赖,令他“待诏金马门”,等待分配工作。

是时,宦官石显专权,天下为之侧目。贾捐之以文人特有的迂直和豪迈,数次在元帝面前揭石显之短,以为可以让天子警醒于“宦官弄权”之害。

但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元帝自己布的局(本书第2章将专题探讨这个问题)。

于是,不识时务的贾捐之非但没有得到重用,甚至连皇帝的面也很少见得到了。

贾捐之有一个好朋友叫杨兴,时为长安县令,是公认的“倾巧之士”。杨兴见了这种状况,便给贾捐之出了一个馊主意,劝他和自己一起,在元帝面前一反常态地称颂石显,建议赐封石显为关内侯(侯爵中的第二等,第一等为列侯)。

石显的马屁还没有拍出味道来,贾捐之竟然又迫不及待地再次上书举荐杨兴为京兆尹。京兆尹是京师“三辅”之一,级别与郡太守相同,但地位尤甚之。

贾捐之的这点儿猫腻哪里蒙得过石显的眼睛?

于是石显反过来在元帝面前告了他一状,说他“欲得大位”,欺君罔上,泄露宫禁机密。

贾捐之被斩首弃市。石显却在元帝面前博得了个“不阿私”的好名声。

“藤与树”是本书的主题。

全书的主要素材源自《汉书》,间接参考了《西京杂记》等“野史”的材料作为佐证。

全书的时间轴线则基本以《资治通鉴》为参照。但《资治通鉴》对个别时间的判断显然存在问题,比如刘邦灭项羽是在高帝五年(公元前202年)年底,次年五月便有两件事情:一是刘邦解散了多余的部队,“兵皆罢归家”。二是在洛阳南宫置酒,与群臣宴饮。在这场宴会中,便有了刘邦那段著名的感慨:“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

但《资治通鉴》和《汉书》均把这两件事算在了高帝五年。项羽未灭,刘邦是不可能解散部队的,更不可能和群臣一起总结项羽“失天下”的原因。因此,本书将这两个事件的时间放在了高帝六年五月。

以上仅为一例。还有其他类似的情况,不再一一赘述。

全书正文部分共分为上、下两“篇”:

“上篇”共分4章,分别叙述西汉帝国的文帝、元帝、成帝、哀帝四朝。如此安排主要基于三点考虑:

其一,西汉王朝的治理理念,以及刘氏皇统的许多传统做法,都是文帝开创的先河。因此,需要把文帝朝的事情做一些简单的交待。

其二,本书的主旨在于呈现西汉王朝落日余晖之全景,而元帝朝是公认的“由盛及衰”的分水岭。因此,在文帝朝做背景式的介绍之后,随即转入元帝朝。

其三,哀帝驾崩后,年仅9岁的平帝刘衎不过是个摆设。帝国的权柄随后便落入王莽的手中,同时也意味着刘氏皇统失去了对帝国的最高控制权。因此,把平帝朝的叙述,索性纳入“下篇”。

“下篇”共分3章,叙述王莽从崛起到灭亡的全过程。

王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他的一切都是那个时代的产物。通过“上篇”的叙述,我们便不难发现,王莽身上许多匪夷所思的想法和做法,同样是他身处的时代使然。比如他著名的“托古改制”,实际上不是在“托古”,他是真诚地想要“复古”——企图通过表象的复制,来实现存在于当时儒生们心中共同的“圣朝愿景”。

王莽那些在我们今天看来不可思议的做法,在当时的儒生们中间,却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它们绝非王莽一个人空穴来风式的奇思妙想。

换言之,王莽可以算得上是儒家学说之最彻底的教条主义者,他的失败,在某种程度上讲,应该是儒家学说“是古非今”的结果,也可以看作是儒家学说本身的失败。

因此,只有结合那个时代的大背景,我们才能对王莽的所作所为有更真切的理解和反思。

在完成对王莽的全部叙述之后,还安排了一个“尾议”。目的在于探讨这样一个问题:在西汉王朝的最后50年,那么多匪夷所思的“荒谬”人与“荒唐”事的背后,到底存在着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

我的看法是:这里面都有儒家学说惹的祸。

一家之言而已。权当这样的妄议,是不惜抛出“陋砖”,引出读者朋友心中熠熠生辉的“美玉”。如果能够为读者朋友带来一些启发,哪怕是窃笑,我的所有努力,都可以算得上是有了丰盛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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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统秘密电台被发现[转帖]


邵明贤,温州人,与梅思平为小同乡。抗战前,梅任江苏省江宁实验县县长时,邵曾在梅那里当过“科长”。1940年邵就凭着这种关系,到南京找到了梅思平,并通过梅的关系,得任首都警察厅督察长。

1941年夏,76号查获邵是军统人员,而且还是军统的南京区长哩。这是由于他在南京明瓦廊6号家里设置的一个秘密电台,被76号所发现。同时从这条线索,查出76号的机要处处长兼人事科长钱新民,也是军统的上海特派员。于是,李士群命将钱新民先行扣押,一面电知76号南京区长马啸天,要他就近办理。马便会同特工总部南京无线电侦察总台台长晋辉,由晋派人在明瓦廊邵的住所隔壁租了幢房屋,专事窃取邵与重庆方面的电讯,查出军统局本部的指示,要邵在中央纪念周或大宴会时,刺杀汪精卫及其他重要傀儡。马即电李请示,李复电立即将邵逮捕。同时被捕的还有军统南京区的总务科长王林生,亦即代邵负责收发电讯的人。

邵与王被捕后,即被关押在宁海路25号特工总部南京区看守所,经南京区司法科侦行科严讯后,都一一招认。邵的电台遂由晋辉接管。邵的住房则由马啸天接收去,改为“黄埔问学会”。王林生在处理前,由76号的第一处长万里浪,把他要到了上海。因为钱新民的案子,李士群交给万办,钱矢口否认。万把王要去与钱对质,钱没法,只好承认。李士群把邵、钱两事的经过,与口供笔录,签报了汪精卫,汪“批准枪决”。邵明贤于1941年7月,被马啸天以警政部政治警察署名义,枪毙于南京雨花台;钱新民于同年10月,由李士群着万里浪派人枪杀于上海中山北路那撮小丛林里。至于王林生,则投降了76号,由万里浪保了出去,派在特工总部杭州区监视工作。后来还担任了杭州区宁波站站长。

平祖仁,湖南人,毕业于上海暨南大学,抗战前是专门从事破坏学生运动的“C.C”特务。平年事既轻,又爱讲修饰,对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平祖仁为了想“做官”,钻门路,竟老着脸皮拜“江苏省政府委员”李明杨为干爸爸,果然通过李的关系,弄到了一个“江苏省政府代表”的名义。以后冷欣任职“江南行署”后,平又在冷欣面前自吹一通,说他与上海三大流氓头子如何交厚,他在上海如何有办法等等,居然给他诓到了一个江苏省第三区行政督察专员的职务,管辖松江、上海、奉贤、南汇、川沙、宝山、嘉定七县。

平祖仁对上海,深具好感,这不仅因为他的家与他的情人都在上海,更主要的是上海这种灯红酒绿的生活,确使他眷恋。所以,平祖仁的足迹,不时见于舞榭酒肆。他的行踪、住址,也都为日本宪兵所掌握。1940年上半年,在平祖仁的家里,他与老婆罗西红、汽车司机等,

一起被上海宪兵队本部特高科逮捕。开始押在四川路桥北日本宪兵队本部。关了一个短时期后,按照日本宪兵队与76号的约定(凡属给日本宪兵队逮捕的“抗日分子”,应交给76号),便把平祖仁夫妇和汽车夫,一起解到了76号。平与他的老婆分别关在高洋房楼上的两间女监里,车夫则关进76号的看守所。经李士群亲自提审平祖仁后,才把平祖仁上了镣铐,从高洋房的女监改关到看守所(罗西红仍在女监),但每日仍许其在室外走动。这在76号的看守所来说,也是少有先例的。平祖仁利用这些机会,在看守所里大肆活动,广交门徒,多方拉拢关系。这些情况,当然也瞒不了李士群。

1941年冬,平祖仁画了一帧梅花,题上:数点梅花天地心。由平祖仁自己带头签上了姓名,也叫他的徒弟和被他拉拢的人写上姓名,准备设法寄给军统头子戴笠。可是被76号拿到了。李士群认为平祖仁意图“造反”,报汪精卫批准,于同年年底,将其杀害于南京中山北路。平的老婆罗西红与在监狱中生下的女孩以及司机,不久一起被释放了。

英茵,原名英凤贞,1917年生,北平人,毕业于北平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父亲是北方满族人,母亲是南国广东人。她兼具父亲健壮的体魄、坚强的性格和母亲热情澎湃的内心。年仅19岁的她以其才华和努力在明星云集的上海一举成名。

1937年,英茵随抗日救亡演剧队辗转至重庆,经常往返于重庆、上海之间,来去匆匆,行踪不定。1939年底,英茵又一次由重庆返回上海时,香港报纸大炒“英茵情奔”的桃色新闻。

1941年4月,英茵的“恋人”平祖仁被日本宪兵队逮捕,英茵多方营救而不得。平祖仁终于在1942年1月8日被枪杀。英茵强忍悲痛,领来平祖仁的尸体,补好头上的枪洞,将他安葬在万国公墓。3月8日,英茵在上海国际饭店服毒自杀,年仅25岁。生前,英茵在为平祖仁购置墓地时,已事先在其墓穴旁为自己购地一方。她死后,友人遵嘱将他们葬在一起。

英茵之死,轰动一时,曾被宣扬为“殉情自杀”。许多年后,才有知情者披露****。原来,英茵为平祖仁手下重要干部,其奔波于重庆、上海之间,及所谓“情奔”等等神秘行为,均是为从事地下情报工作有意制造的烟幕。平祖仁被捕遇害,使她不断受到日本宪兵的盘查传讯。为了像平祖仁一样“使工作秘密永不泄露”,她以死相抗,可谓“殉国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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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阳事件:王志刚认罪书[转帖]
 


文章提交者:京客 加帖在 原创评论

信阳事件吃人原始记录:王志刚认罪书

自 我 检 查

王志刚

王志刚,男,38岁,贫农、农民出身,原籍河北省威县寺庄村人,家有祖母、三个弟弟,二个妹妹,一个弟媳,一个侄子,爱人,四个小孩共14口人,爱人郝忠莲,现在商城城关粮管所工作,****员。

没有重要社会关系.

个人简历:1923年3月28日生,1930年至1931年上小学,1931年至38年在家种地,1938年至1939年初在威县大队任通讯员,4、5个月回家种地,1940年5月至1942年3月在广崇县大队任通讯员(因负伤回家)在家养病,1942年6月至42年?月在本区队任副班长,后被开除,1942年9月卖壮丁到威县伪警察局任警士至1944年元月止(已有结论)回家生产。1944年4月参加四分区补充营后部二纵五旅十五团团部任通讯员,1946年任通讯员副班长班长,1947年调到旅部教导队学习,1948年任商城指挥部通讯排长1949年任商城县公安队长,1950年任商城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所长,1952年任商城县公安局治安股长,1955年4月商城县公安局局长,1960 年7月调信阳平桥钢铁厂任保卫科长。至1960年12月12号,1946年6月入党,至被捕为业。

一年多来在党和领导的长期教育下,特别是在党的政策宽大的感召下,经过学习、反省深深地认识到,我再1959年冬60年春采取了一切毒辣的手段来残害人民,给党造下了不可挽救的严重损失,自己犯下了严重的罪行其具体事实交待如下:

一、 扩大了敌我矛盾

由于我存在严重的主观主义和官僚主义错误的估计了当时情况,而又积极的执行张念中、王汉卿的错误指示,就把一些没有饭吃,在快要饿死的情况下为了维护持自己的生命杀牛吃,偷点东西的基本群众,我却说杀牛就是敌人破坏或贯偷盗给以扣押、逮捕。从1959年冬60年春共扣押所谓杀牛犯破坏尸体犯,小偷小盗等800多名(详数记不清),仅杀牛一项我亲自批准扣押的有70多人,1959年11月下旬至12月中旬20余天内在双x铺管理区就亲自批准扣押40多人,特别严重的是在双铺管理区一次叫民警解回8人(吃人肉的4人,杀牛的4人),走在路上就死了二人,对小偷小盗我亲自批准扣押的更不计其数了。(详数我不清楚)

1959年11月下旬叫民警到双x铺管理区带所谓破坏尸体犯、杀牛犯时,民警给我说过河要每人2角钱,我说你们走时要在(再——编者)给你们要2角钱你们把他带走罚他,如不要就算了,结果将撑船的代(带——编者)县扣押几天才放回去。

二、由于我采取了乱捕乱押造成了狱内大量死人。自1959年冬至60年5月止,统计共死285名,又经过清案死了400多人(详数不清)。我在张念中的错误指示下,降低了犯人的吃粮标准,即已决犯吃33斤降到28斤,未决犯吃28斤降到22斤(从59年10月份起)。另一方面就是没有采取对病的人给以大力治疗,并给吴家声说快要死的人不给他好药吃了,吃了也浪费,把好药可给轻病号吃。其三为了隐瞒死人问题就采取了三不算。即拘留的死了不算,正常死亡的不算,保外就医死在监狱外的不算。隐瞒不报欺骗上级。我到公安处开会已死了890人了,公安处问我监狱死了多少人,我只报死了30多人,仍继续隐瞒,由于我采取了上述毒辣的残害人民的措施,才造成了监内大量死人,给党和人民带来了不可估量的严重损失。

三、破坏尸体和张国喜吃人肉问题

1959年11月下旬张念中教我给他一块到原上石桥乡双铺管理区去工作,主要是破所谓吃人肉案件。我并带领汪平凡、梁祁祖、张世均、何治国、黄体修等人进行对吃人肉的人进行侦察,我共亲自侦察吃人肉的事件4起,扣押4人,其4人都死在狱内。严重的造成了他们的家庭破产人口死亡。特别是在1959年11月下旬张畈大队社员张国喜(30多岁中农成分)将他侄子的心肝挖回家煮煮吃了,大队给张念中报告后张要我去进行侦察。我即带领汪平凡前去张畈了解。

经了解,张国喜确实在埋他侄子时带一口菜刀将心、肝割下来拿回家吃了。回管理区给张念中汇报,当汇报到张国喜确实把他侄子的心、肝吃了,张也承认吃了时,张念中问我你相信否,我说确实是吃了,别人也看见吃了。张念中说人肉根本就不能吃,我说能吃(因我见过吃人肉的)。张念中说我就不相信人肉能吃,就像你这种思想就能侦破破坏尸体案了?我说我要向你汇报真实情况。张念中说我就不相信你的真实情况,你什么真实情况,我说你思想有问题,我就是不相信人肉能吃,亘古以来也没有听说过人肉能吃,这完全是敌人破坏,他说人肉能吃,你去监督他吃不吃,非确实他不可。我说他要是吃了怎么办呢?张念中说,那你不能定案,不确定不行,还是不能吃说人肉能吃就是破坏,非法办他不可,你去找块人肉看着他吃。就这样我又和汪平凡回到张畈大队,找到张国喜,问他人肉能吃吧,他说人肉能吃,我说人肉能吃,叫我看着你吃,张说我不吃了,我说你不吃不行,你先吃的不是人肉,说吃人肉你是有意破坏,叫我们看着吃才能真的,张仍然不吃。我说你不吃不行法办你也得吃,后张说我哪有人肉呢?我说不用你管,到你家拿把菜刀来,张拿了一把菜刀给汪平凡,我二人带着张到了他侄子埋的地方,把坟扒开一点,扒一条腿,将腿肚子割了一块(有5、6两),在河里洗了洗,拿回他家,由汪平凡跟着他炒熟(我在大队部等着),张国喜拿到大队部吃的。吃了不到半小时,张叫唤说不好受要吐,当时我说人肉好吃为什么吃了吐呢,你以前吃的不是人肉吧,故意破坏说人肉能吃。张说以前也是人肉,我不是破坏,我要吐。我说不准你吐,吐了也得吃了,结果张就吐了,躺在地上叫唤不好受。我就叫人把他架回他家。我就和汪平凡回管理区给张念中将上述情况汇报了,张念中说怎么样,我说人肉不能吃,就是不能吃,为什么吃了叫唤不好受呢?说人肉能吃,这完全是破坏,非法办他不可,将他带来了没有?我说他病了不能来,张念中说病了也不行,把他弄来。我就给朱德田(县工会主席)打电话说,叫他第二天将张国喜带管理区,第三天就送县监狱了,后死在监狱。由于张国喜的被捕也造成了他的父母因无吃想儿,先后也死,其妻、女儿也流离失所,造成了他们的家庭破产。这是严重的损失,是不堪设想的,也我给人民造下的重大罪恶。

四、所谓大办劳动教养

我积极的坚决的执行了王汉卿、张念中的错误指示,大办了所谓劳动教养。1959年11月30号召开的南司县常委扩大会议,责成公安局对五类份子集中改造。12月1号张念中回双铺管理区,张给我说,县常委决定责成公安局对五类份子集中改造,我看上石桥大搞他一下,把五类份子杀牛的小偷小盗,集中在上石桥,由你负责,白天叫他们劳动,夜晚学习。当时我不同意以乡为单位,我说人太多,不好管等等,我说以管理区为单位好。张念中说,你去给阮书记(即阮坐)研究吧,阮也同意以管理区为单位好。12月3、4号之际,我回城开了政法党组会,专门研究了大办劳动教养问题。参加会议的有焦希明、李象贤、陶敬恒等人。研究的结果是上石桥乡、中铺乡公路以北,丰集乡公路以北都办劳动教养,以管理区为单位。中铺公路以南丰集乡公路以南达权店,杨桥、长竹园、余集等乡不办劳动教养,可以评查。以双铺管理区为重点由我负责,我会管理区后,将政法党分组意见给张念中汇报了,张也同意,以双铺管理区为重点由我负责,后给阮坐商议五类份子名单,住的地点应带的东西(如劳动工具口粮等等)抽调具体负责人员看管人员等,由阮坐召开了各大队支部书记电话会议,将上述问题写了报告和报到的时间等。全管理区应报到五类份子200多名,除有病外还应报到120名,超过规定报到期的三天才报到了40多名,我就做了报告,下午我就回县到信阳公安处开会去了,以后我始终也在没有到双铺去了,当时交给侯振干,双铺大?大队团支书艾青山二人负责。

由于我采取了这种毒辣的措施,不管他们的死活硬集中,结果,在集中报到的第二天就死了1人,第三天死了二人,以后集中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和在办劳动教养期间的违法乱纪等,我就不详细了,总之是我积极的执行了王汉卿、张念中的错误指示,给党和人民造下了这样惨重的损失,我也应该负主要责任的。

五、我积极的坚决的执行了公安处错误的布置所谓大收盲流人口的指示

1959年12月3、4号我回县开会,5、6号听了公安处的电话报告,向公安处长汇报了盲流人口工作状况,当时批评商城行动的不好,没有引起领导重视等,又布置了下步的工作。他要求在三天内将盲流人口收光收净,保证做到本地不外流,外地不过往,来一个收一个的要求,措施是向群众进行外流的害处的教育,严格控制五类份子的破坏,对交通要道,边沿结合部,复杂集镇,常发生问题的地区饭店等,要专门设立岗卡。并做到四就。四就即就地收容,就地审查,就地劳动,就地处理。各县要成立专门组织,确定专人负责,县成立收容所,乡成立收容站,收容人口吃粮每人每天6两,由县报销,最后说这是地委书记的指示,要马上给书记汇报,马上布置,我第二天就给王汉卿将上述报告进行了汇报,王汉卿说当前还有很多人口在外边流浪着。这些人大部分是五类份子,游手好闲的懒汉,他们对社会、生产都影响很大,根据地委指示我们要坚决执行,三天内一定要把盲流人口收光收净,对收容人员要严格审查,从中发现敌人给以打击。对收容人员吃粮问题按每人每天6两实报实销,由县解决。你按照地委、公安处的指示马上布置各乡立即行动。我当天夜里召开了各乡政法部长、政法干部电话会议,将地、县委的指示进行了贯彻,我又积极的坚决的作了强调,我说各乡政法部长要切实做好这一工作,各乡对各大队要指定专员负责,坚决在三天内收光收净,如果发现哪个乡大队有盲流人口一定要追究责任,保证做到本地不外流,外地不过往,收容人员每人每天6两粮食,由县解决等,布置后各乡大队都立即行动了。从59年12月上旬到60年3月止,全县共收容3000多人(不够精确)更严重的是布置后的第二天我到派出所去,看到街上人很多,城关没有行动,我回公安局给城关镇委副书记戴云霞打电话说,你们有些右倾,如不解决,你们怎能搞好这一工作,你们不要怕,就是把进城买卖东西的收起来审查后可以再放吗,给你们怕也强的多吗,不然就达不到收光收净(此处字迹不清)收容;我布置后城关都行动了,仅三天的时间收容了2300人,以致造成了乡里的群众不敢进城买卖东西,街断人稀的悲惨局面。特别严重的是造成了被收容的群众的死亡。仅城关收容所就死了20多人,其它乡有的更为严重(因我没有统计,究竟死了多少人我不清楚,可按原统计和档案材料为准)总之,由于我积极的采取了这一残害人民的措施,给人民造下的苦难、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以上我所交代的罪恶事实我是要完全负责的,不过对各种数字交待是不具体的,因为我事前事后都没有统计,所以也很难交待详细数字。无论是在逮捕、扣押、集训、收盲流等有多少人其中冤狱、死亡、错案等数字的统计,可以依据我亲自批准和档案材料为准,我决不推托责任。

六、我在过去工作中也存在着严重的个人主义、主观主义和官僚主义享乐腐化思想给党给人民也造成了严重的损失。

1957年某月城关粮管所被盗800多元,虽在案发时自己没在家,没有参加现场勘查,确定案情,事后由杨振昌,牛保印掌握侦察,可是在牛保印调县委会后即交给我掌握侦察,由于自己存在有严重的官僚主义、主观主义,没有深入到实际工作中去,偏听偏信侦查人员的汇报,又没有证据主观臆断的将营业员易林霞逮捕法办,结果问题也没有弄清,使易被扣押二年之久,后不得不释放,于60年8月才放出,给党造下了严重的损失。同时在侦察易中又怀疑其保姆余陈氏有问题,又将余陈氏拘留年余,这都是我的官僚主义、主观主义给党给人民造成的严重后果。

1958年2月给公安局办事员胡香的爱人王毕化发生了两性关系共6次,直至1960年3月为止共保持关系达二年之久。具体实施已有系统检查。

由于我存在着严重的官僚主义、个人主义、主观主义,在工作上也是存在着严重的浮夸作风,欺上压下。1959年在4月、5月,开展安全运动和十天运动以来,是报喜不报忧,争红旗争名誉,如60年元月份发生13起火灾,只叫报6起,其他7起以没有造成损失或损失不大为由不叫上报。又如上石桥乡财政所被盗公债200多元,因无现场为理由不承认是案件。监狱大量死人不报也是为了显示成绩,我的浮夸虚报是极为严重的,事例是不胜枚举的,总之有利于自己事情的就多说多报,不利自己的就少报不报、少说不说,采取这样无耻的手段骗上级的相信,其结果给党造下的损失是不堪设想的。

在多吃多占方面和铺张浪费方面:

1959年过年买劳改股犯人的猪肉3斤半,油5斤,粉条2斤,羊油3斤,碎米20斤磨成面没给粮票,钱都给了。

给刘先华要粮票45斤,其中给王毕化15斤,下余自己家中用了,我又给占中利要粮票40斤自己用了,临调走时要20斤。

在浪费方面,1960年6月份批准民警队买球衣300元,成立政法业余剧团买衣服、制旗200多元,买照相器材等共浪费1000余元。

总之,从上述我所给党给人民造下了严重的灾难,我已经成了人民的罪人,我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根本就谈不上一个****员、一个国家干部所作的事,也是我个人存在着严重的个人主义的结果,本在前冬去春群众无吃无穿、在快要饿死的时候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命而杀牛吃,偷点东西吃,更惨痛的是发现普遍的吃人肉;自己也知道,也看见过,不仅不同情乡上级反映,反而还附和张念中、王汉卿的所谓杀牛就是破坏、吃人肉就是有特务活动,而自己又更积极的采取一切(此处不清——编者)残害人民,(此处不清——编者)人民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摧残,造成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有的断烟火,剩下老弱到处一般无人照管,这种局面是多么的悲惨,是令人难忍。我所给人民给党造成的这样重大的罪恶也是不能容忍的,这也完全证明我已经堕落到什么程度,已经变成了人民的敌人,党为了挽救我给党造成的损失依法逮捕我也是正确的,要求党还应当给最严厉的惩处,以便彻底地挽回党在群众中的影响。

检 查 人 王志刚

1962年元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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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禁毁始末考述[转帖]
 


作者:赵维国 文章来源:《红楼梦学刊》2001年第3辑 点击数:351 更新时间:2007-8-1 12:02:11
内容提要:《红楼梦》自以抄本问世以来,所描绘的艺术世界吸引了各种文化层次的读者,流传弥远,脍炙人口。但是,清代后期查禁“淫词小说”的文化管理政策非常严厉,《红楼梦》一书也未躲过长期被禁毁的悲剧命运。本文把《红楼梦》一书置入当时的文化环境中,考察其书被查禁的历史始末。
关键词:《红楼梦》 玉麟禁毁 江浙禁毁 丁日昌禁毁

  《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生活在封建专制文化统治极其严厉的历史时期。康熙皇帝晚年数次谕旨严禁“淫词小说”,其后的雍正、乾隆二帝不仅谨遵康熙帝定例,而且大兴“文字狱”,士子文人所著书籍稍涉时事,便有可能招来横祸。如雍正三年汪景祺《西征随笔》案、乾隆六年谢济世注《大学》案等,汪景祺因文中吹嘘年羹尧而被枭首;谢济世注释《大学》,雍正七年廷议正法,后改为充苦役,乾隆六年再议此案。文狱迭起,士子文人噤若寒蝉。这种专制的文化背景不能不影响到曹雪芹的创作心态,他在《红楼梦》第一回中借空空道人之口解释此书与时事、淫邀艳约题材的小说无关:
  (空空道人)将《石头记》再检阅一遍,因见上面虽有些指奸责佞贬恶诛邪之语,亦非伤时骂世之旨;及至君仁臣良父慈子孝,凡伦常所关之处,皆是称功颂德,眷眷无穷,实非别书可比。虽其中大旨谈情,亦不过实录其事,又非假拟妄称,一味淫邀艳约,私订偷盟之可比。因毫不干涉时世,方从头至尾抄录回来,问世传奇。1
《红楼梦》一书自以抄本问世以来,流传弥远,为广大读者所喜爱。但是,在清代专制文化统治下,此书并没有因为作者的表白而躲过被禁毁的悲剧命运。梁恭辰《北东园笔录四编》卷四载:“《红楼梦》一书,诲淫之甚者也。”汪堃《寄蜗残赘》卷九称《红楼梦》“宣淫纵欲,流毒无穷”,在嘉庆以后,其书屡屡为官府查禁,直至晚清光绪年间依然遭到查禁。历来研究者对于《红楼梦》的版本传播研究颇多,而对于《红楼梦》被禁毁的历史过程缺乏细致的考辨。因此,本文以《红楼梦》的禁毁作为考察对象,辨析其禁毁始末。

一、乾、嘉年间的《红楼梦》禁毁

《红楼梦》甲戌抄本第一回眉批云:“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壬午”为乾隆二十七年,曹雪芹逝世于乾隆二十七年除夕(1763年),其生前已有甲戌抄本、已卯(1759)抄本、庚辰(1760)抄本等传世,直至乾隆五十六年(1791)程伟元、高鹗程甲本问世,其间经历了三十多年的历史,其书长时间未能刊刻的原因估计与乾隆朝禁书运动有密切的关系。乾隆三十七年正月,乾隆皇帝谕令各省督抚购求遗书,意欲天下藏书荟萃朝廷。乾隆三十八年三月,乾隆皇帝再次督促各省官员搜集历代文献书籍上缴朝廷,决定把各省购献的遗书编纂为《四库全书》。到了乾隆三十九年八月,各省督抚上缴书籍较少,乾隆皇帝为此颇不高兴,特下谕旨曰:“下诏数月,应者寥寥。彼时恐有司等因遗编中或有违背忌讳字面,惧涉干碍,而藏书家因而窥其意指,一切秘而不宣。因复明切宣谕,即或字义触碍,乃前人偏见,与近时无涉,不必过于畏首畏尾,朕断不肯因访求遗籍,于书中寻摘瑕疵,罪及收藏之人。”又告诫各省督抚曰:“况明季末造野史者甚多,其间毁誉任意,传闻异词,必有诋触本朝之语,正当及此一番查办,尽行销毁,杜遏邪言,以正人心而厚风俗,断不宜置之不办。”2说明乾隆皇帝已注意到“诋触本朝”的文献记载,但他作为一个高明的政治家并没有立即查禁,而是鼓励藏书家呈缴书籍。乾隆三十九年十月,两广总督李侍尧查出屈淰浈等收藏屈大均《翁山文外》、《广东新语》等书,乾隆皇帝为了勉励藏书家献书,对于屈淰浈等没有查办。到了乾隆四十年十月,乾隆皇帝检阅各省呈缴禁毁书籍,发现了金堡的《徧行堂集》,出资刊刻者为韶州知府高纲。乾隆皇帝对于金堡及其刊刻者非常痛恨。“(金堡)其人本不足齿,而所著诗文中多悖谬字句,自应销毁。高纲身为汉军,……转为制序募刻,其心实不可问。使其人尚在,必当立置重典。”3同时御笔钦点查禁江宁清笑生所撰《喜逢春传奇》,谕令两江总督高晋等查明清笑生其人。金堡《徧行堂集》案中的高纲没有屈淰浈幸运,高纲已死,其子孙遭到查处。清笑生,为明末人,其子孙无法查证。通过《喜逢春传奇》的禁毁,乾隆皇帝认识到戏曲小说也应该抽查,两江总督高晋江苏巡抚萨载等人在奏章中谈到,“凡有应毁书籍,不拘诗文、杂著以及传奇小说,悉令尽数查缴,详解销毁,以期尽净。”4根据清人文献及禁毁书目记载,乾隆朝明确禁毁的通俗小说有十多种,粗略统计如下:

查禁时间 查禁书目 文献出处
乾隆四十二年八月 《镇海春秋》 《咨查禁毁书目》5
乾隆四十二年十二月 《丹忠录》 《咨查禁毁书目》
乾隆四十三年十二月 《五色石传奇》 《咨查禁毁书目》
乾隆四十四年七月 《定鼎奇闻》 《两江总督萨载奏续解〈九 集〉等违碍书籍板片折》6
乾隆四十五年正月 《剿闯小说》 《咨查禁毁书目》
乾隆五十五年五月 《说岳全传》 《湖南巡抚刘墉奏查缴应毁书籍折》7
乾隆四十六年二月 《樵史演义》 《咨查禁毁书目》
乾隆四十六年九月 《英烈传》 《湖南巡抚刘墉奏查缴应毁书籍折》
乾隆四十七年七月 《精忠传》 《咨查禁毁书目》
乾隆四十七年十月 《归莲梦》、《退虏公案》 《咨查禁毁书目》

这次禁书运动持续到乾隆晚年,直至乾隆五十五年之后,书籍查禁始渐渐放松。当时文人对于查禁书籍噤若寒蝉,阅读书籍、刊刻书籍稍有不慎,则可能有灭门之祸。因此,乾隆朝士人阅读过《红楼梦》抄本的人,惟恐此书有“违碍语句”,没有人冒险刊刻此书。乾隆三十三年,清宗室永忠曾读到过《红楼梦》抄本,为诗三首,名之曰《因墨香得观红楼梦小说吊雪芹》。永忠《延芬室集》稿本中此诗上方有乾隆年间清宗室弘旿批语:“此三章极妙,第《红楼梦》非传世小说,余闻之久矣,而终不欲一见,恐其中有碍语也。”弘旿是永忠的堂叔,乾隆的堂兄弟,他这样评价《红楼梦》或许听到宗室议论,“碍语”一词的提法明显与乾隆朝禁书运动有关。
在乾隆时期,满清政府没有注意到《红楼梦》一书,最早查禁《红楼梦》的是嘉庆年间的玉麟。据梁恭辰《劝戒四录》卷四载:
  满洲玉研农先生麟,家大人(梁章钜)座主也。尝语家大人曰:“《红楼梦》一书,我满洲无识者流,每以为奇宝,往往向人夸耀,以为助我铺张,甚至串成戏出,演作弹词,观者为之感叹唏嘘,声泪俱下,谓此曾经。我所在场目击者,其实毫无影响,聊以自欺欺人,不值我在旁齿冷也。其稍有识者,无不以此书为诬蔑我满人,可耻可恨。若果尤而效之,岂但书所云‘骄奢淫逸,将有恶终’者哉。我做安徽学政,曾经出示严禁,而力量不能及远,徒唤奈何。有一庠士,颇擅才笔,私撰《红楼梦节要》一书,已付书坊剞劂,经我访出,曾褫其衿,焚其板,一时观听,颇为肃然,惜他处无有仿而行之者。
玉麟,《清史稿》、《清史列传》有其本传。据《清史稿》卷三百六十七《玉麟》载:“玉麟,字子振,哈达纳喇氏,满洲正黄旗人。乾隆六十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嘉庆初,三迁为祭酒……,十二年,督安徽学政,调江苏。”《清史列传》记载略详:“嘉庆十二年八月,充顺天乡试监临官,旋命提督安徽学政。十四年,调江苏学政。”查阅《重修安徽通志》卷二百三十一《职官志》有:
  玉麟,正黄旗人,进士,安徽学政,乾隆十二年。
  顾德庆,宛平人,进士,安徽学政,乾隆十五年。
为此我们断定玉麟嘉庆十二年九月前后至十四年年底任职安徽学政。任职期间,严禁《红楼梦》刊刻、传播,并焚毁了《红楼梦节要》一书的板片。根据玉麟的叙述,嘉庆年间除安徽查禁《红楼梦》以外,他省没有此禁令。清廷官员那彦成虽有查禁之心,但并没有具体行动。据梁恭辰载:“那绎堂先生亦极言:‘《红楼梦》一书,为邪说诐行之尤,无非糟蹋旗人,实堪痛恨,我拟奏请通行禁绝,又恐立言不能得体,是以忍隐未行。’”(《劝戒四录》卷四)那彦成,《清史稿》卷三百六十七有其本传,载曰:
  那彦成,字绎堂,章佳氏,满洲正白旗人,大学士阿桂孙。乾隆五十四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直南书房。四迁为内阁学士。嘉庆三年,命在军机大臣上行走。迁工部侍郎,调户部,兼翰林院掌院学士。擢工部尚书,兼都统、内务大臣。
玉麟、那彦成认为《红楼梦》一书“诬蔑满人”、“糟蹋满人”,而“诬蔑”的内容没有明指。晚清小说批评者论及此事时曾猜测查禁的原因:
  《红楼梦》一书,系愤满人之书,作者真有心人也。著如此之大书一部,而专论满人之事,可知其意矣。其第七回便写一焦大醉骂,语语痛快。焦大必是写一汉人,为开国元勋者也,但不知所指何人耳。……字字是血,语语是泪,故屡次禁售此书,盖满人有见于此也。8
从梁恭辰记载中知道,玉麟对于《红楼梦》中“骄奢淫逸,将有恶终”的语言非常关注,由此可以推测,玉麟以为《红楼梦》所说的“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的淫逸生活意在影射满州贵族,而这些故事情节又无法以事实索隐,因此,他对于此书非常气愤而又毫无办法。嘉庆七年十月,嘉庆皇帝依据乾隆十八年乾隆皇帝查禁通俗小说、戏曲先例,谕令各省督抚:“将各坊肆及家藏不经小说,现已刊播者,令其自行销毁,不得仍留原板,此后并不准再行编造刊刻,以端风化而息诐词。”9玉麟依据此法令认为《红楼梦》应该查禁,嘉庆十二年任职安徽学政之后,立即在全省查禁此书。玉麟的查禁在后世影响极大,清末学者王钟麒在《中国三大小说家论赞》中曾论及此事“闻满洲某巨公,当嘉庆间,其为江西学政也,尝严禁贾人,不得售是书,犯者罚无赦。”10
  
  二、道光年间禁毁始末

  道光皇帝即位不久,为了加强封建政权的统治,颁布了《御制声色货利谕》,其上谕曰:
  孔子曰:“放郑声。”书曰:“比顽童时谓乱风。”又曰:“不役耳目,百度惟贞,玩人丧德,玩物丧志。”记曰:“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匿礼,不接心术。”由是观之,声色之为害大矣。11
道光十四年御史俞昆奏请“申明例禁以培风俗”的奏折,道光皇帝对此颇为欣赏:
自来民俗之浇漓,由于平时之渐染,国家型方训俗,必将孝弟忠信礼义廉耻大为之防,方可正人心而维风俗,如该御史所奏,近来传奇、演义等书踵事翻新,词多俚鄙。其始不过市井之徒乐于观览,甚至儿童妇女莫不饫闻而习见之,以荡佚为风流,以强梁为雄杰,以佻薄为能事,以秽亵为常谈,复有假托诬妄,创为符咒禳厌等术,蠢愚无识易于簧鼓,刑讼之日繁,奸盗之日炽,未必不由于此。嗣后,著各直省督抚及府尹等严饬地方官实力稽查,如有坊肆刊刻及租赁各铺淫书小说务须搜取书板尽行销毁,庶几经正民兴,奇邪胥靖,朕实有厚望焉。12
在这种文化政策下,查禁淫词小说成为朝野的一件大事,一些地方官员及封建士子推波助澜。道光十七年苏州吴县秀才潘遵祁、潘曾绶在金陵、苏州购买“淫书小说”并进行销毁的举动影响极大,掀起了江、浙两省查禁淫书的高潮。据清人吴兆元《劝孝戒淫录》载:“道光十七年丁酉,金陵初试,诸君子有收毁淫书之举。潘顺之太史、绂庭侍读,集资购买苏郡淫书小说书板,为之一空,风俗人心,大有裨益。”潘顺之即潘遵祁,顺之是其字。“道光己巳进士,授编修,淡于仕进,即乞假归。”其叔父潘世恩政治地位显赫。绂庭即潘曾绶,潘世恩第三子。二人主持收购淫书书板进行销毁意在醇化风俗,自觉地维护封建道德秩序。潘遵祁《戒作淫词小说》云:
夫高唐神女之篇,滥觞于宋玉,上宫美人之赋,作俑于长卿,才人惯托瑶思,狂士徒工绮语,谓讽诫本风、骚之旨,实荒淫同郑、卫之音。自是以还,每下愈况,……洎乎院本流传,全矜妖冶,烟花南部,风月西厢,夸一时艳体之工,留千古词林之玷,管城三寸,幻出迷楼,墨池半规,倾成孽海,……非徒无益,而又害之。13
又据《潘文恭公(世恩)遗训》中云:“读圣贤书,须逐句体贴,勿轻易放过,庶于身心有益。涉猎之学浮华相尚,不愿汝效也。”潘氏家族是典型的封建士大夫家族,强调诗书传家,推崇儒家经典,潘顺之、潘绂庭收集淫书小说书板的举措并没有政治性的背景及目的。潘曾绶在《自订年谱》(清光绪九年潘祖荫刻本)时,仅云“道光十七年丁酉,二十八岁。八月,金陵乡试,卷在黄大令敬夫师(耀明)房内,榜后起身。”对于收购淫书事宜只字未提。但由于潘世恩特殊的政治地位,潘遵祁、潘曾绶收购淫书书板的举动对于地方官吏震动颇大,直接导致了江浙两省的淫书查禁。
潘世恩,《清史》有其本传,《民国吴县志》卷六十六下列传四《潘世恩》介绍较精练:
潘世恩,字槐堂,乾隆癸丑一甲一名进士,翰林院修撰。历官至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保,晋太傅。先后典会试四,典顺天试二,浙江试一,视学云南、浙江江西各一,分校会试一,教习庶吉士五。
其道光十三年至道光十五年二月任体仁阁大学士,道光十五年二月至道光十五年五月任东阁大学士,道光十八年五月至道光三十年六月任武英殿大学士。潘世恩不仅地位显赫,由于他多次主持会试,门生故吏遍及天下。道光十四年朝廷颁布查禁淫书以正风俗的文化管理政策,潘世恩应是此事主要参与者。道光十七年八月,潘遵祁、潘绂庭等吴县秀才在金陵、吴县收购淫书的社会反响较大,是苏州查禁淫词小说的嚆失。江南按察使司《禁苏州刊行淫书小说》14中云:“据吴县侯廪生陈龙甲等禀称,窃淫书坏人心术,久干例禁,生等赴试金陵,见书铺中各种淫书,业经出价购取,版本销毁,并请江宁府沈出示刊碑严禁。兹复以苏地各书肆及赁书铺中,淫书亦复不少,种种名目不一,秽亵异常,射利者辗转流传,坏人心术,莫此为甚。爰集同志公议,设局在吴县学惜字局内,备价收买各种淫书,如藏有板片书本者,检送局内,照刻印钞工纸料,酌量给价,随时在惜字局内,公同督毁。”潘遵祁等人的倡议引起了地方官员的关注,道光十八年五月,江苏按察使裕谦在苏郡查禁淫书。裕谦查禁淫书极其认真,主要采取两方面的措施,一方面张贴政府告示,宣传政府处罚定例。其《宪示》云:“照得淫词小说,坏人心术,是以例载造作刻印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市卖租赁者,杖一百,徒三年;买看者,杖一百;……定例何等森严,庶民应知畏惧。”告诫世人,“经此次示谕之后,凡一应淫词小说,永远不许刊刻贩卖出赁,……现在吴县学宫设有公局,收买尔等旧存淫书板本及淫画册卷,概行送局销毁,仍给价值,并免究问。”15一方面大量刊刻《裕中丞示谕》,教化百姓。“夫人孰不有羞恶之心,乃其流弊至于此极,为害风俗何忍详言。本部院前已奏明,严禁淫画淫书,并不许妇女入庙烧香及开设花茶馆,犯者必应惩办。自今各处园亭不得开放,一应昆徽戏班,只许演唱忠孝节义故事,如有将《水浒》、《金瓶梅》、《来福山歌》等项奸盗之出,在园演唱者,地方官立将班头并开设戏园之人严拿治罪,仍追行头变价充公,其各处茶馆弹唱文词,亦毋许男女杂座。”16这次小说禁毁收效极大,根据苏郡设局查禁淫书目单统计,查禁小说116种,《红楼梦》及其续书《续红楼梦》、《后红楼梦》、《补红楼梦》、《红楼圆梦》、《红楼复梦》、《绮楼重梦》等皆遭到禁毁,其遭禁原因非常明确,《红楼梦》被冠以“淫书”而禁毁。
  江苏省道光十八年以来查禁淫词小说的文化管理政策对于邻近的浙江影响较大,杭州士绅张鉴首倡浙省仿效江苏设局收购销毁淫词小说。张鉴向浙江巡抚梁宝常呈请道:“窃惟淫词小说,为风俗人心之害,例禁森严;奈书肆藐玩,辄将淫词小说与正经书籍一体货卖,更有一种税书铺户,专备一切无稽唱本,招人赁看,淫秽异常,于风俗人心,为害尤巨。绅等仿行苏省成案,设局于仙林寺,捐资收买板片书本,公同督毁。”17其请求得到了浙江巡抚梁宝常、浙江学政吴锺骏的支持,同时响应的还有杭州知府朱煌、湖州知府罗遵殿、仁和县知县杨裕深,查禁声势与范围明显超过江苏,这与张鉴特殊的政治地位有关。张鉴不是一般的士绅,是一位引疾退休的朝廷官员。据《民国杭州府志》卷一百二十六《名臣》四载:
  张鉴,字静轩,仁和人。嘉庆六年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迁山东道御史,寻掌河南道。二十三年,京师有风霾之异,诏求直言。鉴胪上四条中有“请停营缮去谄以答天变”,言虽近戆,而特达之知实自兹始。后科臣出缺,御史引见,鉴在假,仁宗顾班中问:“张鉴何以不至?”台长以有疾对。间一岁,转户科给事中,二十五年巡视山东漕务。……道光初,广开言路,鉴以求治太速,用人太骤,更调太繁,请由渐以收其效,奉旨宣谕中外。鉴一充广东考官,再充顺天同考官,居台垣最久。十四年除通政史参议,擢内阁侍读学士,十八年引疾归,主讲正谊、敷文两书院,二十八年卒,年八十一。性嗜书,经史巨纲要旨皆手录盈尺,卒前数日犹手卷弗释云。
同时,浙江学政吴锺骏的支持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吴锺骏是江苏吴县人,与朝廷武英殿大学士潘世恩同乡,其学术思想重视儒家经典。据《民国杭州府志》卷一百二十一载:
  吴锺骏,字晴舫,江苏吴县人,道光十二年一甲一名进士,授修撰,历官礼部左侍郎,两督浙江学政,以为学之方六条刊示诸生曰:“经学、史学、小学、文学、诗学、字学”。谆谆勉为通儒,力求根柢考据。
张鉴、吴锺骏等依据苏省《计毁淫书目单》拟订《禁毁书目》,涉及小说戏曲120种,江苏省查禁的《红楼梦》及其续书也赫然在列,《红楼梦》一书仍是查禁的主要书籍之一。
  
三、同光年间《红楼梦》禁毁始末

咸丰皇帝即位的当年发生了举世闻名的金田起义,洪秀全建立了农民政权——太平天国。洪秀全所领导的太平军占领了长江以南的大片土地,以天京(金陵)作为国都,与清廷斗争长达十四年之久,直至同治三年始被清廷平定。太平天国被剿灭之后,统治者应该反思满清政权的腐朽制度,改善广大人民的生活现状。但是,执政者把这场农民革命视作洪水猛兽,把战乱的责任归结为百姓道德伦理观念的沦丧,甚至把兵戈浩劫的原因归咎于所谓的“淫词小说”。江苏巡抚丁日昌认为:
  淫词小说,向干禁例。乃近来书贾射利,往往镂板流传,扬波扇焰,《水浒》《西厢》等书,几于家置一编,人怀一箧。原其著造之始,大率少年浮薄,以绮腻为风流,乡曲武毫,借放纵为任侠,而愚民鲜识,遂以犯上作乱之事视为寻常。地方官漠不经心,方以为盗案奸情纷歧叠出。殊不知忠孝廉节之事,千百人教之而未见为功,奸盗诈伪之书,一二人导之而立萌其祸,风俗与人心,相为表里。近来兵戈浩劫,未尝非此等逾闲荡检之说,默酿其殃。若不严行禁毁,流毒伊于胡底。18
又在《禁止开设戏馆》中谈道:
  苏省从前极盛之时,水陆冲衢,商贾骈集,其时地方繁庶,百物丰盈,无业游民因得鸠集资财,开设戏馆,以为利薮。而来往富商大贾,亦复骋怀游目,乐极一时。卒之,天道祸淫兵戈历劫,旧日歌台舞榭尽成蔓草荒烟,固由气运之乘除,亦风俗之淫靡有以召之也。现逢寰海镜清,民安其业,创巨痛深之后,正归真返朴之时。19
同治三年,清政府收复了江苏全境,丁日昌任职江苏布政司,同治七年升任江苏巡抚。江苏经历长时间的战乱之后,丁日昌的首要任务是以封建道德观念教化百姓,恢复封建的文化秩序。首先,建立社学,宣传儒家经典。“蒙养实圣功之始,化民以兴学为先。苏省为人文渊薮。兵灾以后,文教未兴,乡曲愚民尤难振起,往往以儇薄为智巧,以游荡为安闲,其中讵之可造之才,徒以门地单寒为难负笈,未闻师长之教,遂致业荒于嬉。”他敦促各县建立社学,“上为国家储有用之材,下为闾里化不齐之俗,转移风化。”20其次,宣传封建伦理纲常。丁日昌任职布政司期间,曾专门发布文告,严禁逼迫妇女改嫁。“夫妇居人伦之首,贞淫观风俗之原。地方凡有节孝贞烈妇女得邀国家坊表祠祭之典,原所以养廉耻而重纲常也。”21丁日昌以为只有建立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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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964楼 发表于: 2009-08-31

中国厨子VS苏联厨子[转帖]


作者:萨苏 出版社:同心出版社

  说到这里,贵宾楼的较量,中国厨子始终占着上风,那么,有没有较量不过人家的时候呢?

  陆师傅说:有。

  中国厨子会输给外国人?还是贵宾楼的厨子?陆师傅说可不是咋的,他记忆里至少有两


次这样的事情,都是和给外国培训厨师有关的。

  第一起算是我们把人家逼急了,对方是苏联来的厨师。

  苏联厨师是随着赫鲁晓夫来的。政治上的事情兄弟不大明白,小的时候一直认为中苏关系都是赫鲁晓夫这个坏蛋给弄糟的,大了一些才知道,敢情赫鲁晓夫刚上台的时候,和中国的关系比斯大林时代还好。赫鲁晓夫这个人评价不易,但是有一段时间,他的确比较支持中苏友好,这个我想大家都承认。

  当时中国的领导人坚决反对大国沙文主义,所以在和第三世界国家交往的时候,总能比较好的尊重他人,唯独对赫鲁晓夫,几次访问北京,虽然官方礼遇有加,个人友谊上就……这大概是因为当时苏联强大,中国弱小,中国领导人那种不服软的性格特点,就有意无意地对赫鲁晓夫不客气些。这个也许不仅是对赫鲁晓夫,而是对苏联这个社会主义阵营的老子党有意见吧?接待过赫鲁晓夫的厨师回忆,赫这个人其实涵养还不错,一般的事情,涉及到中方面子的总能照顾,比如让吃中餐就吃中餐,虽然不一定真爱吃,表面上总是不住口地称赞,还专门留下厨师学中餐。

  赫鲁晓夫留下两个一级厨师和一个特级厨师在贵宾楼学艺,那两个一级厨师比较谦虚,学的也认真,而那个特级厨师马林诺夫就比较傲慢自大,于是中国厨师对他也就有点儿“敬而远之”。因为他傲,有时候不免故意挑剔他的刀工火候什么的。

  东方的厨刀炒锅和西方大不相同,马特厨在莫斯科人人敬仰,到贵宾楼可就有些落魄的凤凰,多少有点儿玩不转了,他又不愿意虚心请教,于是,中国厨子给徒弟打分,那两个一级厨师总是“优”,老马不是“良”就是“中”,有时候他气的脸色发紫,可就是找不着报复的办法。

  还别说,就在快回国的时候,让他逮住一个机会。

  那天他们学做广东菜,下来个翻译伊柳平兴致很高,中外厨师就通过他的翻译侃侃而谈。开始气氛颇为友好,说着说着,有位苏联厨师说中国比较落后,需要发展学习的地方很多。这本来也算句实话,但中国厨师就变了脸色。大家都是粗人,别的不懂,就开始说苏联厨艺怎样的需要学习了。有的说苏联西餐的烹调手段简单,还不知道煎炒烹炸的区别;有的说苏联把天鹅整个烤了来吃,与其说是名菜,不如说是暴殄天物,而中国的厨师是连鹅肠都能做成佳肴;有的说苏联人不会做菜,用的材料单调乏味……

  翻译伊柳平就有些不忿,把中国厨师的话翻译给马大厨他们听,意思是让他们反击一下。无奈中国厨子说的并非假话,苏联大厨们干咽唾沫无法反驳,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马大厨忽然来了精神,微微一笑插话了。

  伊柳平翻译:我们苏联菜用的材料可不单调,据我所知,有些我们苏联厨师用来做菜的材料,你们不但以前没有做过,将来也做不了。

  中国厨师们都一愣,有一位就问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菜?

  炸肉饼。

  中国厨子们互相看了看:就一个炸肉饼?要说我们以前没做过,也还罢了,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要说你们能做,我们将来还做不了,这个可就过分了:我们中国人,四条腿的除了桌子板凳,两条腿的除了大活人,什么肉不能做菜啊?

  陆师傅当时血气方刚,就说了:你说吧,什么肉做的肉饼?要是我们做不出来,我把这一瓶子酱油都喝下去!

  马林诺夫笑着不出声,拿笔在餐巾纸上写了一个字,转身走了。

  大家围拢来,可惜都不懂俄文,伊柳平也要看看字典,然后在后面写下了两个中文字,大伙儿看了,不禁都有些傻眼。

  伊柳平写的是:猛犸。


  猛犸?陆师傅他们愣了半天也想不出八大菜系里有用这玩意儿做的菜。实际上陆师傅当时连猛犸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琢磨的是:猛犸,猛犸——马,对,马肉吧?

  做马肉他可不紧张,就和别的师傅说了:不就是马肉么?明天看我调理他。

  他已经想好了,这马肉饼我是没做过,可咱不会触类旁通么?他是准备按照山东驴肉烧


饼的做法,来一道“马肉烧饼”。弄一块新鲜马肉,上老崔家驴肉铺子要一锅焖子汤头炖上,再买二十个芝麻小烧饼烤得嘎吱焦脆,加辣椒葱丝一夹——陆师傅已经琢磨明天怎么上场了。

  还别说,让他这一形容,这道菜要端上来,闹不好满堂彩。我还记得自己在山东出差,吃完驴肉火烧,满口流溢浓郁的肉汤香味,手上油光光发亮的印象呢。当然我光记得味道,要让我下手做,老萨这种光知道吃的大萝卜就该坐蜡了。

  不过,这玩意儿和“犸”算联系上了,“猛”呢?陆师傅琢磨,那也就是一个“鲜”的意思,广东人不是管鲜活的海鲜叫“生猛”么?

  这时书记听说了这事,怕和苏联专家闹矛盾,赶过来一问,原来双方在开玩笑,说哦这么复杂?我们当初反扫荡的时候吃过马肉,一匹马剁八块,大锅一煮就得了,哪儿这么麻烦——

  哎呀不对吧,“猛犸”好像不是马啊,你等我查查。

  早说了书记是工农干部,文化不高,但此人天生聪明,好学上进,特别是当了这个外事口的头头,自己知道责任大,所以很重视学习。书记大头兵出身,把大练兵精神带到贵宾楼来了,连上厕所都扛本书在里边看,几年下来,马恩列斯以外还灌了一肚子的杂学,听到这“猛犸”两个字,觉得有点儿耳熟,又吃不准。

  一会儿,书记来了,手里拿着一本老版本的《十万个为什么》,打开一页,说哎呀呀,我说不对吧,你看看。

  大伙儿赶紧凑过来一看,上面一幅长毛卷鼻子大象的素描,底下写着——猛犸。

  啊,“猛犸”不是马,是长毛大象啊!

  陆师傅傻眼了:没做过,这大象肉饼我可是没做过。

  另一个厨子不服:不就是大象么?没做过也差不离,就不信他们整个的吃,要是一块一块的来,我琢磨也就是肉糙厚点,照新疆烤骆驼来,多加点儿孜然准没错。

  书记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对不对,你再看,这儿还有一句话呢,“猛犸,史前哺乳动物,第四纪冰期晚期绝灭”。这东西跟恐龙一样早死绝了,它死光的时候我们还是猴呢!

  陆师傅说,现在明白书记也是蒙人,猛犸一万多年前绝灭的,那时候人是不会打铁织布呢,可也不是猴子啊!

  不过当时大伙儿可佩服了,说书记你真行,敢情这老毛子拿古代的动物唬咱们!这本书留下,咱们明天跟他理论,他要这样,我还拿龙王凤凰说事呢!

  书记说没事,明天我也来,大伙儿别太激动了,赢了就赢了,给他个教训,也别逼人家喝酱油,毕竟人家是老大哥么!

  第二天,马林诺夫和伊柳平吊着膀子吹着口哨就进来了。

  中国厨师马上把这二位请到桌子旁边坐下,把书摊开了给伊柳平:伊翻译,您给翻译翻译这段。

  俩老外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但是一点儿也不紧张,伊柳平就哇啦哇啦地给念出来了。

  马林诺夫不说话,在那儿阴乐。

  念完,中国厨子就发问了:问问他,你们苏联现在还有猛犸这种东西活着吗?

  年特。(俄语:没有,不)

  世界上还有养这种东西的吗?

  年特。

  不说现在,这猛犸满地跑的时候,你们苏联人会做菜了么?

  年特。

  那你说你们做过猛犸肉饼?这不是蒙我们吗?你们是不是认输?

  年——年——年特。

  听完最后一句,大伙儿都不干了:哎,有这么不讲理的吗?让我们用大毛象做菜,这东西一万多年前就死绝了你们还不认输?

  伊柳平诡异地一乐,慢条斯理地翻译:这东西的确一万多年前就死绝了,可是我们苏联厨师的确用猛犸做过肉饼。

  啊?!大伙儿都傻眼了。

 这时候,马大厨就把屁股后边的一卷东西拿出来了给大伙儿看,原来是苏联的一本杂志,上面有几个一脸长毛的俄罗斯猎人,后边是一座肉山一样的一个东西。

  伊柳平就给大伙儿一个字一个字地翻译:

  1924年的时候,有几个俄罗斯猎人在西伯利亚叶尼塞河下游打猎,看到永久冻土的河岸


有一处崩塌,他们在想着绕过这处崩塌的地方时,忽然看见一个恐怖的情景:在崩塌的河岸里面,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吓坏了的猎人定睛细看,原来是一大块冰坨,里面裹着一头巨大的长毛象!

  猎人们称奇一番以后,因为无法接近,只好离开了。

  等到春暖花开,猎人们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发现那个大冰块已经化掉了一部分,那大毛象的背部露出冰外,被狐狸和乌鸦啄食去了一部分,但其他部分还都保存得很好。猎人们就把其他部分的象肉砍了下来,运回村子给大家打牙祭。

  砍下来的象肉红褐色,看来和从冰箱里拿出的肉并无区别。他们做成肉饼,煎了一部分,还炸了一部分来吃,但是味道并不好,大家都不爱吃,吃了的还生了一场大病,因为有人生病才向远处的政府机构求救,要他们派医生来,上边这才知道此事。消息传到莫斯科,科学家无不顿足叹息,原来这些村民吃掉的,是一头早已绝灭的猛犸,它是活着被突然袭来的寒流冰冻在那块大冰块里面的,在被村民做成肉饼以前,保存在西伯利亚的自然冰库里已经两万多年啦!

  这东西如果保存下来,其价值无法估量,村民们居然把国宝给做成肉饼吃掉了!

  所以,苏联的厨师确实烹制过猛犸。

  哈哈,你们中国厨师再有技术,恐怕也没处找这个材料啦!伊柳平最后总结的时候得意地说。

  原来苏联人真吃过猛犸肉!

  中国厨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陆师傅抓过酱油瓶子,艰难地说:好吧,我喝。

  伊柳平和马林诺夫像两头狗熊一样抱在了一起,大叫:乌拉!乌拉!

  

  您喝了吗?我问陆师傅。

  没有,我没喝。陆师傅一笑:俩小子还算讲义气,马林诺夫说算了,开个玩笑当不得真的。我们书记人好,给了他们一瓶茅台,算是我们输给他们的。

  哎呀,我们亏了。

  陆师傅继续诡秘地笑:我们没亏,这瓶茅台可把俩小子整了。

  为什么呢?

  苏联当时也不富裕,这两个小子虽然对苏联的酒啊、菜啊挺熟悉的,对茅台可就是听说过,没见过了,还以为跟葡萄酒一个水平的东西呢,哪儿知道这可是一点就着的东西啊!苏联伏特加虽然度数高,毕竟没有高到茅台那个度数,他们没概念。

  当天,马林诺夫和伊柳平两个小子回到宿舍,打开茅台一闻,哎呀,真香啊!两个人这叫高兴,来吧!

  苏联人豪饮,也没准备下酒菜,大概琢磨着瓶儿不大,喝完了再吃晚饭吧,俩人就摆开架势了。

  问题是没家伙啊。其实稍等一会儿去餐厅不就有杯子了?中国人看见了,也会告诉他们:这茅台不是这个喝法。可苏联人见着酒他忍不住啊,何况还是喷香的茅台呢!

  事后警察同志分析,这马林诺夫灵机一动,就把窗台上的大号漱口杯拿过来了,和伊柳平一人一个杯子,把茅台往里一倒,嘿,正好一人一杯。

  合着把茅台当啤酒了。

  咣!俩小子一碰大瓷缸子,一仰脖,半斤茅台就顺下去了……

 

  马林诺夫和伊柳平住的是外国专家宿舍二楼,虽然他们是学员吧,但苏联专家当时的待遇比较高,所以是一人一个单间,两个人喝酒的地方是马林诺夫的房间。

  马林诺夫楼下住的是一对罗马尼亚夫妇,两口子都是搞文艺工作的,先生工作还没回来,太太推了个车要出去买东西。北京的冬天风大,太太怕玻璃刮碎了,正在检查窗户的插销,忽然就看见有人从楼上马林诺夫的阳台扔下来一个漱口杯,“乒”的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


碎,接着有人“呜噜呜噜”地说话,还怪声怪气地笑了一声,又扔下一个漱口杯来,然后又是“乒”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倒了。

  这位太太知道老马是俄罗斯人,不拘小节,有的时候半夜不睡,唱《喀秋莎》,弄得周围邻居失眠。她也不是善茬,心想大白天的折腾什么呢?这么扔东西要砸到人头上怎么办?眉毛一立就要发作,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原来那雕花阳台上居然垂下一条手臂来,像演出道具一样随风摆动。

  这位太太大概刚看过《多瑙河三角洲的警报》这类恐怖小说,见了这个情景,扔下手推车就跑,一边跑一边用罗马尼亚味的北京话狂叫: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

  专家们就纷纷跑出来。外国专家宿舍都有警察站岗,不过平时还挺平静的,站岗的小警察听到这样歇斯底里的喊声,吓了一跳,抄枪就往院子里跑。那罗马尼亚太太一把拉住,对着他哇哇大叫,情急之下哪里说的明白?其实不需要多说,小警察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也发现了那条在风里摇晃的手臂,小警察脑子里马上闪现了无数可怕的杀人案件,心说出问题了! 假如罪犯还在屋里呢?怎么办?要不要先向上级汇报?

  他正犹豫,只听一声牛吼,住在楼下的苏联专家安德烈已经抄起一把火钳子冲上楼去了——安德烈是钢铁专家,性格暴烈,担心自己人吃亏,所以没多想就往二楼上猛扑过去。小警察一看拦不住,也只好举着枪跟着上吧!

  一推,门关着呢,安德烈大吼中一脚把门踹开,小警察赶紧把他一拦自己往里冲。这要是里面有罪犯,总不能让人家专家冒险吧?

  门厅,卧室,盥洗室,没人,通阳台的门大开着,过去一看,马林诺夫和伊柳平,趴在地上像死人一样,伊柳平在下面,马林诺夫趴在他身上,两人倒成了十字花。

  安德烈一推,马林诺夫翻了个身,仰面朝天,依然是人事不省,但见他脸色煞白,二目微闭,半张着嘴,口中白沫涌出,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小警察吓了一跳,看他身上一无伤痕,连忙伸手上来探鼻息,却闻见了一股浓烈的酒香……

  五分钟之后,一辆急救车飞驰而来,载着两个昏迷不醒的老外直奔医院急救室,跟车来的大夫耸耸肩膀,直截了当地告诉保卫处的人:什么凶杀啊?扯淡!这是典型的急性酒精中毒!

  事情是三天后马林诺夫和伊柳平彻底醒过来才弄明白的。原来两个人“咣”的一声碰杯以后,一仰脖就把半斤茅台灌下去了。

  茅台是多烈性的东西?尼克松和周总理开玩笑,说有人喝多了茅台想抽根烟,结果把肚里的茅台点着了,当场爆炸!玩笑归玩笑,周总理确实用火柴点着了杯中的茅台给美国客人看过,那不是吹牛的。一仰脖半斤下去,那怎么能吃得消?哈,您当是啤酒啊?两个小子茅台什么味儿没品出来,只觉脑袋里头打旋,身子就不是自己的了。但俄罗斯人以豪饮自居,虽然两个家伙都觉得不对劲,谁也不肯显出自己不灵来。伊柳平心里知道自己不行了,一挥手:大赛打你呀(俄语:再见),抬腿就走,意思我倒也得回自己屋里倒去。出去应该去走廊啊,他可好,抬手就把阳台门打开了,不知道为什么还端着喝干了的大漱口杯,迈步就往外走。

  人家说,幸好阳台栏杆高,不然伊翻译一骗腿儿就跳楼啦!

  伊柳平在阳台上左转、右转,就是找不着挺宽的走廊让人给搬哪儿去了。风大,茅台酒“呼”的一下涌上来,伊翻译脑袋里“嘎吧”一下,就此失去知觉。手一松,漱口杯扔下楼,自己就栽在地上了。

  马林诺夫哈哈大笑,一边嘟囔一边心想,还有出门找不到路的?就也踉跄着出来,意思是扶他一把。扶人,手上拿着漱口杯就碍事了,老马一抬手,“咣”,给扔下去了。他低下头去扶伊柳平,同样冷风一吹,再加上突然弯腰,脑子里“嘣”的一家伙,就也跟麻袋似的扔那儿了。

  马林诺夫的一条胳膊正好穿过栏杆耷拉下来,被罗马尼亚太太看成了谋杀案。

  抢救过来以后,马特厨安生多了,最终顺利毕业。他走的时候,我们又凑钱送了老马一瓶茅台,老马看着我们直翻白眼——陆师傅坏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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