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胎的经历
——纪念我的出生时
小暑过后又将一个大暑至
在五十五年前的那个三伏天
我在羊水里游曳已经玩够
就用脚对母亲说我要登陆
我用以登陆的家什很简朴
姥姥烧了一壶水
备一把做缝纫的剪子
一条毛巾和一个铜脸盆
我降生在姥姥家的四合院
在下午的两三点
她牵我出门槛唤我睁开眼
紧接着咔嚓一声把我的后路剪
她把我浸泡在脸盆里
在盆子里游曳做人生第一次洗练
也是我第一次尝到人间的水
脱胎的血水味道或甜也或咸
一来世我就千万遍地唤
第一个音符就融入了万籁争鸣的狂喊
我出自声带的第一声就唤来了狂热的世界
然后转换成吮吸声蜷缩在母体的乳房前
我的七月我的来路我很温暖
我有脸盆座驾和姥姥把手牵
我的第一天就卷入了人生最难耐的热浪
而这个的热浪就是我经历面世的纪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