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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台山同学网“我最喜欢网文评奖”公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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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0楼 发表于: 2016-06-20
找到了开启童年的钥匙

     这是一个发生在同学网的故事。很普通,故很有代表性。
     寂寞口笛手,不是我要写的内容,是此刻我在听着的音乐。是班德瑞音乐特辑《雾色山脉》里的片断。
  当我感觉寂寞的时候,心里会有这样的旋律。缓慢地,有些疼痛地,再见我儿时窗前的落叶。象某声口笛乐句。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门前有一条小川,大既有七十公分宽,不知从何处始,要到何处去。我每天出入要跨过它。有时在雨中,陷入小川,长满菁苔的石子,原来会扎人。

  有一次下雨,我的学兄来看我,我们一起回家。走到门前的小川,那里塞满打风括下来的树枝,他很努力地搬动它,弄湿了身子,白衬衣溅满泥浆。
  有时候我很建忘,但这影象在我脑海,象蝴蝶翅膀,不时闪闪某片磷光。
  还有在下雨时,叶子在我窗前一片片飘落,嗦嗦响,它们一生不变。如寂寞口笛声。
  辛巴说,你的文字,是你最大的财富。
我有些相信,但不太肯定。及至我童年的朋友,一个个循着我的文字,找回我,找到那开启童年的钥匙。

  我印象最深的失物,是童年时,丢失了一张小竹椅。那时候我住在广场附近。那里是我们小镇最热闹的地方。到了周末,会放电影,或表演其他节目,那时候镇上闲人,聚集广场,遇到相熟的,大呼小叫,满心欢喜,手摇大葵扇。蚊子在头上一团团旋着。蜻蜓点点,红霞满天。
  一次广场又放电影,我如常地,搬家中一张小竹椅去看电影。遇到同学,邀我逛街,便把小竹椅藏在广场那一圈矮小的九里香丛中。回来后,竹椅不见了。
  其实那竹椅不是什么宝贝,不过是坐多了,有感情。竹子都磨红磨熟了,油光可鉴。我常坐在门口,对着小川发呆,希望多叶的小路上,有来看我的人。手轻轻地抚摸那光滑清凉的扶手。淡若无有的竹香,象水一样随手入心。
  可是它没有了,象我心中的童年,从此不再。
  回到家中,汗水湿透身。点燃煤油灯,看空落了的一隅,独寂的身影,左边,右边,前边,后边。
  后来有好长的日子,我一看见竹椅,心就忽地疼一下。
  再大一些,读初中了吧,每天经过一男孩门前,就是在我家门前搬树枝的男孩,他学弹钢琴。
  我听着他的琴声长大,从最初的青涩,到后来的无限柔美。
  喜欢看他弹琴的样子,因音韵的升华而神采飞扬,有些甜蜜的忧愁。嘴角紧抿,眉毛拧着,线条刚毅,手与身体协调而优美地律动,头发轻垂。他的眉眼非常忧郁美丽,有那种钻石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幽光,好像“齐瓦哥医生”里的男主角。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各奔前程。再无联系。但那双大眼睛一直在心里,就是童年时的模样。  

及至日前,在台山同学网,彼此有几次回贴。他在贴子里看到我们出行的照片,彼此联系,得以相认。尤如故事。
  他问:
  ――你还记得我在你家门前搬树枝吗?那时候我想,一定要搬开它。如今,你好吗?
  我不断点头,说:
  ――是的,我找到了那张椅子。

  以下,是我们在同学网的对话:
  中:
  陈小姐、您好!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我欣赏到你给大众带来了柴可夫斯基的船歌。就此,我介绍你欣赏一张曾经风靡全球的音乐篇章[Dawn of A New Century 新世纪的晨曦( 3 )神秘园]或者一张像莫扎特的朱古力一样好吃的音乐片段[ Wonderland 仙境 ]望您能 Enjoy it。  
  乔:
  谢谢学友的推介并问候!
  中:
  陈小姐多礼了.多谢您的问候!我还未知道阁下是哪一位,但、凭你的品味、和具有蒙哪丽莎的神秘感,我想你一定是天生丽质、和像你所奉献的音乐一样的甜蜜。望还有机会继续能品尝你的“朱古力”。
  乔:
  谢谢中的回复,我好象没有太多的秘密,这里有我的相片,这个名字也是我的真实名字。我是七五届的,木工是我的老班长。有空我会常写些东西与学友分享的。也希望能常见你的佳作在同学网出现。问候近安!
  中:
  原来是75one的小妹妹,我算是老伯伯了.能否给点提示吗?在台城你的豪宅座落何方?说来或者会认识.我介绍的音乐牒找到吗,现在都相当难找.当你得到时、我建议你把灯光调低、轻握一杯红酒、把椅子那到阳台、然后点燃哪梦般的音乐之烛、向夜空望去,星星在同你说话,月亮在向你微笑。她们会把你带回到美丽的童年,把你多年的留恋和记忆汇聚成一种力量、让你更觉充实地走向明天!
  乔:
  谢谢学兄诗情画意的心情和问候!有时间,一定按照你的指引,找到那张神奇的天碟。问候并祝福!
  中:
  亲爱的小妹妹,您好!我十分开心目睹了你不减当年青春的容貌.天生的修养、含蓄、和善及智慧,这在你的身上,就像鲜花一样,永久地散发着芬芳。
  原来,我们一直都是在一个地方长大的。几乎天天都见面,我记得你是一中的。你家还住在广场上面吗?数十年的人生变迁,庆幸地又让我在网上见到你的美貌。也许上天特别赋给你丽质,你亦是像青少年时一样没变。但愿你青春长在!但愿你永远地散发着你的芬芳而感染人们在日常的生活、人生的素质中更进一步自我改良。等这个蔚蓝色的恒星更美!
  乔:
  谢谢学兄的美文,象一个动人而美好的故事。
  我们是邻居吗?
  我离开广场那个住处有几十年了,现在在珠海生活。
  你呢?一定生活如意吧?也同样祝福你。问候新安!
  中:
  如何与你联系?复我。
  乔:
  找到了《神秘园》,放在我的博客,谢谢你的朱古力。
  也找到了那张椅子,在骑楼,及那把通向童年的钥匙。
染满岁月祝福的芳华,于你满街流泄的琴声中,一路弥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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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1楼 发表于: 2016-06-20
红棉礼赞

    木棉花,生南国,广州、高雄、攀枝花三个城市选她作市花。花型大,开五瓣,花开时,一树灿然、光耀。树形挺拔高大,枝干舒展硬朗。

    办公室窗前,颇大的一株红棉,高达六楼顶,红棉开在办公楼对面学校前,枝干如铁、挺拔怒放,每到花期,一树火红,居高赏花,更是满目艳红。木棉树,冬季叶落净,枝如铁、杆如铜。春来,由树顶开始绽放,数天内,由上而下,满树红花绽放,煞是喜人。挺拔树干,擎起朵朵红花,鲜红如血,有人说犹如英雄鲜血染成,人们称之为英雄花。

    对红棉被评为广州市花,曾经存疑:南人个性阴柔少刚阳、体格也较为瘦小,与红棉形神似乎不相近。后来查阅资料,据载:1928年12月26日,时任广州市公安局局长的邓世增向市行政会议提出:继梅花碑评为南京市花,广州是革命策源地,不应没有市花,请定红棉为广州市花。邓氏说:“红棉为吾粤之特产,他方未有也。其色殷红,故又名红棉花。虽久经离枝而红不退,故又名英雄花,取喻军人,由来已久。花开半尺,干高十丈,凡有同列杂树,彼必岿然高耸,出人头地,争荣特屹之本性,一若有生以俱来。虽冬不凋,虽老不萎,每当春仲,吾人登粤秀山巅,南望群卉,其第一冲动眼帘、血荡涤胸次者,果何花耶。始自赵佗,以迄今日,吾粤所以为革命策源地,其革命向上、独立不挠之精神,只有此花差足代表之!文艺人士,必有能充其说者。请付之审查。审查果当,则请于明年元旦正式公布红棉为市花,以扬芳烈,以增市誉。”得知原委,回想广州历史,广州人在关键时候,无不表现出一种勇猛、刚烈。得知原委,对南人、红棉才有了新的认知。南粤人,清末明初以来,革命先锋辈出,有: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叶剑英、彭湃、陈铁军等。只是改革开放后,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予人一种拜金、浅薄、缺文化底蕴印象,却也令人汗颜……但愿南粤人实干、内敛以及关键时刻所表现的果敢、刚强能逐渐为人所知晓。  

    每年春来,临窗赏红棉,同事羡慕,说我办公室是整栋楼风景最好的。

    这个春天,广州处处红棉花开之时,窗前的红棉了无动静,空余枝干,窃以为是去年学校改建谋害了红棉,扼腕嗟叹。四月初,一夜春雨霏霏,早晨回办公室,临窗望,只见星星点点艳红挂枝头,欣喜!小别一两天,喜见满树火红漫遍,笑说:“在这里,看到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窗前的红火,延续两周余,连日雷雨大风,看落红遍地,经历花开又被风吹落的萧索,不消几天,满树翠绿绽开,叶子出来了。不足二十天的花期,予人愉悦,其它花朵无可比拟,红棉花开,彷如植物界强心剂、进行曲、熊熊烈火、生命宣言。虽是花期短暂,却是芳华留存、令人难忘,一年一度,夏去秋至,冬过春来,积攒一年能量,拼尽生命,只为那怒放的十几天,花落之时,掷地有声,落英纷陈,花朵绝不褪色、不萎靡,她的道别,颇有英雄气概。

    虽是芳菲落尽,还可期待来年;人生就是一条单行线,一路前行,无以复还,长辈的恩宠,晚辈无以为报,恰如落花,无以返回枝头。人们从降生到成长,渐渐老去,感受过程。有人说:“出生了,只能活着,就是生活”自比蝼蚁苟活枉虚度,有人如红棉拼尽一生轰轰烈烈,有人淡然从容冷眼看世相;有人自甘堕落厕身一池浑噩,有人宁愿做一滴晶莹水珠在阳光下顷刻蒸腾殆尽,有人择得淙淙溪流绵远流长……千万人生,万千景象,如红棉一般,当属极品。傲骨挺立不媚俗,一树灿然光耀,谢过枝头翩然旋落,掷地有声。如此一生,不负阳光、不负雨露、不负春色,也不负爱花人一片眷念。

    每看花开花落时,艳羡她无视周遭姹紫嫣红,我自居高临下灿然怒放,不媚俗、不弄巧,素朴守节、风骨傲然。窗前的红棉,像是学校忠诚的守护神,乐听书声朗朗,对市井喧嚣、浮光掠影,一概不闻。岁月流逝,迎来送往忠职守,这棵木棉,经历了建筑工地的磨难,2012的春天,依然怒放,赞叹红棉生命力,更敬他英雄气概。纵是花落尽,枝干挺立依然。

    在广州,烈士陵园前的红棉树,最为高大挺立、最有气概,想必是,英灵熏陶润泽她,硬是开得比别处的茂盛、热闹,纵使到了落花时节,满地艳红洒落,铺展一条红地毯,蔚为壮观。

    仰视红棉,有如缅怀千古英雄,生命虽逝,精神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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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2楼 发表于: 2016-06-20
菊花情思

       传媒报道,美国东岸将有百年罕见的大风雪。民众往购物中心抢购物品,以应对大雪封门,我也赶潮流,到了Costco。未到开门时间,门外已水泄不通,上午10时正,我随着人群涌入。刚入门,四个黄灿灿的花架象磁石吸铁一般牵引着我的眼球。我快步走到花架下,只見一盆盆蟹爪菊,用大红纸包裹着,碧绿的叶子簇拥着,更显雍容华贵。盆中还插上带中文“贺”字的红包。多么吉庆的贺岁物啊!我在花前流连忘返。

      一个中年的洋女人选中一盆,抱在怀中,向我说:“Happy Chinese  New  Year!”我也高兴地说:“Thanks,Happy  New Year to you too”。喜气洋洋的蟹爪菊令我爱不释手,我精心地挑选着。朵儿硕大,花瓣飽满,还带一两朵蓓蕾的,就像有老有小的欢乐家庭,不但满含着希望与幸福的暗示,而且,这样的盆栽开得更长久更美丽。我一口气选了10盆,自留之外,还送给亲人和朋友。其中3盆,我带到老人院,给母亲的床头几放一盆,给在院内唯一能同我母亲以台山话聊天的清洁工人伍婶一盆,给韓国的护士们一盆。98岁的母亲初来这老人院,病体支离,现在除了行动不便,精神和身体都非常好,我深深地感谢她们对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送花时还知道,韩国的春节和中国春节是同一天,这就更令人高兴了。

     喜庆的蟹爪菊勾起我对故乡、对往事的回忆。远去的一草一木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说到“梅兰竹菊”这四种中国人最喜爱的植物,儿时,梅花和兰花较为少見,但竹和菊触目皆是。我最初喜欢上的竹子,是台城镇一小“董存瑞堂”天井中栽的那两丛。那时不懂事,课间休息时,爱去拔竹子尖尖的嫩叶,还和同学比赛看谁拔得多。中学时,台山一中南北院里,高大的观音竹在雨中摇曳的风姿,有如少女的浪漫情怀。

     昔日台城的楼房多有騎楼。西式阳台上,居民展览着五花八门的盆栽,最多的是玫瑰和菊花。读中学时我是外宿外膳的,放学时和一大群人抄捷径,沿石花路、县前路、台西路、牛屎巷到我家所在西岩路。上学呢,便选自己欢喜的路,冬天的清晨,我最爱从牛屎巷经桔园路回校。因为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秘密——每当我转入桔园路街口,抬头就看到左手第一间樓房二楼的阳台上,那盆蟹爪菊就在迎接我。花有碗口大,黄灿灿的,一半躺在栏杆上,一半坠在栏杆下,被翠叶伴陪着,在劲风中笑盈盈地摇曳,仿佛向我道早安。冬天的台城,清晨还是昏暗的,冷冷的,但每当看到它绰约的姿影,我的心就变得暖暖的,往学校奔跑起来。在我的青春记忆里,桔园路那盆菊花从来不曾凋零过枯黄过。菊花被人称为"花中君子",在风霜严寒中,它的坚强令人倾佩。我深爱着它,初三时在一篇作文中将它写进去。

      上世纪50年代、60年代的台城,简朴又不失优雅,满眼绿水青山,乌语花香。城中鲜花的芬芳令人难以忘怀。每年春夏秋季,我上学的路线,多半是经通济路、环城南路、正市街、城东路到一中。因为在通济东路和环城南路交界处(即旅行社旁边)有一个大花圃,那里种着许多诱人的玫瑰、月季、茉莉、米兰、白玉兰、芍药------。只要有时间,我就在那里游荡着。一朵朵比巴掌还大的芍药,深红粉红雪艳紫的争妍斗艳。勤劳的园林管理处工人用竹子支撑每株花,看起来又整齐又抢眼,令人赞叹不已。至于米兰,是另一种风格,总是默默地地朴实地生长在不起眼的地方,它不需要捧场,一旦绽出米样的黄色花,淡远的清芬就将周围的人吸引过去,教我有时恨不得偷採一束回家。也许米兰象灰姑娘吧?一出场就让王子爱上了。那时,我先在花圃转一两圈,才从环城南路走到正市街尾,叫上同桌的亚英一齐从城东路回校。城东路两旁种着白玉兰树,夏天,花香直入肺腑,我们深深地呼吸着,有时运气好,还能摘到垂到肩膀的玉兰花。手里攥着的玉兰花,无异一个神奇的“香囊”,回到教室,同学们吸着鼻子,好奇的眼睛搜索香源,然后异口同声说:“好香啊!”玉兰花就是青春岁月说的象征。

     在Cosco,排在付款的长队,遐思依然不断。春节将至,看着带“贺”字的蟹爪菊,我思念着远方的亲人,也想起逝去的慈父,想起和他在香港时共度春节的情景。春节前,母亲总忙着做过年糍糕,什么“发高”(台山年糕)、糍仔、鸡笼,大龙金,还有团年飯。她一边忙碌一边啰嗦地叮嘱我,吃饭时莫让孩子丢掉筷子,年初一要让孩子穿新衣服,起床要馬上给他们吃糖,要讲吉祥话儿------烦死人了。我默默地听着。负责采购的父亲,岁晩时总会抱一大束鲜花回來,花纸包裹的鲜花中,一定有碩大金黄的菊花,加上几枝深红或粉红的剑兰。我将花揷在大花瓶里,再摆上一盆桃花,屋里充满着浓浓的春节气氛。父亲爱花,我也爱花。我每年生日,父亲总默默地送我一大束玫瑰或大黄菊。深沉的父爱深深的祝福,浸透每一片花瓣,浸润着我的心房温暖着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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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3楼 发表于: 2016-06-20
未知堂前燕,落在谁家院?

      在春风春雨里,我们一行踟蹰在废墟里。泥泞上是砖瓦碎片,我们迂回地避免泥浆濡湿鞋子。左边是星星点点白色野花,支愣着在一丛丛荆棘上。右边是随风摇曳的芒草,轻柔地左右摆,随着它的节奏,我感觉自己特别想睡觉,眼睛有点睁不开。前面一片野菊花,开得异常任性,金灿灿地耀人眼。正欲加快脚步往前赶,左后方感觉外套被扯拽,回头看,原来开满小白花的刺丛挂住衣角。忙蹲下来“解套”,看到衣服上粘了许许多多的草籽,乡间称“冇妈崽”(粤语,意即没妈的孩儿),这种草籽长着叉形细细尖尖触角,只要遇见游走物体,即粘附其上,有如祈盼关爱的孤儿。正当我低头摘除身上粘附的“冇妈崽”时,忽听得一种奇怪微弱的声音,寻声看,原来是一个散落的鸟窝,四只粉红的幼雏,湿漉漉的小身躯惹人怜爱。我大声呼喊同伴,她们赶忙过来,说话间,右侧斜刺里一个黑影猛地窜过来,把小鸟叼走,方才那地方只剩散乱残缺的鸟窝,一片惨烈狼藉。我锐声尖叫,自己却听不见自己嗓音……醒来方知,噩梦一场!心狂跳、大喘气……惊梦觉间,细想梦境,被叼走的雏鸟,分明是我熟悉的小雏燕!

    午夜梦回,睡意全无,思绪被带回童年故乡。

    我的故乡良溪村,是远近闻名的古村落,山道弯弯走过,可见村口百年古榕,树冠葱茏婆娑,映衬两口对称的鱼塘,鱼塘畔,是我家老屋,老屋窗口,当年盛满爷爷奶奶的祈盼。老屋堂前一道高高的石门坎,曾是幼年的我和弟弟最爱坐的地方,因为那位置,可以正对着坐北朝南的大房檐,檐下有窝可爱的燕子。

    每逢寒暑假,我们都会回到在老家学校当校长的爷爷奶奶身边,渡过一个又一个欢乐、温馨、有意思的假期。老房子是典型的老建筑,砖雕精致、彩绘细腻,使我们看不够。屋檐的燕子,每年春暖来、秋凉去,爷爷说我的孙儿就像欢乐的小鸟一样,总能守时地飞回来。

    还记得,有一天清晨,本来只有两只燕子的窝,多出来细细的小嗓门,举目看,四张黄黄的小燕嘴巴张着,一会儿,只见得燕妈妈飞回来,嘴对嘴地喂小燕,爷爷说这是燕妈妈把捉来的小虫子喂孩儿们。我们每天守在石门坎前看啊,看着小燕一天天地长大,看着小燕子学会飞翔。那时候,渐渐懂得母爱不仅仅在人类,而在所有生灵间;那时候,体验了生命的成长,就在破壳而出、嗷嗷待哺、雏燕展翅、南来北往间。这个寒假,我们的寒假作业写的是《燕子成长》,得到语文老师好评。

    还记得,老屋天阶,是灰白色麻石排成,天阶很干净,暑假里,我们可以躺在麻石上,耳朵紧贴地面,谛听隆隆隆的声音——嗯,有汽车来了;腾腾腾的声音——嗯,村里最英俊健壮的六叔走过的脚步。这片洁净平整的天阶,在正对着燕子窝下,会有一白白黄黄的斑驳,给爷爷奶奶家搞卫生的英婆婆,每次见了都会一边嘟嘟囔囔一边使劲洗刷,那是燕儿们的排泄物,我和弟弟说那是燕子们投掷的一朵白花花。英婆婆特别爱干净,也许一直对投掷“白花”的燕儿记恨着,有一天趁爷爷奶奶带我们外出的时候,不知用什么手段把燕巢给捣下来了,当坠落的燕巢惨烈地炸裂在地上、雏燕在破窝窝里艰难挣扎、燕子爸爸妈妈在半空盘旋哀鸣时,正是我们归家一刻,我和弟弟目睹这惨剧,登时嚎啕大哭,那种撕心裂肺,数十年后想起,依然记忆犹新。我爷爷非常生气,却又担心吓着英婆婆,只是阴沉着脸对她说:“你怎可以这么狠心!”那个寒假,有了一段伤心的插曲!

    还记得,“捣燕巢”的下一个假期,我们惊喜地发现,原来燕子做窝的位置,有了一个小酒杯一样的泥团,爷爷奶奶惊喜地说:“看来燕子不记恨你英婆婆,还是回来筑巢了。人说‘唯有旧巢燕,主人贫亦归’,念旧且不记旧怨!”看着这“泥团”从小酒杯变小茶杯继而变作碗状,实现了燕巢落成,如此燕归来,我们欢欣雀跃,每天清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进度”,见证它筑巢全过程,喜见燕子再次在屋檐安家,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个暑假的作业,记得就叫“燕归来”,又是获得优+。

    寒暑假,祖孙一同守候燕子的来来去去,聚散离合,话题总离不开燕子。假期结束后,祖孙的信函,除了嘘寒问暖、学业汇报,燕子定会被提及,燕子就在祖孙的温馨亲昵里、来鸿去雁间,年年月月,冬去春来。

    年年月月,冬去春来,我们无奈地眼看爷爷奶奶垂垂老矣。继而先后送别了二老,故乡老房子从此凄清寂寥,每年回去扫墓,到老房子探访,空余得失落茫然,故乡景物依旧,却失却往日光彩。当年老屋窗口,盛满了爷爷奶奶的祈盼。如今已经空留一窗落寞。当年回乡进村,总会情不自禁一路小跑,如今却是步履与心情同样沉甸甸。记不清是哪一年,堂前燕巢已不复存在,看着空空如也的房檐,更是悲从中来。

    思念堂前旧燕,它们竟如此入梦,不由人心生疼痛。

    未知堂前旧燕,如今飞落谁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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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4楼 发表于: 2016-06-20
陈 年 旧 事

       如果说,人的生命里有一道彩虹的话,那多姿多彩的童年旧事,就是我生命中的彩虹;尽管童年已渐行渐远,但记忆的“底片”里却依然亮丽清新,而我最最遥远的记忆,竟可以闪回到源于两岁那年的一段经历,它是这“彩虹”的始端——

       半个多世纪前,一个混沌的黑夜,硕大的一只轮船航行在宽阔的江面上,众乘客里,有我和母亲。

       依稀记得,船很大,感觉就像坐在家里一样,没有一点颠簸,印象中好像一直行驶在漫漫黑夜。      

      母亲搂着才两岁的我,我瞪着不知是惊异还是好奇的眼睛,静静的打量着窗外深邃的夜色,混暗的灯光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宽阔的江面好像望不到边,幼小的心灵一直笼罩在莫测的惊悸中.......
懵胧中,不知颠簸了多久,轮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广州。

       天,不知什么时候亮了。

       后来知道,此程是母亲特地带我来广州玩,下榻地是位于惠福西路一栋旧式公寓的亲戚家里。然而我怎么也没有料到,就在这位亲戚的家里,一场小小的却是对我后来的人生带来重大影响的风波正在悄悄地等待着我......

        大概是我这个初次走出穷乡僻壤的乡下仔,从未领略过城市繁荣世界的风貌,坐轮船时的恐惧未消,又新添了对陌生居住环境的不安:广州老街那昏暗狭窄的楼梯,光滑整洁的褚红色瓷砖地板,明晃晃的电灯,拧一下开关就哗哗流淌的总也流不尽的不知是从哪来的水,以及那洁白的厕盆替代了“尿瓮”,如厕后拉一下头顶上一个箱柜中吊着的铁链子,紧接着便是山呼海啸般一阵轰响,汹涌水浪直冲脚底下的厕盆,我便一激楞吓得心惊肉跳!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就是省城广州!

      初来乍到,城市现代文明与乡下的巨大反差,我显得很不习惯!

      还有更不习惯的,是满屋子陌生的面孔及陌生的语言,以及母亲让我唤作“契娘”的中年妇人——屋子里的女主人,我很害怕她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我,尽管是和颜悦色,并且一直试图逗我开心的眼神。

       我这乡下仔怕陌生,怕周围的环境,怕所有陌生人都看着我,于是就不停地哭闹,于是就徨恐的拽着母亲寸步不离,感觉只有倚在母亲的怀里才最安全,以至母亲要去厕所,我也不让她离开我半步,她掰开我那紧抓住她衣襟的双手,我吓得又蹦又跳哇哇大哭死不松手,仿佛这一松手就见不到母亲,就要被眼前陌生的世界吞掉。

        就在母亲抽身欲去的一刹那,我拼命地一把拽住母亲的肩胛,而由于我是在惊恐中“死命搏生命”般猛地一抓,随即听到“嘶啦”的一声,硬生生将母亲身上那件新做的“凉口布”上衣撕破了一个大长口子,从肩胛直至下摆处,活像被剪开了一样!

      “死仔包你,睇你几烂”(方言,意为‘臭小子,看你到底有多横’)!
母亲又羞又恼,一手拉住衣服前襟,一手扬起一把鸡毛帚边骂边要抽我,我全然不知自己闯了祸,仍跟没事似的不依不挠又哭又闹。

       “ 你走开,等我来制泡佢,睇佢有几烂!”(方言,意为‘由我来收拾他,看他有多横’)

       陌生的断喝,声音不高,但透着威严。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寻找着陌生声音的源头,我突然看见一张怒目而视的脸,就是刚才还和颜悦色地望着我,母亲让我喊“契娘”的那个人,迅速从母亲手中夺过鸡毛帚,并不由分说将母亲推开,然后用鸡毛帚在我跟前的地板上狠劲敲了敲,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喝道:

       “只管哭(意为‘不准哭’)!”

       我顿时“腾”地站在那里,停住了哭声,抬头惊骇地望着“契娘”。

      说是契娘,其实我哪知道她是何方神圣,反正,我是害怕这陌生的环境,更怕陌生人。眼前这个陌生人向我发威,算是让她点中我的“死穴”了。

       随即,只见契娘用粉笔在地板中央画了一个大圆圈,继续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我:

      “你今天不乖,照我家的规矩罚你,进去”,然后用鸡毛帚在圆圈里边敲边厉声说道,“站在圈内,不准踩线,没有我批准,不准出来!”

        我“格登”一下,顿时被她的威严镇住了。

       我再不敢哭闹,乖乖地进去,诚徨诚恐地站在圈子里,大气不敢出,只是用求助的眼神向母亲的方向望去,但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已去了卫生间,客厅里的人一下子全都不见了,她们这是故意“冷落”我,以加重惩罚的气氛。
若大的客厅,只有我孤零零地站在哪里,站在那个不得越雷池半步的圆圈里。

       站在圆圈里的我,感觉一下子失去了自由,失去自由的感觉是那样无奈。
客厅突然变得很静很静。

       压抑和憋屈中,于是沮丧地不停地抠弄着手指甲,以无聊来消磨着难耐的时间。

       后来听说,我站着站着便睡着了,睡着了才被母亲从圆圈里把我“解救”出来......

       以后,在很长的时间里,我特别害怕听到“罚站”两个字,看到画着圆圈的图形,我就触景伤情心惊肉跳。
长大懂事后,母亲告诉我说,自从经历过那次“圆圈风波”后,我变得乖巧多了,无论走到哪里,都曾被人们喝彩是个乖孩子,是从不闯祸、安分守纪的好孩子。

        从此以后,无论在什么岗位上,我几无行差踏错的记录,在尊纪守法方面堪称模范。

        我不知道应该责怪还是感谢那位契娘,在我年幼无知的时候给了我刻骨铭心的纪律训导,但却是如此专制横扫自尊的狠重鞭挞,可能使我留下一辈子的阴影并且过早地荡平了人性本来的锋芒和棱角,从而在迈向生活的过程中表现出过于的温顺和平庸,我弄不清这到底是好是坏,是对是错?

        为此,我一直很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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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5楼 发表于: 2016-06-20
天涯处处是吾家
(献给移民海外的乡里们)


    中国人对故乡的眷恋,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尤其是离乡背井的人,每当逢年过节,思乡之情尤其强烈。李白的诗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道尽了远离故土的人们对家乡对亲人近乎断肠的思念之情。

    尽管中国人如此热爱故乡,但是,离乡背井的人却特别的多。远的移民海外,近的迁徙外省。 一如人们津津乐道的那句话:地球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中国人。

    过去,中国人之所以喜欢离乡背井,源于故乡穷。为了讨生活,过上好日子,人们不辞劳苦,不畏艰险,北有闯关东,南有飘洋过海去金山。多少年来,无数中国人都是靠这种方式求生存,求发展,说起来令人无奈。但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却是一条永恒不变的道理。

    笔者的故乡是一条只有十五户人家的小村庄。早在一百年前,村里的先祖们就来到了北美大陆。他们含辛茹苦,孤身奋斗,拼命赚钱,为的是养活故乡的亲人。当村子里的“楼仔屋”一间间建起来之时,其光鲜的外表却不知隐藏了多少亲人远隔天涯,望眼欲穿的人间悲剧。四十多年前,当笔者的祖父在迈阿密一家医院合上双眼的那一刻,儿孙满堂的他却无一亲人在身边。而远在太平洋彼岸的故乡,当老人家的妻儿子孙接到噩耗的时候,老人家早已离世几个月。曾几何时,多少令人心酸的故事,不断上演在太平洋两岸。

    一百年后的今天,村子中大部分家庭又来到了北美洲。他们跟随着先祖们的足迹,把家安在这片几代人曾经打拼过的土地上。

   然而,新移民是幸运的。与先祖们不同的是,由于实行了家庭优先的政策,新移民不再是孤身一人离开故乡,而是全家大小一齐踏上移居地。家庭团聚的温暖,使新移民再也不用上演家庭分离的悲剧,没有了后顾之忧。不过,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那片故土,人们永远都有着挥之不去的情结。

    故乡是根,根是斩不断的,它是生命的源头。故乡的一草一木,故乡的好山好水,永存心中,源远流长。

    新居是家,家是安身之地,它是生活的延续。从这里重新起步,立足扎根,辛勤耕耘,为子孙后代,创造美好的未来。

    唐代诗人白居易在其诗词《种杏桃》中写道:“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是的,远离故土,移民海外的人们,无论到了天涯与海角,既不能忘记曾经养育过自己的故土, 同时也要热爱这片让我们安身立命的新大陆。毕竟,天涯处处是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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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世之念终有时
——帖子“阿丽,你在哪里”发出之后


         昨天上午11时17分,一记令我振聋发聩的不寻常电话从遥远的拉斯维加斯传来,对方告诉我说她是阿丽,是五十年代一起在村子里捉迷藏、玩泥沙、逮昆虫,夜里常常坐在村前的塘基上数星星看月亮而留连忘返的童年玩伴阿丽!是1957年我们6岁那年就惜别至今遍寻不着杳无音讯的阿丽!

        宛如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颤抖-激动-心跳-脑间空白-热血沸腾,一切一切的兴奋感觉,汇聚成强大的冲击波猛地向我撞来,那种猝不及防被彻底撞晕的感觉,飘飘欲仙的感觉,陶醉地享受的感觉!

        此刻,脑子是晕的,手是抖的,然而心是清醒的。因为那段遥远的诗意般的童年生活片段一直深深的镶嵌在我的脑海里,常常时隐时现地在心头泛起,伴随我度过童年走过少年直到壮年乃至老年,漫长的人生风雨历程更使其历久弥新。

       其时,村里可爱的一群同龄小伙伴,一段令人神往的美好时光。我们村里15位同龄伙伴,6岁那年,只有阿丽远赴重洋离我们而去,是那种不辞而别令人扼腕的离别方式。此后50多年,我们守在家乡的这14位当年的伙伴一起读书一起在村里劳动,即便长大后各奔东西,也一直保持着不同方式的联系或会面,唯有阿丽,讯息完全空白,但大家望眼欲穿的思念没变。6岁分别,直到60岁的2011年,我终按耐不住,便以《阿丽,你在哪里?》为题(详见台山同学网培英老三届版,2011年11月17日),写了一篇特稿发在台山同学网上,后来热心的朋友又帮我译成英文版,上星期终获悉她的网络联系方式,一阵狂喜后,便一股脑儿将那篇特稿同时以中文简体版、繁体版及英文版发给她——

       断了57年的线接上了。她看到了我寻找她的文字,她在电话了告诉我她此刻的心情,她读懂了我和伙伴们的心路历程,又感动又感慨。特别是当她如实告诉我,她已经忘却了那段远古的童年经历,也想不起来我们之中的任何人,我告诉她所有当年的同龄伙伴都还记得她,都记得那段充满童趣的经历时,她很惊讶。她再次被感动了......

        电话的两端互相感动着,彼此温暖着,都听得出此刻各自粗重的呼吸声。

       心中打碎了五味瓶,感叹之余,不由想起这些年来寻找儿时好挚友的一桩桩、一件件——

       曾经在墨尔本与分别38年的刘树民同学相遇,与小学毕业45年未曾谋面的阿荷阿娜相继取得联系并相聚,经千辛万苦千回百转千呼万唤终将追寻到初中毕业45年的刘少萍同学,以及再会47年前的谭翠花老师,而眼前,这位童年玩伴阿丽,则是在57年后才初听音讯!漫漫57年呵,多么遥远,又多么幸运——旷世之念终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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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楼 发表于: 2016-06-20
盗虱乸

      说到生虱乸(虱子),似乎是很遥远的事了。在我们读书的时候有个同班女同学,人长得胖,汗出得多,偏偏不注意个人卫生,经常生虱乸,同学们给她起了个花名叫虱乸婆。  

    一次,我们班的女同学上完体育课围坐在树下乘凉。“别动!你头上有虱乸”一个高个子女同学惊呼,只见她按着平时有洁癖的另一个女同头在翻看,小心翼翼地从 有洁癖同学的头上捉到一个四肢爬动的小生物放在手掌上,递到大家的面前观看她的战果。有洁癖的同学吓到眼红红的,刚巧她就坐在虱乸婆身边,同学们都一致认 为是虱乸婆头上飞过去传染她的,一时间虱乸婆成了公敌,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跟虱乸婆一起玩耍。

    回想起这件事情觉得很幼稚,生虱乸仿似是个人的错,如果这也算是错的话,那年代几乎每个女孩子都有范错,而且有些人错得相当严重,就如我。

    我也生虱乸了,但我没有埋怨我们班的虱乸婆,只觉得那是一种耻辱。

    忙碌了一天的妈妈晚上总算闲下来,她拿张竹椅坐下,然后叫我过去坐在她面前的小板櫈上,我以为妈妈又在考我的乘法口诀,有点心怯地走过去,妈妈叫我伏在她 的膝盖上,我温顺地半躺在她的怀里。妈妈嘴里一边骂我不讲卫生,手里一边拿着一把蓖子(密麻麻的梳子)给我疏头,疏一下看看蓖子是否有虱乸,疏完了翻弄头 发找虱乸蛋,时不时听到妈妈用指夹夹死虱乸蛋的声音,妈妈说我的头发好多白点点,每一个白点就是一个虱乸卵子,涨卜卜的卵子会长出虱乸来,就得把它从头发 里拔掉,要知道每拔一根头发,头皮都会紧皱一下,当翻遍全头的头发时,头皮就有一阵麻麻痛痛的感觉,耳朵灌满了妈妈埋怨的话,心里更充满了无奈的委屈,不 争气的泪水把妈妈的裤子打湿。

    这是妈妈对女儿的爱吗,可是少年不更事的我当时没有这种感觉,还觉得妈妈很凶。

    别以为拔完虱蛋就不会再生虱乸了,就算妈妈金睛火眼,只要有一个活着的虱蛋留下,很快又会繁殖,犹如野火春风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势头。妈妈买来臭丸和碱 水给我灭虱乸,先用胶纸把我的发边围起来,然后她把砸碎了的臭丸用碱水和着,一点点倒进我的头发里,用毛巾把头包得严严实实,我活象个重伤员似的,真好 笑。臭丸的味道很浓,熏得眼睛一眨一眨,半夜里头皮奇痒,还伴有刺痛的感觉,难受极了,整夜辗转反侧,不能安睡,几次想把毛巾扯下来,但妈妈说不能半途而 废,还说这样才会有效果,简直令人活受罪。

    在痛苦煎熬中守候天明,一早醒来马上把头发冲洗了遍又一遍,背上书包,带着散发臭丸的气味上学去。

    学生时候最难忘的就是灭虱乸,最恐怖的也就是灭虱乸。生虱乸小学生不注意卫生固然是问题所在,但那时候的家长好象没有一点常识,究竟他们有没想过自己的孩 子头皮稚嫩,臭丸粉加碱水往自己孩子的头上灌,她们不心痛的吗?刺激发根,灼伤头皮并不重要,一不小心弄伤眼睛又怎么办?这种灭虱乸法是最有效的吗?

    那时候政策还未提倡计划生育,谁家都是兄弟姐妹几个的,谁家家长都忙透了,又有谁家的孩子能象现在的独生那么娇气妗贵?如果现在仍有人会生虱乸的话,作为母亲总会千方百计寻找最佳灭虱乸法。

    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人类越来越文明和注重个人卫生,只要在任何一间超市,各种疗效、各种牌子的洗发水、护发素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人们用了这些发水后,再也没有听说过有人生虱乸这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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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8楼 发表于: 2016-06-20
早春的雨
(本文于2015年3月30日发表在北美《世界日报》家园版)

     也许是闰月的原因吧,今年的春节迟迟未到,但是春天的脚步却悄悄地来临了。

     洛杉矶一连几天都在下雨,雨水宛如一条条银丝般从天上飘下来,落地无声,轻轻地滋润着大地,滋润着南加州的万物生灵。

     雨停了,被雨水洗刷得一尘不染的天空湛蓝湛蓝的,白云像一团团盛开的棉花飘在天上。家家户户门前的那片草地,被雨水滋润得绿油油的,酷似一床碧绿碧绿的绒毯,随着微风此起彼伏。本来饱受久旱摧残的树木早就有点凋零,但一夜之间又重新迸出了嫩芽。

      洛杉矶出了名的是阳光与海滩,常年阳光普照,难得下雨。这场早春二月的春雨,为干燥的洛杉矶带来了湿润,带来了生机。

      这使我想起了故乡。

      故乡在中国大陆的南方,是一个多风多雨的地方。与洛杉矶截然不同,这里的人们,每年将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雨天中度过。

      新年伊始头一两个月,故乡还处于冬末,刺骨的寒风夹杂着毛毛细雨,既冷又湿,故乡的人们称这种雨为“微风雪水”。故乡是不下雪的,但人们将这种雨形容为雪水,可见其冰冷的程度。就连见惯了大雪的北方人遇到这种天气,也觉得难以忍受,俯首称臣。不过,小时候遇到这种天气,我是不怕的。因为不管外面的“微风雪水”是多么的寒冷,村里祠堂内却是热气腾腾的。每当这种天气来临,祠堂里大人小孩聚在一起,生火取暖,谈天说地,下棋玩牌,练拳舞剑,温暖得令人心情愉悦,全然不去理会外面那刺骨的“微风雪水”。

     到了三四月份,绵绵细雨下个不停。这时候的雨,虽然没有“微风雪水”那种刺骨的冻,但是十分的潮湿,连室内的墙壁都是湿漉漉的。此时正值清明前后,故乡的人们称它为“清明雨”。清明节本来就是一个充满了悲哀氛围的节日,“清明雨”的到来,就像天空洒下了泪水,给前往扫墓的人们增添了几分哀痛,激起了人们对祖先无尽的追忆和思念。正如唐代诗人杜牧在《清明》这首诗中所描述的一样,“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五六月份,端午节到了,雨水更多更猛了,还夹杂着行雷闪电。这期间,故乡的人们喜欢通过举办“划龙舟”和“吃粽子”这些活动来纪念古代诗人屈原,所以称这期间的雨为“龙舟水”。“龙舟水”多为强降水过程,动辄造成洪涝灾害。每逢遇到“龙舟水”肆虐,淌水过马路这些司空见惯的事,我并不惧怕,最怕的是行雷闪电。尤其是住在十几层的高楼里,明知楼顶安装了避雷针,可是随着一道闪电划过,炸雷震耳,天空似乎被劈开两半,心里毛毛的。虽然已是几十岁的人,却常常被吓得胆战心惊,不敢往窗外望。

      七至九月份,进入台风多发季节。故乡是个沿海地区,强台风一个接一个地袭来。每当台风登陆或掠过,必然带来狂风暴雨,故乡的人们称这种雨为“台风雨”。“台风雨”的特点是风雨交加,横风横水。尤其是当十二级的台风登陆时,百年老树都会连根拔起,破坏程度之巨,令人不寒而栗。如果遇到水稻收割前来一场台风,那么,当年的农作物收成就会减少,给故乡的农民造成损失。

      不过,阳光总在风雨后。从十月份开始,秋天到了,北风起了,故乡的雨开始越来越少了,阳光也越来越灿烂了。

      二十年前,移民来到了洛杉矶,与故乡相比较,这里又是别有一番天地。 洛杉矶的阳光是够充足的了,一年到头都是阳光普照,雨水却少的可怜。刚来时,迟迟不见下雨,总觉得生活中缺少了点什么。居住的时间长了,终于弄明白了,这里是一个四季不分明的地方,不太冷也不太热,只有阳光,没有雨水。我曾计算过,有些年份,一年到头下雨的时间不足十天。这样的天气,对于我这个见惯了风雨的人来说,虽然初时有点不习惯,但后来也就无所谓了,甚至越来越喜欢了。

     不过问题又来了,在洛杉矶住了十年八载后,回到故乡小住,碰到连绵不断的雨天,人却烦躁得不得了,逢人就赞洛杉矶的天气好,嘴上这样说,心也是这样想的,总想立刻飞回洛杉矶。

      这时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人适应自然环境的能力是有限度的。尽管你在故乡生活了几十年,一旦离开了一段时间以后再回来,就会不习惯了,又要重新适应了。反过来,当你来到了一个新地方,尽管一开始时不适应,但是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就会慢慢习惯了。


(注:报刊有字数限制,故见报时略有删节,此处是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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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9楼 发表于: 2016-06-20
七夕断想

     七夕,我想,大概没有那一个节日会如你,有着太多不同的含义,寄托太多不同的情感,神秘而感伤,浪漫而凄美。

     于豆蔻年华的你,七夕是“乞巧节”,是珠村那一路火红的灯笼,色彩斑斓的丝绢鲜花、银光闪烁的珠串瓜果,是飘逸大气的汉服和飞针走线的“穿针斗巧”。“汉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针于开襟褛,人俱习之。”这是在古代文献中所看到的关于“乞巧”的最早记载。这本来是一个属于女儿的节日,把憧憬巧手绣入,乞求仙女赋予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美满的姻缘。只是现在主角变成了观众,多见“巧婆婆”,少见“巧姐儿”了。

     轻轻地走过月色下的瓜果棚,我听不到牛郎与织女的悄悄话,有雨静静洒落,却不知那是不是相聚的欢喜?“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是要积攒多久的相思,流尽多少泪水才换来 “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七夕啊,在范成大的词里,那一年一度的相见让人何等的伤心:“相逢草草,争如休见,重揽别离心绪,新欢不抵旧愁多,倒添了、新愁归去。”千古传颂牛郎与织女,颂的是对爱情那亘古的坚守。

     台山的七夕叫“七姐诞”,又叫“慕仙”。初六的晚上,摆上一张小桌子,整整齐齐的七小杯茶,一盘凉粉或芝麻糊,各色的果品,还有各色的彩纸,那是给七姐们的新衣。(现在还有一个小圆盘,上面是七双小巧的花鞋)。

     小时候,七夕的记忆里没有牛郎织女,有的是奶奶凝重而神秘的言行。小孩子天黑了不要出门啊;不要去玩水啦……记得曾问过奶奶:“七姐是不是天上的七仙女?他们一定很幸福吧?”奶奶饱经风霜的脸上竟也掠过一丝的哀伤,轻轻地答我一句“如果是那该多好!”便不再言语。幼小的心中便觉得里头一定会有个凄凉甚至悲惨的故事。

     “记住了,明天早上早点起来,谁喝了中间的那杯茶谁最聪明。”奶奶说。早上起来,记起了那杯茶,忙往天井跑去,一看之下,中间那杯果然和其他的不同,颜色深多了。拿起杯子正要喝的当儿,眼角却瞥见弟弟倚着门,坏坏的笑。蓦然惊觉:中间那杯早让这厮喝掉了,手里的是才斟上,壶里沤了一夜的,难怪颜色黑黑的。

     奶奶小心翼翼地爬上阁楼,拿出那几个瓶颈上系着红布条的玻璃瓶子。我知道那是去年装的七月七的水。奶奶把瓶子里的水倒掉,把瓶上的灰尘擦擦干净。拂晓时分,村里那一群的婆子、婶婶们便不约而同地到村口的水井里挑回一担水。装好那几个瓶子后,奶奶把水倒进铜盆里,拉着几个孙子孙女儿,拿毛巾挨个擦了遍,据说,那就不会长痱子,生脓疮。至于那几瓶年复一年地倒出来装进去的水有何用途,有什么寓意,我确实一直弄不明白。到了现在,每听人说到:“你听区讲连七月七水子宿啊!”我就会想起乡下老屋里那几瓶系着红布条的水,却还是不明白七月七的水为什么就不会馊?

     早上在杂货档上买花纸,和老板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无非是山火、水灾、泥石流、2012……一位白发如雪的婆婆在旁接上话,说:“唔使愁,几百年前,刘伯温已经算过罗,区讲话:‘任凭天下乱,此处永无忧’。听见未啊,此处卖就系台山罗!”

     我微笑着望着老婆婆自信而坚定的脸庞。这是今年我听到的颇称得上经典的一句话,多好!“任凭天下乱,此处永无忧!”所有的多愁善感、杞人忧天都在这句话的面前遽然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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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 梅 竹 马

     见到栋梁勾起了我对童年的回忆,就像是封存多年的胶片,一下子被扯开。

     栋梁是我青梅竹马的伙伴。1965年,我家从谭屋搬到正市街95号地下,那年我两岁。正市街街头的一班小伙伴,年龄都是一般大,终日在一起玩耍。

     煮沙肴,过家家,射波珠,耍盲公,捉水基,捕萤火虫……百玩不厌的游戏是“打仗”。那时的电影,除了八套样板戏,就是地雷战和地道战。光看电影里面打仗不过瘾,要亲自打才过瘾!于是小伙伴们分成两队人马,一队八路军,一队日本仔(轮着做),敌我双方各占据一边骑楼为自己的地盘,以骑楼的柱墩为掩体向敌方开火。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我们做着手握机关枪的动作,口中发出“哒哒哒哒!”的响声,在街上跳来跳去,从街头打到街尾。
男的打仗,女的当救护员。队员中弹倒下了,女队员就飞快跑过去背伤员去包扎。我喜欢背那个叫栋梁的男孩。在小伙伴中,他不算最漂亮,但我就喜欢他。他眼睛大大的,长得端庄,人又淳品。一见到栋梁挂彩,我就会冲过去背他。用纱布(从家里偷出来的)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喂他开水。稍事休息,他又投入战斗。有时战斗很激烈,挂彩的队员不少,我也会毫不犹豫就去拣栋梁背。我们忘情地投入激烈的战斗,一个个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般。

     那时的正市街好宽好长啊!好多时候街上是静悄悄的,偶尔驰过一辆吉普车或解放牌货车。那时如果有一辆单车,即使是破的,也可以威风凛凛地在街上踩过了。开着马车或拖拉机的人也无不昂首挺胸,招摇过市。随后,诺大的正市街就恢复了宁静。街边,不时见到马儿掉落的马屎。

     正市街,我们的宝地!我们的乐园!

     宝光门口是我们最爱去的地方。它是一个长长的梯形,红色的地板砌着白石米,可以容下十几个小伙伴同时在那里玩耍。宝光的地板又滑又凉,我们坐在上面,用腿“叭叭”的打着地板,真是凉快!我们爱在那里射玻珠、做纸牌、斗臂、猜拳、玩游戏。宝光门口每天都那么热闹,它是我们小孩子的天堂。那时小小的人儿,觉得宝光门口好大好长,现在一个肥佬就可以将地板的宽度占满。

     现在的咀香园以前是间好大的理发店。一天夜晚,一个比我们大一点的伙伴将眼睛贴住理发店橱窗的板逢上,然后向我们招手:“快来看!快来看!”我们也象他一样将眼睛贴在橱窗的板逢上,偷窥里面。里面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见。我们正要走,灯亮起来了,透过一张张笨重的理发椅,最后的那张理发椅前面,一个男理发师脱掉衣服开始冲凉。“屁股好大呀!好白呀!”一连好几天夜晚我们都在偷窥。理发师总是用屁股对住门口,我们想看他转过身来是什么样子的(小孩子蒙察察的,觉得好玩就去做,没有什么善恶概念,故对小孩子,适当的引导是必要的)。一次,理发师好象发现了什么,他拿毛巾包住下身,转过身向门口走来。我们吓得作乌兽散。

     我们还经常在小云家捉迷藏。正市街的每间铺几乎都是捉迷藏的一流场所。铺又长,七曲八拐,又有草堆又有阁底又有阁仔,屋中间的地方总是黑糊糊的。我们喜欢上小云家捉迷藏。她爸爸在外地工作,她妈妈是个好善良和蔼的人,我们怎么搞怎么闹也不嫌我们烦。我们还经常在她家痴餐,葱花蛋真是好好吃。她家住在阁仔,我们还从她家的窗口爬上隔壁的楼顶捉迷藏。
我们呼朋引伴成群结队,有时玩的范围超出正市街。

     二小旁边有个垃圾池,我们经常去那里寻宝。有次发现好多白色的长汽球。一个小伙伴拿起来就吹。大了才知是避孕套。
夜晚在街边的水龙头冲凉也是我们好喜欢的事。那时,一条长长的街,隔10间铺左右装一个水龙头,人们在那里洗米、洗菜、洗衣服、冲凉。煮饭的时侯,一般要排队担水。超民家的门口有个水龙头,夜晚那里就成了我们小伙伴的天下。我们每人拿个桶或盆,说是去冲凉其实是去玩水。一个个光溜溜的,水从头顶淋下去,从头到脚舒心凉。一盆又一盆,一桶又一桶,然后是打水仗,你泼我,我泼你。水龙头周围的地面特别滑,不小心就会摔倒。小伙伴因为打水仗经常摔倒。我们玩得兴高采烈,忘乎所以,直到大人喊才恋恋不舍回家。
这就是我们的童年,幸福的童年!快乐的童年!

     贪玩是孩子的天性,比起现在的孩子,我们的节目多么丰富!我们的童年多么幸福!大人都忙着抓革命促生产去了,无暇顾及我们。我们就象野草一样自由自在生长。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玩!我们是为了好玩而来到这个世界的!

     这就是我们的童年,幸福的童年,快乐的童年!

     不知从何时起,突然发现比我们大的伙伴不在街边冲凉了。再过两年,我们也不敢在街边冲凉了。

     不知从那一天开始,女的不跟男的玩了(好象是不再在街边冲凉时开始)。男的跟男的玩,女的跟女的玩,男的有男的头,女的有女的头。也是呼朋引伴,也是成群结队,但已经没有童年的乐趣了。

     从此,我的异性的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开始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就象影子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年代,特别讲究男女授授不亲。青梅竹马的伙伴虽然仍同在一间小学,一间中学读书,甚至同一个班,但已形同陌路,我不知道他们的事,不关注他们的行踪,不过问他们的去向。我生活在自己封闭的世界里,只跟三两个女同学交往。

     小学,中学,进入社会,眨眼间,几十年过去了,我的那些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天各一方,云隔天涯。

     俗话说得好,有缘的话,终有一天会相遇。

     三个月前的一天,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我的手机响起:“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是栋梁吧!”之前,听同学玫瑰说过栋梁要回来。
栋梁站在我的面前。当年那个眼睛大大,淳品的小伙伴,而今又高又胖。他带着美丽的妻子和一对可爱的儿女回来了!

     我对栋梁的太太说:“你家栋梁,细个时我背过他好多次呀!”

     想不到栋梁说:“过去背有什么用?现在背还差不多!”多幽默、诙谐,搞到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跟栋梁相处的时间不多,但随处感受到他侠义的情怀。他宴请小学、中学同学和老师。他请同学饮茶唱K。他将青梅竹马的小伙伴超民带在身边,形影不离。得知我家刚承包了一家旅行社,他鼎力支持,在短短的时间内,亲自组了两个团,团友的团费大多由他埋单。

     栋梁很快就回美国了,我来不及问他:如果有来世,我们再做青梅竹马,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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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兄

    回乡。

    远远地,就望到村口小石桥边蹲着的那个黑影,犹如寒枝上摇摇欲坠的老鸦。长长的乱发,褴褛的衣衫,二十多年了,他早已是村人公认的疯子。

    他就是我的堂兄。一个没日没夜地游逛在自己的世界的灵魂。一个读懂了田野、山川、飞禽走兽却读不懂人情世故的孤独的灵魂。在我的心里,堂兄永远是1979年把高考资料交给刚上初二的我的那个文弱青年,同时交给我的还有那句话:“我是考不了了,到时你去考吧。”

    车到桥边,如往常一样停下。丈夫掏出烟,递过去,堂兄接过,拿出一支,点着,叼在嘴边。再伸出手来,拿过烟包,弹出一支,夹在手指间。没有眼神的对望,没有语言的交谈,两个男人,隔着一层薄薄的烟雾,一吸一呼地吞云吐雾,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哥,记得我吗?每一次回来,我都会问这一句。很多年了,这是我和堂兄间唯一的交流,这也是我们之间亲情、友情最温暖、最真切的证明。这仅有的一问一答是仁慈的命运留给我的最后一道门缝,让我去探访那个曾经高傲而自由的灵魂。

    阳光透过薄雾,轻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一只母鸡带着三、四只小鸡在路边刨食,寻觅刚冒出来的草芽。

    偶尔,他会叫我的名字。通常是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在乱蓬蓬的胡子中蹦出一句“阿旋的姐姐呗!”

    一分钟,两分钟,令人窒息的寂静。没有我期待中的对望。没有我渴望听到的回答。烟雾中的堂兄,眼神平静得如同石桥下那一潭水,浑浊到近乎凝固。

    怎么会有风吹过来,直吹进我的骨头里,寒意让每一个关节都隐隐作痛。

    早上出来得匆忙,丈夫口袋里忘了多带上一包烟。

    我掏出10块钱。

    哥,买包烟。

    堂兄接过去,没看,搓了搓,扔了。

    往常,他会拿上钱,乐呵呵的蹒跚着走向小卖部。

    风吹着那张薄薄的纸币,越吹越远。

    在风中,我追着那张小小的纸片。我知道,即便捡回了钱币,却再也捡不回我的堂兄。门,终于严严实实的关上了。任凭我怎样捶打,    
    我将不再听到应门声……

    独立小桥风满袖。风里远去了:故园、故人,留不住的旧时光……

   在生命的路上,一棵树的凋零、一只猫的老去、一个人的离开;走着、走着,很多东西,就这样丢失了,再也找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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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2楼 发表于: 2016-06-20
公仔天王

   儿时,在台城经常见到一位背着长方体木箱,木箱把手上插满各式公仔的手艺人行走于大街小巷间。骑楼下,树荫中,一旦摆开“档口”,自然吸引着一群小朋友围观。当初,最诱人目光的是那些用面粉做成,神态各异,生动可爱的公仔,后来,引起我兴趣的才是手艺人本身。

   城里人管他叫天九王。是不是像粤语相声大师黄俊

   英的本名那样可倒着叫(英俊黄),还是化名,无从考究,我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为图省事,我干脆称他天王。他个子不高,背有点驼,肤色古铜,眼睛常常是浑浊的,但很有神。虽一脸的严肃,然而不失风趣。他声音雄厚中略带“豆沙喉”,声线与著名粤语小说演播家林兆明颇相似(故至今我仍喜欢听林讲古仔)。尽管讲台山话,却有浓重的广州口音,有时干脆直接讲广州话。当时觉得很好听,用心学会字正腔圆,韵味悠扬的广州话也蛮不错。

   天王出品的公仔有美猴王孙悟空(至少有两个版本),孔雀开屏,公鸡,鲤鱼,公主等等,五彩缤纷,鲜艳夺目,成为当年街道旁红底白字革命标语之外的靓丽一景。公仔大概是用次等面粉加其他材料做成的,配上各种颜色后,很有质感。但倘若当天买不出去,特别是遇上北风疾吹的季节,孙大圣们很容易干裂。为保持水分,往往会涂上一层油,使之闪闪发亮,可惜,便没有了质感。

   天王谋生家档很简单,一只木箱,一条长凳。箱体长约七八十公分,高约五六十公分,分上中下三部分,设计巧妙。箱面是工作平台(犹如我们的书桌),可以揭起,正外侧靠边起级,用来放置半成品和材料;中间部分是十公分空间的抽屉,可以抽起,里面有大块白面团和已调配好颜料的若干小面团,色粉,胶水,油,小竹枝,镊子之类的东西;底部最宽,门把手一拉或拿开抽屉,便见堆放着各种工具,物品,水壶等。最显眼的是两只阿华田玻璃瓶,满装自制的姜汁和花生糖,这是他的副产品。嘴馋的孩子有时不一定为了公仔,倒是冲着这款糖来找他的。木箱配上回型把手,上端开了两行小孔,可插放制作出来的公仔。看他背着木箱(长凳搭放在平台上)行走时很吃力,估摸着很沉。

   每当选定位置摆开“档口”,天王并不急着干活。先是慢悠悠地拿出烟纸放在左手,再用右手拈起一小撮烟丝卷成“大头钉”,美兹兹地吸上几口,吞云吐雾一番,熏得周围的小观众眼湿湿,难受得很,又舍不得离开(我辈那时已开始领教“二手烟”的厉害了)。直至过足瘾,才开工。第一步,把白面团搓“暖”;第二步,按需截取一段白面团做公仔主体;第三步,外围制作修饰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手脚,鸡冠,鱼尾,花朵,服饰等等。这一步最费时费心,做工很细;第四步,拾遗补缺。妥当后把一根削好的小竹枝插入公仔的适当位置,然后放进把手的小孔上。看似简单的手工,包含着手艺人多年的心血与经验积累。相信每位曾经模仿制作的大小朋友,过后都佩服天王的巧手神功。他那搓,揉,捻,捏,按,扭,挑的手姿,娴熟之极,潇洒之极,常常令孩子们露出惊羡的目光。当时年纪虽小,朦胧中也懂得工多手熟,熟能生巧,行行出状元的道理。

   我是天王的忠实拥趸。上学前,放学后,休息日,或玩伴未集合的时候,经常“泡”在“档口”旁,欣赏制作,总觉得这是当年的一种享受。当然也“帮衬”了不少。有时直待到人家要收摊了才依依不舍离去。

   我喜欢孙大圣,尤其是头戴伸出两条“蟑螂须”金冠,威风凛凛的那一款,而且每次购买都要天王做一个新的。有意思的是天王每次做成猴身后总会给大圣安上雄性标志,然后才穿衣打扮,引来站在旁边的小伙伴一脸的坏笑。有一次我对天王说:“反正要穿衣服,何必费事呢?”天王斜了我一眼答:“别人买的(大圣)省料,你买的加料,够完整,有赚啦!”说得我很开心,举着大圣一颠一颠地离开时,那个得意劲啊,说多美有多美。

   当时不懂,后来才晓得,这叫做幽默。

   那年月经济不景,温饱都成问题,加上公仔存放期短,能够经常“帮衬”的客户毕竟不是很多。天王常有闲着的时候,尤其是在冬天。一次,在冬阳当空的中午,我看见他在儿童公园门旁树下摆摊,穿着蓝色几乎褪尽的肥大棉衣,吹着“大头钉”,呆呆地望向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出神,周围不见了流鼻涕的小观众。冷清清的。我走上前去:“天王!看什么?”他斜了我一眼,淡淡地说:“看上面的雀仔几时会跌下来。”

   当时不解,后来才明白,这叫做诙谐。

   童年受到的影响往往潜移默化。不少人因为儿时的幽默和诙谐启蒙,才练就在谈判桌上把刀光剑影巧妙化解于无形,在鱼龙混杂的社交场合机智地避开尴尬和窘境的本领。

   随着我辈的成长,天王的身影也不知不觉地在台城消失了。再后来,我走过了许多地方,但再也没有见过制作这种公仔的手艺人了。在美丽的凤凰古城,亦仅能重新品尝到天王摊档司空见惯,回味无穷的姜汁糖而已。

   春去秋来,岁月无声。天九王要是还健在,也是百岁老人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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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3楼 发表于: 2016-06-20
重庆火锅


     是在很饿的时候扑向那火锅城的。那时重庆已是万家灯火。遍布山城的火锅店亦如灯火多得数不清。

    店里塞满男女,不花钱似的围住各自的炉火唏哩哗啦地一顿猛涮。团团热气冲腾出来,人连忙宽衣解带。火锅店是寒冬里的一把火,人未落座,已给烤得软酥酥的。

    “重庆火锅”近年随着南下大军在广东到处开花。我品尝过两三次,觉得不汤不水,不麻不辣,不伦不类而心有不甘。此刻,正宗的“重庆火锅”摆在眼前,岂容错过!  

    台即是灶,灶即是台。从台脚到台面,均用砖头砌就,贴上白瓷片,中央挖一个大洞,放一个脸盆大的不锈钢盆子。几块铁片,将盆子隔成十格八格,吃的时候就不用当打捞队长了。

    毛肚、鸭肠、黄喉、菇片、肥肠、贡菜、窝笋、藕片、腰片,还有什么耗儿鱼、金针菇、鸡腿菇、海哲丝……层层叠叠堆满了台面。汤滚开了,红稠稠的,油汪汪的,花椒、七星椒的碎瓣儿在汤水上面漂着,香气四溢哩!  

    饥肠辘辘啦,垂涎滚滚欲滴啦。忙不迭的夹菜落菜,滚它几滚,又忙不迭地送入等不及的嘴里。我的妈呀,眼泪都快落了!看这气雾缭绕的,香味弥漫的,而一桌白瓷片台面给连滴带洒处  处都油迹斑斑。好家伙,吃得大汗淋漓,眼水直喷,鼻涕欲流,连连擦掉了三个纸球。“重庆火锅”真家伙又麻又辣,还爽脆嫩滑,色香味形俱佳!

    吃着吃着,好象那盆火锅给全端进肚子里去了,“噗噗噗”在里面滚开了,一个火球似的在肠子里打滚,火烧火燎的。脸是红赤赤的,身是汗津津的,整个人儿要烧着了,我的妈哟,痛快哟。

   台面渐渐空落,腹部也渐渐臃肿,就艰难的站起来,步履也有点蹒跚了,眼睛却还是离不开那“扑哧扑哧”的火锅,贪着呢。舔舔舌头,厚厚的木木的,就是切下来也不会有感觉了。

    谁说广东人吃不了辣?当四川朋友夸我辣过本地辣椒,我还颇有点儿自豪哩。

    第二天的目的地是广安,一大早在火车站等火车开来。      

   “今天还吃不吃火锅?”朋友问。

    我想也不想就答:“吃!”慢了又说,“可以吃得斯文一点。心里是在偷笑。

    刚说完,肚子猛地生痛,先是隐隐作痛,后是阵阵剧痛。站台上没有洗手间,只好盼火车来,像盼救星那般。冷汗一串串冒出来,却滴不下地,身子一阵阵发抖,肚子装了壶烧开的水似的翻滚,才猛然想起这是“重庆火锅”捣鬼,“重庆火锅”的后劲此刻才发作!好家伙,这个火辣辣的东西,在我的肚子、肠子里折腾着,又跳又蹦的,东拉西扯的,热热辣辣的,存心要出“格老子”的洋相。在一触即发的当儿,大救星——火车到了!跳上去,直扑洗手间。门却锁着,只好灰着脸守在门外又是跳又是蹦的,等那列车员慢腾腾打开门塞进去。

    人虚脱般走出来,朋友关切地问:“好点了没有?”“没事啦。”我笑了笑。幸亏他们听不到“格老子”刚才在厕所里的一顿鬼哭狼嗥。“重庆火锅”的后劲“格老子”我算是领教啦。

    总算熬过去了,舒舒服服地坐下来,“格老子”要闭目养神了,肚子却又紧急的痛起来,又是手脚发冷身子发抖冷汗直冒……“格老子”扑向洗手间,一串人在排队……

   那趟三个小时的火车,我乖乖地成了厕所的守门员。有人出来,马上跳进去,如此来回七八次……

   “重庆火锅”,“格老子”对你说一声——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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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4楼 发表于: 2016-06-20
惊鸿一瞥端芬女

在上泽支路口下了车,该怎样步行回竹山村,我心里没底。
记得上星期离开竹山时,举仪兄用单车送我去上泽支路口坐汽车,临走一再叮嘱我,回来时记得在支路口下车,然后向西步行一公里,向右进入上泽墟。当看到西泽大队部的办公室后,切记马上向左拐进去,那条向西的小路一直通到竹山,约四公里就到了。不过要注意,在半路上,还有一个分叉,千万别走左边,那是通向塘底的路。
塘底?很熟悉的地名。原来就在附近。

很庆幸,西泽大队部旁向左拐的路我走对了。急匆匆赶路,日头已倾西,晒得我一路眯着眼。
出了上泽墟,走到数百米外斜坡路的一座小石桥前,逆光下,迎面见一位女孩,正骑着单车用力蹬上桥顶。
路很窄,我闪在一边让路,无意间,抬眼一看,近距离四目相遇,那女孩微露害羞,对我嫣然一笑。
只是一瞬间,单车上的倩影随坡而下,向上泽方向飞驰而去。
惊鸿一瞥,我怦然心动!
一张瓜子脸上,镶嵌着秀气的一对大眼睛,鼻梁高端,唇红齿白,秀发飘逸。瘦削的身型,穿一件浅黄涤凉衬衣,衬一条草绿色军裤子,配搭不俗。阳光下,少女青春的妙曼身姿,那色彩、那画面,散发出来的魅力,引人屏息。
我浑然暂忘了赶路的疲劳。
那半秒钟的画面,就定格在眼前。
不敢相信,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方,竟然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这位漂亮的姑娘,是这附近村子的吗?
她究竟是哪个村子的,我无从知晓,这里距离竹山村还有三公里,这一路上,远远近近疏疏落落的,散布着不少我叫不出名字的村子。
她若是竹山村的女孩就好了,我极其无聊地、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着。
其实我很肯定,她不是竹山村的。我已经在竹山村一连住了几天,村里根本就没有与她同龄的女孩子。
她的年纪应该与我相仿。说来就有点奇怪,竹山村里老老少少人口逾百,但与我同龄的人极少,男孩子,我只见到一位,女的呢,不是已婚的妇女,就是乳臭未干的小女生。这村子的人口结构,给我一个青黄不接的感觉。
“端芬女、塘底水。”以前邻居老林伯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我有印像。据老林伯说,端芬的水土比其他公社好,塘底水,更是特别清甜,在当地出生长大的女孩子,大都皮肤细腻,面容姣好,特别与众不同。
不过,以我短短几天在端芬务农的见识,仍难以证实老林伯的说法。
刚刚的邂逅,已惊艳了端芬女的魅力,顿悟了老林伯所言非虚。
端芬女既美貌非凡,那塘底水,也必有其与众不同之处。

前面还有两公里,向左的叉路就是通向塘底之路,我想,那位漂亮女孩,必定是来自诞生美丽传说的塘底无疑。
其时年方十六岁的我,对情事知之尚浅,情窦迟开,对异性的向往,还处在朦朦胧胧的阶段。
青葱少年,被推到一个陌生乏味的环境,偶遇一位漂亮的同龄女孩,感觉舒心进而想入非非,应该属于正常的自然反应。况且作为一个酷爱美术的小青年,对美的感受,与生俱来,比常人深刻和敏感。
虽然这只是一个偶遇,我也上了心。

其实,偶然邂逅一位漂亮的女孩,不能说是缘分,擦身而过,除了留下点美的回忆,就同时留下一点遗憾。上天就是经常这样捉弄人,让美丽的事物在你眼前稍纵即逝,让您追不回,留不住。要知道,广阔天地,人海茫茫,一面之缘后,就是后会无期。
夕阳正在西下,刺目的光辉在前面,即将来临的黄昏与黑夜也在前面。这是通向竹山村的路,我不能回头走的路。
端芬女再漂亮,塘底水再清澈,我也不能走通向塘底的叉路,对我而言,那是歧途,我不能误入歧途,我的归宿在竹山,我只有向着竹山方向一意孤行,义无反顾,把身影抛到身后,把无缘再见的漂亮女孩抛在脑后。
转眼已到分叉路,我深情地望向左面,那通向塘底的方向,“端芬女、塘底水。”我断定,那位刚刚邂逅的漂亮女孩,就来自那个方向。
我神往那条路,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消失在小山丘背后。数里之遥,就是塘底。那边,除了有一个古老的寻皇传说,还新增了一个我刚刚做的白日梦。

“叮呤呤”,一阵悦耳的单车铃声从身后传来,我闪到路旁,没回头,踏着路边的野草,我继续前行,听着单车在忐忑不平的小路上跳跃的声音,越来越近,即将与我擦身而过。
声音嘎然而止,骑车人突然就在我面前跳下车,一个身影,伫在我身边。
我抬头一看,大吃一惊,是她,是那位塘底漂亮女孩!
怎么会是她!这里四下无人,她怎么在我跟前跳下车!她认识我吗?不,我对她的全部印像,只有刚才那惊鸿一瞥!
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呆在那里。
“你是去竹山吗?”她双手扶车,怯生生地问我。
我点点头,还是回不过神来。太神奇了,刚刚南辕北辙擦肩而过的两个陌生人,这么快就重遇,而且是面对面!我张口结舌,支支吾吾,不知所措。
“你要坐我的车吗?”她也是满脸通红,她也在害羞,但她比我大胆些。
近距离看她,越发令我心跳加速。
“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我终于开口,答非所问。
光天化日,她也认错人!不知道是她的视力不太好,还是她真的曾认识过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
“你是为人吗?”竟然说出了我的名字,看来她还真认识我呢,太不可思议了。
“你是……”我想问她是谁,怎么会认识我,但我太惊慌了,语无伦次。
“我也是回竹山呀。”漂亮女孩咧嘴笑笑,露出一排整齐漂亮的牙齿,她也是答非所问。
“你不是走那边的吗?”我指了指塘底方向。我刚才认定她是塘底来的。
漂亮姑娘望一眼我指的方向,笑起来,“走那边干什么呀?”
“你怎么知道我去竹山?”我问她。
“村里人说来了一位知青,我刚才在路上见到你在走路,就猜到准是你了。”
其实这条路是唯一的路,已到山穷水尽处,小路,不通罗马,只通竹山。
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怀着兴奋加感激的心情,坐上了她车后的尾架。
巧,哪有这么巧!漂亮的女孩,几十分钟前我的突发奇想,竟然变成现实!她是竹山人!
我像在梦中,在一个难以令人相信的成真梦中!
“我来那么多天怎么没见过您呢?”我大着胆子问。
“我在成务学校读书,到礼拜六才回家。”

哦,我明白了,为什么村里见不到与我同龄的人,原来他们都出去读书了。
我的自卑感再次袭上心头。这年头,不论城市还是农村,我这个年龄的人,大都在读书,我是例外。
一公里多的路程虽然短,坐在她身后,我感到紧张刺激,但绝无非分之想,为避嫌,我还尽量将身体仰后,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但她身上淡淡的汗香,却被我悄悄吸入了肺腑。
第一次与漂亮女孩近距离接触,并无暧昧,更无邪念。漂亮女孩,比我更纯洁无邪。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我感悟,这边远偏僻的小山村,远离尘嚣,却出美女,应是人杰地灵之处。
竹山村的形象,在我的心目中,开始变得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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