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天空,阳光灿烂,和风习习。通往省城的砂石公路上,寥寥无几的几部来往的货车,幸运的带起了路上的沙尘,要不然显得冷冷清清的路会是毫无生机的了。
一辆解放牌卡车在公路上奔驰。除了司机以外,驾驶室还坐着一对头戴着解放军帽的少年男女。男少年坐在驾驶座中间,他戴着一个白色大口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那一双明亮,带着忧郁表情、但是坚毅、自信的眼睛还是充满生机,还可以表现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以外,不然,他犹如一个行尸走肉的躯壳。
解放牌卡车在路上的第一道关卡前停下。几个红卫兵马上把卡车团团围住,一位看似是领头人物的人走到驾驶座旁边,他高声说:“伟大的领袖、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是干什么的?快把通行证拿出来!”
头戴鸭舌帽,手臂上套着一个“工人纠察队”的红臂章的司机马上打开车门,接着大声回答:“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我们是去支援世界革命的。”他说完,把一张通行证递过去给红卫兵后,就拿起一本红宝书高高的举起,再高呼:“毛主席万岁!”在他身边的一对少年男女,也跟着马上高举手中的红宝书高呼着:“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周围的红卫兵也随着高呼:“万岁!万万岁!”古老、伟大民族高呼了两千多年的口号,现在赋予了新的内涵,高呼起来更加激动人心!
红卫兵头头接过司机手中的通行证和司机本人的工作证,仔细看了一会,再看看司机手臂上“工人纠察队”的红臂章,也没有仔细看那一对青年男女了,就立即向着司机敬了一个军礼,接着说:“王师傅,我们革命小将向工人阶级致敬!向你们学习,坚定不移的团结在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周围,誓死将革命进行到底!祝你一路顺风!”说完就要站开一旁。
司机向他招手,把一包丰收牌香烟递过去。红卫兵头头看到香烟,两眼发欲望的光芒,但是,他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还义正严辞的说:“干革命不接受礼物!”他说完,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卡车走来。
司机微笑着说:“同志们辛苦啦!慰劳,慰劳!”红卫兵头头也不客气的接过香烟,也没有说话。他从红书包里拿出一张纸,糊上浆糊,贴在卡车挡风玻璃上就离开了。原来,这是一张革命造反派,红色钢铁兵团的特别通行证。司机看到这一张纸,他满足的微笑着。他最想和希望得到的正是这一张东西。他已经知道,有了这一张特别通行证,以后的所有关卡都会畅通无阻,他们会顺利到达广州市的。
在通往深圳罗湖的火车上,都是挤满了清一色,身穿绿色军装,手臂戴着红臂章,腰扎腰带,头戴解放军帽,手握红宝书的人们。不过,在这些人当中,和平时所有活动都是年轻人有所不同,这一次最大的特点是老、中、青相结合。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怀着不同想法和理想,但是,目的地都是相同的。一些人或者是因为无知而去,一些人或者是因为向往自由而走!
在车厢的一个角落,坐在一对年轻人,女的昂首挺胸,手里握着红宝书放在胸前,两眼注视着车箱里面的每一个人,她似乎肩负着一种神圣的责任。男的只顾埋头默默的翻弄着手中的红宝书,无法看到他的眼神。
一位浓眉大眼,没有戴帽子,留在平头,身穿退色军装,也没有领章,腰间系着一条军用皮带,挂着一支用红布包着,装在棕色皮套的五四式手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走到那一对少年男女面前。他身旁跟着几个同样穿军装的青年男女,看去就知道是一位领导人物了。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才对着那一对少年男女说:“深圳市很快就到了,你们不要乱走动,就留在这里。等一会全部人都下车以后,我才过来带你们直接到海关。你们一定要记住,不管谁问你们的任何问题,千万不要回答,我会帮你们回答的。”他说完以后,叫两个手下留下陪着,自己在其他人的陪同下也离开了。那一对年轻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默默的点头,他们两眼流露出感激的目光。
车厢里,口号声不断:“打倒一切反动派!”“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我们要把革命进行到底!一定要把伟大的毛泽东思想红旗插到全世界每一个角落!”“把资产阶级扫出香港,让香港工人阶级脱离水深火热中!”
口号声连绵不断,高亢的革命赞歌响彻云霄。
近似魔鬼般疯狂的嚎叫掩盖了火车的轰隆隆声音。一股无法抗拒的时代洪流,把一个民族的情绪推向顶峰,疯狂而无法理解的时代就如此诞生了。它,留下的不止是回忆、伤痛,还有很多、很多。等待我们去理解的应该是各人的见解和领悟了吧!
后话下回再续! 笔者写在后面:近来因为工作繁忙的关系,没有办法连续不断的把故事写完,如果因此引起各位阅读的不便,敬请原谅!对各位的跟帖,如有错漏,恳请包容!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