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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拘留所后,他向很多熟悉法律的朋友打听如何才能救妻子。可是,答案好象都是除非对方撤诉,否则会判八到十年,还要定期还款。
想起那个禽兽一样的老板,张乾就恶心。想求他撤诉?可能比登天还难。
张乾毫无办法地回到医院。
两天过去了,张乾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连秀秀也看出爸爸有心事了,他问了几次妈妈什么时候来看她。爸爸总是说妈妈很忙。后来,她看见每次问妈妈,爸爸都好象很痛苦,也就没敢再问了。只是心里想妈妈,又不敢问,也就很少说话。
好多天没有换衣服了,张乾又回了一次家。
家里一切依旧,信和钥匙重新收好后还放在书桌上。他又拿起信,重温着妻子的诉说。
突然,信里说到那禽兽另有图谋一节让他一震。这么说来,这个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他的后面应该还有人在分享公司的成果,只有这样,他才不择手段地把资产和业务转出去。如果找到他背后的人,会不会有商量的余地呢?不管是否有用,先找到再说。可是,他背后的人怎么找呢?哦,想起来了。那天来相认的小老乡好象说过,她在档案室做的,请她帮帮忙。
他马上找出那天她写给自己的电话。
电话通了,“喂,你是周苹吗?哦,我是李卫红的丈夫。哦,你记起来了。对,我们是老乡。我想请你帮个忙好吗?是这样的,我想找一下你们公司的董事长或监事长,你们公司有这个机构吗?有是吧,太好了。什么?董事长就是总经理?那监事长呢?没有设监事长,有两个监事?这样吧,你帮我打听一下监事的联系办法。麻烦你了,先谢谢你。好再见。”
总算办了一件和救妻子有关的事,张乾略为宽心了一点。他自己煮了一碗面,正吃着,电话响了。“小周你好,好的,我记下来:邓海波,13802。。。。。。,好的,十分感谢。再见。”
张乾草草吃完了面,马上给那个叫邓海波的监事打电话:“喂,你好,我是你们公司员工的家人,我有关于你们公司利益外流的证据信息,你能见见我吗?是什么利益信息?是这样的,你们公司不是有三千多万货款,因为没有正常手续而受制于人,后来还要付八十万来换回资料吗?在此之前,有人就想把这三千万转到另一个公司独吞,这个人就是你们的总经理。我有证据。好,我等你的电话。你打回来就打我这个电话好了,这是我的手机。好再见。”
张乾赶紧拿了信,还有手机电池充电器,准备到医院等对方的答复。
又是一天过去,张乾真是度日如年。
还有两天秀秀就可以出院了,但张乾开心不起来。这天上午,他正在为秀秀读故事。突然,盼望已久的手机响了。因为自己公司知道他家里有事,没有人会打电话来打扰他,这个电话只有那个监事。只见他手忙脚乱地拿起话机:“你好,我是,哦,我现在就可以,好的。”对方约了他现在就去见面,太好了。他匆匆忙忙安顿好秀秀,马上往约会地点赶去。
约会地点在茶餐厅。这时还不到吃饭的时候,茶餐厅里人不是很多。他进到茶餐厅后,见到约定拿雨伞的人。只见这个人是男的,五十来岁,戴眼镜。那个人这时也看见他如约举着手机进来,便站起来向他招手。
他走过去问道:“你是邓海波监事?”
对方笑了笑说:“你就是举报人?”
“啪”,只见张乾双腿下跪,把信递过去说:“求求监事主持正义。”
周海波被他这一下闹楞住了,他赶紧把他拉起来,说:“慢慢说,别这样。”他接过信,让张乾坐下了才慢慢仔细地看。
张乾的脸胀得通红的,激动地看着周海波看信。因为这是他救妻子的唯一希望了。他是个内向的人,从来不愿意求人,这次为了救妻子,别说是下跪,就是让他死他也愿意。
周海波把信看了两遍,又细细的问了前因后果。他没有马上表态,他只是说:“你这个情况很重要,但是我要调查,还要董事会才能决定。”
张乾说:“希望董事会能体察,卫红为了救小孩干了傻事,我们愿意分期把钱还上,恳请周监事为我们周旋,请放过卫红一马。”
周海波站起来说:“我会向董事会转达,你先回去吧。”
原来公司里的个人股份老板最大,所以他才能当董事长兼总经理。周海波想,即使此事属实,要防止再出现漏洞容易,要放过李卫红会很困难。
张乾也看出周海波好象有难色,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唯一的希望好象也就是这样的结果,好不叫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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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出院了,一直回到家里,还没有见到妈妈。秀秀终于忍不住问道:“爸爸,妈妈还出差吗?”
张乾知道无法再瞒她了。为了能让她理解,他说:“妈妈暂时回不来了。妈妈是为救秀秀进了监狱。妈妈不是坏人,只是为了救秀秀逼不得已做了错事。”张乾说着说着哭了。秀秀很不明白,但看见爸爸哭了,她也没敢再问,也哭了。
后来,张乾也打过几次电话给周海波,周海波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可以放过李卫红。
今天是李卫红的宣判日,张乾既伤心又失望地带着秀秀去听判。审判厅来了好多人,周苹也来了,她看见他们,便走过来和他们在一起。他们尽量找了个最前面的位子坐下。
李卫红被带进来了。只见她头发凌乱,面容憔悴,人也消瘦了很多。秀秀首先看见妈妈,她大喊了一声:“妈妈。”后来又觉得不好,又小声地不断地叫“妈妈,妈妈。。。”。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李卫红也看见了秀秀,只见她对秀秀勉强地笑了笑,虽然很苦涩,可也很宽慰。
张乾只是抱着头,他没有敢看妻子。因为,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救不了妻子。他很伤心。
法官进来了,全体起立又坐下。
法官正要说话,一个法警进来,走到他前面,递给他一个纸条。法官看了一眼纸条,紧蹦的脸松弛了一点,说:“李卫红的家属来了吗?”
张乾听到后马上站起来,说:“我就是。”
法官叫法警把他带到跟前,和他说了几句。法警又把他带出去了。
秀秀见爸爸也被带走了,哭着要去找爸爸。周苹赶紧把她抱住,安慰她说:“没事的,你爸爸马上会回来的。”
不一会,法警又进来了,把一份像文件一样的东西递给法官。法官看了一眼后,站起来,说:“李卫红一案,由于原告撤诉,双方已达成庭外和解。李卫红无罪,当庭释放。散庭。”
“哇”,人们纷纷起立退场,带着议论纷纷吵杂声离开了。
侧门出现了张乾,只见他走到李卫红跟前,两对泪汪汪的眼睛对视了一会,终于互相拥抱着放声痛哭。
这时,秀秀也在周苹的引领下走了过来。秀秀拉着妈妈的衣服大喊:“妈妈,妈妈”。李卫红放开了丈夫,抱起了秀秀,又哭又笑的。
周苹看着这受尽磨难的一家子的团聚,也陪着流下了庆幸的眼泪。
人们都走了,站在后排的一个男子却没有走,他也在看着这难得团聚的一家子。张乾首先看见了他。
“嘿,老同学,你怎么也来了呢?”
原来他就是他们广州的同学。“还说呐,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一声。”
他们互相握着手。
“你怎么知道的呢?”张乾说。
“先不说我怎么知道,说说这个庭外和解是怎么回事?”同学说。
大家都看着张乾。
“刚才法警带我出去,见到了卫红公司的监事,他说:他们董事会刚形成决议,如果卫红能协助他们的新总经理收回那三千万货款,他们可以撤诉。八十万要我们分十年还清,按定期息计算。”
“这样说,那个禽兽被撤掉了?”李卫红恨恨地说。
“多行不义必自毙,天会收他的。”张乾也咬着牙说。
“我也送给你们一个好消息。”同学说。张乾和李卫红对他的不约而来已经够诧异的了,现在还有关于他们的好消息,更是不可思议,不禁都奇怪地看着他。
“我是从我的法官老乡那里知道你们的情况的。因为你们的案子很奇特,前几天他来我家,当做奇谈和我说起。我听他说的真是你们夫妻的事,估计你们需要的不是一句问候,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你们的事在同学信箱里群发了。听说你们的事今天判,我早上就开车过来了。来之前,我统计了一下,光是我们南方的同学就给你们集了五十二万。这里面,有小额的捐款,有大额的借款,但都不算利息,在你们方便的时候归还。现在北方的同学的信息应该来了,可惜我不在家,等我集齐了再带来给你们。”
听得张乾眼眶里眼泪直打转,李卫红早就泣不成声了。前面多难呐,早想起同学们都有这个能力,都有这份情,也就不用铤而走险了,都怪自己平时少走动,少联系。
张乾握着同学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一味地说:“谢谢同学们了。”
“妈妈,我们回家吧。”秀秀说。
“对,一块上我们家去。”张乾介绍周苹给大家认识。
他们走出了法院,走出了这个他们不该进来的地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