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烈日,我们一群带着长短枪的不速之客租用了一条机动渔船,从深井镇康华村的岸边出发,向白鹤洲进军。
渔船划破水面的宁静,荡出层层的涟漪波纹,在水中穿梭,溅起的浪花在午间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身后的陆地渐渐远去,已经习惯了脚踏实地的陆上生活,忽然间悬浮于这个无所依靠的水中世界,心里不禁泛起一阵紧张的兴奋。沿途看到的风景美不胜收,沿途碰到的渔民纯朴地以笑脸相迎。船上的同伴忙不迭地托起“大炮”咔嚓、咔嚓起来,把目标收进镜头里。
“白浪冲海滩,千鹤等虾跳,风吹草浪起,白鹤立草丛,彩霞入云天,海鹤归巢叫”,描绘的一幅绚丽多姿的大自然景象。早就对白鹤洲这个鸟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无法按捺的向往。为我们保驾护航的渔家小伙说,每天天刚放亮,各种海鸟就开始集中在这里捕食、嬉戏,到了傍晚再陆续返回,场面十分壮观;现在成片的红树林多了,每年冬天来栖息过冬的各种候鸟也多了起来。只是我们来得不是时侯,无法领略上千只海鸟齐飞的场面,但总算还不时见到零散的一只两只鸟或从河面掠起,或从树丛中掠起,扑扇着翅膀,侧着身子,飞了一圈,再落在枝头上;或在空中盘旋,飞过山坡隐入林间。当厌倦了都市生活的杂乱和喧嚣,这里,的确是一个颐养身心的好去处。
在河面上,我们还不时能看到用木条搭成的一个个筏式浮排,而这些浮排底下都有生蚝。蚝即牡蛎,有“海之奶”的美誉,除了味道鲜美,还有细肌肤、美容颜、补肾壮阳等功效。蚝的品质是否优异与其生长环境有很大的关系。深井镇位于台山市西南部,面临镇海湾,海岸线有60多公里,滩涂宽广,是咸淡水交汇处,海水盐度适中,宜于养蚝。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深井养蚝是出了名的,出产的生蚝肉质鲜美,天然无污染。但过去受短期利益驱使,滩涂、海水养殖过量开发,河道被围垦了一半,大片的红树林被砍掉,红树林的面积剧烈减少。
在上世纪60年代,台山的红树林湿地面积达6万多亩。但从70年代末开始,大面积的围海养殖使红树林逐渐遭到破坏。随着红树林的锐减,其危害性也渐渐显现——鱼类减少,渔产量下降;水产养殖产量不高,利润下滑;海洋水污染日益严重,发生赤潮现象,这都与红树林遭受破坏有直接关系。此外,由于沿海各镇热衷于高筑围、塞咸围,导致排行洪道等水利设施几乎毁灭殆尽,一遇暴雨,洪水无法尽快排出大海,以致村庄受浸、农田受涝的灾情时有发生,给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和农业生产带来了严重的威胁和损害。2003年7月,台风“伊布都”正面袭击台山,由于失去了红树林的庇护,台风卷着海浪长驱直入,海水在15分钟内涌入沿海部分圩镇村庄,冲溃堤坝81552米,冲破咸围1338个,冲毁房屋1062间,直接经济损失59169万元。
惨重的教训,促使人们意识到红树林建设的重要性。一场保护和发展红树林的战役,在台山打响了。台山市人大在1999年通过了《台山市红树林保护管理规定》,开始大规模保护红树林;2004年以来,恢复了红树林育苗基地;2003年,台风“伊布都”带来的灾害更使沿海群众真正认识到保护红树林的重要性,2004年以来,我市没有发生过红树林毁林案件。如今,很多宜林滩涂已生长出红树林,沿台山市镇海湾的深井、北陡、汶村等镇和上川、下川、广海、赤溪等镇的新种红树林生长良好,台山市的红树林湿地面积也由到2004年仅存的5670亩增长至目前的近万亩。
深井镇遵守上级林业部门规定,2001年起,不再在红树林生长繁殖的区域开垦新的咸围;2004年以来,又开始大规模保护和种植红树林。这片从白鹤洲、蟹洲一直到小江海军码头一带连片生长起的,近2000亩的红树林湿地,是近年来红树林保护和恢复效果比较明显的区域。
水域上“漂浮”着的一片片茂密的森林,正是红树林。这些环海而生的树林长在潮起潮落的浅海滩涂上,远看犹如飘浮在海面上。眼前所及,往时密密麻麻的蚝排已经少了,被破坏掉的红树林也已经有了恢复生机的迹象。红树林湿地愈发地焕发勃勃生机,为海洋浮游生物及鱼、虾、蟹等提供了繁殖、栖息生长的好环境,引来了数千只鸟儿栖息,越冬的候鸟数量逐年增加。红树林婀娜多姿的形态、奇形怪状的根系、候鸟、林下海生动物、潮汐的变化和蓝天、海洋、白云等构成了一幅幅绝妙的自然景观,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生态旅游资源。
我们登上了其中一片红树林地,穿行在其中。天空深沉而辽远,空气中浸透泥土特有的馨香。眼前这片整齐茂密、碧绿连天的红树林,笼罩着一片浅浅的金色,油亮的叶子齐刷刷指向天空。光线渗进密匝匝的树丛,可窥见褐色的枝条,蜘蛛脚般的根牢牢扎在泥滩里,有的老树的枝干有点倾斜,与旁边直立的树纵横交错,织成坚挺的墙。红树坚强的生命源自黑色的根,铁爪一样的根,执着地扎在恶劣的盐碱地里。
微风吹过簇簇树冠,肥硕的叶子在阳光中闪着亮色。
红树林,满目是绿色。我贪婪地欣赏着这水面上如花篮般团簇生长的红树林,突然有一种“它们就是沙漠中的骆驼草”的感觉。它们顶浪生长在除它们之外没有第二种树木能够生存的茫茫大海上的特性,不正与不畏旱热酷暑顶风独立于浩瀚沙漠中的骆驼草相似吗? 红树林,是地球上的一个谜,是自然界的一个奇迹,是大海与陆地的一个梦,它的根属于泥土,心属于海洋。
一股温柔的感觉自心底升起,这是盈目的绿意滤去心灵的尘埃而带来的自在感受。这片红树林地里,除了留下脚印,我们什么也没留下;除了带走照片和饮料铝罐,什么都没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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