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10)fficeffice" />
入夜后的三八河却比不上傍晚时分宁静,水在河边窗口喷射出来的光柱映照下静静地流淌,和水流无关的声音主宰着这里的黑夜,也是从河边的窗口中挣扎着挤出来。
面饼厂的鼓风机是一个调的不变大小的没头没尾的恒定的嗡嗡声,木器社那杀猪一样的电锯锯木头的尖叫声和把心也撞跳出来的冲床的冲压声在交相比拼;农械厂离河略远,各种混合的机床声像是天边的沉雷,混以电焊不时划破夜空的强光,像大暴雨前夕的舞台,轰鸣与激闪在黑暗中尽情表现;这些不夜天的声光,把白天被各种嘈杂声和矮屋旧房掩盖的三八人的龙马精神凸显了出来。
“最远处那一闪一闪的灯光是挖泥船公司,正在浇制水泥预制件。”邝健光指着东北角河道的尽头处的亮光说。
“对,再近一点的灯光是医院。”黄勇泉抢着说。
“黄广播最熟悉的地方。”羊牯仔漫不经心地摇着来时顺手采折的榕树枝不紧不慢地说。
“胡说,我来三八这么久也才去过两趟医院,还是看感冒的。”黄勇泉争辩道。
“不是看什么奇难杂症呀?”羊牯仔继续捉弄。
“你……。”黄勇泉胀红了脸。
“好啦,好啦,羊牯仔是和你开玩笑的。”来喜解围。
“羊牯仔,快帮忙把油布打开。”涞妹一手拿着五个茶缸,一手拿着暖水瓶,腋下还夹了一块油布,从后面赶了上来。
来喜接过水壶,羊牯仔拿过她腋下的油布,邝健光也帮她分拿过两个茶缸。
羊牯仔把油布铺在河堤的草坪上。
“这里确实是好地方,正好在河湾的弓背上,走下前面这个凹口可以到河里去戏水,后面池塘围基上晃动的芭蕉树好像专为我们摇扇,左右可以把河面从无尽的源头看到天边的去处。”黄勇泉环顾四周,感叹道。
“我和来喜姐就经常坐在这里吹海风。”涞妹一边摆茶缸一边说。
来喜把瓜子拿出来摆上,首先在油布边上盘腿坐下去。黄勇泉和羊牯仔分坐在她左右,邝健光坐到黄勇泉那边,故意把羊牯仔旁边的位置空出来,让正在倒水的涞妹坐。
“先请省城来的(黄勇泉说自己是广州回乡知青)音乐家给我们吹奏口琴好不好?”来喜。
“好!”大家几乎同时说。羊牯仔带头鼓掌。
黄勇泉把口琴从手绢上拿出来,试了两声音,缓缓吹出了舒伯特的小夜曲《天使之城》。
不平静的河边,水流却静悄悄地流着,带着机器的轰鸣声,带着人们的欢笑声,带着这随音乐起伏的浓重的夜思,来喜两手抱着茶缸,眼睛却看着忽明忽暗的滚滚流水出神。她在认真听,她在感受着这夜曲牵出的意境,她在放飞着少女的幻想。
看到来喜入迷地倾听,黄勇泉吹得更起劲,头和上身投入地摇动,握着口琴的两只手掌一开一合,舌头掀抖出重音的节拍。
乐曲结束了,尾声已经随着气息的减弱延到飘渺,但还意犹未尽地含着口琴闭着眼睛,脖颈保持着斜歪到一边牵得老长的姿势。
“啪啦”“啪啦”。掌声。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
“好!再来一曲。”羊牯仔。
“该笛子曲了。”黄勇泉放下口琴,喝了一口水,看向邝健光。
[此帖子已被 于广中 在 2010-9-7 15:30:32 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