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回荡嗖嗖寒风吹过的回音,远处几声野狼凄厉的叫声,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余音在夜空里面留下了一份凄凉和悲沧。寒风透过茅棚的空隙吹进了宿舍,里面的温度和外面基本没有多少差别,人们受到冷空气的侵袭,卷缩的身体把用树枝搭成上面只铺上稻草的所谓床铺压迫得叽叽发响,这种声音伴随着外面的风啸声,恰似一首激情的交响曲。它究竟抒发的是一份怎么样的异样激情,是凄楚、悲凉、无奈、呻吟还是呐喊?还是或者只仅仅是大自然赋予的神韵呢?宇宙、大自然的奥秘我们只有揣测,但是,现在高唱的时代赞歌也同样让人无法理解,留给了人们无穷无尽的思考,时代正在愚味的漩涡激流里面回旋着。
李玉珍躺着无法入睡,但是,旁边的谭美宇似乎是因为疲劳过度已经酣睡了。
李玉珍轻轻地转动身体,本来想让卷缩的身体舒缓一下,但是,床铺的不平整反而让她更加感到不舒服。床铺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响声,刺痛了她的神经系统,一份悲凉的痛楚戳到了她的灵魂,她忍耐不住两眼泛起了泪花,往事历历在目。
她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华侨家庭,上有三个哥哥。虽然刚刚出生的时候奶奶不怎么喜欢她是女孩子,但是,作为家里唯一的小女孩,怎么都会受到大人们的宠溺的,再加上她天真活泼、聪明伶俐,很快就赢得了包括奶奶在内所有人的溺爱,犹如奶奶的掌上明珠。在那个封建年代,她可以在到县城读书,成为了全乡唯一的女状元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了。
新中国成立的时候,正是百废俱兴,新鲜的事情层出不穷,人们的思想受得了兴奋剂的刺激,浮夸、疯狂失去了基本的人性。她也受得了这种刺激而无法逃避成为了一位激情的追随者,她为很多政治运动的事情激动和摇旗呐喊。
李玉珍把全部的热情投入了新中国的各项政治活动中,很快成为了积极分子。新时代给她带来了希望,她幻想着自己的家乡会变成没有饥饿、没有仇恨、没有压迫和剥削,公平、博爱的人间乐园。她才貌双全,是一个惹人喜爱的女孩子。一天在一个活动中,被一位南下的军代表看中了。本来,在那个年代,真的是一件好事,谁不想嫁给一个当权者呢?但是,那一位只懂得在战场上拼命的战士,没有使用任何技巧去赢得她的芳心,而只是想用政治理由娶她为妻。这种不识温柔的作法,对着一个新时代的女性来说,是令其极端为反感的事情。因此,她拒绝了军代表的追求。但是,军代表还是凭着自己当权者的优势而穷追不舍,她为了逃避这种无赖的骚扰,让那位军代表死心,就是在这个时候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同在一间中学任教的师兄结婚了。谁也没有意料到这是成为了后来灾难的导火线。
大鸣大放的时候,一向敢说敢言的李玉珍,凭着对新中国的满腔热情和单纯的思维方式,写了一份万言书提出了自己对这个新生国度的期盼和祝福。就是这么一份出于自己真诚期望和祝福的万言书,加上她不是出身在一个无产阶级的家庭,却成为了她被划为右派的理由和证据。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是军代表因为求爱不遂而报复。
在那个年代,那一位热血青年没有沸腾的热血呢?谁没有对党和领袖的信任和忠诚呢?命运之神就是有所选择还是无意、任意把幸运或者灾难降临每一个人的头上呢?没有说知道,就算是当权者也不知道,只有伟大的领袖才是最英明、正确的!
李玉珍自从被打成右派的那个时候开始,开始感觉到人生的前途已经走到了绝路。在政治身份是确定一切,地富反坏右永远不得翻身的年代,一旦被划定是人民的敌人,不是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了吗?不是被活生生的迫害之生命的最后一刻而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呢?正在李玉珍感到绝望的时候,谁也意想不到,“车到山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党的政策“治病救人”是光明正确的,伟大领袖的“皇恩浩荡”给了她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经过组织的考虑而没有把她送到劳改场,也没有开除公职,只是让她戴帽原地改造。或者,其中的因为是她把打成右派,主要理由是出生在一个华侨家庭,而她的万言书里面也没有出现什么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词句和思想意识吧!还是或者那位军代表对她还是保留一丝爱意而没有把她置于死地吧!党再给了她机会,她万分感激,感觉到皇恩浩荡的宠溺。感谢党和人民给她机会,她自觉的接受人民的监督改造,处处严格要求自己,希望能够再有一丝生机。在这个艰苦的日子,她万分庆幸的是丈夫刘国荣对她体贴入微,理解、包容、给以鼓励。就是丈夫在这最困难的日子里不断地默默给她的支持,才让她鼓足勇气面对困难继续看到了未来的一点曙光。
她怀孕了,新生命给她带来了希望和期待。但是,也给她带来了烦恼和恐惧。在那个“老子英雄儿好汉”、家庭、父母的政治身份取决孩子的前途的年代,她害怕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被铭刻了历史的烙印,面对悲惨的命运。她自己可以承受任何痛苦,面对艰难与困苦。但是,作为一个母亲,谁愿意自己的孩子遭受和自己同样的命运呢?这是最为让她担心与恐惧的事情,但是,她无能为力。
面对着未知的未来,一切都无法想象。经历了历次政治运动,她认识了政治的可怕,虽然现在皇恩浩荡,但谁知道明天是不是没风没雨的艳阳天呢?
李玉珍想起了那些无情的政治运动,内心感到一股惊悚的寒流把灵魂冲击,卷缩的身体不断的打冷战。她感到身体疲倦,强迫自己情绪平复而入睡,但是,寒冷的天气让身体失去了温度,卷缩的身躯怎么都无法得到让自己可以睡觉的温暖。情绪的不安让她更加颓丧,难以入睡的灵魂,继续受着煎熬。她辗转反侧,所谓的床发出的响声和风啸声拌和在一起难舍难分而没有被人发觉,人类的呐喊也是否也被咆吼的历史洪流淹没?一个生命正在孕育另一个新生命,生命就是这样生生不息的循环下去,是否新生命保留了母体的基因而走相同的命运呢?伟大国度的政治环境和生物学的遗传理论已经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夜,什么时候才是黎明?黎明前的寒冷和黑暗给人们带来希望还是恐惧谁能够预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