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有孩子的地方就没有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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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楼门前，一个梳妆斯文、穿着素雅的女性走了出来。她微卷的齐腮短发浓密而厚实，发尖回卷在长长的脖子上边，凸显出中年女性少有的清纯。上身穿一件鸡心领半袖蓝白道T恤，领口敞露到胸沟为止恰到好处，胸口上还挂着一条闪闪发亮的我熟悉的那条项链，饰物和衣装般配得体。胳膊上挎着女性味十足的皮包，淡定的颜色和闪亮的外表显得既有素养又有实力。
面对这个女性，尴尬和情感双重袭来，同时击打着我的心。
小妹也看见了她、那个我一生中最亲密过的女人、我儿子的母亲。小妹习惯于称呼嫂子这个名称，她喊着那个称呼，就过去和她一把抱住了。她们之间的姑嫂情一如既往装在心里，现在又言表在了行动中。两个具有相同素质的女人一见面都生出了一样的感受，两句话居然不谋而合地迸出了口：
“你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你仍是那么年轻漂亮！”
这两句话是谁先说的很难分得出来，因为只有一个字不同。
然后她捧起小妹怀里tyler的脸蛋给了一个亲吻。
有孩子的场面，立即把大人的尴尬消除了。我们也互相问好，她告诉我餐位在二楼美满厅。
我和儿子上了二楼，进了一间指定的房间。站在门前我认真地看了一遍它的门饰，是一张很熟悉的门面。这间雅间我来过，三年前一家人来这里吃过大连鲍鱼，那一天是我的生日。
一推门，圆桌前已经坐着她的弟弟、弟媳和大姐，还有她的两个小侄女。
有几个孩子在，我没有理由尴尬。再说他们是儿子的舅舅、舅妈和大姨，这种关系是不会因为分手就消失了的。还有两个小女孩，大的叫大毛小的叫二毛，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互相客气地打了招呼之后，我选择了他大姨身旁的座位坐了下来，随便聊了一些关于她女儿和老公的事情等等，感觉又回到了从前春节的亲戚聚会。几句话之后我叫着两个女孩问：大毛二毛，还记得我吗？
大毛眨眨眼，窘迫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没叫出来，扭脸看看她妈妈能否给她一个什么提示。她妈妈隔着我坐着，冲着她点点头，她爸爸说，还不快叫？二毛也在同时注视着爸爸妈妈的反应，她眼疾嘴快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小姑父！与此同时大毛也同样叫了一声：小姑父好！
这些年由于两个人的分手导致与相关亲戚之间的联系中断，也就听不到她俩的声音了。孩子亲切的称呼已经许久没有听过，她们俩从会说话起就学会了这个词，嗓音还是那么幼嫩，那么好听。但是现在听起来与以往有了不同的心情了，心口有一股酸涩的堵痛，心里不是滋味。那股劲儿瞬间过去之后却有一股暖流从心底里涌上喉头，这股暖流如果再往上涌去，就会到达双眼夺眶而出。我咽了一口酸水强压着激动，想回答俩个小女孩却没有话说，只是嗯嗯地点头。
我看着大毛，看着看着，眼里还是滚出了一滴泪花。
我多么激动啊，是对孩子的情感啊！
大毛高了、长大了、有了女孩子的青春期萌芽了。
记得这孩子几个月大的时候眼角常挂着泪水，泪水流多了还灌入了耳孔影响了听力。她患上了泪腺阻塞症。我和她小姑带着她去医院做泪腺疏通术，医生要用一根针管穿入她的鼻腔注入液体，用水压疏通鼻腔与眼睛那条管腺。这种腺体左眼右眼各有一条，与鼻腔连通，正常情况下是畅通的。如果不及时做疏通术，拖延了时间长严实了就无法疏通，到那时只有动刀子切除解决。这种手术很被动，弄不好会伴随着失聪或失明的风险，一经发现必须立即解决。这个部位和这么个小年纪不能打麻药，孩子也不知道配合，唯一的办法是由大人按住孩子的手脚和身子来配合医生操作。有可能一次不行再做二次或者三次四次，直至畅通、巩固为止。
第一次给孩子实施疏通术，还没开始她已哭得满脸通红。小姑不敢看孩子，她抱住她的双踝背过身去，我伏在孩子身上轻轻压着她的小身体，两手按住她的肩膀，一个护士按住她的脑门固定她的头部。这个弱小的女婴在四个大人的强力控制下，除了嘴巴在哭喊、眼泪在流淌，身体和四肢被牢牢的控制着丝毫不能动弹。
主治医生用那根早已备好的针管穿入孩子的鼻腔。孩子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又一口大喘气满脸憋得紫红，少顷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孩子的剧列疼痛刺穿了我们的心，我们也在心痛也在流泪。小姑就手软了，我的两只手也在颤抖。孩子的手脚连动了一下，医生即刻叮嘱我们手紧一点。她将那管液体注入孩子的鼻腔后，液体从孩子的右眼角里射出来一条水柱。右眼通了，可是左眼还是没通。医生叫大家稍事休息，让孩子透透气，吩咐护士再取来几支针剂。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十几分钟后又开始，停停歇歇的，用了三个小时终于才把左眼疏通。以后如医生说的真的又去了二次、三次、四次，每一次都让家长牵肠挂肚的不安，每一次都让在场亲人惊心动魄的震撼。
这一切伴着岁月在我的记忆里已经尘封了。今天她的出现打开了我的记忆匣子。眼前这个小姑娘已经有了一米五的个子，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炯炯有神，鼻梁起来了，像雕琢般优美，颀长的身段像个跳芭蕾的演员。全身都变了，唯独那双明亮的眸子依然如故，还有那身健壮的肤色透着一种日晒的美，这样的美多么阳光多么健康。
小妹把tyler领到大毛身旁，本想说两句话叫他跟姐姐玩儿，还没张口，tyler就扑到大毛的怀里跟她嬉闹了起来。把大毛喜欢得抱着小弟弟一会放在酒柜上，一会又抱到沙发上，二毛也跟着跑来跑去。他们都会玩傻瓜机，你给我拍我给你照，你给我摆一个姿势，我给你拢拢头发，闪光灯一闪一闪，把一个简单的小餐厅搞得像一个游乐场。
孩子和孩子有共同语言，不仅可以口头沟通，也在用行动沟通。他们并没有好好享用这顿海鲜大餐，而是在玩乐的情趣中陪着大人消除彼此之间的尴尬。
因为有孩子，我们也超常规的放松了，话题接连不断，吃饭已不重要，大家都在围绕着轻松的气氛说说笑笑。
快两点了，时间已经不早。小妹问我，答应tyler去动物园看海洋世界还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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