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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春江花月夜[故事连载](1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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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0楼 发表于: 2009-10-02
49、三人回了客栈,王子进与绯绡细细问了半天,那小荷却只是瞪了大眼,想不出什么所以。
  王子进不由长叹一声:“绯绡,这样不是办法!你快想了什么好法子出来!”
  绯绡听了,抱着胳膊想了一会儿道:“办法是有,看你愿不愿意冒险!”
  王子进听了,估计是什么凶险的法子,但是看了看小荷一双美目,清澈分明,盯着自己,甚是可怜的样子,点头道:“不要紧,我们可以试一下!”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何,心中对这小荷竟是有一份亲切的感觉,只是想处处维护她,也许只是因为她长得像绯绡吧,也许只是自己不想再见到死亡吧。
  “子进,你要想好,这法子只有你能行,我这次无法陪你了!”
  “我会处处小心,你莫要担心!”王子进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没有几分底气。
   绯绡见他如此坚决,摇了摇头道:“子进,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一遇到小荷便会见到幻象?”
   王子进听了一头雾水,“那又是为何?”
   “你进入的就是小荷的内心,她自己都遗忘了的过去,那处可是凶险?”
   王子机想了那走不完的小路,回廊上鲜艳的绣鞋,心中又是一紧,忙点了点头。
   “那你还愿意再去那里找了真像回来吗?”绯绡问道。
   “啊啊~”王子进听了失声叫道,“原来要去的就是那种地方?”看了看绯绡,继续道:“那个,那个你不能去吗?”
   绯绡摇了摇头道:“我若去了,遇到危险,谁来拉我回来啊?”说着,脸上一脸坏笑。
   王子进无奈的看了看绯绡,又看了看小荷,两个人一模一样的脸,都是看向自己这边,不由又有一种被人设计的感觉,只好低了头,任绯绡摆布了。
  
   “嘻嘻,子进你莫要紧张,我在这绳子上使了法力,遇到危险你拉这绳子便可!”说着将一根细绳系在王子机的腰带上。
  王子进看那绳子,不过是普通的麻绳而已,“这个东西牢靠吗?”
   “哎呀呀~,你就如此不相信我吗?”绯绡笑道。
   王子进看了看那根麻绳,不过和小指一般粗细,确实不是很可信。
   绯绡见了,不由着急:“子进,莫要磨蹭了,赶快走吧!”
  说着,就将他和小荷的手十指相扣,拿了一截布条绑在一起,“唉唉唉!你可一定要将我带了出来啊~”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只觉脑中一阵眩晕,竟是掉落在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只觉触手之处甚是清凉柔软,好像是在一片草原之上,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四周打望一下,果然是在一片草原上面,周围甚是荒芜,一条小路,弯弯曲曲不知通向哪里。
   王子进一个人站在旷野中,又想起那日所走的小路,所见的老妪,和这景致甚像,难道这就是小荷心中的黄泉路吗?
   只见四周空旷,实在是不知该往哪里去,只好硬着头皮沿着那条小路继续走了下去。
   那路狭窄而潮湿,王子进一路走着一路担心,怕前面又会出了一个老妪,要将自己拖到地狱里去。
   哪知又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前面竟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宅子,看来这小荷的内心,还真是变化万千。
   那宅子孤零零的立在这旷野之上,看起来甚是突兀的样子。里面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一丝人气。
   只是那大门是朱漆的红色,映得墙壁越发灰暗,门上两个镀金的狮子头的拉环,让人觉得那大门越发华丽得不真实。“有人吗?有人吗?”王子进在门外叫了两声,却是无人应声,又伸手去拉了那门环去敲门,只发出“咚”、“咚”得声音,空旷而悠远,暗夜中听起来甚是寂寥。
   王子机见四周无人,那门里夜没有什么声息,只好硬着头皮推了门进去了,只见里面一条长长得青石路,一直通到里院,路旁种了松柏之类的树木,让人看不出这院落里是什么季节。
   看来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屋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王子进正纳闷间,只听耳边传来“沙”、“沙”的声音,却是有人在扫地上的落叶。王子进顺了那声音寻去,只见一个老人弓着背,拿着一把大扫帚,一下一下,那地上,却没有半片落叶。
   王子进见了忙跑了过去:“敢问老丈?这屋子里住着什么人?”
   那老人抬头看了王子进一眼,道:“我也不知,只知在这里打扫庭院!”王子进只觉那老人的眉目如笼罩在云里雾里,甚不清楚,看来就是小荷,也忘了他的面貌。
  
  王子进见问不出什么眉目,只好继续往前走去,路上又遇到几个仆人,却都是眉目不清,什么都不知道。
  无奈只好摇了摇头,这事情可该怎么办?现下绯绡不在旁边,却是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不知不觉中,王子进已经在那大宅中兜了一大圈。
  再抬头看时,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回廊,不知通向哪里的回廊,王子进只见那回廊甚是讲究,两边的房间的窗沿上雕满了繁复的花纹。
  王子进一一摸去,这花纹,这窗棂,这回廊怎会如此熟悉?突然心中升起一丝恐怖的感觉,那日那日陷入环境中所见,就是这个回廊,王子进依着记忆一路向前走去,他要看看,那日没有开的门是不是就在这个庭院里?
  越往前走越是害怕,那回廊在阴暗的光线中看去,甚是诡异。就要到头了,就要到了,只要往旁边再走几步,便应该是那扇门了吧。
  王子进闭着眼,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再睁开眼时,果然是那扇古朴的木门。那门,无声无息,却似有掩不住的秘密,王子进只觉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见,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样害怕?这门里,究竟有什么?
  王子进摸了摸腰间的绳索,好好的还在,暗道:绯绡,有什么事就靠你了!把心一横,伸手一把就将那门推开,门没有上锁,“吱呀~”一声就开了,那声音也是和那日所听一模一样。
  王子进想起那日那个锦衣妇人所说的话,也提着胆子,依样画葫芦:“小荷,你在里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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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1楼 发表于: 2009-10-02
50、里面却并没有人应声,王子进小心翼翼的推了门进去,月光照在他的身后,在地面上投射了一个长长的人影。“小荷,小荷你在里面吗?”
  依旧是没有人应声,王子进适应了黑暗,这才看清了那屋内的布置,只见里面都是上好的红木家具,床上是绸缎的帷帐,坠着紫色的流苏,一看这排场,便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的闺房。
  王子机只见那桌子上放了一套餐具,忙走了过去看,看得真切了,才发现不过是一个熬药的罐子和一只药碗,看来这里似乎有人生了什么严重的病,正想着,手却是不小心碰了一下那个药罐,“哎哟!”王子机痛得叫出了声,那药罐竟是烫得厉害。
  哪知刚刚抚平心绪,那桌子下面竟伸出来一只手,一把就抓了王子机的袍角,“啊啊~”王子进这一下吓得不清,在这鬼屋一样的地方,却是没有几人经得起这样的惊吓。
  王子进一下摔脱了那手,就要往门前奔去,却听后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大哥哥,不要出去,我害怕,她一会儿便要来了~”
  王子机听了这声音,忙收住脚步,只见那印花的桌布下面,一个小女孩慢慢的探出头来,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甚是动人。
  王子进见了那女孩,忙又折返回去,蹲下来看她:“你是小荷吗?”
  那女孩趴在桌子下面,歪头问道:“我叫柳儿,小荷这个人,我好像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王子进听她这样一说,不由高兴,这屋子里总算有个人知道小荷了,忙又继续问:“你好好想想,能不能带了我去找那小荷?”
  哪知那个小女孩甚是不乐意的样子,抱了膝坐在桌子下面:“我好多东西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去带了你去找小荷?”
  “找了小荷,所有的事情就会迎刃而解了,你也就知道了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了~”看她这样子,王子进只好极尽耐心,慢慢哄她。
  
  哪知那女孩突然停了说话,两只大眼里闪着惊恐的目光,竖了一只手指在王子进前面示意他收声,过了一会儿,悄悄的道:“她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王子进这才仔细听去,果然听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过来了,与那日不同的是这脚步声甚是紧张的样子,越来越近了,那在回廊上的脚步声,仿佛一下一下都踏在了王子进的心上,他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王子进忙一把抱了那女孩,回手关了房门,见四下无处可躲,只好钻到那雕花的楠木床下。
  
  过了没有一会儿,只听那门又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长长的影子又投射在地面上,王子机看不见那人的脸,但看那衣角,知是一个妇人。
  那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悄悄的进来了,没有一丝的脚步声,王子进只见一双绣着红色牡丹的缎面软鞋在他眼前一步一步走到那桌子旁边,又是这双鞋,王子进见了不由害怕,怀中的女孩好像也甚是害怕的样子,在他怀中不停发抖。
  只见那鞋在桌子前面停留了一会,又慢慢的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出去了。
  王子进忙带了那女孩从床下爬了出来,两人扑了扑身上的土,那个女人是谁?找了她才知道问题的所在,为何小荷的内心总是有这样一个穿了绣着牡丹的鞋的女人。
  想着,王子进忙追了出去,只见空荡荡的回廊中没有一个人影。
  再回头看去,那药还好好的放在桌子上,不似有人动过的样子,她到底进来做什么?正出神间,又是一阵脚步声过来,王子进忙又抱着那女孩躲了起来。
  这次时间仓促,二人只好躲到了门后阴暗之处,只希望没有人发现才好,那门又被推开了,不过这次来人却是风风火火,竟是一个穿了翠绿衫子的丫鬟,看那样子比自己怀中的这个小小女孩稍大一些而已,那个绿衫子的丫鬟端了桌子上的药就是一阵小跑出去了,连门也没有来得及关。
  王子进见她走远,将那柳儿放到地上,浑身脱力,坐在了地上休息,“你知道那是谁吗?”王子进问那女孩道。
  “那个是姨母,刚刚那个就是小荷~”柳儿指着方才那丫鬟消失之处道。
  “什么?”王子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的就是小荷?怎么和自己记忆中的小荷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王子进听了,忙要奔出去,哪知那个小女孩却甚是害怕的样子,抓了他的手不放:“大哥哥,我害怕,带我一同走吧~”
  王子进无奈,只好拉着她的手一同去找小荷了,问道:“你知道那药是给谁喝的吗?”
  “不知道啊~”那女孩偏着头道。
  王子进见她估计还没有十岁,太过天真,就又问道:“柳儿,家里可有人病了?”
  这次她是听懂了,点头道:“娘病了,病了好久~”
  “娘是正室吗?”王子进问道。
  “不知道啊,所有人都叫娘夫人,没有人提过这个~”
   王子进听了心下暗道:没错!
   可是那个穿了绣鞋的女人显然不是柳儿的娘,柳儿叫她姨母,估计就是侧室,她去那房间干什么?王子进想着,仿佛又看了那女人的脚,停在桌子旁边。那桌子上放着的药,显是给柳儿她娘的,可是她却没有端走,那她为什么过来?
   王子进想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升,忙道:“柳儿,我们一同去看你娘,你记得路吗?”抱了柳儿忙往前走去。
  难道?难道?那个女人不是来拿了药,而是在那药里添了什么东西?不好的东西?
  
  依着柳儿的指点,王子进一路摸到一间大屋,只见那屋子里点着昏暗的烛火,竟是这间大宅中唯一点着烛火的房间,看来位夫人在小荷心中极为重要。
  还没有走到门前,就听里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王子进忙将柳儿放到地上,对她道:“柳儿乖,不要乱跑,哥哥一会儿便会回来!”
  说完,悄悄俯到窗沿下面,从窗缝中向里望去。只见那个妇人和一个穿了翠绿衫子的丫鬟在服侍床上的什么人喝药。
  看不清那个妇人的脸,只见一个背影,身材窈窕,衣衫华美,秀发如云,估计也是个美人,那小荷的面目不甚清晰,难道那小荷竟连自己长得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吗?
  
  正疑惑间,只听那个妇人道:“夫人快将这药喝了吧,凉了便就不好了!”说着,从小荷手中的托盘中取了药,就要端给那床上的人。
  王子进心中只觉此事是大大的不妙,那棕色的药汤,冒着热气的药汤,在他眼中,竟是象征着死亡。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王子进心中想着,情急之中一把推开了门闯了进来。
  那屋中的两个人见了他都是一惊,王子进只见那个锦衣的妇人长得甚是美丽,就是一双眼中,比绯绡竟还多了几分狐媚之色。
  “你是谁?”那妇人问道。王子进并不理她,一把抢过药碗就摔在地上,。
  那美貌妇人见了脸色不由一变,拉着王子进的衣袖道:“这知事府怎能让你随便造次,小荷,赶快叫了人把这狂人赶了出去!”
  那小荷吓得呆了,听了吩咐就要出去,王子进见好不容易找到小荷,怎能轻易放她走,忙拉了她的衣袖道:“小荷,小荷,赶快与我走,我有事要问你!”
  那小荷一脸惊恐,虽然眉目不清,可是隐约可见与王子进记忆中的小荷并不一样,只听她叫道:“你这疯子,我并不认识你啊,你要怎的?”
  “你在这里并不认识我,可是出了这里你便认识我了,只有你能救了你自己,赶快与我走了!”说着,就拉了小荷要出门。
  那小荷甚是害怕,将王子进使劲一推,竟将他推倒那床上去,王子进没有想到她竟有这样大的力气,只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随手抓了什么,接着听到耳边“嘶啦~”一声,那床上的帷帐竟是被他一把扯破。
  王子进不由惶恐,那床上本就是病人,自己这下一折腾,怕不是惹了什么大祸。忙对那床上的人道:“小生唐突,实在抱歉!”
却听那床上没有声息,忙伸头看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竟是将他自己吓了一个跟头,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妇人,一脸死黑,双眼圆睁,却是不知已经死了多久。
  王子进吓得大呼一声,夺门而出,那床上怎么会是一个死人,怎么会?她们管那个死人叫夫人?这个宅子就是小荷的内心吗?她的心中怎会有这样的东西,隐隐觉得那小荷生命垂危的原因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刚刚跑到庭院中,就听柳儿在叫:“大哥哥,等等我啊,我好害怕!”
  王子进想她小小女孩,又死了娘,甚是可怜,忙回去将她一把抱了,一路狂奔,跑出了那朱漆的大门。
  只见外面夜色苍茫,一片黑暗,还是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不知通向哪里,王子进只觉后面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追了过来,也不管那么多了,把心一横,抱了柳儿冲入前方那黑暗的未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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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2楼 发表于: 2009-10-02
51、王子进抱着那柳儿一路狂奔,只觉夜色中空气湿湿凉凉,一月如勾,高高的挂在天际,这条小路,不知蜿蜿蜒蜒要到哪里?
   也不知跑了多远,只见前面一个人影,步履蹒跚,也在赶路,王子进见了忙停下脚步,那个可怕的老妪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大哥哥,前面有人,我们去问路吧!”那柳儿道。
  “不,我们不能去,那可能是很可怕的东西!”
  “比我的后母还可怕吗?”柳儿歪着头问道,一脸天真。
  王子进回过头看去,那宅子还在远方寂寥的立着,自己此番算是什么都搞砸了,小荷没有找到,现下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该如何是好?
  正踌躇间,竟发现远处的人影竟是越来越近了,王子进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揉了揉,再定睛一看,那人竟是往自己这边过来的。
  忙拉了柳儿道:“我们快走!”
  哪知那人移动的甚快,转眼间就能看见一身华丽的衣衫,却不是那日王子进在小荷心中所见的老妪,那身形,像极了那个屋中的妇人。王子进只见一个艳丽的红点,一点点放大,进而能看到那绣花鞋,那鞋上鲜红的牡丹。
  
  “公子,可否把柳儿还我?不要将她带走?”那妇人面无表情对王子进道。美丽的脸上竟是没有一丝人气。
  王子进见她面色惨白,甚是吓人,忙道:“你是谁?凭什么带走她?”
  那女子冲王子进行了个礼道:“我是这家的主人的侧室,柳儿是正室的女儿,怎能被人随便带走!”
  “那要问柳儿愿不愿意了!”说着,王子进低头问柳儿道:“你愿意随她回去吗?”
  那柳儿甚是害怕的样子,抱着王子进的腿,一双大眼怯生生的看着那个妇人,摇了摇头。
  “来~,柳儿乖!”那女子伸了一只手出来,要去逗那女孩。王子进忙一把将柳儿抱起来,不让她碰。“她不愿和你走,你还不明白吗?”
  
  那妇人眼珠“突”的一翻,道:“你这书生,哪里跑来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两只袖子竟像有生命一样向王子进脸上打去。
  王子进见她这样吓了一跳,抱了柳儿打了个滚,连滚代爬算是躲开了。再一看去,那妇人不知何时竟变了青面獠牙的一只厉鬼。那柳儿叫道:“就是她,大哥哥,就是她,吃了我妈妈,现下又要来吃我~”
  王子进一看形势不好,急忙去摸腰间的绳索,好叫绯绡将自己救了回去,哪想一摸之下摸了个空,那绳索,不知何时竟而断了。
  心中不由大急,道:“大哥哥打不过她,咱们一起跑吧!”说着拽了柳儿就往前跑。
  刚跑了没有两步,脚下一个趔趄,被绊了个跟头,一看脚下竟都是头发,那头发一缕缕,如有生命般往人身上攀爬,要将人都裹了进去。
  王子进回头一看,那女子铁青着一张脸,双眼暴突,站在原地没有动,长长的头发如花一样,绽放再草原上,诡异而美丽。
  王子进只觉那头发如洪水一般,铺天盖地的过来,转眼间就将自己淹没了,那发丝,紧紧的嵌到肉里,勒得他无法喘气。
  绯绡啊,绯绡,你可害死我了,你的东西,果然是如此的不管用。正想着,只觉眼前一黑,慢慢的竟也看到了一条小路,不过那路的两旁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甚是美丽。与以往所见的小路完全不同,再一抬眼,前面竟有一个红衣少女在向他招手,看那丰姿甚是卓越。王子进心下大喜,便要跑了过去,忽然想起绯绡说的话:每个人的黄泉路,所见各有不同。难道?难道?这就是自己的黄泉路了吗?自己就要死了吗?
  
  正想着,只觉一股大力拖着自己的手,将他从那花间的小路中一把拽了出来。
  “子进,子进,你有没有怎么样?”王子进睁眼一看,眼前竟是绯绡的一张俊脸。
  心中一阵惊喜,忙道:“你可来了!”
  再看周围,那妇人的头发还是铺天盖地的卷来,绯绡抽了刀出来,一刀将那头发砍断,可那头发断了一束另一束又接着过来。
  绯绡拉了子进道:“快走!在这里我的力量也施展不开!”
  “唉唉唉~,那个小女孩可怎么办?”王子进道。却见绯绡一脸笑容道:“子进,干的好,我已然将她送回去了,就差你了!”
  王子进听了一头雾水,他干得好?他连小荷都没有找到,干得怎么好了?
  正迟疑间,只见那个妇人却是自己扑了过来,后面的头发如瀑布一般一泻千里,甚是吓人。
  “绯绡小心!”王子进叫道。
  “知道了!”绯绡说着,回手一刀,那眼见就要到面门上的水袖被刀削掉一截。
  “莫要理她,我们快走!”
   “走?到哪里去?”王子进只见四周一片空落落的草原,哪里有什么出路?
  绯绡却口中念念有词,那长刀竟而飞了起来,绯绡一跃到那刀背上,一把提了王子进的衣领,大喝一声:“起!”王子进只觉自己“呼”的一声似是飞了起来。果然一看,绯绡正抓着自己,驾驭着那刀,直冲天上。
  下面那女鬼叫道:“哪里有那么容易!”那地上的头发便如有生命一般,一束束,如万箭齐发,直奔了二人的后心去了。
  
  “绯绡,绯绡,快想想办法啊!”王子进眼看那头发就要追上来了,自己就要被穿心而死。
  绯绡见了,一只手竟是暴长,指甲如钢刀一般,回手就是一下,王子进只见那头发立刻被抓成千丝万缕,飘飘洒洒的从空中掉落了下来。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哼,想和我斗,在等个几百年吧!”绯绡说着,用力提了一下王子进道:“子进,就要回去了,小心啊!”
  王子进抬眼一看,绯绡竟是笔直的向月亮飞了过去,那月亮好大好美,柔和的光辉照了下来。两人瞬间便飞入了那月亮中,王子进只觉自己像进入了一个光的世界,周围都是小小的光粒包围着自己。那光甚是刺目,忙闭了眼。
  再睁眼时,却是坐在客栈的床上,一点烛火在面前晃来晃去,跳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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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3楼 发表于: 2009-10-02
52、王子进这才知道自己的魂魄总算是回来了,不由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忙问道:“绯绡,小荷呢?她怎么样?”
  绯绡看着子进,笑道:“你说呢?”
  王子进一偏头,只见小荷正在旁边看着自己,脸上洋溢着笑容,两人的手依旧扣在一起,一条布带,将两只手牢牢的绑住了。
  “小荷,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找了你的记忆回来~”王子进说着,不免垂头丧气。
  哪知小荷笑道:“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多谢王公子了!”说着,眼里有泪流出。
  “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奇道。
   “子进,你可记得自己一直抱在怀里的女孩?”绯绡道。
   “那个柳儿吗?自是记得了!”那柳儿与小荷又有什么关系。
   那边小荷道:“王公子,柳儿就是小荷,我记错了自己的名字,那小荷是我的侍女,我就是柳儿!”
   “咦?”王子进看看她明媚的容颜,又想起方才柳儿美丽的小脸,好像确是一个人。
   只听那柳儿道:“我是扬州府知事家的小姐,不知怎的得了很严重的病,慢慢的就丧失了意识~”
   王子进听了道:“是不是那个侧室会妖法害你?”
  “不会,你刚刚所入的世界,全是幻像,那个侧室只不过在柳儿心中如鬼怪一般,本人未必如此!”绯绡摇头道。
  “可是,可是我好害怕啊,那房中,就是有人要害我~”柳儿说着,低了头道:“我不敢回去,也不能回去~”
   “你可知道?是谁要害你?”王子进说着,脑海中却又是浮现起一双绣着红色牡丹的软鞋。
   柳儿却不答话,望着王子进,两人却都是心照不宣。
  绯绡见了道:“柳儿,我助你回去,现下还未水落石出,不好妄下结论,你回去了,那害你的人自会现身!”
   “可是,我好害怕,到了那里,就是又没有什么人保护我了!”
   绯绡说着,伸了一只长指,指着柳儿的眉心道:“莫要害怕,我们自会帮你将那人找了出来!”
   那柳儿绯绡道:“谢谢公子~”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呼~”的一下消失了。
  
  王子进见了吃了一惊,“柳儿?柳儿去了哪里?”只见自己的手腕上空落落的只剩了一截布条,不由失落。
  “她回了自己的身体里去了!”绯绡道,“不过,这事有点棘手!刚刚我送她回去,甚是费力,好像那边有人阻我~”
   “什么?是妖怪吗?有何棘手?”王子进道。
   “不是,不是妖怪!”绯绡摇头道:“没有妖气,就是因为这个才棘手,你莫不是没有听过?这世上,最险恶的就是人心?”
   王子进听了,不由傻了,这又该如何是好?这次那躲在暗处的竟是凡人,无处可查,无迹可寻,倒要如何找她出来?
   绯绡笑道:“子进,明日我们就去找了个媒人,到那杨知事家去提亲吧!”
   王子进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提亲?提亲干吗?”
   “嘻嘻!”绯绡笑道“自是要引了那人出来!”
   “咦?”王子进一头雾水,提亲和找了那个人出来又有何干系?
   那边绯绡不去理他,一脸坏笑,跑到一边又去吃鸡了。王子进摇了摇头,看来什么事都要等了明天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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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4楼 发表于: 2009-10-03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光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矣﹐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复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燕长飞光不渡﹐鱼龙潜跃水成纹。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此帖子已被 Blink 在 2009-10-3 1:35:25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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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5楼 发表于: 2009-10-03
53、次日一大早,绯绡就忙着张罗着要找了媒人去提亲了。
  “子进,快将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绯绡笑道。
  “咦,为什么是我?”王子进横竖看了一下绯绡,怎么看都比他合适。
  “呆子,那柳儿与我长得一摸一样,我去了不把人吓死才怪!”
  “唉~”王子进长叹一声,只得把生辰八字告诉了他让他拿走了。
  自己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对绯绡道:“你说扬州府的知事怎会看上我这般平庸的人呢?不过是闹剧一场!”
  “那也不一定哦,你看那柳儿,估计身体甚是不好的样子,怕是不久于人世,哪会有人去提亲!”
   “啊啊啊啊~若真是他们答应了,岂不是大大的不妙?”王子进惊道。
   那边绯绡一脸坏笑,斜眼看他道:“这样好的亲事,一般人还攀不上呢,有什么不妙?到时候弄假成真不就完了?”
   王子进听了吓了一跳:“莫要吓我,要我每天对着两张一摸一样的脸,我可吃不消~”
  “嘻嘻,到时候换做一张不就好了?”绯绡笑道。
  “如何换做一张?”王子进不由纳闷。可是见那边绯绡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就不再问了,反正他是满肚子的主意,自己无须担心。
  白日里王子进就见绯绡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问了也不说,只好不去理他,王子进一个人百无聊赖,躺在客栈的床上,心中却是记挂着柳儿,不知她回去了怎么样了,希望她能够好起来吧。
  
   到了晚上,绯绡又神神秘秘的走了过来。王子进见他过来,忙道:“是不是要去杨知事家?”
   绯绡点头道:“不错吗?子进,正是去看看柳儿如何了!”
   说着,又拿了一枝毛笔插在王子进头上道:“走了,一切要小心行事!”
  
   当夜的快近十五,月满如盘,清冷的月光将地上都涂了一层白霜。
   “绯绡,你可知那杨知事家在哪里?”王子进走在大街上,只觉处处陌生。
   “知道,不过到了里面,还要靠你了!”
   “靠我?此话怎讲?”王子进不由纳闷。
   绯绡道:“我又没有见过柳儿的记忆,如此大的一间宅院,叫我去找了一个凡人出来,无异大海捞针啊!”
   “难道?难道那个宅子真的是存在的?”王子进一想道那个宅子,立再荒芜的旷野上的宅子,死气沉沉的宅子,恐怖的记忆就如排山倒海一样要将他淹没。
   “不错!我们到了~”绯绡说着,折扇一指,只见面前两扇朱红色的大门,镶着金色的拉环,与那柳儿的记忆中竟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门上似乎又添了些锈色,看来比以前平添了一丝古朴。可是那朱红的门,金色的拉环,王子进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就是这里!”王子进说着往后退了两步:“我们不要进去了好不好?”
   绯绡看了看他道:“不进去,那柳儿怎么办?”
   王子进想了想柳儿,又看了看绯绡,这次与他一起,估计不会有什么危险,只好硬着头皮道:“怎么进去啊?”
   “嘻嘻!”绯绡笑道:“子进,将眼睛闭了,我这就带你进去!”
   “不会又是撬门吧?”王子进见这宅院如此之大,估计怕是撬了门里面也会有守卫。
   “当然不是!”绯绡说着,拉了王子进的手就往前走去。
   “唉唉唉~,前面是墙啊~”眼见那墙上的砖纹清晰可见,那绯绡还是拽着自己走个不停,自己又拗不过他,眼看就要撞墙了,忙将眼睛闭上。
   只觉自己倒是没有撞在墙上,可是鼻中闻到一股泥土的味道,身上似乎也沾满了泥土,那土灰似乎都渗到他身体深处,甚是难受!
   “子进!我们走吧!”王子进听了绯绡叫他,忙睁了眼睛,只见眼前是一个很大的庭院。一条青石铺的路直通大厅,与那日所见一样。再一回头,那高高的,不可逾越的墙却是在身后了,自己方才竟是穿了过来。
   “还没有反映过怎么回事,那边绯绡问道:“子进,我们该往哪边走?”
   “这,这边~”王子进说着,就去带路了。
  
   两人在夜色中七拐八拐,约摸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走到那日所见的回廊,只不过这回廊比以往多了些人气,旁边的窗户上透出昏黄的灯光。
   “再往前走,就是柳儿的房间了!”王子进现下也不害怕了,看来幻境和现实却是差距很大。
   两人在回廊的尽头拐了一个弯,只见一扇古朴的雕花房门,“就是这里!”王子进已经两次到这门前,无论如何都不会弄错。
   “嘘!”绯绡竖起一只手指,暗示他不要说话。只见那屋子里也透着灯光,竟是有人在里面。
  
  只见一个妇人和一个白须的中年人坐在那挂了帷帐的床边。那男子道:“今日竟有媒人给柳儿提亲了,那人家是不是不知道柳儿的样子啊!”声音中是喜忧参半。
  那旁边的妇人道:“那媒人下的礼单甚是丰厚,就看柳儿有没有这个福分了!”说着,还拿了手中的帕子抹了抹眼泪。
   王子进听了那声音,脑子竟是“轰~”的一响,没有错,就是这个声音,做鬼也忘不了的声音,那在旷野上叫嚣着追杀自己的就是她。
  想着,往绯绡那边看了一样,只见他也在看着自己,看来绯绡也知道这个妇人是谁了。
  只见那中年人拉着那妇人的手道:“芙蓉,与我这许多年,可苦了你了,待柳儿出嫁了,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那妇人望着那中年人道:“老爷~”竟是无语凝噎,王子进见她侧面确是很美,只是似乎已经人到中年,比那日自己所见的风华正茂平添了一点沧桑。可是傻子都能够看出这对夫妻感情至深。
  王子进见那妇人面貌平和美丽,完全没有那日所见的劣气,不由疑惑,
  正寻思间,只见那二人携手站了起来,要出去了,那妇人道:“柳儿该到了吃药的时间,我要去准备了!”一双绣花的鞋在锦缎袍子下若隐若现,却是白色的兰花。
  
  王子进和绯绡见了,忙将门口让开,只见那两人低首出去了,那老爷道:“明日便答应了那门亲事吧,那人家道似乎甚是殷实,希望冲冲喜柳儿就能好了起来!”两人相携着,慢慢走到那回廊的尽头,拐了个弯,不见了。
  王子进和绯绡二人站在那里看着消失的二人,不由傻了,这现实,与柳儿的内心相差太大了,柳儿的心中,到底有什么?那要加害她的人,是这个侧室吗?
  两人相视一看,对方眼中竟都是疑惑,这平凡的宅院,却不知比那幻境中的宅院可怕多少,让人亦步亦趋,越陷越深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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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6楼 发表于: 2009-10-03
54、子进与绯绡待那二人走远,忙推了门走了进去。只见里面一灯如豆,照得屋子里忽明忽暗。
   一副粉色的帷帐挂在床边,里面的人没有半分声息。
  “柳儿会在里面吗?”王子进问道,为什么里面半分声息都没有。
  “看看不就知道了?”绯绡道。
  “柳儿,柳儿!”王子进小声叫着,往那床边走去,里面还是无人应声。
   王子进颤抖着手去拉那帷帐,他好怕这帷帐如那日梦里所见,里面是一具老妇的干尸。
   帷帐渐渐拉开,王子进探头看了一眼,不由松了口气,只见里面一个少女,眉目如画,肤白似雪,虽然紧闭着双眼,两颊少许塌陷,可是还是能看出来是柳儿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问道,本以为会看到活生生的柳儿,哪知还是这副模样。
  绯绡过来看了一下道:“她好像是被什么人下了咒?”
  “什么?”王子进奇道。他又想起那日在幻境中所见,那绣着牡丹的鞋停在那八仙桌旁。“那咒符可有让人喝了生效的?”
  “有!”绯绡道:“不过那都是粗浅的法子,一般不管什么用的!”
  “法子虽然粗浅,可是若日日都用呢?”王子进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自己是没有用过这样笨的方法~”绯绡说着,拿折扇挠了挠头,一脸的疑惑。
  
  两人正说着,只听回廊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似是有什么人过来了。
  绯绡忙拉了子进站在床边。只见那房门又被推开,一只穿了绣鞋的脚踏了进来。
  王子进一看这鞋,便知是谁来了。果然是那个侧室领了一个穿着翠绿衫子的女孩进来了,只听她吩咐道:“小荷,去将小桌搬到床边!”
  那小荷应了一声,忙去搬了一个小的方桌过来。王子进听了小荷这个名字,心中不由一震,这个小荷,柳儿以为是自己的小荷,在幻境中出现过几次的小荷,自己却一直不知道她的模样。忙伸头看去,却大失所望,只见一张低眉顺眼的平庸的脸,并没有什么惊艳之处。
  
  那小荷打理好了,那个侧室便提着锦缎的裙子,手里端着一碗药过来了,烛光中只见她皓腕如雪,映衬这那黑色的药汁越发的吓人,
  那妇人一脸慈蔼之色道:“柳儿,吃药了,吃了这药,早些好便可嫁人了~”拿着小勺舀了药汁就往柳儿的嘴中送去。
  王子进只觉一颗心提在嗓子上,心中一个声音暗叫:不能喝!不能喝!
  刚要上去阻止,便觉手腕一紧,回头看正是绯绡拉住了他,只见绯绡的俊脸上一脸严肃,很决然的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叫他不要去。
  王子进双手握拳,眼看这那碗里的药一点一点的被喂了进去,却又无可奈何。
  那边小荷听到那妇人这样说,倒甚是惊讶:“夫人,小姐要出嫁了吗?”
  那妇人并不看她,只专心给柳儿喂药,答道:“不错,今日有人来给小姐提亲了!那人家境似乎不错,礼单甚是丰厚的样子!”
  王子进这么一会儿已经几次听他们提到“礼单”了,看来绯绡是为自己准备了一份丰厚的聘礼,忙向绯绡看去,只见他一脸专注,只是看着那床前的一切,对子进的目光视而不见。
  “那夫人可是答应了?”那小荷问道。
  “不错,我和老爷商量了一下,还是尽快完婚较好,小姐的身体不知还能拖几天了!”就不再理小荷了,王子进只见两行清泪,竟是顺着她那不再年轻的脸庞滑了下来。王子进见了,心中一酸,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清丽温婉的妇人在柳儿心中竟如厉鬼。
  
  两人将那一碗药都喂了柳儿喝了,才悄悄的推了出去,此时,已是月上中天。
  “绯绡,我看那个侧室不像会害人之人啊,我们还是回去了吧,过两日将柳儿接走再做打算!”
  那边绯绡并不答话,握着柳儿的手,沉思了一会儿道:“除非你那个时候想接的是一具死尸!”
  “什么?”王子进惊道:“没有那么严重吧~”
  “如果你要害一个人,但是现下那人就要走了,你会怎么办?”绯绡问子进道。
  “自是加紧下手!”
  “不错!所以这几日那人定会出现,你我万万不可松懈!”
  当晚,王子进和绯绡一夜未眠,却是一切如常,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只是柳儿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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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7楼 发表于: 2009-10-03

HW,好想看你的故事连载,但要有空才可以去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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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8楼 发表于: 2009-10-03
我明白,我自己都忙,好在上班对着电脑,可以偷计。

祝大家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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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9楼 发表于: 2009-10-03
55、次日白天,绯绡就又忙着为子进的亲事张罗,王子进知道这事越是紧锣密鼓,那边事情的真像就会越快水落石出。
  晚上两人再去了那宅院中去保护柳儿。如此几日下来,王子进已经觉得吃不消,那边绯绡精神却是很好,依旧日日喝酒吃鸡,不显疲态。
  “子进,子进我们快走了!”王子进刚刚在床上打了个盹,就又被叫了起来。
  “能不能休息一天啊!”这几日去了日日都是见那侧室给柳儿喂药,未见任何异常。
  “柳儿的亲事就是这几日的事情,快快随我走了!”
  王子进无奈,只好拖拖拉拉的随他去了。两人守在那房中,依旧是看了那个侧室与小荷服侍柳儿吃药,日日都看下去,王子进只觉眼睛都看得腻了。可是那两人却不觉的枯燥,日日都是如此,怕真是要十年如一日了。
  
  到了晚上,绯绡却对王子进道:“子进,我就要解了那隐身的法术,你先抱着柳儿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怎么了?是有事吗?”王子进忙跑了床上去抱了柳儿,只觉手里的人甚轻,看来是病了好久,心中不由难过。忙寻了屏风后面躲了起来,也不知绯绡在玩什么花样。
  哪知过了半个时辰,依旧是没有一丝声息,王子进蹲坐在黑暗中,不由打起盹来。
  刚刚要合眼,就见那门被人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王子进在屏风后面看不到那人的脸,却又见一双绣鞋,那白色的兰花在夜里分外刺目,一步一步,悄没声息的走了进来,只见那脚步走到床边停了下来,王子进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里。
  就要等着那人发难便要上去拼命。哪知那人却是坐在窗沿悠悠的道:“柳儿,我对不起你,你不会怪了我吧,我那个时候那样做,实在是被逼无奈,不然我的人生便要完了!”
  那声音甚是凄楚,却正是那个侧室的声音,王子进听了甚是奇怪,那柳儿明明是在自己的怀中,她又在与谁说话?看着柳儿的面庞,忽然灵光一闪,那躺在床上的,可是绯绡?
  只听那侧室继续道:“柳儿,现下你就要离开咱们家了,也莫要恨我了,我活得也好辛苦啊~”说着,涕不成声,王子进只听她哭了一会儿便又出去了,却不想要害人的样子,不由纳闷。
  
  无边的黑暗又将他包围了,那边绯绡并不与他说话,自己怀中的柳儿却又面如死灰,整个屋子里,寂静得让人害怕。
  只听门又“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这次王子进却看不到谁的脚,怕是那人穿了一双布鞋,黑暗中看不真切。
  这又是谁?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还没有想清,只见似乎有人走到窗前,接着是一道银光闪过,王子进见了,心中暗叫:不妙!那分明是什么刀具的光泽,冷冷的,带着死亡的气息。
  忙大喊一声就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那人吃了一惊,脸庞望向王子进这边,手下却没有丝毫停顿。
  虽然屋中黑暗,王子进还是眼看那刀刺到了床上的人身上,心下大惊:“绯绡!你怎么样?”
  只听一个女声在黑暗中响起:“你是谁?却又为何害我?”正是柳儿的声音。
  王子进听了吓了一身冷汗出来,柳儿明明是躺在那屏风后面,怎会在这里说话?
  “子进,莫要他跑了!”王子进听这吩咐,与绯绡的口气一模一样,当下放了心,忙一把拗住那人的胳膊,两人挣扎中将桌椅悉数碰翻,王子进还没等抓牢,就觉手上一痛,却是被人划了一刀,忙松了手。
  那人见王子进受了伤,便要夺门而出,扑到那大门上,使劲拉了两下,哪知那大门就是打不开,王子进见状,知是绯绡使了什么法子上去,忙忍着痛去点了火折,将蜡烛点着。
  那人一见烛火的光芒,甚是惊恐,捂着脸便蹲坐在地上,知是没有逃路了。
  “你是谁?”王子进问道。话音未落,却听后面绯绡道:“小荷,你为何要害我!”依旧是柳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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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0楼 发表于: 2009-10-03
56、小荷?王子进听了绯绡这样说道,心中却是吃了一惊,怎么要害柳儿的竟是小荷?
   只听绯绡在身后道:“小荷,你如此是为了什么?”王子进忙回头看去,只见昏暗的烛光中,绯绡坐在床上,那帷幔的阴影投在他脸上,一时还真是看不出是个男子。
  那小荷见被人识破,抬起头来,一张平庸的脸上一脸惊恐的表情,看了绯绡坐在那里,仿佛见了鬼一样:“小姐,你怎会醒了?”
  只见绯绡抬起一只手,两指间却是夹着一柄三寸有余的匕首,道:“你见那咒术不顶用,却是连这个也用上了~”说着,将那匕首一抛,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闪着寒光。
  王子进见了不由捏了把汗,这床上躺的要不是绯绡,怕是换了个人这条命便没了。
  
  那小荷见了吓得哆嗦,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柳儿!柳儿!出了什么事?快开门啊!”却是刚刚桌椅碰撞的声音把别人吵了起来。
  绯绡见了,朝那门看了一眼,那门“呼!”地便开了,一下涌进来五六个人,当先的便是那个杨知事的侧室,随后便是杨知事和一干家丁。
  那个侧室见了绯绡坐在床上,一下面色苍白,吓得瞪圆了眼睛:“柳儿?柳儿你怎么醒了?”
  语气中未见惊喜却是惊恐占了大半。
  “你是谁?”那老爷指着王子进问道。
  王子进忙行了个礼:“在下王子进,江淮人事!”
  “王子进?王子进?可是向我女儿提亲的那个?”王子进听了冷汗直冒,只觉面色通红,忙道:“正是!”
  那杨知事听了甚是不悦:“虽然你与柳儿已有媒说,可也不能如此胡来!”
  那边坐在地上一直不吭声的小荷见了这情势,突然指着王子进叫道:“老爷,就是他,就是他要害小姐,我去阻他,却被他推在地上!”
  王子进见这小荷反咬一口,不由生气,忙道:“是你自己要害柳儿是真的!”但是只见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和刚刚绯绡抛在地上的匕首,眼中满是疑惑,看来自己是百口莫辩了。
  正在着急,只听后面绯绡道:“让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出去!我有事要说~”
  
  那杨知事看了一下周围,这王子进擅闯自己女儿的闺房,虽然不知他是否有恶意,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确是家丑不可外扬,忙将家丁遣散了,把房门关上。
  那小荷见了如此情势,知是不妙,坐在地上如筛子般发抖。
  “柳儿!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那杨知事悄声问,眼中全是泪水,似乎就怕声音大了一自己的宝贝女儿会吓到,离他而去。
  只听绯绡悠悠道:“爹,这王公子确是来保护我的~”声音有气无力,似是大病初愈,王子进见了不由佩服他的天赋。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那杨知事指着地上的匕首问道。
  那边绯绡并不答话,对王子进道:“子进,你去她怀里找一下,应该有用来下咒的东西~”
  王子进却垂手不动,毕竟是个姑娘,他怎能去翻了人家的衣服,那边那个侧室看了王子进的难处,忙伸手道:“小荷,什么东西给我?不然我就要自己动手了!”
  那个小荷一脸惊恐的表情,只是看着绯绡,似是不相信这个事实,那个侧室见她不答话,忙伸手入她怀中,掏了一个手帕包了的东西出来。
  只见她将那手帕打开,看了里面的东西,脸色不由一变,只见猩红的手帕里包了一个布做的小人,那人偶上贴了一条黄纸的咒符。便是傻子也能看出这是害人的东西。
  “小荷?为何这样,我和小姐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
  那小荷见事情败露,却是眼露凶光,一张平庸的脸。扭曲得狰狞怕人,只见她站起来道:“待我不薄?待我不薄?你们那是真的对我好吗?吃剩得食物给了我,穿旧的衣物给了我便是对我,这便是待我不薄吗?”那小荷笑了两声道:“可惜,可怜在我来看并不是一种对待人的感情!”
  那知事听了吃了一惊:“就是因为这样?你便害柳儿,让她整整昏迷了三年?”
  那小荷看了杨知事一眼道:“不错,就是因为如此~”说着恶狠狠的看着绯绡道:“我们都是一般年纪,凭什么她就该锦衣玉食,凭什么她就该受尽宠爱?这个世上就为什么如此不公平?”
  接着又悠悠的道:“那日,三年以前,刘公子来提亲,不过是看了她这张脸而已,就失魂落魄,我却是那样喜欢他,他却看都没有看我一样!”那小荷说着,低着头,却是抹了抹眼泪:“人道:曲有误,周郎顾,我在他旁边伺候着,茶水都泼了出去,他却都没有看我~”
  接着指着坐在床上的绯绡道:“结果你呢,小姐你却和我说你不喜欢刘公子,拒绝了这门亲事!你可知那刘公子后来积郁成病,就此一病不起。”说着又恶狠狠道:“我要你和他一样受罪,一样躺在床上,便找了偏门的法子来害你!”
  王子进听了不由心惊,柳儿的记忆中却是连刘公子这号人物都没有,却因了这个歹毒的丫鬟,为了一个连面目都记不清的人,差点丢了性命。
  
  那杨知事听了甚是气愤:“小荷,你、你也太过歹毒了~”
  哪知那小荷道:“歹毒的不光是我一个人吧?小姐变了这副模样,怕是有人和我一样高兴!”说着,眼光却是瞄向那个侧室。
  “芙蓉?这是怎么回事?”那杨知事问道。
  “没,没有什么!”那个叫做芙蓉的侧室答道,语气中尽是惶恐。
   正在这时,只见那个小荷竟发了疯一般向床上的绯绡扑去:“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留你在这世上独活!”怕是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的结果,要来拼命了。
   这一下变故太快,周围的几个人竟都是吓得愣住了,王子进喊了一声:“不可!”便去阻她,哪知却只抓了一个衣角。眼见那小荷抓着把钢刀连人带刀扑在床上,不由傻了。
  
  “柳儿!”杨知事见了便要去阻她,哪知那小荷的身体一到床上,便像一个破败的柳絮一般,轻漂漂的又弹了回去。
  只见她坐在地上,一脸恐惧之色,那把刀却不知那里去了,这下变故太快,那小荷如何出手,那刀又是如何被夺,却是无人看清。
  只听小荷指着那床上道:“你!你不是小姐,你是谁?”
  她这话一出,那杨知事和芙蓉皆是一愣,却见绯绡满面笑容走下床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把玩,正是刚刚小荷拿的那把!
  王子进见已被拆穿,忙拱手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多亏他相助才让此事水落石出!”
  那三人见了绯绡与柳儿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傻了。
  绯绡冲二人行了个礼道:“小生姓胡,习得一些玄门法术,希望二位不要见怪!”
  那杨知事见状甚是着急,忙问:“柳儿呢?你二人将柳儿弄到哪里去了?”
  绯绡道:“莫要着急,我这就将柳儿还了你!”说着走到那侧室前面道:“请夫人将那个咒术人偶给我,我这就将柳儿唤醒!”
  那侧室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绯绡道:“柳儿?她这便要醒了吗?”
  那杨知事道:“芙蓉,快将那人偶给了他吧~”
  那侧室见了,只好颤抖着将人偶给了绯绡。王子进见她莫明惊恐,却是不明所以,莫非这位夫人也不想柳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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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1楼 发表于: 2009-10-04
57、 只见绯绡拿了那人偶,口中念念有词,<div style="color: rgb(0, 0, 128); font-family: 宋体;">那人偶上面黄色的纸符竟而自己烧了起来,那杨知事和芙蓉看了,不由惊呆了。
   待那符纸烧尽,绯绡又从那人偶的身体里抽了一根发丝出来,
长长的,黑色的发丝,道:“这便是夺走了柳儿魂魄的东西,现下好了!”
  王子进刚刚松了口气,便听有人道:“刘公子,刘公子,
这茶可好喝?”只见那坐在地上的小荷手中似是端了个茶杯的样子,一脸平和的表情,与刚才大相径庭。
  “这是怎么了?”王子进见状问道。
  绯绡见了,叹了口气:“大凡施术者,都是以自身性命相博,
现下这法术被破,那咒术自是全是转到施术者身上!”
  “刘公子,莫要烫到了~”那小荷说着,双手伸了出去,
似是将茶碗递了出去,脸上一片幸福喜乐,似乎那个她所爱慕的刘公子就在她对面,眼中再也容不下旁的什么人。
  王子进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心酸,也许这样也好,
这个女孩的记忆已经停留在她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
  
  那杨知事和叫做芙蓉的侧室看小荷这样,正自伤心,只听有人道:“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正是柳儿的声音,王子进知她是醒了,一回头看去,却见柳儿从屏风后面爬了出来。
  那侧室听了柳儿的话,不由脸色一变,颤道:“柳儿,你醒了?”
  王子进见柳儿太久没有活动,已是不知怎样走路,心中难过,
忙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床上,柳儿一双明媚的眼睛盯着王子进,满是感激之情:“王公子,你对我怎样我都记得的!”
  回头又道:“爹,那就没有半分觉得对不起我娘吗?”
  “柳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杨知事疑道。她这样一问,
王子进和绯绡却也不名所以,脸上都是一脸疑惑,那边那个叫做芙蓉的侧室,却是面如死灰,闭了眼睛不去看柳儿。
  只听柳儿道:“我娘在一夜之间暴死,你就没有半分疑惑吗?”
说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芙蓉,眼中的恨意喷薄而出。
  “怎么?”那杨知事急道:“柳儿,你可知道什么?快点告诉爹!”
  “这是我心底的秘密,本来相等离了这个家再告诉你,
可是现下这样,我怕我又倒了下去,就不能告诉爹了!”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只听那柳儿继续道:“我七岁的时候,娘得了一场重病!”
那边杨知事点头道:“不错!你娘就是因了那场病去了!”
  “那日小荷煎了药,放在我的房中,自己却不知跑了做什么去了,
爹,人人都以为那房中无人,却不知我那个时候就躲在桌子下面!”
  “然后呢~”杨知事问道,
绯绡和子进的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里,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氛围。
  “然后,然后门就被推开了,一双绣了牡丹的绣鞋走到桌子旁边,
停了一下又退了出去~”听着柳儿这样说,王子进不由又是想起那日在幻境中所见,那黑夜中的绣花鞋,怕是自己永远都无法忘记。
  只见柳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是我那时太小,
过了几年才知娘是被人给毒死的~”
  “那、那绣鞋的主人是谁?”
  柳儿哭道:“爹,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要自欺其人吗?”
声音凄惨,“娘,娘对你那么好,难道只是因了她老了,你便连她的一切都不关心了吗?”
  那杨知事听了,回头看了一眼芙蓉,这爱穿绣鞋的女子,
自己所珍爱的女子,打死也不愿相信是杀了他妻子的人。那眼光中充满了探询和哀伤,只希望她能摇一下头。
  那芙蓉此时已是满面泪水,见了杨知事在看他,眼中全是愧疚:“
老爷~我对不起你!”
  
  那杨知事见她承认,哭道:“芙蓉,这是为何?”
  那边芙蓉却对柳儿道:“你的母亲,她逼我太急,我出身青楼,
这个家里没有人知道,可是她却不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说着涕不成声,“不错,我是歌妓,可是歌妓也是人啊,也要有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利,可是她却连这个也要剥夺!”
  说着,又望了一眼扬知事:“老爷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若是被别人知道娶了歌妓做侧室,又怎能抬头做人?”
  柳儿道:“那你便毒死我娘?我的幸福呢?
我娘难道就没有生存的权利了吗?”
  那芙蓉听了,道:“这十年来,我没有一日好过,这事情,
便如大石,日日压在我的心上,我到处找了赎罪的机会,待你如同己出,这你是知道的~”
  “你以为这样我便不会恨你了吗?你以为这样我便会幸福了吗?”
柳儿哭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双绣鞋,我娘死时黑色的脸庞。
  杨知事一时老泪纵横,拉着芙蓉的手道:“芙蓉,芙蓉,
你怎的如此糊涂,这叫我如何是好?”
  “爹,你便到这时,还是对她不能忘情吗?”柳儿见了不由心寒。
说着拉了王子进的手:“好,我这便嫁了王公子,成全了你们这对神仙眷侣!”声音中满是决绝,却是伤透了心,“娘也是在她最美貌的时候嫁了你的,现在你却弃她如弊履,难道真是色衰爱驰?色衰爱驰~”
  那边芙蓉一双手拉住扬知事的手道:“老爷,
芙蓉最幸福的时光便是同老爷一起度过,那日我在画舫中弹琴唱曲时,一颗心便许了老爷,现下芙蓉做错了事,老爷可原谅芙蓉?”眼中满是泪水。
  那扬知事见了甚是伤心,颔首道:“芙蓉,你便是做错再多的事,
我也会原谅你~”
  
  柳儿听了这话,身体竟是一震,对王子进和绯绡道:“
劳烦二位公子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在这屋子里待下去了!”语气平淡,却是伤透了心。说着,挣扎着就要下床来。
  那芙蓉对柳儿道:“柳儿,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
我一直都是怀着赎罪的心情活着,虽然活着,却是没有一天快乐过,你就是不肯原谅我吗?”
  柳儿摇头道:“我不会!”
  那边芙蓉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对杨知事道:“芙蓉手上沾满鲜血,
怕是不能与老爷白头偕老了~”
  “芙蓉,你此话怎将?”杨知事一句话害没有问完,
那边芙蓉却是一把松了他的手,捡起方才地上的匕首就向自己腹中刺去。
   几人没有想到她说得好好的便要寻了短见,心中都是一惊,
待得反映过来,芙蓉却是一身鲜血,倒在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只见她口角全是鲜血,伏在地上看着柳儿道:“现下,
柳儿你可会原谅了我?”
   柳儿见她这样,也是吓了一跳,不由动容,眼中满是泪水道:“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那芙蓉听了她这样说,一双美目中的光辉渐渐隐去,
脸上一副凄楚的神色,那杨知事见了,忙一把抱了她道:“芙蓉,芙蓉,我这就找了最好的医生救你~”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觉得温暖的血液已经将他的衫子浸透。
   你芙蓉伸出一只沾满了血的手,理了理他的头发道:“老爷你看,
芙蓉的手上已经全是血了,芙蓉对不起老爷,留了老爷一人在着世上,老爷不会怪我吧?”
   那边杨知事却是涕不成声,使劲的摇了摇头。
  柳儿见了,对王子进道:“王公子,带我走吧~”
  王子进见这场面,不知如何是好:“此话当真!”
  柳儿道:“那还有假,我现在就要走,马上就要走~”
  王子进见她坚决,看了看绯绡,绯绡对他点了点头,这样的状况,
实是出他意料,人世间的一切,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
  王子进无奈,只好一把抱起柳儿,往大门走去,
那边杨知事竟只是抱了芙蓉,未向他们这边看一眼。
  王子进向他道:“杨知事,柳儿我带走了~”
  那将死的芙蓉,眼睛只是盯着柳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苍白的脸庞上,两行清泪无声的淌了下来。王子进只觉她甚是可怜,不忍再看,忙抱了柳儿出去了,走到门边,只见那小荷再旁边唱曲:“遥遥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刘公子,我这曲子,可是好听?”
  王子进见了,只觉这竟像是一副人间惨剧,实是不忍再看,
<div style="">抱了柳儿出了大门,才在回廊中走了没有几步,便听身后屋中那杨知事大喊一声:“芙蓉~”声音甚是凄楚,在空旷的回廊中回荡,知是那芙蓉已经死了。
  
  怀中的柳儿一下一下的抽搐,王子进道:“柳儿,莫要哭了~”
  只听柳儿道:“谁说我哭了~”却是不承认。
  王子进只觉自己的衣衫,慢慢被柳儿的眼泪浸湿,
那温暖的泪水很快便被凉爽的秋风变得冰冷,冷到王子进心里,只觉胸口有一方寸间,已是冰冷冰冷,感觉不到温度。
  “子进!我们回去吧!”绯绡说着,拍了拍王子进的手。
  “好!”王子进点了点头,抱着柳儿走在金落叶扑满的庭院中,
往大门的方向去了。
   将那芙蓉,小荷,这两个痴情的女子通通抛在身后,
留在那深深的庭院中。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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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2楼 发表于: 2009-10-04
58、“柳儿,你若不想和我成亲就尽管说,<div style="color: rgb(0, 0, 128); font-family: 宋体;">我依旧会把你当了我的妹妹,照顾你一辈子!”
  那边柳儿伸了一只青葱玉手按在王子进嘴上道:“王公子,
这期间我的身子虽是不成了,可是发生的事我是都知道的。那日,你在幻境中抱着我逃离那个可怕的大宅时,我便认定是你了!我那时便相信你一定会带我走出这个家,无论你到了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王子进听了心下感激,忙抱紧了她,生怕自己这一松手,
柳儿便会消失了。
  绯绡在后面看他二人的样子,不由释然,
自己总算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过了几日,置办了柳儿要用的东西,
王子进和绯绡就要启程离开扬州府了。柳儿依旧行动不便,绯绡掏了银子买了一辆舒适的马车让她坐在里面,三人就上了路。
  走到城门,薄薄的晨雾中,
只见几辆装点得甚是华丽的马车立在城门边上。为首的一个人骑在骏马上,却是那杨知事,只见他两鬓微霜,精神萎靡,似乎几日不见便老了好几岁。
  待得王子进他们走进,那杨知事问子进道:“可让我见柳儿一面?”
   王子进听了慌道:“我现下还没有娶了柳儿过门,
便是您将她带了回去也是应该的!”
  那杨知事听了,下了马走到那马车前道:“柳儿,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那边柳儿却是连轿帘都不拉开,知道:“劳烦父亲费心了,
现下已经好多了!”
   “柳儿,柳儿,再让爹看你一眼行吗?”说着,
布满皱纹的眼角有浑浊老泪溢出,“此番一别,便不知何时才能见了,让爹再看你一眼~”
  柳儿在轿子里听了,半晌没有声息,过了一会儿,
只见那竹帘慢慢拉开,里面柳儿的一张泪颜慢慢显现出来,只听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爹,你终是我的爹,就算你做了太多对不起我的事,可是我怎么就是无法恨你!”
  “柳儿,柳儿你嫁了人可要听话啊,不要和在家里一般任性了~”
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爹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啊~”
  两人说了一会儿,已经到了开城门的时间,
只见那两扇几人高的大门,慢慢的被拉开。
  杨知事见了道:“柳儿,要启程了,你看爹给你准备了好多嫁妆,
你不会吃苦的!”
  柳儿却不说话,只是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柳儿,我们走吧!”王子进说着,纵马走在了前面。
旁边绯绡与他并驾齐驱,两人却都不回头去看了那对父女,怕是打扰了他们的生离,也怕染上忧愁。
  杨知事一直和那一列马车送了十里有余才不送了,
王子进只见他绛紫色的长袍随着晨风飘荡,一副憔悴的样子,似是体不胜衣,心下不由为他可怜。
  又走了很远,回头看去,还能看见一个紫色的人影立在远处的山上,
那影子如此孤独,如此寂寞,越来越小,终于见不到了,这是王子进在扬州见到的最后一个风景。
  
  一路拖拖拉拉,待得走到王子进家已经是初冬了,
王子进家本就不算贫寒,在加上柳儿的嫁妆已是十分殷实了。王子进的老母见儿子去赶考未能中的本是心下不快,但是见他领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回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柳儿的身体恢复还须一段时日,王子进的婚事就一直没有举行,
他也乐得轻闲,日日与绯绡和柳儿下棋喝酒。
  “哎呀~”王子进道:“我说你们二人怎么长得如此相象?
那日我娘见了,以为我一口气领了一对孪生姐妹回来了!”
  “相象还不好?就说胡公子是我的哥哥,却看谁能欺负我?”
那边柳儿笑道。
  绯绡却是不答话,只是看他二人下棋,自己在一旁喝酒,
两条剑眉锁在一起,明显是有什么心事。
  王子进想问,但见柳儿在一旁又不好说出口,
硬生生的将话头咽了下去,心中却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晚上,王子进便跑了绯绡的房中,要去打探究竟,哪知一推门,
只见绯绡穿了一身白衣,端坐在桌旁等他,似乎没有要就寝的样子。
  “绯绡,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绯绡听了笑道:“这样晚还没有睡的又不是我一人,
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绯绡,你可是有什么心事?”王子进小心翼翼的问。
  绯绡长叹了一口气道:“子进,
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要是日日面对一样的两张脸你会很痛苦!”
  王子进急道:“那只是玩笑而已,再说你和柳儿又不是一摸一样,
只是长相相似而已~”
   绯绡摇了摇手,似是不让他说下去,“
那日我与你说会想了法子变成一张脸,你还记得吗?”
  王子进听了挠了挠头,他二人天天胡言乱语的话多了,
他怎会记得这么许多?
  “明日我就要使了能变一张脸的法术了,子进你要好自为之啊!”
绯绡说着站起来道:“我要休息了,有事明日再说吧!”却是下逐客令了。
  王子进听了心下莫明哀伤,自认识一来,绯绡从来都是嬉皮笑脸,
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从未如此对待过他。
  只好垂头丧气的出去了,临出门,心中还是隐隐作痛,回头道:“
绯绡,要是有什么难事一定要和我说啊~”
  只见灯光下绯绡在冲他颔首微笑,
明亮的烛光将他雪白的衫子染成了金色,仿佛用来是肖像画上描了一道金边。王子进只觉那是绝美的画像,美得不真实,美得让人不敢接近。
  王子进见状低着头便出去了,
可是却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见了绯绡。
  
  当夜,王子进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迷迷糊糊将要入梦时,
竟而梦到自己在一条船上,好像依稀是当然赶考的那条渡船,自己与绯绡第一次相遇的渡船。绯绡呢?绯绡在哪里?
  他只觉心中空落落的,满处找了绯绡,正着急见,
只听舱外有人在吹笛子,那笛声甚是好听,跌宕起伏,大开大和,却又是《春江花月夜》。
  王子进听着,不由痴了,掀开船舱的竹帘,只见一个白衣少年,
手持碧绿的玉笛,站在舱外,衣裾迎风招展。
  那少年见了他,回头笑道:“子进,你可来了!”
  “绯绡,我找你找得好苦啊!”王子进见了他觉得心花怒放。
  绯绡收了笛子道:“子进,我要走了,可能要三年以后才会回来,
你一个人要好好保重啊!”
  “为什么?”王子进急道:“你我这样不是很好吗?”
  “子进,我自己本是鬼魅,怎能和你总是待在一起,
现下你平安无事,我可安心修炼去了~”
  王子进不由泪如泉涌道:“绯绡,绯绡,平安无事不好吗?
你我一生都在一起不好吗?”
  绯绡摇头道:“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已算出你而立之前有场大劫,我想个法子助你脱困才行,若是这次你躲过了那劫难,此生便可平安无事,能得善终~”
  “不要,不要!”王子进道:“我不要得什么善终,
我只要和你和柳儿开开心心得在一起,得过且过一日!”
  绯绡摇首道:“子进,莫要孩子气了,我将那金铃留给你,
一般魔物不敢犯你,我要走了,他日再见了!”
  王子进急道:“不要走!”却一脚踩空,掉在江里,只觉浑身冰冷,
一下就行了,却是南柯一梦。
  
  醒来只觉自己满脸泪水,再看天色,刚刚蒙蒙亮。
忙往绯绡的房中跑去,只希望,只希望,一推门,还是有一个白衣的少年再等着自己。
  他颤抖着推开了房门,却只见屋里空无一人,床上整洁,
丝毫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绯绡!绯绡!你在哪里?”王子进大喊道,
那屋子里却哪有人应声,只见旁边的小桌上,放了一个小小的铃铛。
  他抓了那铃铛,疯狂的往外奔去,叫道:“你以为,
你以为用这个劳什子便能敷衍我吗?”
  奔到院外,只见天上竟是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将地上染成了一片白色,王子进赤着足,往大门的方向跑去,推开大门,只见一片白茫茫的旷野,看不到一丝人烟,却哪里有绯绡的影子
王子进见状,蹲做在地上,心中酸楚,甚是难过,不由嚎嗥大哭,
<div style="">在冬天的第一场雪的时候,绯绡随着这落雪消失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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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3楼 发表于: 2009-10-04
59、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三年便过去了,王子进此时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也蓄起了胡须,他与柳儿都是看破红尘,对俗世间的一切皆是没有什么兴趣,两人琴瑟相和,日子过得甚是美满自在。
   只是有时,王子进在静夜中会回忆起自己的年少轻狂,回忆起过去种种,那似一场白日的梦,随着时光蹉跎,渐渐模糊,渐渐远去,只是梦中一个少年,依旧白衣胜雪,依旧眉目如画,轻笑嫣然。
   只是三年过去了,绯绡却没有如约出现。眼看冬天将至,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王子进的心却是随着这缤纷的颜色冷了下去。
   “子进,你听说了吗?如湄河里又有人死了~”柳儿说道。
   王子进不以为然,望着窗外的春色:“是吗?怕是有什么妖怪作祟吧,要是绯绡在就好了~”
   “绯绡?又是绯绡!”柳儿道,“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妖怪啊,你日日夜夜念着这个名字,又见何时他来帮了你了?”
   王子进见她不悦,忙道:“绯绡是我的朋友,你我这段姻缘就是他撮合的,我们还要感谢他才是!”
   “子进!”柳儿的一双眼直盯着他道:“我问你,你娶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他?”那目光如刀如箭,似要直穿到他心里。
  “不是,不是!”王子进忙慌道:“那日在夜市里见了你,我便喜欢你了,与他有何干系?”
  “此话当真?”柳儿笑道。
  “不错,我王子进若是有半点虚言,不得善终!”心中却道,反正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得了善终,随便发个誓也无妨。
   那边柳儿甚是高兴,将头埋到他怀里,一脸幸福。两人望着外面的燕语莺歌,心中满是喜乐,绯绡,绯绡,也许只应是天上才有的人,还是不要因了自己,累他到尘世才好。
  
   又过了两年,王子进对绯绡的归来已是无望了,此时已是隆冬,那如湄河上几乎月月都有人淹死,他自己却也是不敢靠近那河半分。
   一日,王子进午后在房中看书,却是在烟雾缭绕中打起盹来。
  “叔叔!叔叔!”王子进一低头,却是有一个小孩在拽他的袖子。
  “你这顽童,有何事找叔叔?”他见那小孩甚是可爱,逗他玩耍。
  那小孩的一双大眼,瞬间便蒙上了一层水气,“叔叔,我找不到家在哪里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王子进笑道:“叔叔送你回家,好好想想自己的家在哪里?”
  “好的!”那男孩道:“好像就在那边!”拖着王子进的手一路走了去。
  王子进一路和他走去,那路上坑坑洼洼,甚是不好走,而且越走越是潮湿,脚上似乎都沾了一层水气。
  不由纳闷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就是这里!”那男孩指着前面道。
  只见面前一条宽阔的河在眼前舒展,河面波光磷磷,反射着月光,似是撒了一池的碎钻在河里,煞是好看。王子进打望了一下周围道:“这河倒是很漂亮,可是这四处,似乎没有见到有人居住啊?”
  “叔叔,你可知道,我最喜欢叔叔了!”那小孩笑道。
  “咦?”王子进听了不由高兴,“为什么啊?”
  “叔叔,你知道吗?我的家就在这河里?那河水好冷好冰,我日日在河底待着无趣死了!”
  王子进听这话似乎有什么明堂,似乎还是什么不好的明堂,只听那小孩继续道:“可是,现下就改轮到叔叔了,叔叔就要替我在这河里了!”
  “什么?你说什么?”王子进听了不由大惊,忙要甩了他的手跑掉,那孩子却又道:“叔叔,你就是第一千个哦,这百年来第一千个淹死在这里的人,你可不要太晚过来啊,太晚的话,这河就是要结冰了~”
  那小孩说着,王子进只觉自己的脚却抬不起来,一低头,却是从水里伸了一双手,老老的抓了他的脚踝。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女人的头冒了出来,湿淋淋的人。
  “啊?这是怎么了?”
  “呵呵,一会儿就好了,你便没有什么感觉了~”那小孩在一旁笑道。
  王子进抬眼望去,只见那河里一个接一个,竟是冒了百十个水鬼出来,方才还是美不胜收的河面,现下却是群魔乱舞,恐怖吓人。
  那些水鬼一个个或拉着他的衣袖,或拽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他拽进河里。
  “不,不要啊!”王子进一句没有喊完,就觉冰冷的河水已经将他淹没,柳儿,柳儿,我对不住你,这么快就要撇下你一个人了!
  突然耳边又想起铃铛的声音,悦耳的铃声,清脆的铃声。王子进听了这铃声,脑中“呼”一下便清醒过来。
  一抬头,却是在自己的家里,方才却是伏在书桌上睡着了。抹了抹头上的汗,不由暗笑自己胆小,但是只觉头上的汗似乎擦不完,这也未免太湿了一点。
  只见自己全身都湿了,整个人似乎是刚刚从水中捞起来的一样,再一看,袖口还挂着几片水草。
  不由一惊,难道刚刚那些不是梦吗?而是真的发生过吗?回身一看,只见一条粗黑的水线,从门外一只蜿蜒到自己的书桌前。
  该来的总会来,心中一片凄苦,这次没有绯绡在身边,自己怕是躲不过了,忙叫佣人将房间打扫一下,半分不敢向柳儿母子透露,怕她们白白添了忧愁。
  王子进对着外面的雪景长叹一声,却是从来没有这样无奈过。
  
  次日清晨,王子进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便听那怀中的铃声大做,一下下,一声声,响个不停。王子进听了,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这铃声一响,怕是旁边没有什么好东西。哪知惊魂未定,那边房门就被家丁敲得的“咚咚咚”的震天响。王子进又被这敲门声吓了一跳,怒道:“这是怎么了?”
  那边只听一个家丁的声音在门外道:“老爷,有客人来访,说是您的旧交,在门外等着呢~”
  他忙穿好了衣服,不由疑惑:“旧交?旧交?自己哪里有了什么旧交了?”
  一路跑到门外,只见外面又是飘起了零落的雪花,王子进忙撑了把伞走过去看,走过庭院,只见乌漆的大门旁边立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白色的棉斗篷,上面的帽子将脸遮了大半。
  王子进见了那白衣,几乎与雪融为一体的白衣,不由心酸,能将白色穿得如此出尘的大概只有绯绡了,绯绡,绯绡,他会回来吗?还是这雪?给了他一个美丽的幻觉。
  只见那人回过身道:“子进,近年来可好?”依旧是目光清澈如冷钢,眉目温润似白玉。一张桃花春风面,带着几分调笑,却不是绯绡是谁?
  “绯绡~”王子进见了手上发颤,那把油伞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绯绡见了,将那油伞拣了起来,替王子进撑了起来:“子进,你怎么还是这样不小心?”
  王子进见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又在自己面前,他依旧是当初那幅少年的模样,而自己却已经老了。
  心中一酸,眼泪却涌了出来:“绯绡,我想你想得好苦啊~你一去这许多年,我已经老了,你却和原来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绯绡笑道:“你怎么还是这样啊,要是你同我一样岂不是槽糕?”
  王子进听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许多年,这许多年,绯绡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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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4楼 发表于: 2009-10-04
60、当晚新月如勾,两人青梅煮酒,把酒言欢,外面虽然已是初冬,房内却甚是温暖,地上瑞雪的反光将绿色的窗纱照得薄如蝉翼。
   “绯绡,你可知这许多年我想你想得好苦啊!”王子进今日还特意命了厨子做了各种各样的鸡款待他。
   绯绡拿着酒杯,却不说话,过了一会道:“生离死别本是人生常事,子进你莫要这样看不开,终有一天,我还是会离开你的!”
   “什么?你还要走吗?还要将我一人丢下?”王子进心中酸楚难当,本以为他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他们还可以像当初年少时一起游戏人间。
  “我和你在一起,再过得十几年就要做你的义子了!”绯绡笑道,又伸手指了指他的胡须。
  王子进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今年已是年尽三十,已然不复年轻,绯绡的出现,让他忘记自己已经老了,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想着眼眶又是湿了,自己最想与他一起游戏人间,却忘了他却连游戏的资本都没有了,再过得几年,绯绡依旧是个青春少年,他已然老迈,又怎能与绯绡一同游山玩水?
  心中难过,不由多喝几杯,却是酒入愁肠愁更愁,一会儿便趴在桌子上不醒人事,朦朦胧胧中只觉一双冰冷的手将他扶到床上,“子进,希望,希望我这次能助你逃脱劫难吧?”
  “劫难?什么劫难?只要你不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孤苦,一切便不是劫难!”说着,一把抓了那手,睁了眼睛,只见眼前一张脸甚是熟悉,张口就叫:“绯绡,你不要再走了~”
  那人一脸错愕,眼中光彩慢慢消失:“子进,他这一回来,你便失了心智了吗?”却是柳儿。
  “没,没有什么~”,王子进说着摆了摆手,又埋头去睡。
  只觉柳儿拉着他手道:“子进,子进,你莫要这样,他这番回来,必是没有好事,你自己可要小心啊!”
  王子进并没有答话,只是闷头去睡,迷迷糊糊中只觉柳儿抹了抹眼泪,甚是伤心的样子出去了,带上了房门。
  柳儿,柳儿,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和绯绡的情义,又岂是你所能懂的?
  
  昨夜王子进的梦中,多了一个小孩,一个苍白漂亮的男孩,他总是觉得那个孩子似要取他性命,他一味逃脱,也害怕梦到,但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的是睡眠。
  今日王子进多喝了两杯,而且绯绡又回来了,心中不由塌实,又沉沉睡去,今夜,今夜该无事了吧?
  哪知刚刚入梦,便感觉有一双棕色的眼珠盯着自己,再一低头,又是那个男孩,正在拉着自己的衣角。
  “你是哪家孩子,不要夜夜缠我了,快快走吧!”王子进不堪其扰,哀求道。
  “叔叔,我怎么能走呢?叔叔还要替我在那河里待着呢!”那小孩道。
  “什么河底,你不是找错人了吧?”王子进急要甩开他的手,却是无法甩脱。
  那男孩牢牢抓了王子进道:“没错,没错,叔叔就是要接替我继续在那河里做了河神的人,叔叔接了我。我就可以往生了!”
   王子进纳闷道:“河神?什么河神?”
  那孩子道:“做了河神,那河中的冤鬼都可由你驱使,快快随我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地上竟是冒了无数的水草出来,往他脚踝上缠去,王子进一见不妙,忙往前跑去,只见四周一片漆黑,他失了方向,只是一路狂奔,好像前夜也是这样狂奔过,若是夜夜如此,怕是累也累得死了。
   跑了不知多远,他只觉浑身脱力,眼前却慢慢的出现了一条白练,走了近处,才发现竟是一条大河,在月光中,是一条白色的,平缓的,闪亮的河。
   王子进无路可逃,见了那河,呆立在河边,只听后面一个童声道:“叔叔,这河很美吧?”
   这已经是第三次梦到这河了,王子进也不怕了,回头问道:“这河,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缓缓答道:“这河叫如湄,是很久以前一个美丽的女孩溺死在这里而得名!”
   “如湄,如湄,好好得名字啊!”王子进道,可是这样美的名字,这样美的河水,又吞噬了多少生命?
   “很美吧?叔叔,你若进去了,就知这河到底有多美!”那孩子道。
   王子进万念俱灰,今日与绯绡的一番对话,让他觉得人生了无生趣,自己等了他五年,却是等了一个如此残酷的事实。
   “你真的觉得在这河底很是寂寞?”王子进问道。
   “不错,寂寞得很~”那孩子答道。
   “是不是做了河神,便可不老不死?”王子进又问。
   “不死是不成的,不老倒是真的~”
  “那我便替了你吧,你也是很可怜的~”王子进答道,他想就这样,变做一条河算了,看千年以后,还会不会有一只雪白的狐狸到他这里汲水,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希望有一世有一日,再与绯绡重逢。
   那男孩点了点头,只见那河水一下暴涨,淹没王子进的脚,他的膝盖,又往胸口涨去。王子进觉得那河水冰冰冷冷,竟很是舒服,心中不由难过,若是绯绡见我变了一条河,看他会不会伤心,若是真要这样,看他会不会日日在河边陪我,看他会不会再嘲笑我的老去?
   哪知突然间脖子一紧,竟是有人提了他的后领将他提了起来,王子进身在半空,只见脚下一条深蓝的河水如练,不知要蜿蜒到哪里去。
   “这是怎么了?我要死还不成吗?”王子进在半空中蹬腿叫道。
  只听头上一个声音道:“子进,你怎么还是这样小孩子气,你若死了,柳儿该怎么办?你的两个孩子又该怎么办?”正是绯绡的声音。
  “可是那孩子甚是可怜,我不过是想帮帮他而已!”
  “你再看看,那是个孩子吗?”王子进听了,忙往下望去,只见深蓝色的河底竟是趴着一条黑色的巨蟒,若是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王子进见了一惊,“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便是你刚刚所见的小孩!”绯绡说着,又往踩着刀往上飞了一下。那河底的巨蟒见了,从水中探出头来,那头竟是与一见茅屋一般大,“你这狐狸,是哪里来的,坏我的好事?”
  绯绡听了笑道:“夺人性命也算好事?莫要让人笑话~”
  那巨蟒见了甚是气愤,王子进只见下面的水竟像有了生命,“哗”的一下就卷起一道水舌,如蛟龙般,直冲他们来了。
  眼见那水就在眼前,王子进叫道:“绯绡,我错了,我不想死啊,我们快逃!”
  那边绯绡笑道:“现下你也知道后悔了?”说着竟是驾驭着刀直往水柱中钻去,那下面的巨蟒见了,哈哈大笑,笑声震的王子进头皮生痛,“看你们往前怎么逃?”
  王子进只觉自己的脸上都溅了几滴水滴,这次眼见是没有逃路了,不由万念俱灰。
  哪知那水遇到他二人,竟像是有生命般分到两边,绯绡御刀而行,飞快的穿过水帘逃出了包围。
  只听后面那巨蟒叫道:“避水咒?”
  “不错,正是避水咒,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绯绡笑着,带了王子进越逃越远了,之余笑声回荡。
  
  王子进的梦“呼”的一下又醒了,只觉浑身又是湿淋淋,甚是难受,只见绯绡站在自己床前,手持那把妖刀,一道黑色的水痕在房间的地上,蜿蜒到一半便似被人砍了一刀一样,齐齐的断了。
  王子进见了,环顾一下四周,问道:“他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不错!”绯绡又道:“我定不会让你去作那劳什子河神的!”
  “绯绡!”王子进望着他道:“我们这次的对手是河神吗?你可有胜算?”
  王子进只见他一张俊脸表情甚是凝重,心下盼望他能点一下头,哪怕只是一下,自己的心中也算有了安慰。
  哪知绯绡道:“我会尽力的~”说完,出去了,走到门边,又回头道:“子进,将来无论我对你做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不要恨我!可以答应我吗?”
  王子进只见他一身白衣,立再门前,似乎又要随风而去了,点点头道:“我答应~”心中难过。
  他一人坐在屋中,甚是难过,偷溜到柳儿的房间去看,只见柳儿正睡得香甜,一张脸上也添了岁月的痕迹。
  他望着那张皎洁的睡颜,心下内疚:“柳儿,柳儿,我怎的刚刚就要抛了你一个人走了,我真是对不起你,你不会怪我吧?”
  那边柳儿依旧睡得香甜,王子进握着她的纤纤玉手,似要握住了这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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