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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门桥畔的春天真的特别妩媚早熟,花香飘溢仍渗着丝丝寒意,朝阳刺眼却薄雾萦迥.一处僻静的小丘上,伫立着位俊逸汉子,坚壮挺拔的身躯有如傲对激流的桥墩,让人感觉世间任何狂澜都无法将之击倒。此刻他手中轻捧着条乌光闪铄的项链,深邃的目光并非在欣赏如画美景,而是眺望着桥头观景区那群嘻笑雀跃的人群......正在兴高彩烈拍大合照的他们,最开心的莫过于似小哥哥在吩咐弟妹排位置的伍哥了,昨天他同时迎接到远道来访的挚友林妹妹,宝哥哥一家子,还有旧日学生菲飞俩口子,这个早上,他和妻子兵分两路,她驾着小卡车往唐人埠大采购准备晚宴,他则兴致勃勃带着两家客人畅游三番市。看着当年自己为媒撮合的林妹妹和宝哥哥卿卿我我,恩爱有加,而少年情怀未减的门徒菲飞即兴高唱低吟,伍哥不时开怀大笑,但笑声最响亮锐耳的却是那位黑衣女郎---菲飞的娘子,见到宝哥哥在轻轻给林妹妹揉背,她更是笑弯了腰:"那串链子真有那么神奇,少佩这半天背就痛起来了?放心吧我哥哥说一定会修好,待我打个电话看他到了没有"......
手机铃声响起,小丘上俊逸汉子略有不舍地将视线从白衣如雪,云鬓高髻的林妹妹身上收回,他知道电话是自己的亲妹子,那个愣小子菲飞的宝贝甜心打来的......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在三岁时就离家随名师北上学音乐,临行前挽着他的脖子说:"再见时一定会给哥哥带来惊喜",果真十年后她一身亮丽军装回家---辞行,小小年纪加入了总政歌舞团.这一走,好多年过去,连哥哥的婚礼也没回来参加,再见到她时,竞大方地牵着个愣小子说:"哥哥贺礼快拿来,我要嫁给菲飞啦";几年后,神通广大的她竞扬着大叠文件出现,:"哗噻,专业首饰技工,哥哥你的爱好可以到美国发展了!"......咋夜,居住纽约的她突然嘻皮笑脸地敲开他家门,先来个利落的军礼,然后递上条项链说:"哥哥帮个忙,有个林姐姐的项链钩子断了,她说这链子很重要,几年来好多师傅试过都修不好,以哥哥的技术,帮妹妹挣个面子好不好!"临走时她还抛出一句:"这次过来没给哥哥带惊喜啦"......殊不知,菲娘子这次给她哥哥带来的何止是惊喜......他神态自若地揣详着这条用特殊金属打造的项链,内心却似火山爆发般百感交杂,那段昙花一现的婚姻,那场壮烈的自卫反击战......
三十多年前,顺从父亲的指令,他娶了林伯伯的女儿.尽管不算自由恋爱,但首次见面他就深深爱上被众人昵称为林妹妹,秀外慧中的她,得悉她在上山下乡时弄伤了背而时常发痛,曾跟炊士员赵叔叔学得一手打金好手艺的他专程往云南山区,寻得种叫"乌金"的带磁金属,连续几天不眠不休为她打造了这条疗治背痛的项链.这是他送她的第一样东西,却也是唯一的,因为蜜月未完,他就被部队紧急召返,当时中越边境已是战云密布,曾为特种侦察兵的他因为精通越南语及法文,熟悉越南人的生活,被动员为接受特遣任务做准备.深悉一单接受这种任务的人,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出于对祖国的忠诚和热爱,赴汤蹈火他都义不容辞,但他更不忍让心爱的妻子顶着沉重的烈士遗孀光环过一辈子,思考再三,他决意装出对她冷淡的态度,并宣称不喜欢舞文弄墨的人,终于在短时间里以性格志趣不合为由离婚.最后那次见面是政委亲自将她接来的,她温雅地摘下项链,连同协议书轻轻推到他面前,他看也不看飞快地签了字,连链子用力推回去,平静地说:"这东西我没用,如果你觉得有用就留着吧。"猛然转头就走,急急两步却他却停下,背对着她说:"大家叫你林妹妹,祝愿你永留林黛玉的才貌而找到白雪公主的人生!"后来政委告诉他,她听了这话口呆目瞪,半晌才喃喃自语:"这粗人怎会说出如此美的话?"......往事一幕幕在脑海出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战友却不能救援...亳不犹豫击杀撞见他在发信号的越南女兵...在师部为自己举行追悼会时神奇归队...放弃升职而选择退伍,一心研究首饰打造工艺,只因不忘当年他打造那条乌金项链时因无法准确控制火候,钩子做得不完美,所以他化了好多心血,终于打造出个十全十美的产品,只是他并未料到这么多年后竟用得着......
没有时间让他再想了,他的妹妹已象只黑蝴蝶般扑了过来......故事的尾声不是那种缠绵不清的旧调.他简单地对聪明绝顶的妹妹交待了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份的缘由,将精心修复好的项链让她送回给心中仍深爱的......人,远远地看着宝哥哥深情款款给林妹妹重新系上,故事中的主角轻吁一口气,慢慢步下小丘,想起那个愣小子妹夫作的诗:
"悄悄的我曾来过,
安逸的你在绘画,
风和日丽花正好,
不要趋前说问候,
只怕画儿走了样,
轻轻转身,
心中没遗憾......
因为刚看到你幸福的微笑!
［此帖子已被 东方泓 在 2009-12-14 3:07:53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