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的怒吼 殊死的血战[转帖]
怒江大峡谷,是仅次于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的世界第二大峡谷。峡谷两岸是绵延千里、巍巍苍苍的高黎贡山。谷底大江奔腾,吼声如雷,两岸重峦叠嶂,悬崖峭壁陡立。抗战时我国惟一的国际通道、号称“抗战血管”的滇缅公路横穿峡谷,汽车在高黎贡山盘旋行驶个把小时,才能从壁立千仞的山顶到达谷底。谷底的大江之上一桥飞架,这便是滇缅公路的“咽喉”:惠通桥。它是连接怒江两岸的惟一通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每当高黎贡山暴风雨来临的时候,从云际间就会传来千军万马“杀———杀———杀”的悲壮吼声,雄伟惨烈,山鸣谷应。当地人士闻知,便会热血沸腾,激动不已:那是国魂在呼唤啊!由于地磁场的作用,半个多世纪前的那场威武雄壮、气吞山河的滇西大反攻,中日两国军队激烈厮杀的悲壮声势,被大自然忠实地记录下来,年年按期播放。这悲壮的吼声,响彻着中华民族“还我河山”的生命呐喊。它年年在提醒着中华民族的子孙后代:不要忘记历史,不要忘记过去……
1942年,应英国政府邀请,为保卫滇缅公路这条“抗战血管”的畅通而入缅对日作战的10万中国远征军,由于盟国英军的背信弃义,临阵逃脱,终于兵败缅甸,大部队撤往印度。日军乘胜直逼中国边境。是年4月30日,日本精锐之师第五十六师团奉命向中国大举进攻,配合华北、华东、华南正面战场的日军,企图从中国抗战的大后方给中国军队致命一击,达到一举征服中国的目的。发动进攻前,该师团坂口师团长给士兵的动员令只有两句话:“如果此次进攻中国失败,我将切腹以谢天皇。士兵们,前进!”
5月2日,日军攻陷国门畹町。两日后,再占遮放、芒市、龙陵,一路势如破竹。坂口决心半个月内攻陷昆明,创造一个把日本坦克开到中国境内“任何可能到达之地区”的军事奇迹,完成“大东亚圣战”的“伟业”。他惟一的担心就是举世闻名的怒江天堑,所以决心神速奇袭怒江天堑上的惠通桥———拿到这把打开最后胜利之门的钥匙。
是时,华府震惊。重庆已派员去西昌考察,作好了不得已时迁都西昌的准备,甚至已作好若亡国则去印度加尔各答建立流亡政府的最坏打算……
然而,当扮成难民的日军尖兵敢死队,眼看就要冲上惠通桥时,被守桥的中国宪兵队长张祖武所发觉,便抢先1分钟点燃了惠通桥上装满了炸药包的导火线,及时炸毁了惠通桥。刚踏上大桥充满了武士道精神的日军成了大桥消失时最好的“祭品”。宋希濂将军率部及时赶来增援,将强渡怒江的日军消灭,让其葬身大江的鱼腹,这才终于把日军1942年的“辉煌”在这里划下了一个重重的记号。日军从此只能面对着怒吼着的大江哀叹,再也无法前进一步,西南大后方乃至中华民族,以此免去一场更大的劫难。从此,中日军队便形成两年多的隔江对峙。
日军亡我中华的企图未遂,便对滇西沦陷区无辜的人民群众,举起了屠刀,进行疯狂的报复。据统计,两年多里,日军在滇西沦陷区8个县共残杀(含轰炸)民众28427人,同时在这些沦陷区灭绝人性地施放鼠疫细菌,因死于鼠疫和饥饿的共92354人,合计12万多人。日军的暴行,令人发指,罄竹难书,试看———
日军占领腾冲后,云贵监察使、著名爱国人士李根源(曾在云南讲武堂当过朱德的老师)的女婿———大同医院院长杨毓华被俘,日军一四八联队参谋长金木一雄挥刀从他大腿上割下一块肉来,蘸上鲜血,在粉墙上用中文写道:“战旗所向,皇威浩荡,东亚圣战,武运久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堆尸如阜,血流如江!”金木一雄写罢,便将人肉狠狠贴在墙上,作为惊叹号的最后那一点,向中国人民张牙舞爪示威。
从占领之日起,日军便开始了他们所谓的“打扫卫生”———大屠杀。其手段之残忍,灭绝人性,远超过野兽。凡被他们抓住的中国战俘、农民,或被掏出心肝,下锅就炒,用以下酒;或装入汽油桶中,加水燃火,活活煮死;或把人脱得一丝不挂绑倒在地上,用10几团饱蘸汽油的棉花放在被绑者的头上、肩窝上、肚脐上,生殖器上,然后点火围观;或把人放在油锅里炸;或两个日军架住一个中国人,让其余的日军来练刺杀;或用钢锯,把捆绑在木桩上的人活活锯成两半;或把人活埋到脖颈让其慢慢死去,他们随时来观看取乐;或敲开中国孩子的脑壳,用人脑浆下酒;凡抓住妇女,一律先轮奸,然后用刺刀捅入阴道挑破肚腹;或轮奸后用气筒插入阴道打气,至到气把腹部胀破为止……种种兽行,不堪一一例举。总之,日寇想出了一切能想出的办法来玩中国人的命,杀人的花样越刺激他们看着也就越开心。
有侵略、有屠杀,便会有反抗。滇西沦陷区的人民,不甘受日寇奴役,纷纷自发组织起来与日寇展开了斗争。在腾冲,以张问德、刘湘楚为首的爱国人士组成抗日政府,长期坚持敌后斗争;在龙陵、潞西一带,以朱嘉锡、常绍群为首的热血青年组成了抗日游击队;在腾龙西南各土司地,活跃着几支以少数民族青年为骨干的民众自卫队;预二师在洪行将军领导下,渡过怒江,深入敌后展开了游击战……这些抗日武装力量,进行大小战斗数百次,击毙日寇上千名。
远征军兵败缅甸,日寇兵不血刃占我滇西一隅,犹如一支毒箭插在了滇缅抗日战区背后。为了拔除这支毒箭,扭转国内抗日战场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民国政府于1943年4月重组了中国远征军长官部,由著名抗日将领卫立煌上将出任司令长官,统率20万国内远征军,把司令部从楚雄移师保山前线。美国盟军总指挥史迪威将军,不但在印度训练中国10万远征军,誓雪兵败缅甸之耻,还从印度调来大批有经验的美军教官,来国内按照实战需要指导国内远征军展开大规模的战前训练,准备与日寇决一死战。
1943年10月,史迪威将军率10万驻印远征军向缅甸日寇发起大反攻。为了配合史迪威的行动,1944年4月,国民政府与美国签定了《中美怒江作战协议书》。根据协议书,美国向中国提供所有渡江工具(摩托艇、汽船等)和渡江作战所需的补给物资,实施全天候空中掩护,同时派遣美国炮兵部队配合作战。
1944年5月6日,滇西大反攻的战斗打响了。先是陈纳德将军“飞虎队”的数百架轰炸机、战斗机倾巢出动,遮天蔽日,卷起漫天飓风,向怒江西岸呼啸而去。俄顷,日本军部吹嘘为“滇缅公路上的直布罗陀”的松山阵地、“东方凡尔赛”的高黎贡山阵地,冲天升起的烟柱汇成了漫天血云。飞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全日轮番投弹轰炸,炸得日寇只有听天由命之份,全无还手之力。是日夜,在卫立煌将军指挥下,我5万先头部队全线渡过怒江天堑成功,并牢固地站稳了脚跟,建立起巩固的前沿阵地,彻底粉碎了日本南方集团军总司令坂田祥二郎曾夸下的海口:“我大日本怒江防线的松山和高黎贡山阵地足以吞噬50万中国军队”,使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军事史上的奇迹”,联想到两年多来日军多次强渡怒江全都喂了江里的大鱼,而中国大军竟一夜渡江成功,不由恼火万分,便怒斥防守怒江前线的第五十六师团部下是“饭桶”、“混蛋”。
随着渡江攻坚战取得成功,次日晨,10多万云南各族人民,自发地云集在怒江东岸的山巅之上,为我军的渡江成功欢呼,发出了响彻云天的呐喊:“杀———杀———杀”为我军的进攻助威。天上有“飞虎队”的飞机不断飞来助战,地上有10多万民众地动山摇的呐喊,堪称中外战史上的一大奇观。
为保证此次滇西大反攻取得胜利,在渡江站稳脚跟后,工兵部队立即昼夜投入战斗,紧急抢修好了惠通桥,15万大军和给养、军火便源源不断地运到前线;为配合这次大反攻取得彻底胜利,八路军亦同时对华北日军发起大规模袭击,全国各战区亦同时发起新的积极作战行动;美国罗斯福总统亦命令美国陆、海、空三军在太平洋战区发起进攻;10万驻印远征军在史迪威将军统率下正面向缅甸第二大城市曼德勒发起猛攻,各方面都积极配合以牵制日寇兵力。
日寇此时已是四面楚歌,但困兽犹斗,凭着其法西斯的武士道精神,日军进行了最疯狂的垂死挣扎,这就注定了这场大战堪称世界军事史上罕见的一场最为惨烈的殊死血战,其中的松山攻坚战、腾冲围歼战尤为激烈,堪称“焦土抗战”。
松山扼滇缅公路要冲,系高黎贡山支脉,突兀于怒江西岸,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由于战略地位重要,日军构筑了永久性工事,各据点均有地下暗道相通,坦克可以在这些地道里开进开出。松山攻坚战,由于日寇疯狂的武士道精神和工事坚固、弹药充足、火力猛烈、地势险峻、天天下雨,我军久攻难克:这个军伤亡过大刚撤下来,又换另一个军上去猛攻,仍难夺取。最后换上去担任主攻的是第八军,副军长李弥在部队伤亡两千余人后终于省悟:硬攻正中敌计,须设法摧毁其指挥系统方为上策。于是,命令暂停大规模战斗,用工兵经半个多月昼夜施工,把地道挖到松山主峰,日军指挥部巨堡下面,经准确校正无误后,运入3吨120箱TNT炸药,8月20日上午9时引爆,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把日军巨堡送上了西天。烟雾散尽我军冲上了高地后,其余地堡内的日军仍负隅顽抗,最后是使用当时陆军最先进的武器火焰喷射器,将所有地堡内的日军一个个烧死。战斗直到9月6日才结束,松山才终于完全攻克。日军守备队从队长金光少佐,继任队长真锅大佐到所有士兵近两千人全员战死。惟一活着的一个伤员当了俘虏,但在运送中这个家伙醒过来后,竟疯狂地咬掉中国士兵的一只耳朵,被气红了眼睛的中国士兵一排枪弹当场把他全身打成了马蜂窝。松山大战,我军伤亡人数是日军的五、六倍,代价可谓沉重。松山的每一寸土地,都渗透了烈士的鲜血,上万烈士为此为国捐躯,如今屹立在松山的抗日烈士纪念碑,彪炳着烈士的功勋,令后人缅怀难忘。
1944年7月10日,在付出了巨大牺牲后终于攻克了高黎贡山的我军,在经过半月余休整后,便挥师“极边第一城”———腾冲,把日军严密围困。日军城防司令藏重康美向缅甸南方集团军总司令坂田祥二郎求援,但缅甸日军已自身难保,哪有援军可调?坂田下达给藏重的命令是:战至一兵一卒,全军与腾冲共存亡。于是,藏重康美则请参谋长金木一雄为其“介错”(自己切腹自杀后让金木把他的头割下来),并将此事宣告全城4500名官兵。他对部下的训示是:“玉碎”,并每人发了一颗“自杀手榴弹”供最后使用,日寇全军上下都明白死期将临,个个决心以死相拼,表现出莫大的疯狂性。
是日,腾冲围歼战打响后,每天都有几万民众在山上、山下观战,两个多月来天天如是。他们自发组成“战场啦啦队”,为中国军队的进攻助威:当“飞虎队”的飞机把腾冲城和城外日军外围据点来凤山炸得浓烟滚滚、烈火冲天时,他们便发出阵阵欢呼、掌声雷动;当中国军队发起冲锋时,他们便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杀———杀———杀”这堪称中外战史上的又一奇观,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城外的来凤山是腾冲城的屏障,有600多日军据守,是我军首先攻克的目标。飞机轮番轰炸和猛烈的炮击使来凤山成为一片焦土后,中国军队便发起冲锋,和弹尽援绝的日军在山上展开肉搏战。中国士兵都知道山下全是自己的同胞,都有意抱住日军往坡下滚,民众看到后便不顾一切危险,冒着纷飞的战火潮水般涌上来。咬牙切齿按住日军,卡脖子、踢脑袋、揍鼻子、抠眼珠,顷刻便将日军一个个送上了西天。两年多来的满腔仇恨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了!在军民的配合下,来凤山首被攻克,据守日军一个不留全被杀尽。
腾冲城被围困后,日寇进行“洗城”:把全城居民都赶入密如蛛网,纵横交错的地下通道,关入密室用毒气全部毒死;强迫从台湾、朝鲜弄来的军妓集体自杀;全城只留下日本军人和日本军妓以防城内暴乱。
8月2日,我军在围攻月余消耗了敌人的大量弹药和兵员后,便对腾冲城日军发起总攻。藏重康美自知死期将临,便下令将一年多来俘获的87名中国官兵用铁丝穿通脚筋倒吊于城墙,既作报复亦想以此阻挡我军。中国军队见状气得咬牙切齿,被倒吊的中国被俘官兵都大叫:“弟兄们,不要管我们死活,杀鬼子要紧”,复仇的怒火燃烧在每个战士的胸膛,个个都奋勇争先杀进城内,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由于日军做疯狂地垂死挣扎,双方逐屋争夺,每前进一步都使中国军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日寇穷途末路拼老命了:护旗兵山田忠一,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后,发现5名中国高级军官正在他附近摊开地图研究作战方案,便疯狂跃起冲入人群中拉响了手榴弹,与两位中国将军三位中国校官同归于尽。猛烈的炮火,炸塌了藏重的地下指挥部,炸死了他的卫兵,他像一头疯狂地野兽冲到地面挥刀欲拼老命,还没等他刀落,三把刺刀同时穿透他的心脏,一把大刀削去了他的脑袋,他郑重委托金木给他“介错”,但此重任却由一位名叫欧飞的中国士兵来最终完成……1944年9月14日,巷战结束,腾冲城终被我军完全攻克,全城再也找不到一个活着的日本军人了。为了攻克这“极边第一城”,8000多名中国将士捐躯疆场,他们的忠骨后来被葬于国内最大的抗日烈士陵园———腾冲国殇墓园之内,8000多块墓碑上刻着烈士的英名,巍巍的烈士纪念碑直指蓝天,显示着我们民族不畏强暴,誓死捍卫祖国的英雄气概。
12月,我军攻克芒市、遮放、盈江、陇川、龙陵,1945年元月20日攻克国门畹町,消灭了最后的残敌,滇西失地至此全部收复。5天后,在缅甸芒友与驻印远征军会师,滇西大反攻,终于落下了胜利的帷幕。
滇西大反攻的胜利,是全国抗日战争取得最后胜利的先声,是百年来中国用自己的力量把外国侵略者赶出国土的首次创举。为了庆祝这具有重大意义的历史性胜利,昆明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典礼,当从前线凯旋归来的中国远征军受检阅部队进入市区时,受到10多万人民群众的夹道欢呼。这场大战历史虽然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了,但历史已经将它彪炳于史册,让炎黄子孙世代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