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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之前,徐剑辉跨进了顺时冰室.他径直走向他与李秀琼坐过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他把整个身子靠进了椅子里.冰室里的服务员依照他的吩咐,送上了一杯冰奶茶来.他缓慢地从衣袋里掏出了烟,点燃了起来,深深地吸着,仿佛吸烟才是他唯一可做的事.而吐出来的烟雾,在他的面前缠绕着.过了一会,他才端起了杯子寥落地啜着.外面,晩霞正在天际闪烁,夕阳圆而大,慢慢地向金猪山坠落.他望视着外面一切,凝视着那被晚霞泛红的端芬河.等待,已是几天中的等待,等待中的情绪使他烦燥不安了起来.冰奶茶, 冰凉的凉奶茶,徒然地让他的情绪又増添了紧张与不耐.
这只是与她见过一次面,看了一场电影,可就如同隔三秋,他又端起了杯子,吸了一口,内心上忍耐已到了饱和程度,一股坚定神色涌现在他的脸上,打电话给她,不要再等了.他站起身来,走到摆放着一台手摇电话机桌前,凭着一时冲动的勇气,按捺着内心慌乱,颤抖着手拿起话筒,手摇着电话,很快,话筒里传来了总机一个接线员男人的声音:"喂!你好,我是总机,你呼叫那里?"
"端芬镇永丰针织厂."
"请等等."
过了一会,听筒里清晰地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嗓音:"你好!永丰针织厂,你找谁?"
"噢!你好,绣花车间加班吗?"
"没有,你找谁?"
"李秀琼."
"她呀!现在可能在宿舍,叫她?唔!好的,但你要等等,我把电话转到那里."
"谢谢!"徐剑辉呼吸随着心跳声加剧而显得沒有规律地起伏着,抓着听筒的手,虽是努力強压着内心深处慌乱,然手心里依然冒出了凉汗来.时间在他的焦急里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话筒里依然悄无声息.许久,对方的听筒才拿了起来,不平稳的呼吸声朦胧地传来,可是,对方一直保持沉默,他紧张地对着听筒喊道:"喂!喂!"
对方才有个淸脆而细嫩怯怯声音问道:"谁?"
"秀琼!"
"是的,你是?"
"不是吗?听不出我是谁?只是不见几天嘛?你现在在宿舍?"
"在,你呢?"
"在冰室里,对了,这几天一直加班?"
"是的."
"今天没有加班?"
"因为要搬车间,电灯一时未能安装好,所以今天不加班."
"那好,你听着."徐剑辉对着听筒急急地喊道,"七时正,我在影剧院门口等你."
"......"
她又沉默着,显然又在推搪了.徐剑辉的心被突如而至失望占据了,"怎么了?"
"你知道吗?这时那里许多人."李秀琼的声音在话筒里踌躇片刻,"这样吧!新市场门口好吗?"
"好的,听着,我很快就到."徐剑辉恢复了精神,然后迅速地放下了话筒,付了账,三步并作二步走出冰室,向着新市场走去.
到了新市场,徐剑辉徘徊在新市场门口,街道上只有廖廖无几行人,他感觉到踩在街道上的脚步竟那么轻松.他的目光继续向四周搜索着.倏地,他浑身所有神经细胞都振作了起来.
李秀琼正缓缓地从新市场那边转弯处走了过来,她的步调轻盈,神态从容,不慌不忙地走着.那种揪人心弦的气质,自然而然地流动于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在距离新市场不远处,她的脚步象遇到了停止符,站住了.
徐剑辉的目光极不平稳地瞅视着不远处伫立倩影,那晩风轻柔地吹拂着她额前的柔发,好动人一幅画啊!他出神地凝视着,用整个身心去捕捉这份画中令人迷惑的美.
徐剑辉情不自禁地迎上前去,站在她的跟前.一件淡红色碎花衬衫,一条黑色的西裤,长发随风飘逸,就那么简单装束,她就有股亮丽的韵味.
"去哪里?"李秀琼目光不稳定地望着他,局促不安地问.
"今晚电影不好看,散散步好吗?"
"好呀!"李秀琼欣然地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