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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深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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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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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1-09-26
— 本帖被 meisjewelry 设置为精华(2011-10-17) —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已是二十多年过去了,许多事情皆已成过眼云烟,唯有这份情爱,却是那么刻骨铭心的.是啊!人最宝贵的东西是:得不到和失去的,这份情爱,虽已是历经了二十年岁月的洗礼,但依然深刻地烙印于他内心深深之处,这份思念爱恋随着时光消逝,愈加浓烈,心目中的她,现在好吗?____题记.

                                                                                                      
1

      1989年7月某一天,初秋的黃昏,夕阳斜斜地从外面折射了进来,在不那么干净地上投下了淡淡光阴,"永恒书店"里面几乎站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静气息,夕阳在窗外闪烁,但不曾影响这儿读者,书架上陈列着各种书籍,被读者们随意翻阅,已显得紊乱不堪.
       徐剑辉半隐在柜后面,斜倚着一张舒适藤椅上,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描绘近乎落寞的神色,望视着室内进出的人们,望视着书架前的读者,他纳闷着:这儿客人们喁喁私语,或高谈阔论,似乎人人在兴高彩烈,而他却独自消沉.
      在这几年里,因看不惯乂乂公司领导弄虚作假, 公款私用而导致船民们拖欠债务不合理现象,船民们集体签名,他和几个选出来代表,愤而投书市上级有关部门,结果捅了马蜂窝,受到了排斥,他无法再混下去了.于是,在镇里开办这个读书社,他不止去卖书,且还租书,而租书方式却与众不同,他别出心载,开办这个读书社,读者只须每个月交纳五元,便可阅读群书了.于是,自从开张以来,这里就门庭若市,成了读者们聚集之处,不但卖书生意好,且租书也好.
      门外,又有人走了进来,他下意识地望去,乍然,他整个神思怔住了,觉得眼前一亮,那是一个十八.九岁年轻少女,余晖象一道聚光灯似的,把她整个身影都笼罩住了,她穿着一件碎花格上衣,一条深灰色的长裤,长发披肩,在她那瘦小脸庞上透露着一层淡淡的疲倦及迷离的神色,迈着她那轻巧的脚步,径直走向书架.
     好动人一幅画啊!他深呼吸了一下,心底里有股触电感应;他惊叹着,倘若他是个摄影家,会捕捉那一刹那.他不自禁地端正了身子,手机械地敲击着枱面,借以平抑脸上失去及内心慌乱;那少女很快从书架上找到一本书,向他张望了几下,走了过来.
    "请问,书怎么租?"她站在柜前面,把书轻轻放在上面,柔声地问道,好一口流利普通话.
     他愣了一愣,停止了敲动,身子僵直地站起来,凝视着跟前的她,一对圆而大的眸子嵌在她的脸上,挺直的鼻梁和一张小巧的嘴,他迅速地在潜意识里断语:她不怎美,只是在她那眼底眉梢之间,藏隐着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忧郁,同时在她那瘦小的脸庞上,散发着一层令人心动的气质.
    "租书?"他极力地控制着语调平稳,操着生硬普通话.
    "唔!说粤语,我懂."出乎意外,那少女不紧不慢地说,而且一口纯标准粤语,她不由自主地瞅着他,一个瘦高子的青年,穿着一件短袖的白衫,不算怎么白皙的皮肤,一对黑而深湛的眼睛,带着股执着的神情,从架在鼻梁上那副近视镜片里透了出来.她没有因他突然站起来面对她而惊慌,抿了抿嘴巴,不失冷静地加了一句:"这书是租的吗?"说完,低下头来,随手翻开了书页,不知是掩饰什么?还是?然后抬起头来,那对闪亮的眼睛羞怯地掠了他一眼,那眼神顶多只有两三秒,但是他已感受到一阵灼灼逼人的力量.
    "是的."他迷失了,嘴角不自然地扯着一丝浅笑,欠了欠身,双手支撑在枱上,"一个月五元阅书费,
    "是吗?"她合上了书本,脸上泛着欣喜,"阅书费什么时候交?我一次取几本行吗?"
    "不行,一次只能取一本,阅书费现在交."
    "是吗?"她再问,"反正我钱交了,一个月看多少本你没有限度,而我一次取几本不行吗?"
    "你不该这样理解."他微笑解释,"一个月看多少本,本书店不能限你,问题是你一次不能取多本."
    " 我不明白."她嘴角边有丝嘲弄.
    "你该要明白."她掠了掠额前一绺秀发,侧着头说,"你这样规定,如果我看了上集,而下集被别的读者租去,你看,我还有兴趣看下去吗?"
    "问得好,若果人家租去了上集,你还有兴趣看下集吗?况且你一个月内也不会只看这集书,这里有许多书,你可以看其他的."
    "可是,这很麻烦."她脸上有层尴尬,"能破例吗?"
    "不能了,每个读者都这样,若不,我的工作很难做的."
    "那好吧!"她顿了一顿,"还需要什么手续?"
    "交十元按金."
    "噢!"她掏出了钱来.
    "不过你的按金奂了."他坐了下来,拿起了枱上那支圆珠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还要记名?"她愣了几秒钟,诧异地望着他.
    他点了点头.
    她嗫嚅片刻:"李秀琼."
    "噢!多好名字."
    "是吗?我觉得人名只是一种代号."她嫣然一笑,笑容多么可爱,"你呢?相信你的代号更好听."
    "徐剑辉."
  "徐剑辉?咦!很好名字."李秀琼的黑眼珠盛满了喜悦,说完她别过头去环顾四周,她的目光停留在柜那边正在和读者换书那位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身上,问道,"这问书店是国营的吗?"
    "私营的,放心吧!"徐剑辉利索地写好借书证,把它递了过去,"记住,你的借书证是三百三十五号,对了,看了上集,来取下集吧!"
    "噢?"李秀琼接过借书证,促狭地说,"倘若看完了,而下集......"
    "我会留给你."徐剑辉不加思索地说.
    "是吗?"李秀琼满脸不相信地瞅着他,"你不是说不能破例吗?"
     李秀琼迎视着他的眼睛,眼前的他,是一张年轻而充满着活力的脸,很快这张脸上的微笑扯动着她内心情感之弦,刹那间,一种要逃避感觉逼使着她.
     "唔!下不为例."徐剑辉断然地说,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但他沒有忽略她脸上那份要离去的神色,话语止停了.然后,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哦!沒----沒什么."李秀琼失措地说,似乎有些惊慌,一时之间无法放松脸上那份失控的神绪,她惊觉似的抬头看了一下墙上挂着电子表,慌乱地从纷乱脑海中拈出一点意识抛出,"嗯!我.我该走了."
     说完,李秀琼迅速地转过身去,向着门口走去.徐剑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望着即将消失于门口的倩影,情不自禁地喊道:"秀琼!"
     李秀琼止停了脚步,惊愕地回转身来,她接触到那对跟踪过来的眸子,觉得脸乍然发烫了起来,颤声地问道:"还有什么手续要办?"
     徐剑辉无言地伫立在那里,他完全呆住了.李秀琼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那神情带着一种揪人心弦的画面,使已平静了许多书店,凭添了一种难言的力量,这个业余文学爱好者,显然在捕捉一些东西,一些并不属于虚浮,而属于生命里的东西,而面前的她是那么扯拉着他的心.
     李秀琼在他的注视下折了回来.
     "真的这么快走?"徐剑辉吐出的嗓音有些颤抖.
     李秀琼搓着双手,轻轻地点了点头,眼底里掠过一抹困惑与惊悚.
     "看电影好吗?"俆剑辉试探地问道.
      李秀琼局促不安地瞅着他:"很抱歉,没有时间."
      "你有时间看书,而没有时间看电影?"
      李秀琼在一阵吃惊心跳之后冷静了下来,望着他,后者那副眼镜后面有对温柔的眼睛,也有他动人的地方,她也喜欢那薄簿的嘴唇,英俊吗?未见得,只是有股吸引力.她自责着: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她从繁乱思绪中挣扎回复了过来.她尴尬地站立着,不知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心底里的抉择依然象拉锯似的.
     "锦雄!我有事出去,收市不要等我."徐剑辉不失时机地走向那边与读者换书年青人身边,低声道.
     "好的."那年青人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
     李秀琼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有些迟疑,这算什么?一面之交,友情真的这么快建立起来吗?她开始忐忑不安起来,焦急地回过头去,那边读者已好奇向这边张望着.
     徐剑辉推开了柜门,走到她身边:"别忙,时间还早,能赶上第二场."
     似乎不容李秀琼有反对余地,徐剑辉说完,已走出了门口,站在门外,这一举动,引起了更多目光注视,无论如何,在这情形之下,容不得她再去思索,就慌张地跟了出去,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脱离那些目光.

2

    .很快,他俩从端芬镇影剧院售票处买了票,是一部国产战争片.很快,他俩已站立于一间冰室门前,冰室阖着两扇茶色的玻璃门,里面垂着绿色的门帘,玻璃门上有几个端正艺术字"顺时冰室"及"推门请进".李秀琼错愕地张望着,徐剑辉不等她表示,侧过头来,低声说道:''进去坐坐.''
    李秀琼微笑地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冷气与她撞了个满怀,而室内幽暗的光亮使她一时适应不过来,他俩找了一个靠窗位子坐了下来,李秀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四处望了望,见到一些人坐在附近的座位上悠然自得地饮着冷品,室内那台录音机正在播放着香港巨星谭泳麟名曲------水中花,那低柔的歌声宛如清溪河水轻缓地流淌着,整个室内都飘塞着一份宁静的幽雅.
    服务员走了过来,低声地问道:"两位要什么?"
    李秀琼受惊似的调回了四面浏览的眼光,正巧和徐剑辉目光踫了个正着,她轻声地回应:"随便."
    "来两杯鸡尾冰."徐剑辉抬起头来对服务员说,然后,低下头来,对她展开了一个笑容,"舒适吗?这间冰室是端芬镇最好一间,尤其是鸡尾冰,它不单配有两个双色雪球,还有椰丝,莲子.菠箩."
    "是吗?"李秀琼浅笑着,周围那宁静的氛围使她那紧张心情略微放松了一点,而面对着跟前的他,那柔和的目光更引起了她心底里一层朦胧的感觉.
    鸡尾冰送来了,他含笑示意她,用小匙把浮在杯里白里透红那个雪球切开,低下头来,含着吸管,慢慢地沇吸着.
    很长一段时间,彼此对视着不发一语,李秀琼竭力地度过那份紧张情绪,已对他渐渐感到不那么陌生了,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抓住了小匙,频频地把雪球搅溶,低下头,细致地吸了一口,觉得有股冰凉而甜甜的汁水渗进了胸间.她掠了掠额前垂下的一绺秀发,抬起她那泛着红润的脸庞,羞怯的喜悦在她的眸子里盈盈地流动着.那焕发着青春的小脸多动人.徐剑辉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问道:"你的家乡在哪里?"
   "广西省."李秀琼脸上有一种微弱变化,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她轻轻地把杯子转了一圈,"你到过那地方吗?"
   "沒有."徐剑辉把杯子推向另一边,"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
    "今年四月."李秀琼说着,心象被针刺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痛楚的神色,她用小匙把沉浮于杯里莲子捞起,尔后,又轻轻压下.
    "你在想什么?"
    李秀琼不语,眼里觉得有些潮湿.
    "秀琼!"徐剑辉的喊声打断了她沉思,同时,他的手倏然落在她手背上;这大胆的动作使李秀琼惊惶地抬起眼睛,慌神地望着他.紧接着,她浑身有股触电感应.她试着想把手从他手掌里抽出.他太大胆了,也太随便了,这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努力挣扎着想说什么,只是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她颤抖地说:"别.别这样,好吗?"
    徐剑辉一悚,把手挪开,尴尬而诚恳地说:"沒有人会伤害你,你仿彿有点怕我."
    他的声调感动着她,李秀琼感觉到胸间有股暖流在回荡,她低下头,再度搅动着杯里的雪球,借以掩饰内心慌乱,喃喃地说:"你不知道,我一向胆小."
    "那么,你当初来到这里,你感受怎样?"
    "想家."李秀琼眼里有股迷离若失的神情,"每天下夜班,躺在床上,我的脑海里总是思念着遥远家乡,想着亲人.咦!你信不信,我是生长于渔村的,放学以后,做完作业,空闲时间多是编织渔网,我没曾出过海,出海只是我父母......."她的话象遇到了停止符,觉得自己正傻傻地把自己家里底牌揭给别人看,而这些坦率陈述的话语,仿佛有些不对劲,就没有说下去.
    可是,徐剑辉正感兴趣听下去,急切地欠了欠身,"怎么不讲下去?"
     李秀琼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你不会感兴趣听下去."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渔家女."
    "噢?......."徐剑辉把身子仰起,"倘若因生活在水上而自卑的话,我也是."
     李秀琼满脸疑问号,似乎盯视着外星人.
     徐剑辉点着头.
     李秀琼逐渐从他脸上捕捉到他的话真实性,她的嗓音象耳语:"我以为你说假话."
     "我象是个说假话人吗?八一年我沒有考上高中,便回到了家,你信不信,对于渔网,我不但会织,还会补哩"
     "是吗?"李秀琼迎视着他的眼睛,眼里逐渐有份信任,"你的家乡在哪里?"
     "大同市."徐剑辉很快地说,从衣袋里掏出了笔和纸,把地址写在上面,递给了她,"随时欢迎你到我家玩."
      会有时间吗?李秀琼接过了纸条,把它折好,放进了衣袋.
     "对了,你在哪里工作?"
      "永丰针织厂,"李秀琼说着,脸上有些为难神色,"你不要去厂里找我."
      "哦?为什么?"
      "因为我们工作量很大,有时加班到夜深.反正,你不要到那里找我,厂规极严的."
      "噢!别怕,麦厂长我认识的,他还在书店租书哩!"
      "这......."李秀琼急急地说,"那更不行,你要知道,我是外来工,与本地劳工纪律约束不同,除了厂规外,还有我县劳动局的."
      "打电话给你."
      "不行."很快,李秀琼打断了他的话.
      徐剑辉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晚上下班什么时候?"
      "五时三十分."李秀琼把柔软的小手轻放在桌上.
      "六时三十分,我在这里等你."
      "不行,不行,这更不行."李秀琼慌忙地说,"下了班,若要加班,我必须赶着吃饭.而且,一个月差不多天天加班,你等也不是办法."
      徐剑辉无言地望着她,试着去体会她此刻心境,那对嵌在瘦小的脸上大眼睛,流动着一层要退缩的神情.
      李秀琼更加不安,她想用微笑来掩饰这份情绪,但却不能:"好吧!倘若加班不来,你别介意唷!咦!现在是什么时候?看来第二场电影时间也快到了."
      一句话倒提醒了他,徐剑辉站起了身:"噢!走吧!",付了账,他俩走出了"顺时冰室",夜来的秋风轻柔地迎接着他俩,街道上到处布满了人.

                                                                                                            
3

        初秋的午后,闷热,冗长而困惑.端芬镇永丰针织厂绣花车间里,竟没有人声,一百多位织女们埋头忙碌着,那几把垂吊的蓝色风扇乏力而懒洋洋地旋转,吹送着夹带燥热的凉风。车间里,只有那位二十多岁剪着短发而圆脸女师傅背付着手,踱来踱去,踩在车间里的脚步声回旋于车间里,竟那么单调,随着脚步声起而落的空隙里,她站住了,转过身来,软中带硬的声调在室内响着。
    “希望各位体谅,这批货急着明天交货,昨天已干了通宵,大家也够累了。”她顿了一顿,目光锐利有意识地眨了一眨,迅速地扫视了一下抬起疲惫不堪望着她的织女们,然后,缓慢地说,“只是这批货真的急着交货,无论情况怎样,务请大家分秒必争,唔唔!至于全勤奖,厂里已有规定,若是超额完成,会按比例提成。”
   李秀琼的目光呆滞地望了她一眼,无意识地低下头来,动了动身子,整天无止境地忙碌着。她站立着的身躯也麻木了,脑海里总是昏迷迷,视线昏迷而模糊。她的手抓着摇晃颤动的织机,那闪动的线条不听话似的在眼前晃动,纵的,橫的布满了织机上的线条象舞女似的在眼前跳跃着,她整天都沉迷于乱七八糟的线条中而身心交瘁,伸出纤细的手去弹了一下那紧绷的线条,借助着那微弱声响,她那麻木而紧张的神经才得以松驰。在这杂乱无章线条上,逐渐地浮现出一张年轻的脸,不算怎么宽的前额,在那副眼镜后面,有一双灵动的眼睛,这张脸跳动在线条上,那对眼睛带着股沉思神情望着她。已是几天不断地加班,他是否还在顺时冰室候着。她的内心一阵烦燥不安,那线条随着织机声不断地抖动着,仿彿那急剧跳动,会把那浮动于跟前的影子拂走,忽然“啪”地一声脆响,一条线条经受不住剧烈晃动随声断了。她焦急而慌张地抬起头来,望了那师傅一眼,正巧她没有注意这边,她又忙乱地瞥了一眼挂钟。天!已是晌午二时二分了,她低下头,急切地寻找着断头,很快把它接上。
   站在她身旁机位长得略显肥胖的老乡好友苏月莲不动声息地把圆脸探了过来,低声地说:“师傅已注意你许久,哎呀!不好了,她向这边走来,咦!还有两件未完成?看你,恐怕没有办法完成,”说罢,她忙把圆脸缩回。
  李秀琼悚然一惊,正襟危坐,她明显觉得冷汗从毛孔里钻出。
  “秀琼!”师傅已走到了台前,那喊声掺透着不满情绪。
   李秀琼着慌地抬起头来。
   “你今天怎么了?你看看别人的货差不多完成,而你竟然。。。。。。看你什么时候能交货。”师傅不断地责备着,突然,她发现了什么似的,停止了,她的话语盛满了关怀,“噢!秀琼!脸色这样,病了吗?”
   李秀琼极不自然地在惊慌脸上扯动着一丝笑意,她想用这份表情来按捺内心慌乱,然后,她点了点头,怯然地说道:“师傅!对不住,我今天有点儿不舒服,我想做到多少算多少,好吗?”
   “噢?”师傅把胖胖的手搭在织机上,目光依然在她的脸上搜索,很快,她不忍心再度瞅视着她那疲倦的脸,说道,“是吗?身体不好,该要注意休息。”说完,她的脚步声又咚咚响起,又背付着手,向别处走去,继续搜寻她的目标。
   注意休息,这算什么话,一天干足十多小时,而且差不多天天加班,又有多少时间来休息?李秀琼望着师傅的背影,喃喃自语。
   下班了,人潮如洪水般向厂门口涌去,经过了门卫例行性检査,李秀琼随着人流,挤出了门口,踏着乂乂大道向偌大食堂走去。
   苏月莲用铝制饭盒敲了一下她的手背,笑着说:“秀琼!你呀!总是三魂少了二魂半,不知道你想些什么?若是再这样下去,今年全勤奖就别指望了。
   李秀琼惊跳了一下,侧过头来,脸上现着一层苦笑,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她的思绪又漫游了起来。走进了食堂,盛好了饭,向宿舍走去。那宿舍是座落于新市场不远处教师楼附近一座五层新建的楼宇,一楼商场,二至五楼全是织女们宿舍。宿舍楼梯设在楼后面,在二楼楼梯转弯处,设立一间小小传达室。室内有一部手摇电话,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妇坐在椅子上编织着毛衣,她是负责门卫执勤。踏上了楼梯,李秀琼向她打了个招呼,又继续向上走去,她与苏月莲同住三楼一间宿舍。
   “喂!喂!你怎么了?”苏月莲拉住了她的衣角,在后面嚷开了。
   李秀琼惊醒了过来,她歉意地回过头来,莫明其意地瞅着她。然后,随手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低声地说道:“你说什么?”
   “哎呀!我跟你说了这么久,你居然还不知道我说什么?你还来问我。”苏月莲抢先几步冲了进去,转过身来,拦住了她作势嗔怒道,“我是在问你,这几天你怎么了?总是神不守舍。”
    “我没有什么?别瞎猜你好吗?”李秀琼慌神逃避似的绕过一边,把饭盒放在桌上,尔后,走到床前,把整个身子倒在床上。
   “喂,喂!怎么了,连饭也不想吃?”苏月莲睁大了眼睛,她打开了饭盒,看了看,皱了皱眉宇,摇着头,“是不是讨厌天天吃肥肉,尖椒,觉得不合胃口,哎呀!秀琼!你要知道,出外工作就是这样嘛!不象在家那样,什么都随着你。哦!还不趁热吃,想想看,这样不按时吃饭,你看你,一天比一天瘦削了,不闹出病才怪,唔!还算好,今晚不加班,要不,我不信你挺得住。”说着,她拿起了匙子,揪起饭来,向口里送去。
   “月莲!别那么哆索,让人觉得。。。。。。”李秀琼翻过身, 面对着墙壁,她正想说什么,宿会外面扩音机忽然响了起来,传来了执勤妇人的声音。
   “三楼宿舍,李秀琼电话。”
   “不,不!”李秀琼触电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她的脸色煞白,“月莲!你去接,告诉他我不在。”
   “不行,我不能骗人家。”苏月莲迅速地咽掉了那口饭,迫不及待地把饭盒甩在桌上,走了过来,坐在床上,激悦地抓着她的手,“咦!是不是书店那位?”
   李秀琼身子明显一震,脸色更白,无可适从地点点了头。
   “嗯!”苏月莲把脸贴着她的脸颊上,她的眼里闪烁着鼓励神情,“别慌,去接,倘若预备不理人家,为什么要和别人看电影。”
   “我只是和他看一场电影。”李秀琼焦灼地看了她一眼。
   “那么。”苏月莲轻轻地推了推她,“有什么理由不和他交朋友,他是危险人物吗?”
   “不是,不是。”李秀琼又急着摇头,她救急似的看着她。
   苏月莲眼里那疑问神情消失了,随之而来一层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喜悦烙印在脸上:“那么,你该要和他交朋友。”
   “月莲!”李秀琼痛楚地喊道,祈求地望着她,“你明知道我。。。。。。”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苏月莲打断了她的话,“秀琼!你该要相信这点,你的纯真,你的美丽,你沒有错,你是一个好女孩,从这几点,你该要重新认识你存在价值。唔!好了,过去的让它过去,而未来,该要去掌握,别让那阴影永远存在心里。”
   “月莲!话说起来比现实容易得多。”李秀琼脸上泛着软弱的笑。
   “胡说,要相信自己嘛!你是一个人见人爱好女孩,如果我是男孩,我会爱上你。”
    李秀琼略略地仰着头,不相信地瞅着她。
    苏月莲的眼里塞满了坚定与热切鼓励神色:“你该要重新拾起信心和勇气,有时候,我们只能让了解我们的人来喜欢,至于那些不了解,又何必去苛求呢?”
    扩音机又响了,李秀琼还想说什么,苏月莲笑着用手势阻止了她:“够了,够了,幸福在呼唤着你,别让人等得那么久了。
4    

    同一时间之前,徐剑辉跨进了顺时冰室.他径直走向他与李秀琼坐过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他把整个身子靠进了椅子里.冰室里的服务员依照他的吩咐,送上了一杯冰奶茶来.他缓慢地从衣袋里掏出了烟,点燃了起来,深深地吸着,仿佛吸烟才是他唯一可做的事.而吐出来的烟雾,在他的面前缠绕着.过了一会,他才端起了杯子寥落地啜着.外面,晩霞正在天际闪烁,夕阳圆而大,慢慢地向金猪山坠落.他望视着外面一切,凝视着那被晚霞泛红的端芬河.等待,已是几天中的等待,等待中的情绪使他烦燥不安了起来.冰奶茶, 冰凉的凉奶茶,徒然地让他的情绪又増添了紧张与不耐.
     这只是与她见过一次面,看了一场电影,可就如同隔三秋,他又端起了杯子,吸了一口,内心上忍耐已到了饱和程度,一股坚定神色涌现在他的脸上,打电话给她,不要再等了.他站起身来,走到摆放着一台手摇电话机桌前,凭着一时冲动的勇气,按捺着内心慌乱,颤抖着手拿起话筒,手摇着电话,很快,话筒里传来了总机一个接线员男人的声音:"喂!你好,我是总机,你呼叫那里?"
     "端芬镇永丰针织厂."
     "请等等."
     过了一会,听筒里清晰地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嗓音:"你好!永丰针织厂,你找谁?"
     "噢!你好,绣花车间加班吗?"
      "没有,你找谁?"
      "李秀琼."
     "她呀!现在可能在宿舍,叫她?唔!好的,但你要等等,我把电话转到那里."
     "谢谢!"徐剑辉呼吸随着心跳声加剧而显得沒有规律地起伏着,抓着听筒的手,虽是努力強压着内心深处慌乱,然手心里依然冒出了凉汗来.时间在他的焦急里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话筒里依然悄无声息.许久,对方的听筒才拿了起来,不平稳的呼吸声朦胧地传来,可是,对方一直保持沉默,他紧张地对着听筒喊道:"喂!喂!"
      对方才有个淸脆而细嫩怯怯声音问道:"谁?"
     "秀琼!"
      "是的,你是?"
      "不是吗?听不出我是谁?只是不见几天嘛?你现在在宿舍?"
     "在,你呢?"
     "在冰室里,对了,这几天一直加班?"
     "是的."
     "今天没有加班?"
     "因为要搬车间,电灯一时未能安装好,所以今天不加班."
     "那好,你听着."徐剑辉对着听筒急急地喊道,"七时正,我在影剧院门口等你."
     "......"
     她又沉默着,显然又在推搪了.徐剑辉的心被突如而至失望占据了,"怎么了?"
     "你知道吗?这时那里许多人."李秀琼的声音在话筒里踌躇片刻,"这样吧!新市场门口好吗?"
    "好的,听着,我很快就到."徐剑辉恢复了精神,然后迅速地放下了话筒,付了账,三步并作二步走出冰室,向着新市场走去.
    到了新市场,徐剑辉徘徊在新市场门口,街道上只有廖廖无几行人,他感觉到踩在街道上的脚步竟那么轻松.他的目光继续向四周搜索着.倏地,他浑身所有神经细胞都振作了起来.
     李秀琼正缓缓地从新市场那边转弯处走了过来,她的步调轻盈,神态从容,不慌不忙地走着.那种揪人心弦的气质,自然而然地流动于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在距离新市场不远处,她的脚步象遇到了停止符,站住了.
     徐剑辉的目光极不平稳地瞅视着不远处伫立倩影,那晩风轻柔地吹拂着她额前的柔发,好动人一幅画啊!他出神地凝视着,用整个身心去捕捉这份画中令人迷惑的美.
    徐剑辉情不自禁地迎上前去,站在她的跟前.一件淡红色碎花衬衫,一条黑色的西裤,长发随风飘逸,就那么简单装束,她就有股亮丽的韵味.
   "去哪里?"李秀琼目光不稳定地望着他,局促不安地问.
   "今晚电影不好看,散散步好吗?"
   "好呀!"李秀琼欣然地附议.
    
5
          他俩缓慢地沿着街道走去,走过了街道,踏着台城至海口埠二十年来没有通车的公路,公路上的空气,带着原野及青草的气息,晚风习习地吹送着,她的柔发在晩风里轻柔地飘拂着,她的发丝有时拂着他的脸庞.
      徐剑辉看了她一眼,轻声地问道:"这几天加班,累吗?"
     "很累,前天通宵加班!"
     "是吗?"徐剑辉站住了,他错愕地望着她,语气充满了无限关怀和怜爱,"秀琼!若果累了,该要休息一下,你总不致于为了钱而拚命地工作."
     "你以为吗?"李秀琼默然地走到了路边一棵树下,把身子轻轻地靠在树旁,她仰起头来,伸出手去拉下了树上一片的树叶,慢慢地撕着,感慨地说:"你可不知道,我们打工难处,你不加班,一个月工资又有多少.不错,我也是为了钱,你该要知道,我要靠它来养活自己.不信,当初我来这里当学徒,第一个月工资是多少?一百二十元,想想看,在你们这里,也仅是一个月生活费."
     徐剑辉走到她跟前,睨视着她,她那双灵动明亮的眸子一下又变得忧郁了.他胸间忽地感受到有股怜爱冲动,控制不住伸出手去,试着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我说错了吗?"  
      李秀琼悚然一惊,近距离地望着他,面对着那样关怀诚恳专注的眼晴,倾听那真挚的话语,她骤然地闭上了眼睛.完了,她从杂乱思绪中想着.
      俆剑辉的手象被火烫着似的,倏地缩回.
      李秀琼条件反射似的睁开了眼晴,颓然地看了他一眼,那里面有惊怯,有怀疑,有痛楚,这复杂的目光把徐剑辉折倒了,他的心失去常规地跳动着,在某种直觉本能里告诉他,跟前的她,不象他想象之中那么......
      李秀琼承受不住他如此热切的目光,她有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睛,向不远处望去,象发现了什么,喊道:"你看,萤火虫",她走过了公路,在水渠边上蹲下了身来,手轻轻地向草丛里盖去.那只浑身泛着亮光的小小萤火虫惊觉危险即至,失措向草底里钻去.
     "别忙!看我."徐剑辉跟着走了过去,弯下腰来,把手从另一边探去,触动了那只逃窜萤火虫,它乍然停止了爬动,急忙起飞,忙乱中,扑进了李秀琼那张开的手掌,她脸上随即流露出欣喜神色.
      徐剑辉又试着伸出手去,轻抓着她那纤细的小手,他又觉得她的手在掌握中颤抖着.李秀琼羞怯地笑了,然在勉強笑容里面,却深刻地透露着不安和沮丧.她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出话来.
     徐剑辉困惑地放开了她的手,她想说什么,他下意识地等待着,瞅着她眼里,那里面有着一层令人难以捕捉到的东西,这东西,不应出现于一个十九岁怀春少女眼里,多么令人心痛的眼神啊!一旦自己略要表示爱意,她却逃避得那么快.
     李秀琼低着头,脸庞上有层惊拢之后的厌倦,她静静地抚弄着手掌里的萤火虫,低语着:"小时候,你有没有捕捉过,别看它那么小,它浑身都发着光.有时候,放学回到家,我总是带着小妹到田野上捕捉.对了,我小妹很可爱,名叫艳琼,也十六岁了,最近收到她来信,说将要毕业,,想到这里工作.唉!有书不读,以为外面世界那么美好."说着,话语也随着低沉了下来,只一会,喜悦又回到了她脸上,"信不信,我还有一个小弟哩!你猜一猜他有多大?想不到吧?他只有六岁,很逗皮,家里的人都疼爱他,每次捕回来,他总是闹着要玩,玩不多时,纸盒也被他撕碎了......."
     徐剑辉沉浸于她诉说情绪里,注视着跟前那张温柔而迷惘的小脸.
    "好啦!"李秀琼很快地掠了他一眼,象是不经心地随口问道,然内心其实紧张得很,脸上涨红着一层羞涩神色,"对了,能谈一谈你的情况,真的吗?象你这样能干的人,还没有女朋友?"
     徐剑辉的身子明显地震动了一下,无疑这话宛如一根无形的针刺痛着他,脑海里刹那间出现了一张年轻少妇俏丽的圆脸来,那张圆脸频频地在他面前扩大,立刻把他飘忽不定的心紧紧地抓住.他怔怔望着她,他多想告诉她已结了婚,且有一个小孩,他多想啊!可是面对着跟前如此纯真的小脸,他却说不出口来,他什么也不能,他咬了咬嘴唇,硬要把想说的话挡回.
     李秀琼没有忽略他脸上表情变化,头调皮歪了歪,柔声地说:"不便告诉我?"
    "噢?不是,不是."徐剑辉慌神地支吾着,"到那边坐坐,好吗?"说着,他转过身来,走向海阳中学鱼塘前对面的一块仅容下两人坐的石块坐了下来.
     李秀琼茫然地望着他走去的背影,一时之间内心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弄不清楚他有什么不便告诉她,而此时此刻,她的心又平添了一种戒备.的确,也不怪得,每个人都有私隐,难道要别人毫无保留吗?她怅然若失地跟着走了过去,,她默然地张开了手掌悄然地低语着,那只小小萤火虫被困已久,当它迟钝意识到有逃生机会,忙抖动着它那小小的趐膀,从她手掌里慌张地逃去.她无言地望着远去闪着光亮萤火虫,无言地走到鱼塘边,把手洗干净,再度折回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无言地抱着膝,把头抵在上面,那柔发动人般地披在她的肩上.
     "秀琼!我说......"徐剑辉咽住了,怎么如此这般冲动,能吗?能说爱她吗?能去拥有她吗?若能,还要付出多大努力,他的神思恍惚了,脱口而出,"我真形容不出我多爱你."
     "是吗?"李秀琼的语调带着疑问,她那抬起的脸又布满了忧郁与不安.
     她的话宛如一把盐撒在他流着血的伤疤上,徐剑辉听得出她象是一只受过伤的小鸟,和她相识了几天,他的内心总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他既不能割舍对爱妻一份情感,同时也不能放弃现在这份爱.这两份情感交加给他无形之中带来了一种焦灼烦燥的双重压力;而这份情绪,在他的胸间时刻都想飞跃出来,然而,面对着她,他却无法能坦率地表白.
     "哎呀!不好了."李秀琼惊跳了起来,"夜深了,我该要回去."
      徐剑辉站走身,拉着她的手:"别逃避好吗?"
    "我逃避吗?"李秀琼亮闪着一对大眼睛,然后,悄然地把手抽回,乏力地垂下睫毛.
     "能不能再坐一会?"
     "不能了."李秀琼眼里满是乞求,"你知道吗?为了跟你出来,我连澡还未洗,真的!我该要回去了,明天还要赶着上早班哩."
     "噢?"徐剑辉语塞了,目光饱含着一种内心深处某种渴求与焦急,"明天晚上我在这里等你好吗?还是打电话给你."
     "不要打电话."李秀琼慌了起来,"若不加班,我会告诉你."
     "唔!那好吧,真的回去吗?"
     李秀琼点了点头,她接触到他那深情的目光,那目光似乎要看到她内心深处去,她内心所有纤细的情感都搅动了起来.
    徐剑辉控制不住伸出手去,他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李秀琼顺势伏在他的怀里,他的手缓慢往上移,他的手捧着她那润滑富有弹性的脸庞,手指轻抚着她的柔发,细而长的头发柔软地缠在他的手上.
     "你为什么不说话?"徐剑辉沙哑地说.
     "你叫我怎说?你说的话令我头昏."
     "要说头昏,我比你更昏,你知道吗?从你租书那天起我就头昏."
     "我不知道."
      "你以为我在说假话?是你真的不知道,还是你装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又装知道吗?"
      "你是自私的,秀琼!"
      "我不懂得你的话."
      "你应该懂得的,你别以为一直加班,就逃避我."
      李秀琼的心在跳,手又在他掌握中颤抖.
      "你别以为我在逢场作戏."徐剑辉迫切间不知说什么,说上这句竟是那么吃力.
      "你可以逢场作戏."李秀琼用腿摆弄着地上的石子,含糊地说.
      "你为什么这样说,你为什么把爱情贬得一文不值."徐剑辉艰难地说,"人可以化装外表,但绝不能化装感情."
      "你的表白太突然,使我毫无准备."
      "爱情不需要任何准备."
      "但也需要时间让我考虑."
      "别说."徐剑辉痛心地把她的身子拉近自己一点,"秀琼!假如你要拒绝我,也不必在今晚,明天告诉我好吗?现在别说,让我回去梦里作些梦.你知道我约会你多难."
      那是怎样一种真挚的话语,那是怎样一种不容人怀疑的热情,他俩傍着彼此慢慢地走着,很快新市场已到,他俩止住了脚步.
      "我能吻一下你吗?"
      李秀琼受不了,她骤然地闭上了眼睛,他那灼热的嘴唇已抵着她润滑的嘴唇来回地移动,她感受到一股窒息在胸间回荡,她努力地度过这阵晕眩,她觉得他的身子已脱离了自己,睁开眼睛,见他已走向新市场街道,他那颀长身影被暮色和昏暗街灯兀自投在寂静的街道上,别有一番飘逸风度,他那渐渐远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转弯处.
      李秀琼伫立在那里,心翻弄着难言痛楚,她的头愈加沉重了起来,她用手托着腮,喃喃自语:天!倘若有缘,为何相逢那么晩,倘若无缘,又何相逢?她抬起头来,灰色的天空已布满了星星,一轮上弯月孤伶伶地悬挂于夜空里,偶尔飘过的秋风,卷尽了一天暑气,她拢了拢柔发,踩着淡淡的月光,向宿舍走去.

6
       这条端南路是端芬镇最长的一条街道,最近,由海内外乡亲捐款才建成了水泥街道.这是李秀琼与苏月莲上下班必经之路.每天黃昏,倘若不加班,她俩总是并着肩携着手经过旧端芬桥走回宿舍.初秋的景色总是迷人的,灼热的暑气已消失了,晚霞把整个天空都染上了淡红色.
        "秀琼!"苏月莲的身子依在旧端芬桥护栏旁,她取过了李秀琼手中的书,"来到这里三个多月了,我真担忧你."
        "月莲!好好的,又提它干嘛?"李秀琼嘟着嘴,她跺了一下脚,笑容从她脸上收敛,脸色变淡.她低着头,对着端芬河沉思了起来,桥底下的水静静地淌流着,河的下游不远河道转弯处,有两只小渔船在那里撒网捕鱼.
        "好,好,我们不谈这些."苏月莲陪着笑,把书交还了她,肥胖的身体紧贴着她,她竭力地想找出一句恰当的话语,以扭转自己一句话弄成的低潮,"哦!我倒忘了问你,昨晚情况怎样?"
        "你看我怎办?"李秀琼一脸惊慌,象天要掉下来似的,"我真的不知怎办?月莲!"
        "你看你,又记起那件事."苏月莲嗔怒地说,她的手依然扳着她的肩头,用另一只手翻过来握住她的手背,目光透着欣喜.
         "我能不记起吗?不告诉他,对他公平吗?"李秀琼低声地说,苏月莲的欣喜不能感染着她.
         "如果他真爱你......"
          "要知道,我面前的阻力是很大的."
        "这我知道,问题是,只要你有勇气来面对,难道你沒有勇气?"
        李秀琼迎视着她那热切及鼓励的眼神,她俩又迈开了脚步缓慢地走着.
        "我已沒有资格来配这份爱,月莲!你该要明白这一点."
        "你为什么总是那样说,秀琼!是不是那件事弄昏了你的头."苏月莲责备着,恨恨地把地上一块石子踢得老远.
        "我清楚得很,可是,我实在不能."李秀琼望着远去的石子,把额头抵在她的肩上,轻声地说.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苏月莲嘟哝着,用手抚摸着的柔发,"每次谈及这些,你的自卑又来了."
         "月莲!"李秀琼侧着脸,眼里泛闪着泪光,"几天来,我有一个梦,而这个梦使我精神恍惚."
         "这是恋爱正常现象."苏月莲用手拭去了她那眼角浸出的泪水,故作轻松地说,"秀琼!别再恍惚了,把这个梦变成现实."
         "能吗?你想的事情太简单了,我与他只认识几天,各自了解还少,单凭这些,谈得上爱情吗?"
          "爱情嘛!可以慢慢地培养."
         "够了,月莲!我不想和他感情再发展下去,更不想去恋爱,我的心难以承受,你可知道我的苦衷吗?若不,我不会离开故乡,一个孤单女子来这里谋生,但为了忘记他,忘记过去那段伤心的往事,我不得不这样做,你该要体会到我的苦衷,一份真切的爱谁又不想去拥有?"
         "秀琼!不是我说你,你总是那样把自己感情锁住,想想看,他这样对你,你还记着他?"苏月莲站住了,用手势阻止了她,"你别为他辩解,忘记他吧!只有这样,你的生活才充实,要知道,过去的毕竟已过去,而未来的该要自己来掌握."
         "我能掌握吗?"李秀琼避开了她的目光.
          "能!"苏月莲用力扭了一下她脸庞,坚定地说,"噢!好啦,别胡思乱想,我们必须中断谈话,该是你面对现实时候了."
          她俩止住了脚步,李秀琼抬起头来,紧张地望着书店门前上面那"永恒书店"招牌.
         "书不是看完了吗?你不是说来换书?还站在这里干啥?"苏月莲拉着她向书店里面走去.

         7
     徐剑辉刚和一个青年读者办妥换书,他潜意识地抬起头来,用惊异的目光接待了她,他瞅着她,诧异她会拉上一个同伴一起来.李秀琼站立在柜台前,在这一刻,没有言语说出她內心的感受.她怯然地望了他一眼,带着一种不稳声调:"我来取下集."声音淡淡的.
  "噢?" 徐剑辉身体明显一震,他弯下腰来,眼角余光迅速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余光无法能在极短时间内搜索到什么,只好极不情愿地放缓手从柜里面取出一本书来,他抖动着手把书递了过去.李秀琼默然地接着,目光快速地向他一瞥,她触接到他那探问的眼睛,那里面有爱的亮光.她的心跳骤然加剧,伸出接着书的手也在颤抖,惊怯地抓紧了书,低低地说声谢,匆忙地转身,拉着苏月莲向门口走去.
   徐剑辉目送着她那小巧身子消失于门口处,低下头来,看着柜台上还回来那本书,内心失落感愈加浓烈,把它拾起,凝视片刻,坐了下来,手轻轻地抚摸着似乎还残留着体温的书,尔后又紧贴胸前,低叹了一下,好不容易朌她来换书,而她竟没有说上几句就这样走了,她走了,这里面又变得如此寂寞与空洞.他多么希望她象第一次来租书的时候那样,在柜台前停留彼此交谈情景.李秀琼,这女孩多年轻,多纯真,二十多岁的他从学校出来这么多年,应该有点老成持重,但他依然还是被这个纯真的女孩子深深地打动了.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会发生如此真切的感情,他扶了扶滑落的眼镜,自语着:剑辉!你在做什么,你别异想天开,这是不可能的,你总不致于为了这份爱而抛妻弃子.
    "剑辉!"梅锦雄在那边把柜台敲得很响.
    那喊声吓了徐剑辉一跳,,脸上触动着一丝苦笑,顺手把柜门推开,走了出去,把书放回书架上,他走到梅锦雄跟前:"锦雄!这怎么会发生?"
    梅锦雄望着他,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
    徐剑辉用一个苦笑表情,截住了他要说的话:"锦雄!你以为我是一个玩弄感情的人吗?"
    梅锦雄从他的言行及脸色窥见了他内心一切,他耸了耸肩,作以无言回答.
    徐剑辉又烦燥了起来,他把双手插进了衣袋,在书店里踱来踱去,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回旋:秀琼!我多爱你,多想拥有你,能吗?我不知怎样才能不伤害你?"
    梅锦雄依然望着他,带着一种责备语气说道:"剑辉!别再去追寻那份不切实的爱,你已失却了这份爱的权利,这几天你也累了,回家看看吧!"
    徐剑辉站往了,他怔了怔,脸上现着一份疲惫,是啊!该回家看看.


    走出了书店,李秀琼从紧张气氛中松驰了过来,外面暮色愈来愈浓,那初秋清凉晚风习习吹来迎接着她,她紧紧地抓着书,她的内心荡着无限忧愁.
    走在回宿舍路上,苏月莲纵身一跃从路旁一枝不知名的树上摘下了一片叶子,嗅了一嗅,放在手掌里拨弄着,她别过头来,带笑地说:"到那边椅子坐坐好吗?反正今晚不加班."
    "好!"李秀琼跟着走了过去,她俩从椅子上坐了下来.李秀琼靠着椅背,闭目养起神来,过了一会,她拢了拢柔发,低下头来,不经心地把书页打开,一张折叠成四方形信纸从里面滑了下来,她立即拾起.
    苏月莲装作没看见,把头转向别处望去.
    李秀琼紧张地抓着那张信笺,觉得心跳反常,借着暮色把它折开,心情极不稳定地看了下去,一行行字迹刚劲有力,文笔清秀跃然纸上.
       "......."
    李秀琼很快看完了信,她的脸色浮现着一层红晕,心象是被铁钳夹住似的,有一阵痛楚从心底里袭来,她极力地控制住这份阵痛,低下头来,再度把信看了一遍,用纤细的手指轻抚着信笺,在杂乱无章的心中有着一个声音在低语:剑辉!你为何对我这般痴情?我真不知怎样才配起你的爱.想着,热泪已盈满了眼眶.
    苏月莲把身子靠了过来,把手搭在她肩上:"怎样?看完了没有?"
   李秀琼惊觉似的抬起头来,她接触到那关切的目光.
   苏月莲依旧凝视着她:"他在信中说什么?向你求爱吗?"
   李秀琼慌神了,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窘迫地说:"月莲!我究竟有什么值得他爱,而我又是个外地人,我多么希望这事不能发生."
   "你又来了,尽说这些傻话干嘛?"苏月莲把她的身子扳住,"别逃避,该来的一定来,希望这次恋爱能唤起你对生活信心."
    "......"
    "噢!对了,他的信我能看吗?"
     李秀琼点了点头,把信递了过去.
    苏月莲很快把信看完,交回她手上,满足地低叹了一声,此时街灯也亮了起来,她仰起头来,望视着那昏暗的星空,那灰色的天空只有几颗稀散的星星点缀在那里,她感慨地说:"真的想不到,他对你有如此真诚的爱,秀琼!我为你有这样朋友而高兴."
    "月莲!我......"李秀琼望着她,脸上遍布着一层难以取决神色.
    "好了!好了!"苏月莲站起身,把她拉了起来,洒脱地摔了摔柔发,打断了她的话,"你看你,和你谈上几句,你又自卑了,别要说,看溜冰看,让烦恼统统见鬼去!"
    不远处旧台海公路边,山底乡那露天溜冰场上,闪烁着五彩滨澜的幻光灯,人声混合着震耳欲裂的音乐声响彻云霄.李秀琼与苏月莲站在密麻麻人背后,她俩感叹着:端芬镇已有三间溜冰场,然而总是有那么多男女老少热衷这活动.


     这天夜里,李秀琼待苏月莲睡着后,她静悄悄地端坐在桌子前面,宿舍里的织女们早已沉入了甜梦里,她凝视着摊在桌面上的信,她对着它差不多半小时了,过久注视使她眼睛有些发涩.她移开了目光,瞅视着窗外,银色的月光透过了窗玻璃,温柔的夜风轻吻着窗棂,更加增添了室内寂静.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门,清爽的秋风乘机地钻了进来,她伫立在那里,清晰地看到那轮上弯月在云层里时隐时现,象犁钩般地耕耘着,以及那闪烁于夜空里的星星,望视着夜里的一切,她的眼里又不自禁地潮湿了.
    在这一刻,在这置身于寂静的夜里,她多想去拥有理想中一切,呼唤出她内心深处所有情感.她低叹了一声,这声叹息,硬把她扯回到现实中来,她颓然地关上窗,她拾起了笔来,笔尖慢慢地掠过信纸,心底里有一种声音:剑辉!你不了解我,你一直以为我是个易变女孩,你又可曾知道我的心受过创伤?到现在该要把一切告诉你了.剑辉!当你收到我的信,请谅解我的抉择.乍然,她抵挡不住从心底里涌出来痛楚,把泪脸伏在信纸上......
            
  
8
     徐剑辉在书店窗前站立着,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目光茫然地望视看窗外蓝天与白云,初秋的天气总是带着它那股燥热,抑或与秋天无关,这只是他内心冒出来烦人不安情绪.是的,自从苏月莲中午把李秀琼借去的书交回他的时候,递过这封信开始,他看了以后,整个情绪就被搅乱了,他记不清把她的信看了多少次,无论怎样去假设,总是无法能排除脑海里那纷乱想象,信中那字迹依然顽固占据着繁乱的脑里,,他把身子靠在窗棂上,度过那阵内心绞痛,慢慢稳定这份情绪,颤抖着手, 缓慢地从衣袋里掏出了那封信,再度看了下去.
     剑辉:
            你好!来信已阅,我已看了好几次,心总是难以平静下来,今夜,我再也无法保持沉默,我要把要说的话尽情向你倾诉,望你阅后能知晓我的苦衷.真的,从未知一个异乡人会喜欢我,而我却又不是一个好女孩,不错,我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对家乡更有一种强烈思念,但是,我更不想回去.因为那里有我痛苦的回忆,也有我深深怀念.和你看了一场电影,那是我对你的尊敬,和你散了两次步,那是我对你有一种难以迴避的诚意.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谁料,从未想到你如此待我,我好多谢你对我有这份真情实意,然而,我却不能接受,因为,我不是个好女孩.你知道吗?我这么小小年纪,竟也经历了这么多人生沧桑,也历经了人生悲欢离合,我是1970年出生,刚出校门不久,(对了,我曾告知你我是个渔家女)看你对我这么相信,不妨告诉过去一切于你,不知道看小说过多,还是什么原因.总之,我不知怎样讲才好.我遇上了一个人,我俩曾深深地相爱过,于是,并同居于一起,那是怎样的日子,有快乐,也有痛苦.他对我无限温柔,(即使你看到这里,认为我是个坏女孩,也请你耐心看下去,许多日子里我都想找一个人来倾诉我的烦恼,我的痛苦,刚巧,如今你又来增添了我的痛苦和烦恼,我也不顾一切讲出来),这样的日子有了半年,殊不知有一天他的父母,认为我们同性,是不能结合,不要让我来缠他家的独苗,又讲了许多道理来劝解我,正置身于幸福之中的我,一下子茫然住了.象受到了致命打击,我想:这不是我的错吧?怎么办?是继续留下来?还是走?倘若我跟着他,他就要和父母分手,而靠自己来生活,如果我离开他,则他可得到父母支持下而成家,到了如此地步,我觉得不能再拖累他了,为了心爱人幸福,我狠下心来,要了自己东西跑回家来,我整天东游西荡,等他追问我来时,我告诉他,我已有了男朋友,要和他分手,他不肯,苦苦哀求着我不要离开他,面对着他如此伤痛的脸,倾听着他那令人心痛的话语,我的心又动摇了起来,我多想告诉他真实一切,可是,我却不能,为了他,那时候我的心多伤痛啊!如今,走笔至此,心也痛楚了起来.过了几个月,我听说他有了女朋友,且又是门当户对,我感到了痛心与欣慰,但同时惊觉自己有了他的骨肉,我慌张了起来,不知怎样才好?去找他,不料他无视我的死活,给了一笔钱,要我自己去解决,看着他象对陌生人那样目光,我的心止不停颤抖,真想一下子对他说出真相,但看着他俩如此相配,只好默默地强忍着内心痛楚,和姑姑来到了医院.那段日子,才是我最大的伤痛,令我终生难以忘怀,直至如今,往昔一切依然在我的脑海里涌现,这也是我告诉于你我的苦衷,我不是好女孩,天下女子皆有,也不独我一个,希望你能忘怀我,找一个比我好的女孩,我哀心地祝福,也真诚地祝福!
       那件事情过后,我独自一人背井离乡,来忘记以前的事,说实在我的心已老,已不再承受别人的爱,也不想得到别人的爱,只好,每天靠回忆来打发日子,尽管如此,也不能忘记他的一切一切,每度重温往昔,泪水就会失控地淌了下来.
       剑辉!我本是一个平凡异乡人,且又是一株残花败枊,我仅希望你我有一份真挚友情,无奈你......我只好选择离去,希望你尽快忘记我,书我交由好友苏月莲交回,顺此,寄上一张近照,以作留念.

                                                                                                                                             秀琼草
                                                                                       1989年10月31日


     徐剑辉一口气看完了信,里面的话语,象是根无情的鞭子,狠狠地抽痛了他的心,他颤抖着手把信封里的相片取了出来,握着过了塑相片,凝视着相片中的她,她那张清雅脱俗的脸呈现于跟前,那忧郁的眼神,那倔强的嘴唇,她简直雅洁淸丽象一条山野上小溪,他浑身情绪全然被她牵进了她的故事里去,她多可怜,竟连一个倾听她心事的人也没有,而她却把它无私地捧到跟前,然他却用这种隐敝身份方式来对待她,他为她做些什么?能关心她?爱护她?他能抚慰她那颗受过伤的心吗?能吗?能吗?能吗?他的内心自责着,这是一生难以弥补的啊!她这一走,不知去向何处?


                                                                                                                                2011年8月2日夜初稿
                                                                         2011年12月7日深夜修正完稿


            感谢各位读者近月来支持与鼓励,笔者无言致谢,因为我写作水平有限,故拙作难奂错漏百出,这篇于此伏笔,还望读者们提点修正,谢谢!现拙作题目改为<<让爱随风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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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嫣然 金钱 +5 优秀文章,支持! 2012-07-09
yjxc 金钱 +3 优秀文章,支持! 2011-12-09
meisjewelry 金钱 +3 矛盾心路斗争小心内伤! 2011-10-31
meisjewelry 金钱 +1 欣赏续集!矛盾斗争的心路历程!小心会内伤! 2011-10-31
meisjewelry 金钱 +3 大家姐都咁欣赏证明系好小说!马上加分!全世界网友读者万分期待!我滴端芬中学版块终于有小说出版咯! 2011-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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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1-09-26
欣赏老周好文笔,把曾发生在柜抬前的爱描写得淋漓尽致,象深秋的火...
同时还看出你写文章带有点鲁迅写作精神,我无权加分你,若不定会加几分以表支持!
yjxc
离线meisjewel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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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11-09-26
大家姐都咁欣赏证明系好小说!马上加分!全世界网友读者万分期待!我滴端芬中学版块终于有小说出版咯!

离线许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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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11-09-26
好作品,一直很佩服能写小说的人,能写小说真不简单。我阅读到一篇精彩故事的开头,期待着接下来的内容,相信一定是引人入胜的故事。
离线老梅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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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楼 发表于: 2011-09-26
欣赏了老周的爱意浓情自传小说,很感人,谢谢分享!
离线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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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11-09-26
回 1楼(yjxc) 的帖子
  

       过奖了,大家姐!没有你的支持与鼓励,我真的不敢于同学网上发表我的拙作,其实我只是个业余文学爱好者,我的写作水平有限,加之工作繁忙,欠妥之处请网友们指点.
       至于你提及到有点鲁讯写作精神,我真的羞愧交加,我又怎可以与大文豪相提并论呢?还望你对我拙作多以指点,以此为肦!
离线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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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11-09-26
回 2楼(meisjewelry) 的帖子
    


         很感谢你言行上支持与勉励,也好多谢你选播谭泳麟<<爱在深秋>>,我写作水平有限,还望你指点小弟才是.
离线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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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11-09-26
回 3楼(许静心) 的帖子


      能得到才女你的指点,得益非浅,你的习作我拜读,尤其是那篇佳作<<海韵>>致使我反复拜读数十次,真的令我很感慨,你抒写了水上一代代人情怀,这是一篇值得借鉴作品!
离线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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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11-09-26


        这不是我自传小说,也可以说凭你直觉有点儿相似吧?多谢你的分享!同时希望你能指出拙作文中缺点所在!谢谢!!!
离线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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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11-09-28
<<爱在深秋>>2
                                                                                2
    .很快,他俩从端芬镇影剧院售票处买了票,是一部国产战争片.很快,他俩已站立于一间冰室门前,冰室阖着两扇茶色的玻璃门,里面垂着绿色的门帘,玻璃门上有几个端正艺术字"顺时冰室"及"推门请进".李秀琼错愕地张望着,徐剑辉不等她表示,侧过头来,低声说道:''进去坐坐.''
    李秀琼微笑地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冷气与她撞了个满怀,而室内幽暗的光亮使她一时适应不过来,他俩找了一个靠窗位子坐了下来,李秀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四处望了望,见到一些人坐在附近的座位上悠然自得地饮着冷品,室内那台录音机正在播放着香港巨星谭泳麟名曲------水中花,那低柔的歌声宛如清溪河水轻缓地流淌着,整个室内都飘塞着一份宁静的幽雅.
    服务员走了过来,低声地问道:"两位要什么?"
    李秀琼受惊似的调回了四面浏览的眼光,正巧和徐剑辉目光踫了个正着,她轻声地回应:"随便."
    "来两杯鸡尾冰."徐剑辉抬起头来对服务员说,然后,低下头来,对她展开了一个笑容,"舒适吗?这间冰室是端芬镇最好一间,尤其是鸡尾冰,它不单配有两个双色雪球,还有椰丝,莲子.菠箩."
    "是吗?"李秀琼浅笑着,周围那宁静的氛围使她那紧张心情略微放松了一点,而面对着跟前的他,那柔和的目光更引起了她心底里一层朦胧的感觉.
    鸡尾冰送来了,他含笑示意她,用小匙把浮在杯里白里透红那个雪球切开,低下头来,含着吸管,慢慢地沇吸着.
    很长一段时间,彼此对视着不发一语,李秀琼竭力地度过那份紧张情绪,已对他渐渐感到不那么陌生了,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抓住了小匙,频频地把雪球搅溶,低下头,细致地吸了一口,觉得有股冰凉而甜甜的汁水渗进了胸间.她掠了掠额前垂下的一绺秀发,抬起她那泛着红润的脸庞,羞怯的喜悦在她的眸子里盈盈地流动着.那焕发着青春的小脸多动人.徐剑辉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问道:"你的家乡在哪里?"
   "广西省."李秀琼脸上有一种微弱变化,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她轻轻地把杯子转了一圈,"你到过那地方吗?"
   "沒有."徐剑辉把杯子推向另一边,"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
    "今年四月."李秀琼说着,心象被针刺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痛楚的神色,她用小匙把沉浮于杯里莲子捞起,尔后,又轻轻压下.
    "你在想什么?"
    李秀琼不语,眼里觉得有些潮湿.
    "秀琼!"徐剑辉的喊声打断了她沉思,同时,他的手倏然落在她手背上;这大胆的动作使李秀琼惊惶地抬起眼睛,慌神地望着他.紧接着,她浑身有股触电感应.她试着想把手从他手掌里抽出.他太大胆了,也太随便了,这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努力挣扎着想说什么,只是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她颤抖地说:"别.别这样,好吗?"
    徐剑辉一悚,把手挪开,尴尬而诚恳地说:"沒有人会伤害你,你仿彿有点怕我."
    他的声调感动着她,李秀琼感觉到胸间有股暖流在回荡,她低下头,再度搅动着杯里的雪球,借以掩饰内心慌乱,喃喃地说:"你不知道,我一向胆小."
    "那么,你当初来到这里,你感受怎样?"
    "想家."李秀琼眼里有股迷离若失的神情,"每天下夜班,躺在床上,我的脑海里总是思念着遥远家乡,想着亲人.咦!你信不信,我是生长于渔村的,放学以后,做完作业,空闲时间多是编织渔网,我没曾出过海,出海只是我父母......."她的话象遇到了停止符,觉得自己正傻傻地把自己家里底牌揭给别人看,而这些坦率陈述的话语,仿佛有些不对劲,就没有说下去.
    可是,徐剑辉正感兴趣听下去,急切地欠了欠身,"怎么不讲下去?"
     李秀琼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你不会感兴趣听下去."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渔家女."
    "噢?......."徐剑辉把身子仰起,"倘若因生活在水上而自卑的话,我也是."
     李秀琼满脸疑问号,似乎盯视着外星人.
     徐剑辉点着头.
     李秀琼逐渐从他脸上捕捉到他的话真实性,她的嗓音象耳语:"我以为你说假话."
     "我象是个说假话人吗?八一年我沒有考上高中,便回到了家,你信不信,对于渔网,我不但会织,还会补哩"
     "是吗?"李秀琼迎视着他的眼睛,眼里逐渐有份信任,"你的家乡在哪里?"
     "大同市."徐剑辉很快地说,从衣袋里掏出了笔和纸,把地址写在上面,递给了她,"随时欢迎你到我家玩."
      会有时间吗?李秀琼接过了纸条,把它折好,放进了衣袋.
     "对了,你在哪里工作?"
      "永丰针织厂,"李秀琼说着,脸上有些为难神色,"你不要去厂里找我."
      "哦?为什么?"
      "因为我们工作量很大,有时加班到夜深.反正,你不要到那里找我,厂规极严的."
      "噢!别怕,麦厂长我认识的,他还在书店租书哩!"
      "这......."李秀琼急急地说,"那更不行,你要知道,我是外来工,与本地劳工纪律约束不同,除了厂规外,还有我县劳动局的."
      "打电话给你."
      "不行."很快,李秀琼打断了他的话.
      徐剑辉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晚上下班什么时候?"
      "五时三十分."李秀琼把柔软的小手轻放在桌上.
      "六时三十分,我在这里等你."
      "不行,不行,这更不行."李秀琼慌忙地说,"下了班,若要加班,我必须赶着吃饭.而且,一个月差不多天天加班,你等也不是办法."
      徐剑辉无言地望着她,试着去体会她此刻心境,那对嵌在瘦小的脸上大眼睛,流动着一层要退缩的神情.
      李秀琼更加不安,她想用微笑来掩饰这份情绪,但却不能:"好吧!倘若加班不来,你别介意唷!咦!现在是什么时候?看来第二场电影时间也快到了."
      一句话倒提醒了他,徐剑辉站起了身:"噢!走吧!",付了账,他俩走出了"顺时冰室",夜来的秋风轻柔地迎接着他俩,街道上到处布满了人.

                                                                                          3
  
    
[ 此帖被老周在2011-09-29 12:17重新编辑 ]
1条评分金钱+3
meisjewelry 金钱 +3 又欣赏了一段小说!为了方便网友浏览,现在马上帮你合并,马上上级精华! 2011-09-28
离线meisjewel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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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11-09-28
又欣赏了一段小说!有职业水准!为了方便网友浏览,现在马上帮你合并,马上上级精华!
离线meisjewel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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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11-09-28
端芬镇电影院,顺时冰室,都系我滴读书年代最中意到的地方!多谢引起回忆!
离线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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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11-09-29
质朴的文采、熟悉的地方、引人入胜的内容。好文!!!
离线老梅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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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11-09-29
引用第12楼残阳于2011-09-29 01:19发表的  :
质朴的文采、熟悉的地方、引人入胜的内容。好文!!!
无限喜悦终盼到残阳师傅百忙中抽空与我们共欣赏优秀文章
离线东成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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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11-09-29
引用第12楼残阳于2011-09-29 01:19发表的  :
质朴的文采、熟悉的地方、引人入胜的内容。好文!!!

很高兴久别残阳又出现. 记得以前有位叫老周仔的网友是不是同一人.文采一样好.期待着more coming.
端芬海阳东成村人, 西方美国纽约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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