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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重述 (熊正兵著)http://www.tianya.cn/new/techforum/content.asp?idarticle=753&iditem=666
绪言
我想关灯,因为光线的跳跃总是干涉我的思考。可我又不能关灯,因为黑暗以后我没法书写。我的思绪在黑暗中象闪电一样美丽,我的笔在黑暗中却瘫痪成一声叹息。眼睛和思维总是朝不同的方向张望,它们总是打架,我不知道谁看到的是真实。电脑不听话,被我踢坏了,它像一个失宠的爱人蜷缩在房间的一角,我又拿起了笔,这伴随了人类几千年的工具让我感动得想哭。我讨厌文字,它像思维的垃圾,我的笔像一个勤快的掃把,它总能扫到精神狂欢后留下的一些痕迹。我喜欢文字,它像一座虚实之桥,它让眼睛和思维在空中的鹊桥上相会。孩子问我,老子写《道德经》时用的是什么工具,我不知道,也许是刻刀吧,它刻下每一行字的时候可能都流了一天的泪。孩子又问我,老子为什么不种地,不管收成好坏,多少都能为粮仓增加一把米。是啊,老子为什么不种地?可是如果他真种了地,那他收获的粮食能变成我们今天餐桌上的面包吗?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谴责老子玩那种无聊的道德游戏。
人究竟有没有精神?精神究竟有没有价值?《道德经》穿越几千年走来,我怎么越看它越觉得熟悉?我仿佛看见了一个白须老人对着天地叹息。肉体和精神究竟谁是主体?为什么那么多人活得毫无意义?住宅小区里又一位老人去世了,喧嚣的鼓乐声像是在给一具失去灵魂的肉体吹气,我不知道那个老人要去哪里,可他分明不会再出现,这个世界总是在剥夺一些曾经与我们相伴的生命,这个世界又总是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时候给我们送来惊喜,生活在得失中间的我总是看不清得失之间的逻辑,生死像枷锁一样让我为我的肉体服苦役。我不知道我的笔此刻又写下了些什么东西。
我又做梦了,梦里的我很恐惧,梦中见到的情景在我醒来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对等的话语。我蜷缩成一团,对我的爱人发脾气,我知道我的脾气发得毫无道理,我只是觉得生命给了我太多的压力,我看到了太多的人在折磨他们自己,我感到人类在朝着某个深渊坠下去,我总觉得人们在努力做他们创造出来的工具的好奴隶,工具像暴君的屠刀在斩杀人类的灵性。谁是暴君?愚昧还是贪欲?如果是贪欲,我会为人类的贪欲之小而哭泣,宇宙之大,我们怎么会为眼前那点东西丧心病狂,放弃千古之寻?人类真的是绝望了吗?生命是万能的,眼睛只是它的一个工具,耳朵是另一个工具,这两个工具是那么原始,它们得来的信息靠得住吗?人心真是一团毫无意义的肉?人类真的是陷入了工具困境?
我总觉得人类的困境来源于人类的愚昧,愚昧像瘟疫一样让灵魂大规模死于非命,什么是愚昧?对知道之物的重复占有是不是可以克服愚昧?我理解的愚昧是这样的:对一个方向的过分依赖就是愚昧,对心灵放弃关照就是最大的愚昧。我一直在为所有的死亡寻找理由,我一直在为一切灵魂寻找出路,可太多的人告诉我他们没有灵魂,他们说他们的灵魂就是他们的私欲,我不懂什么是私欲,我不知道他们所说的私欲是肉体之欲还是灵魂之欲,我看到的是一种错乱,我看见他们用他们的私欲杀死了他们的私欲,我还看见他们在这种易子而食的满足中结下了仇恨,仇恨最终将毁灭他们赖以生存的秩序,我为可以预见的结局而悲哀。
没有人相信他会死于非命,如果希特勒预先知道1945年的结局他就绝对不会有1939年的冲动,所有悲剧都产生于过低地估计了我们视线之外的实力,空气中之中有雠仇这话不假。对于一切自恃强力的人我充满了怜悯,在我的印象中最没有地方安放的就是那些由伪实力武装起来的愚昧。
重述不是哀泣,它源于怜悯,愿本质的真诚能挽救人类业已失望的心灵。</div><div class=content style="WORD-WRAP: break-w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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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寂寞老人熊正兵是我所见的网友中,文字功夫与思想深度最好的一个,可惜他的《世界重述》几经风雨,至今仍未能出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