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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步乔庆学校附设高中班40周年大联欢纪念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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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刘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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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步乔庆学校附设高中班

                40周年大联欢纪念册

                                                             封面

 

 

            说明:40周年大联欢纪念册的右面傍边(大约离1厘米)请加上用黑体字写“广东台山水步乔庆学校高中班”竖写 (高度从四字开始到念字結束)。整本纪念册的长度是30cmx21cm, 最好精装本印刷。

   第一页留空

                  第 2页:刘英颍老师题词(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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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封面设计和书法 ................................刘树民

2, 题词 :.......................................刘英颍老师

3, 编者的话

4, 衷心的谢忱

5, 照片:水步乔庆学校附设高中班同学毕业合照

6, 师生芳名录                

7, 其它照片                               

 

8,第一辑:我们这一班

        编者按:进入高中班,是1970年,距今整整40年。何其漫长的岁月,我们如今到了老年的边缘;何其短促的分别,古祠的书声,依旧在耳畔。且看我们,怎样艰难而坚强地走过来------

 

一,一座终生受用的古祠 ——记我们的课室................刘树民

二, 照片

三,与命运抗争的强者 ——记老同学刘婉燕 ...............刘凯生

四,同窗谊,师生情——我和老师的通信.......................刘凯生

五, 我和你(诗) ——謹以此献给刘丽仪同学 ................刘树民

六,九连往事............................................. 刘丽仪

七,异国回眸.........................................刘小平

八,苦 乐 半 生:....................................刘凯生

九 ,我的艺术人生 ..............................刘树民

十, 我的历程:..................................刘惠莲

十一, 人生片段 .......................................刘丽仪

十二,婆媳情………………………刘凤笑

十三    我们的老师 .................................刘凤笑

  十四, 四十年沧桑 .....................................刘凯文

 十五,  挑战自我四十载——我的人生实录:....................刘雁霞

 

第二辑:我们的老师

 

编者按:

        班主任毓华老师,40年后成了著名作家(笔名刘荒田)。他一直没有忘记我们,这里选录他在海外为我们以及为家乡写的散文。后来成为南海教育局领导、被誉为“南海才子”的英颖老师,应邀写出厚重的回忆录。对我们班印象特别深刻的“媚老师”(瑞媚)也写了感人之文。

 

一,依依惜别的深情..................................刘荒田

二,似 此 星 辰....................................刘荒田

三,老屋檐下燕窠....................................刘荒田

四,说“偶 然”.....................................刘荒田

五,毓华老师2009年荣获“中山杯”首届华侨文学奖散文类首奖(照片)

六,荒田豐收........................................王鼎鈞

七,幸与不幸——读刘荒田《说“偶然”》有感 .......... 刘英颍

八,四十春秋........................................刘英颍

九,四十年前这一班..................................。刘瑞媚

十, 照片

 

 

第三辑: 留言之页(请留3-5页空白)

 

亲爱的同学,敬爱的老师,朋友们:请你写下赠言。

 

  第四辑:照片之页(请留5页空白,供粘贴大联欢所拍摄的照片)

                         

 

                        

 

                                  编者的话 

   

       1970年8月,我们进入水步乔庆学校附设高中班,就读了两年。2010年10月,我们在家乡集合,为这个集体诞生40周年举行隆重的纪念与庆祝。昔日朝夕相处的同窗,从家乡,从祖国各地,从大洋彼岸,前来参加。我们为“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联欢,制作了这本纪念册。   

        40年前,68位学生拿着课本走进中闸坊和莲园村之间的旧祠堂时,都不到20岁,我们的班主任毓华老师也才22岁。这个以“青春”为标志的特殊班级,在贫困和缺乏希望的年代,艰难地成长。陪伴这两年光阴的,不但是上课、劳动,还有文革的标语口号、样板戏、五七指示,有青春期的觉醒与迷惘,有歌咏比赛中夺冠的《欧阳海之歌》大合唱,有广海和江门之游,有大牛山的露营。毕业前后,我们好几次在村里举行惜别聚餐。离校那天,一群女生舍不得分开,抱成一团,哭声震动半夜的田垌。   

    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这一群,除了5位男生中途参军外,毕业后都没有可能升大学。好在,毕业8年后开始了改革开放,我们的生活道路从此变得多种多样,移民海外、出港、在本地经商、外出发展、在乡间务农-----曾一起在大祠堂里上课的青少年,如今遍布世界。我们的人生千姿万态,可是,“九连”是伴随终生的集体记忆。

筹备这次至关重要的聚会,不自今日始。动议一经提出,同学们就极踊跃地响应,当年的老师们也向往无比。2008年春天,海外的同学开始酝酿,09年初成立了筹委会,到了同年10月,原来打算在2012年举办的毕业40周年庆典,在迫不及待的呼唤中,决定提前到2010年秋天。为了这次大联欢,我们到处组织稿件,搜集照片和各种有纪念价值的资料。特别教人感动的是,许多同学写出了血肉饱满的回忆录,这是离校以后师生一起参与的“作文大展”。在这里有一段插曲:凯生的一封电邮点亮了大家的心灯,他是这样说的:“我们这班同学,相当部分仍在农村生活,由于艰苦岁月的煎熬,许多已成为老头子老太太了,聚会时难免‘一回相见一回老’的叹息。希望离开家乡的,互相****,回来观光,重温少年时代的美好时光,到时我来陪你们。树民上次回乡,我们就经常在一起,他还能翻出我当兵时寄给他的照片,太可爱了!回忆当年,我们多么无知、调皮,有一段日子还自甘于无所作为。几十年过去,惊觉自己悄悄地老去。如果请全班仍健在的同学,每人写一篇不定题目的作文,总结过去,请毓华老师来批改多好!只是,可能老师无法‘打分’了,因为他面对的不再是作文卷,而是千姿万态的人生。高分数该给谁?给成就最高的,还是给自命不凡的暴发户,抑或给在艰苦环境中勇于拼博,但仍未出人头地的?”好在,本册所刊登的师生回忆录,至少部分地回答了这一“难题”:竭尽所能地奋斗的,问心无愧地生活的,为社会、家庭、后代履行义务的,不管地位高低,财富多寡,都是该热烈赞扬的美好人生。

本纪念册还刊载大量新老照片,师生共叙情谊的通讯、诗、散文等。由此我们更加明白,生命的价值,未必在财富与名声的累积,更重要的是爱心,友情和对乡土的眷恋。    

    在此,我们特别感谢班主任刘毓华老师对我们的教诲。为了这次聚会,他以当年批改作文的笔,为我们逐个修改一篇篇涵义深厚的人生“考卷”。树民在2008年为毓华老师60岁生日写的献辞,表达了大家的心声:“毓华老师:‘清风明月本无价,绿水青山总有情’。您是我们36年前的老师,现在仍然是,将来也必定是。学生永远记住您的教诲。愿您福寿康寕,筆耕丰收。”     

  我们不但要感谢这位班主任,还要感念乔庆学校所有的老师,如我们就读初中班时的班主任、雄姿英发的英颖老师,教我们数学的、勤恳谦和的泽森老师,教我们化工的振业老师,教体育的黄守臻老师,教农业的刘松涛老师,还有刘瑞媚老师,刘小云老师(已去世),伍锦鹏老师(已去世),刘伯华老师(已去世),伍秋婵老师,刘翠珠老师,梅汝琼老师,刘剑法老师,甄伯赚老师,刘素贞老师,李秋媚老师,蔡惠宋老师,刘素莲老师等。一日为师,一生为师,这些清贫而敬业的老师,是我们一辈子不会忘记的“贵人”。    

    老照片发黄了,但有了更多新照片;昔日每天从古祠堂涌出的欢声笑语,如今回荡在台城人工湖畔。这样的欢聚,一生能有几回?40周年大联欢,将成为我们生命中最亮丽的风景,永远铭刻心田。

 

                                                                        乔庆学校附设高中班40周年大联欢筹委会  

                                                                                        2010年3月13日              

     

                         衷心的谢忱

 

2008年起,海内外的同学和老师陆续为这次大联欢捐款,这些热心人中,有的经济状况甚佳,但相当部分仍旧负担沉重,然而,无论在家乡的还是在海外的,都慷慨解囊。

衷心感谢你们!没有这一笔笔款项,没有这一颗颗火热的奉献之心,就没有这本纪念册,就没有铭记终生的聚会!

            捐款芳名录:

刘树民 刘小平 刘惠莲 刘作亨 刘作林 刘英颍 刘秀华 刘啟章 刘英城 刘凯生 刘柏暖 刘焕平 刘英啟 刘英豪 刘新添 刘钖沛刘秋梅 刘毓华 刘凯文 刘文娟  刘如焕 刘练仪 刘小凤 刘婉燕 刘丽仪 刘律波 刘凤笑 刘雁霞 刘金春 刘转用

  下面照片说明:(这一幅因为全体师生合照占一页,其它的每幅占半页)                           

                         1972年6月台山水步乔庆学校高中班同学毕业和全体老师摄影留念。

      

     1972年6月乔庆学校高中班全体班干部和班主任刘毓华老师(后排右四)数学老师刘泽森老师(后排右一)合照,前面左起同学刘惠云 刘雁霞 刘凤笑 刘小平 刘丽仪 刘练仪 刘金春 刘婉燕;后排左起同学刘英涛 刘作林 刘树民 刘作亨 刘法活 左七刘东华 刘律波。

      

                  1972年6月乔庆学校高中班的宣传队和部分老师合照,前面左起刘文娟,刘凯文,刘金春,刘翠莲,刘凤笑,刘小平,中间左起刘毓华老师,刘英颖老师,刘泽森老师,刘树民同学,刘小云老师,后排左起刘新添,刘钖沛,刘英豪,刘法活,刘栢暖同学。

 

        当年的乔庆学校几经搬迁,后来迁到乔庆村后面,这是新学校剪彩时学校全体老师和乔庆大队干部合影留念,这些人见证了高中班的开始——結束,我们衷心感谢他们多年来的栽培。

    

        2009年12月毓华老师回中国讲学之时,回到乔庆探望部分老师同学,前排左起同学刘凯生 刘健秀 刘金春 刘转用 刘凤笑 刘秋梅  刘雁霞;后排左起刘澤森老师 刘振业老师 刘毓华老师 刘英啟 刘如焕同学。

    

            2009年8月毓华老师和部分同学在三藩市饮茶完后的合照,左起是刘翠莲同学 刘美莲(刘毓华老师夫人) 刘文娟同学 刘惠莲同学 刘小平同学。后排左起刘毓华老师 刘惠畅(文娟的先生) 刘小平同学的先生。

                  

                              刘树民同学的书法

    

                          刘树民同学摄影作品《梦》

    

   

                             刘树民同学制作的餐馆艺术冷盘和红萝卜雕刻

                                        

            刘英颍老师的学生刘一鸣在加国多伦多画的国画《 竹 》,澳洲刘树民题字:“人生得一知己足也”成为我们最好的写照,如今我们40周年大联欢,为有刘毓华老师这样的好班主任而万分高兴,祝福他健康快乐,笔耕丰收。

    

          这一幅画是刘凯文同学结婚时,刘树民画了这画和凯生同学一起送给她作为纪念,现在还保存下来,见证了40年来的同学情。 

              第一辑:    我们这一班

       

      编者按:进入高中班,是1970年,距今整整40年。何其漫长的岁月,我们如今到了老年的边缘;何其短促的分别,古祠的书声,依旧在耳畔。且看我们,怎样艰难而坚强地走过来------

 

 

 

       一座终生受用的古祠

       ——记我的课室

                             刘 树 民

    40年前,我们68位学生拿着课本走进一座古祠堂,开始读高中。小学戴上初中乃至高中的帽子,那时被称作一项“文化大革命最新成果”,尽管和土法炼钢,放高产卫星一般,名不副实。可是,这座我们就读了两年的古祠,教我们受用终生。

    古祠堂名叫“德润祖”,是乡亲为了纪念横水刘氏第X代祖先而建的。它位于水步乔庆乡中闸坊和莲园村这两个村子的结合部,坐落在乔庆学校里面,一直被弃置。它的前部,被邻近生产队拿来当打禾场,后部分拿来储存稻草。高中班开办时,报名的太多,一般课室容纳不下,只好动用这个庞大的古老建筑。  

    于是,我们有了独特的学习环境。上课时听到地上蟋蟀不知趣的鸣叫。我们埋头做作业时,靠窗口的女生惊呼,大家掉头看,是勇敢的麻雀群冲进来啄天井上残留的谷子。在前院,村人有时拴上一二头水牛,我们齐声念毛主席语录时,它们以哞哞的叫声呼应。我那时喜欢绘画,对青砖墙壁上方的古老壁画最是着迷,不说龙凤吉祥的图案,单是一个个取自古典名著或传说的故事,什么“桃园结义”,什么“八仙过海”,什么“蟠桃献寿”,就教我十分向往,逢到乏味的课,我不看黑板上的化学方程式和英语单词,专心盯着房梁下的彩图,一幅幅地临摹起来。下了课,我会把作品送给哥们,显摆显摆。

    班主任华老师原来是知青,才22岁。开课第一天,来自西头坊的英啟和钖強,要给刚执教鞭的老师一个下马威,从《康熙词海》里照抄下几十个非常冷僻的字,装作毕恭毕敬地请老师解释。他们满以为老师下不了台,一定涨红了脸,他们要的就是这戏剧性效果。想不到班主任拿着纸片看一遍后,老老实实地回答:“绝大多数字不认识,我回去查过字典再告诉你们。”

    我们这一群,因时代的原因,都没有升上大学。古祠堂就是“最高学府”,这两年高中,虽然教科书充塞文革的暴力语言,师生也因为劳动多,批判大会多,难得专心于教与学,质量大成问题,但我们的人生,论正规教育,就到此为止。古祠堂所灌输给我们的,在30多年以后回想,仍旧觉得受用无穷。

    以自己论,是学校《五七战报》的总编辑,全校的稿件,从采集,编排到刻蜡板、油印,都是我一手完成的,每次拿着飘墨香的《战报》,好像年轻的父抱着初生的婴儿。至于我们这以“青春”为标志的特殊班级,在那贫困和缺乏希望的年代,也凭得之极为不易的精神养料,成长起来。到今天,我们忘记了多如牛毛的标语口号、一味高昂的样板戏,但是,古祠堂里青春男女的欢声笑语,在歌咏比赛中夺冠的《欧阳海之歌》大合唱,广海和江门之游,大牛山的露营,仍旧铭刻在心灵深处。共处的两年,使全班成了极为友爱的集体。毕业以后,好客且经济基础好的同学,轮流在村里举办惜别会,邀请老师和同学在汽灯下吃晚饭。有一回聚餐结束,同学们在一起谈话,不忍分手,直到北斗西斜。到最后,一群女生抱成一团,哭得死去活来,声震黎明前的田垌。   

    2008年底,我这个告别家园二十多年的游子,从澳洲回到家乡,特地骑单车,从水步出发,经过横水旧村,到了昔日教室的的遗址,古祠早已拆去,平地上长着茂密的野草,斜阳下,又传来水牛的哞声。我独自徘徊,久久不去。回去以后,我给昔日的班主任写信:

    当我噙着泪水给您发出有血有泪的人生回忆录时,思绪马上回到四十年前的古祠堂,刻骨铭心的是师生情。您手中的粉笔,使我懂得做人要保持洁白之身。古祠里每一堂课,每一首歌,每一道方程式,是我生命中的每一座桥,每一盞灯,每一级梯石。我记得,毕业时您激情朗诵用真情写的《分别时的歌》,离情弥漫在古祠堂。您告诉我,写诗只要押基本的韵就可以,重要的是“有情”,生活何曾不是这样?“心中富有”已成我人生的座右铭----。

    有了古祠堂,我们才有以后的人生——艰难,然而坚强;困顿,然而富足。

 

                              (本文在2010年“台山同学网”征文比赛中获奖)

 

[此帖子已被 刘树民 在 2010-6-18 9:04:54 编辑过]

[此帖子已被 刘树民 在 2010-8-31 20:23:05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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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刘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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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11月刘树民远从澳洲回到中国,特别和刘凯生同学到南海探望昔日的老师刘英颍。

    

         照片中右面是刘婉燕同学,左面是刘凯文同学,读了一年之后就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刘凯生同学,现在是我们同学会的会长,这是他写的报道刘婉燕同学的文章:

       

            与命运抗争的强者                           

                        

                                    ——记老同学刘婉燕 

                                     刘凯生

 刘婉燕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早在20世纪70年代的第一年,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进入关键时刻,祖国满目疮痍。教育革命的口号响遍城乡,其中的一项“伟大创举”,就是小学戴中学的帽子,先是初中,然后是高中。我和婉燕所在的乔庆大队,也破天荒地办了高中班。那时进高中,不用考试,但“政治关”不易过。文革动乱未已,几年来全国学校处于半停办状态,农村适龄读书的孩子一路积压下来,上高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时的政治调子非常分明:宁可培养无产阶级的庸才,也不培养资产阶级阶级的天才。招生要经过大队严格的审查和认真的筛选:首先招根子红、苗子正的贫下中农子弟;其次要提防资产阶级思想倾向,如有海外关系,要靠后。不过,如果家长和大队的个别领导有私人交情,那就好办些。但“地富反坏右”的子女,便被拒于门外了。婉燕的父亲在香港,属于有海外关糸的一类,好在家庭成份是贫农,审查过关。我们同一个班读书,毓华老师担任班主任。 婉燕小时候得了一场病,落下终生的残疾——左脚走路不大方便。她的家在乔庆大队最边缘的龙安村,距离学校足有两公里。她家有外汇可接,和村里靠赚工分的穷苦人家比,算得富有。她是独生女,父母的掌上明珠。但婉燕不做娇生惯养的阔小姐,她一直和正常的孩子一样,坚持步行上学,酷热的三伏天也好,严寒的三九天也好,在路上总看到她倔强而矫健的身影,计算一下婉燕从小学一年起、10年来走过的里程,简直把你吓一跳,足足有两万公里啊!正常人尚且不容易,何况有残疾的!婉燕总是这般坚毅、自信。在旧祠堂所改成的大课室里一起上课,我对婉燕有了更多的了解,她总是乐呵呵的,脸上常挂着小女孩特有的天真可爱的笑容。那时提倡走“五七道路”,劳动特别多,不是在牛脊山校办农场插秧割稻,就是到附近生产队去挖渠挑肥,她从来没有找借口缺席过。她担任生活委员,把全班的班会费管得井井有条。人缘又好,同学们都喜欢她,真心实意地尊敬她。我读了半年高中之后,为了生计和前途,依依不舍地离开母校,离开尊敬的老师和可爱的同学,就象不情愿出嫁的女孩一样,带着复杂的心情当兵去了,一去就是五年多。我复员回乡后,在台城工作。婉燕和其他的大部分同学仍在乡下种地。后来,婉燕和我的战友权木相爱,结为夫妻。于是,我们之间又多了一份交情,婉燕夫妻经过多年的拼搏后,终于把家迁出农村,在水步圩落户。她白天到车衣厂车衣,晚上把衣服带回家加班加点。她婚后生育了三个儿子,这可是教村人眼红的福分了。谁都知道,靠夫妻俩的微薄收入,把三个户口在农村的孩子培养成人,可不是简直的事情,光是学费就相当可观。许多年里,家庭的重担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加上父亲在香港退休,母亲也垂垂老矣,无法提供经济支持。作为家里顶梁柱的婉燕,从来没抱怨过,屈服过,茹苦含辛,度过难关,把儿子们送进校门,从中学到大学。  婉燕在水步拼搏到接近50岁,才遇到转机——幸运地获准到香港定居。所谓幸运,就是意味着新的社会环境,新的生活正在等待着她,在高度商业化的香港地,竞争异常的激烈,各行各业尤如你死我活的的搏杀,但婉燕不改坚强的本色,天天上班,赚港币,支撑家庭,孝敬父母。时下城里的女性,到了50,下岗的下岗,退休的退休,整天打麻将、玩扑克度日,和婉燕对此,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在古祠堂里和同学打打闹闹,恍惚是昨日事,其间却过去了30多年。如今,我和婉燕的儿女,都远远比我们当同学时的年纪大。人到中年,不该忘的事情偏偏忘记了,该忘记的事情往往又在脑海里浮动起来。在海外,经班主任毓华老师和同学的倡议,乔庆学校附设高中班七二届(七0级)校友会成立了,决定大后年在家乡聚会。老师和同学们给足了面子,叫我负责联络家乡的同学。于是,我给在外谋生的同学打电话,老同学个个热情无比。当我拨通婉燕香港的手机,将大概情况通报后,婉燕说树民早已告诉她了,她高兴得几个晚上合不上眼,一张张或者模糊或者清晰的面孔在脑子里打转,这是小平吗?翠莲现在是什么模样呢?还有新添、柏暖,他们长高了吗?电话那头的婉燕笑得多么开心。最后她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凯生,这次我只能出1000块钱给同学会了,请你这个会长原谅吧!”我听到她的语气似乎不大对劲,脱口而问:“出什么事了吗?”她叹了一口气,把最近家庭发生的不幸告诉我:“父亲早个月过世了,母亲得了肾病,每个星期要洗两次肾,单是医药费每月就要上万元,权木得了腰肌劳损症后,无法工作,现在里里外外全靠我一个人。”我听得眼睛湿润起来,心情沉重地说:“你好好保重,照顾家人,钱就不要捐了。”她却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说,我们还有另外一个40年吗?”是啊!对青春的眷恋,对同学聚会的向往,这感情是金钱换不来的。     几天前,得知婉燕从香港回来探望病榻中的母亲,我特别约了权木和她,还有凤笑,到如焕开的饭店去吃狗肉。多年不见,婉燕也显老了,密密的头发隐隐约约冒出了银丝,好在身体非常健美,既不胖也不瘦,恰到好处的身材有如少女时代。我们边吃边聊,话题当然集中在将来的同学聚会。她们主张,把聚会的时间提前到明年,1970年入学,到2010年,正好40年。趁着大伙的热情高涨,效果会更好。我当然举双手赞成。等到了!等到了!一等就是40年啊 待到和40年前一起走进教室的老同学见面,我要郑重介绍婉燕的奋斗史。这位和不幸的命运对垒了一辈子的强者,是我们共同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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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窗谊 师生情——我和老师的通信

                                            

                                             刘凯生

  

老师、同学们:

    今天晚上闲着无聊,一连串拨通了四位同学的电话,本意是叫各人快点完成作业。第一位本想拨雁霞的电话,但由于眼拙拨错了电话,鬼使神差地拨到转用家里,转用听出是我的声音,一开口就把我大夸一番,说请柬搞得太好了,她以为是我的功劳,我和她开玩笑说:我的职务是经理,在我的背后还有董事长和一大班董事们呢,这只是开场白,好戏还在后头。她非常高兴地告诉我已找到秀华香港的电话,电话号码已经给了凤笑。乡下同学的热心让我始料不及,以前我不懂得去珍惜这份感情,多少有点眼高手低,多谢同学聚会这个平台,他教会了我爱的真谛。第二位是和凤笑通电话,她说回忆录不知道怎么写,只写了一篇关于老师的文章,她告诉我秀华香港的电话。之前我曾通过多方打听都无法取得她的电话,如焕曾给过一个当地的电话给我,但怎么也无法拨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当我拨通了秀华的电话,自报家门,她已经把我淡忘了,但当我说今年十月同学聚会的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记得毓华老师,随后陆续念出一大串同学的名字来,她非常兴奋,她无法想象会有这么的一天,并答应全力支持这次同学聚会。她说她的耳朵已经不大好使,记电话号码的时候要儿子来接听并作记录。她急于向我要您们的电话,我因无法一一查找,只好答应待她回乡后再给她,请您们有时间给她电话吧。

     雁霞对待自己的回忆录很在乎,并且非常认真对待,已经写了二十多页纸的草稿,现正在修改抄正,最后定稿再叫女儿打印传给老师,但由于走过的路太曲折,总觉得无法表达自己坎坷的人生,我和她开玩笑说,如果用坎坷这个词,倒不如用丰富多彩或者轰轰烈烈更加合适。想当年,雁霞是我们的班长,我记得在学校时已经入了党,是共产党重点的培养对象,曾经当过大队长,可惜没有官运,最后差点成了文化大革命的牺牲品。在政治上无疑以悲剧收场,好在改革开放政策给了她生机,她是勤劳致富的典范,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相信她会写出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来。雁霞说已经学会上网,在台山同学网看到我们的照片,看到毓华老师的文章,看到树民许多优秀作品,奶奶级的网民,难能可贵。

                                                                                               凯生

                                                                                         2010-4-6

 

 

凯生,同学们:

    凯生写了一篇深情的好文,读了十分感动。五百年修得同船渡,多少机缘才使我们共度青春最瑰丽的年华?

    回忆录请大家抓紧写。7月前要完成,不迟于8月付印。如果集合起来有30万字,那就是一部可观的人生大书。不一定是自己人生历程的回顾,凯生写的这封信也可收入。凤笑写婆婆的作品,很有深度,该占上篇幅。大家尽力而为,我会认真修改。40年后批改大家的作文作业,心境真是美好。我读着一篇篇流畅的、生动的、诚恳的、洞达的文字,极为欣慰地对自己说,那些年教学生写作文,苦心没白费。黑板上和作文簿里播的种子,都成大树了。而我,不过是文化传递的漫长链条的一环。

                                                   毓华

                                                4-6上午于旧金山

 

          我和你

       我和你


              

                    ——謹以此献给台山水步乔庆学校附設高中班刘丽仪同学

                                         刘 树 民

       我和您,心连心,同住一个地球;
                    
我们曾为自由各奔前程如今定居在两个大洲;

                            
我们曾在古祠堂底下聆听毓华老师的授课;

                             我们也曾期许雄鹰高翔却慨叹壮志难酬。            

               
今日我不远万里从袋鼠之国来到枫叶密集处,
                       
两地相隔万里,两人隔着三十多个春秋,
                              
安大略湖畔碧波连天一似少年心                                                                           
                                
来吧!朋友,紧紧握住皱纹满布的双手。
                                       

        不用再提起别后的思念人生的失意, 
                            
更不用儿女情长涕泪交流;
                                    
已经到了为自己而活的年纪了,
                                             
毓华老师的话深深记住心头。
            
                
键盘扣击成的电波传送在友情的绿州
                         
为了将那前半生的回忆人生路 写就,
                                   
你来我往的email成了每天的功课
                                    
相约三年后,在哺育我们多年的故土聚首。>>


备注:2006年11月我到加拿大多伦多旅游,并非常高兴见到我的高中同学刘丽仪,我们相约在2010年10月5日聚会在中国台城,因为那一年刚好是我们高中40周年,到时我们会出版《乔庆学校高中班40周年大联欢纪念册》,还有我们的敬爱老师刘毓华(刘荒田)到时分发他的著作给大家。

                                 

                                         九 连 往 事   

                                                                      

                                                                                   刘 丽 仪

        "我们真的聚会了",捧着莲姊寄来的邀请书,非常开心,现在要开始准备了,去年曾两次在网上买到一元车票游纽约,很多人都说我运气好。记得树民说过,澳洲有人买到一元机票旅游啦,我要多上网看看,希望我时时都行好运,哈哈哈------想着想着,九连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前:  

    古祠堂里,在昏暗的灯光下,中闸坊和西头坊的同学每晚都在晚自修,有一天,天气特别热,有人提议:不如我们来整桶"绿豆糕",吃了就没有这么热。于是男同学负责找"树菠萝",女同学负责白沙糖,我们准备了糖,结果。。。。。

       在扫管塘水库工地上,一班学生在担泥,有的肩头已磨出血,用毛巾包着扁担,继续。。。。。

    一班班干部在老师带领下,往乔庆村去,探望"生叉腮"的作林同学。我,因为不舒服没上学,躺在床上,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老师带着一班同学来了,我感动到不知说什么好,坐下后,我连忙拿出妈妈做的拿手零食"杨桃爪"(我姨妈种有一棵大杨桃树,每年都送很多杨桃给我们。)请他们吃,不知他们是否还记得?

        在老师带领下,我们翻山涉水到"牛嵴山"探望想退学的秀华同学。

九连有很多事值得我们回忆。。。。。

    因为理想,我们欢聚在古祠堂一起学习;因为友谊,我们将在今秋欢聚一堂,让我们展望未来,永远有美好的回忆。

    今天接到莲姊寄来<<乔庆学校附设高中班四十周年大联欢邀请书>>有感而写下一些回忆。

                                                                   2010-3-29

 

我们的敬爱的毓华老师看了丽仪同学的信后,这么回复:

     丽仪:来信读了,这篇日记血肉饱满,很有感染力。请把它发给树民,收进纪念册。

                                                毓华 4-19—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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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回眸.........................................刘小平

生:....................................刘凯生fficeffice" />

我的艺术人生 ..............................刘树民

 我的历程:..................................刘惠莲

 人生片段 .......................................刘丽仪

婆媳情………………………刘凤笑

    我们的老师 .................................刘凤笑

 四十年沧桑 .....................................刘凯文

  挑战自我四十载——我的人生实录:....................刘雁霞

 

              第二辑:   我们的老师

 

编者按:

        我们敬爱的班主任毓华老师,40年后成了著名作家(笔名刘荒田)。他一直没有忘记我们,这里选录他在海外为我们以及为家乡写的散文。后来成为南海教育局领导、被誉为“南海才子”的英颖老师,应邀写出厚重的回忆录。对我们班印象特别深刻的“媚老师”(瑞媚)也写了感人之文。

 

 

依依惜别的深情

                                       

(作于19727)

                  小 序

和相处了两年的孩子们分别了,心里很苦了几天。有一个夜晚,送别了涕泪淫淫的孩子,昏沉沉地回到家,思绪万端,便信笔写下这个题目。那时的打算,是写下一篇散文,作为永远珍藏的纪念。另外,也未尝没有强迫自己练笔的意思。

不料离情来得猛烈,消得也突然。在闷热中挨了一天又一天,什么也懒得写。这篇未成品便搁在肚子里,连写出来的欲望也没有了。一拖就是七天,本来想撂下算了。但是既已写下题目,碍眼得很。迟迟不写的原因还有,在炼意上颇费了些踌躇,都是“离情别绪”,太腻味了,却又想不到别的。

今天,总算打起精神来了,然而写得出当时的情感与否,尚属未知之数。

 

          一个夜(197279日)

 

后天一早就放假,明天夜里举行散学礼。日间劳动,没有空。我便决定今天傍晚开个“话别会”。

六点钟,早已超过原定的时间,人老到不齐。男的来得早,聚集在榕荫下。天气也真热,正酝酿着台风。屋里屋外一丝风也没有。怪不得大家都课室里呆不下。

冒着酷热,会议开始了。秩序老是不好。几个男的离开围成方形的桌子,坐到窗下去谈笑。我有点丧气。我本来预料,这个会议上会很凄恻动人。集体解散了,十来年的同窗分手了,谁不留恋哪?想起满室的啜泣声,颤抖的腔调,肃穆悲凉的气氛,居然有点神往,尽管非要每个人脸上留下泪痕,有点残忍。

会终于开了。在没有一丝风的古祠里,简直是活受罪。几个老师说了话,都有点激昂,无非是惜别之类,不敢说太多。秩序一直不好,男孩子躺在当风的窗口,边纳凉边说闲话。我几次站起来制止喧哗,都不济事。有点失望,有点恼。乡村学生保持了纯朴的天性,这是可贵的,然而太缺乏自制力了。逐个逐个看,都可爱得很,一结合成集体,便显出散漫的痼疾来。

最后,我说:“明天就分手了,给集体留下几句道别的话吧!”只听见吱吱喳喳的议论,却没人发言。男的分成好几个小组,谈笑正在兴头上。女的沉默不语,坐着,伏着,神色有点呆滞。我想,大概女孩子较为重感情,不像男的那么粗犷,所以我把“说心里话”的希望寄放在女的一群。局面却一直僵着,和预期的效果差得太远,我仿佛受了侮辱似的,老大不舒服。

最后,我念了自作的楼梯诗《分别时的歌》,算是给孩子们的纪念品。这时秩序奇佳,我读得动了感情,声音发抖。

话别会在扇扇子的声音,揩汗的声音和私语中结束,没有高潮。

 

                   又一个夜(1972710日 )

上午,为学校干最后一次活。昨夜散会时,我说:“我们都去好不好?以后再也不能在一起劳动了。”果然都去了,连生病的也不例外。大家比平时更注意互相帮助。我察看他们的神色,似乎都笼罩着哀愁,性子柔弱的几个,更像有许多迷惘。劳动时气氛沉重,虽然依旧嘻嘻哈哈,却不是乐观的调子。

中午不用回校。我的事做完了,顿时感到可怕的空虚。“唉,都走了,剩下我一个-----”我回到学校,四处瞎串,活像初恋的人丢失了情人。在教室里,遇见几个男孩子,他们正把桌子并排坐一处,准备睡午觉。我叫他们清点教室里的桌椅,他们答应了。短短的对话,我的语气活像遭丧的人家吩咐戴孝的孩子。在教导处碰到几个女孩子,她们又凄凉又焦急地责备说:“老师,为什么别的班都上学,偏偏我们班不让上?”我不敢回答。心底里是怕再遇到昨夜的冷落场面,不想再召集。她们要马上骑车去通知大家回来。我说:“算了,夜里不是还能团聚吗?”

晚上,全校举行散学礼。孩子们很早就到来,却不进入会场,三五成群地在校园里转来转去。有的到和学校相邻的同学家去,有的在教导处把我的办公桌搅得一团糟,拿走自己的考试卷。散学礼完后,大家回到教室去。我分发了毕业证书,说了几句祝愿的话,便吩咐大家把桌子凳子搬到另一座课室去。不一会,教室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盏日光灯发出惨淡的光。一个女孩子进来,搬走最后一块小黑板,我留神看,她的眼睛肿了。我感慨地问:“哭过了吗?眼睛这样红。”她又害羞有不舍地说:“走了,都走了,不能回来了,谁不哭?”

“人去楼空”四字,把我的心死死钳住,透不过气来。

后事都处理完毕,我说:“告别了,同学们,回去吧!”教室里,最后的灯光熄灭。大家聚在门外。旁边,是两个月前栽下的小杉树。我走出校门,一个瘦小的女孩走过来,紧紧捏着我的手,不叠说:“老师,老师,我们走了,祝你工作得更好,你待我们真好------忘不了你,我-----------”我说:“好了,回去好好过日子,多回学校玩。”她不愿松开手,我从来没遇到这般热烈的握手,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不知有没有泪。但是,我确知,她是离情最浓的一个。她的家,离学校最远,她性情有点怪,因为基础差,成绩老落在后面,连初中的程度都达不到,好在嘴巴巧,我上课时问她学习上有没有困难,她爱絮絮叨叨,把话题岔开,怎么也不承认自己的功课差劲。她又倔强得要命,有时留在课室做作业,不回家吃午饭。好几次,她终于灰了心,不回校上课,课一缺就是一星期。同学们一批批地上门访问,劝她回来。她一次次地感谢大家:“你们太好了,我对不起你们-------”昨晚,在学校欢送毕业班的会上,这个从来不在公开场合说话的女孩子,高声感谢大家。

和她握别后,我站在黑暗里,凝视着一个个分手的场面。痛苦——不,是比痛苦更难堪的离情,海潮般涌上心头。没有希望的别离,在心性还柔弱的年纪,是带毁灭性的飓风啊!

女孩子们一次次地拥抱,挽着肩膀,走到校门口又回头。这一群和那一群,这个与那个,道别话语在耳边嗡嗡地响个不停:“就这样走了吗?怎么舍得啊!”“记住,有空来我家,答应我!”“明天一起到墟上照相,好吗?”“天黑,路上小心。唉,明儿夜里就不能走这条路了。”无限的缠绵哀恻,年轻的心灵在哭泣。我们这个集体,曾经生存过,那般热闹!在没有星光的夜,它突然消失了,给每个人留下如此强烈的眷恋。

道别持续了很久,许多人握别过,走了好远,又回过头,抱着头低声哭。到最后,还有几个留在黯淡的路灯下。我走过去,再与她们握手,她们说:“让我们再坐一会,看看大家。”说罢又揉眼睛。

男孩子多半没散掉,他们拦住几位老师,说:“走,到我们村里去。”豪爽的几位掏空腰包,备了酒菜,要开小宴会。他们坚强些,一直没哭。

“先到河边洗个澡,好不好?”有人提议。我这才觉得浑身粘腻。

十多个男孩子在黝黑的河水里游泳,我浸在水里,不愿上岸。离愁太重了,要把它溶化,不然活不下去。然后,是谈天,喝酒,吃饭。菜是腌鸡,冬瓜汤,花生米,味道很咸,但似乎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宵夜。半途下过小雨,好在很快停了。六个女孩后来也到了,加进些筷子。吃完了又是闲谈,什么都扯到了,但有一话题大家都不碰,那就是离别。

凌晨两点才散,男孩子到一古祠去享受南风。女的到一同学家睡觉。女孩子们躺下,睡不着,又回到刚才聚会的地方,要找回已散去的伙伴,聊个通宵。可惜周遭只有蟋蟀的唧唧。到古祠堂去,远远听到一片鼾声。

 

            第三个夜(1972711日)

 

夜里,孩子们到我们村里来了,二十多个。聚集在英颖老师家,打扑克,聊天,说庄严的哲理和荒唐的笑话,吃酸梅粥。

我跟男孩子在一堆,他们有几个平时是对头,这阵子忘不了互相挖苦。我大胆地和其中一位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暗示他和一个姑娘的关系,那姑娘也在旁。我说完,自知不恰当,连忙道歉。

看着繁星,想起孩子们身上刚刚苏醒的爱情。可爱可怜的爱的萌芽,起先仅仅是在一起做功课的朋友,却渐渐陷进魔障。他们仍旧在玫瑰色的梦里生活,惊慌,激动,憧憬,忧虑,各种情愫交织着,虽然不敢公开表白,但是,眼睛奇异的光彩,脸部微妙的表情,举止上难以掩饰的不安,哪里不呈现爱的颤栗?唉,孩子,你们要吃苦了。我失笑,宽容地看着他们。

十点二十分,女孩子们不住地打哈欠,说昨夜没睡,渴睡极了。邻居也嫌我们太吵,只好成群走出村子。在岔路口,预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七个女孩子抱成一团,哭得天昏地暗。真是糟糕,劝不开,拉不动,她们只是哭。没办法,只好在路旁等,顽皮的男孩子靠近她们,扮鬼脸,装哭腔,她们被逗得破涕而笑,可是,一转眼又紧抱另一个的肩膀,呜呜大哭。

从这个村子到另外一个,不到一里路,却费了两个小时,教人啼笑皆非。

到了龙塘村口,本来要回家的却不愿走了,要留在这里过夜。我和英颖两个人回家,一路上没说话。

 

 

          第四个夜,第五个夜,第六个夜-------

 

几个夜晚,仍然相聚。从这个村子到那个村子,成群结队的。十六日我和另外两位老师被邀去,作了最后一次聚会。女孩子作的东,给客人们准备了丰盛的宴席。

 

 

                                                                                    1972711日至16日写于家乡

                                                                                                                       36年后(2008年最后一天)打字于旧金山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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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此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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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如水,三月末梢的岭南,本是被雨水泡酥的仲春,但我回乡这几天,都是少见的 晴天。刚从小镇最豪华的“侨联大厦 ”餐馆走出来,与众人一一握别后 ,我独自在街上闲逛 。已是午夜,演剧院刚放完香港逗笑片《 阿灿当差》,人潮早已退完,几个卖花生 甘蔗的小贩在收拆摊档。沿街几家个体户餐馆仍旧灯火通明 ,寥落的客人在高声说笑 。刚刚离开烧鹅乳猪 ,离开玉冰烧与五粮液 ,离开恭维与劝酒 ,我很需要孤独和安静 。去国十 多 年,梦寐以求的,本不是闹哄哄的酬酢 ,而是故园静夜的低回。

    仰头,竟是星空 ,我“哦”地轻叫一 声。仿佛是一次顿悟 ,此刻才弄清晰了这次还乡 的动机 :寻找星空 。天空明净 ,众星浮凸,银河如瀑 ,我熟习而久违的天象。故乡星辰 , 伴随过我生命中最华美的岁月,移民美国后,不复见到了,一年又一年 ,成为最不可救药的 缺陷 。星空于我 ,虽然比不得工资支票 、汽车 、报税表、减价优待券实在,却是一段生命的象征。不关乎男女之爱 ,却正因了它的纯净与热烈 ,才教我的思念与日俱增 。直截一 点说,我万里而来 ,乃是为了了却一段相思 — — 与乡村一群少男少女的情缘。

    那是20多年前的事了 。我刚20出头,正在村里当胼手胝足的“老插”,大队“革委 会”把我送到县城的师范学校培训了半年 ,接着要我进小学附设的中学部 ,当新开办的高 中班的班主任兼教语文。乡村小学办高中 ,也算是劳什子“教育革命 ”的一桩“新生事 物”,实在是土法炼钢式的浮夸风 。我自己也就是高中毕业 ,哪有这个资格 ?父老们却说 我好歹在文革前的名牌中学正正经经地念足六年书,调教这群在“停课闹革命 ”时期骑牛 背、挖番薯 、打猪草,荒废了几年学业的野孩子 ,本钱尽够 。我呢 ,想到自己天天跟着 牛屁股 ,累个贼死 ,一天的工分值不了一枚8 分钱的邮票 ,也巴不得早日逃之夭夭 ,便 爽快地接下这个月薪才25块的差使。

    走马上任的头一天,是在大祠堂和学生见的面。因为注册的人数比预期多了三分之一 , 达68名,普通的教室装不下,便搬到这座原作仓库用的“刘氏二世祖宗祠 ”,稍加粉刷 ,权充黉宇。学生呢,年岁和我差不了多少,最大的已20 ,小的也17,都姓刘,与其说我是 老师,不如说是兄长。从讲台上望下去,黑压压 、乱糟糟的一片。祠堂高而大 ,我只好扯 高嗓门,一来盖过嘈 声,二来树立威严。脸孔憋得通红 ,座位上却传来吃吃的窃笑。开场 白以后是语文课 ,“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汗流浃背不说,下课后,几位早有预谋的男生递来一张纸 ,冷僻的繁体字密密麻麻,毕恭毕敬地请我逐个解释 。我一看,部首都一 样,兴许是从散了页的《康熙字典 》照描下来的,无非要我出出洋相。我老实招供:只认 得不多的几个 。他们原以为我会发窘甚至落荒而逃 ,谁料这般坦然,惊讶之余对我的好感 大增 。

    从此,我和这群学生朝夕相处了两年,愈到后来对他们愈加喜爱。多么朴实、真诚的 一 群,文革浩劫令他们知识水平低下,多少沾上“造反气”,加上点农民式的自私和狡黠,但乡村的纯真、乡土的淳厚尚保存得好好的。祠堂太大,窗户太小 ,又没有电灯 ,光线总是 暗淡 ,年轻的瞳仁便显得格外明亮 ,有如一天的星 斗,三长列课桌排出三个星阵:天鹅、  天鹰、武仙、天蝎、人马、狮子、牧夫… …常常地,在巡视自修 课时,我一边在走廊上踱步,一边为每张书桌起一颗星辰的的名字,暗暗地微笑,为了自己拥有一个不必仰观只可俯瞰的奇异星空。三排书桌之外 ,还有一张单独摆在走廊间 ,是为一位迟来注册的女生加设 的,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 ,我称之为织女星 。那年头缩短学制 ,两年便毕业 ,各各领一张印上“最高指示 ”的证书 ,回村里捏锄把、挑粪桶去,只有六位男生中途参了军。

      与这群学生分别后,我先是离开了学校,再是离开了故土,浮云游子,转瞬20多 年。在异国,活得又忙碌又枯寂 ,对他们的思念倒是愈老而愈烈 ,梦想有一天聚首旧地 , 重温昔日韶光。回乡前,我给一位学生写了信 ,透露了这个想头。学生很快回了信,说一定设法办到。这位当年的学习委员 ,作文很有才情 ,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难得她骑着 自行车跑了几天 ,逐个村子通知 ,总算把还留家乡的差不多约齐。聚会是在我家为招待乡亲而设的流水席上,我特地为他们留下一张大桌子和额外丰盛的酒菜。按乡间俗例 ,流水席 设在禾堂上 。远近乡亲一拨一拨地来了 ,坐下来吃喝谈笑 ,然后,用袖子抹抹嘴巴,道过 谢 ,离开了。我身为主人 ,负责公关 ,迎来送往 ,屁颠屁颠地忙个不停 ,但总是心不在 焉,老是远望村口,看学生来了没。我把他们入席的次序排在最后,为的是能从容聊天。抬头看,天色晴朗,今夜一定又是星光灿烂。

    阿霞第一个到了 ,一进门就老师前老师后地叫,多少年没有人这般尊称我了 ,令我又舒 心又感慨。她是当年的班长 ,十分聪颖能干 。我在应酬的间隙 ,与她谈话,她的伶俐一如当年。她告诉我,她出嫁后,与丈夫搬到山头上,另建家园 ,现在已是县里相当有名气的专业户。两口子承包的庄园约一百亩,拖拉机 、水泵置下了 ,雇了3个帮工 ,每年卖菜卖黑 皮蔗,进项可观 。她又叹口气说 :“钱赚得很艰难 ,没日没夜地死捱,有一回驾驶手扶 拖拉机翻了车 ,我被抛出了车外头 ,脸上一块肉给扯了下来 ,缝了十几针。 ”我一看,她 的脸颊果然陷进少许,多年辛劳全刻在上面 ,还有那按住衣襟的手,每个指头都裂开许多 血口 。我竭力回忆她在班里领队出操时的矫健姿态,那时她是十七 ,还是十八 ?

    学生们陆续到了,男女生各10 位,比起毕业时的60多人,不到三分之一。20多年间 , 风流云散,有的出了国 ,有的到外地工作 ,有的嫁至远处 ,有两位男生已经去世 。昔日 长着青春痘的小伙子 ,梳辩子的腼腆而朴实的姑娘 ,都已结了婚,进入忧患中年 。相见之 际 ,此起彼伏的“老师 ”声 ,又教我热泪盈眶 。我至今还能清清楚楚地道出每个人的姓 名,认得出每个人的笔迹 ,甚至可说出一些小故事,比如某位上课打瞌睡流涎水 ,某位旷 课被罚抄书 ,以及他们之中萌生的 朦 胧的爱情,谁跟谁“好”过之类 。

    席间,我和学生一道喝“珠江 ”啤酒 、“广东双蒸 ”,吃陈皮焖鸭 、红烧大鲩 ,一 一道出走出校门以后的经历 ,都饱含着人生苦味 。女的在衣厂 ,天天干十几个小时,男 的到深 圳干地盘工 , 风餐露宿。其中一位叫阿焕 ,在镇上开 了个专卖“ 煲仔饭”的小 店 ,匆匆赶来 ,带着一脸油迹 。正谈得畅快 ,一辆“丰田 ”面包车进了村,两位西装 革履的中年人兴冲冲赶到 ,原来是来赴会的学生 ,一个在省城的大商场当经理 ,一个在佛 山某酒店当主任 ,算是全班中混得最有头有脸的角色 ,又令席间起了高潮。

    觥筹交错之际 ,话题自然进入共同拥有的回忆 ,关于那座古祠 、那些血气方刚的年华 、 那些用勾针编织的处 女之梦。那是荒谬的时代 ,天天一早要对着毛泽东像,做所谓 “四个先 ”,接着是“天天读 ”,不停地翻“小 红书”。斗争会 、批判会老是不断 ,校 园和班里的墙报 ,全是什么“批判克己复礼” 。有一回 ,我刚下课,手上还粘着粉笔灰 ,就骑单车到小镇去 ,探望刚给“揪出来 ” ,挂着“ 阶级异己份子 ”大牌子游街的 父亲 。那也是困窘与饥饿的年代 ,除了部分有侨汇收入的学生,大多穷得丁当响 ,有的 隆冬时节也穿不上鞋子 ;常有学生缺课 ,为的是上山打柴或挑菜进墟卖了好买油盐。我这 当老师的,有时也吃不上米饭 ,以木薯粉搓的圆子充饥。那也是绝望的年代  ,农家子女 注定一辈子和土坷垃打交道,佻皮的学生缠着我问 :“读书有用吗 ?天天在生产队挣三个 ‘大寨式 ’圈圈 ,用得上语法 、涵数 、逻辑 、三角 、几何吗 ?”我哑然,我何尝不在 跟要命的“虚无 ”搏斗 ?唉 ,除了“语录 ”、红头文件的政治说教,空空如也,我们一 无所有 ,除却青春 。

     然而 ,有了人生中最富有的、无可替代的青春 ,岂不就有了一切 ?青春就是人所以 为人的最崇高德性。何等瑰丽的岁月!只因为我们神完气足 ,有的是尽管缺乏光明然而足够充裕的未来。以我22岁的年纪 ,是迈不出传统教书匠的四方步的 ,我不由自主地和学生混成一片。语文课上 ,在极虚伪乏味的“理论”中 ,我塞进好些 “私货 ”,我常常扔下 书本 ,借题发挥 ,深情地讲述心里的偶像 — — 罗曼·罗兰笔下的约 翰·克利斯朵夫, 激情澎湃地宣扬他的哲学 :“创造 ,不论在肉体方面还是精神方面 ,总是从躯壳的樊笼中 解放出来 ,卷入人生的旋风 ,与神明同寿。创造是消灭死 。”我朗诵高尔基的《鹰之歌》 ,宣扬生命的自由意 志 ,那种飞扬高蹈的气派 。我忘情地在黑板上写下“越轨” 的 诗句,学生们如痴如醉 ,课堂上一片抄写的沙沙声 。我并非演说的天才,不过是在启蒙 , 以良知开启青春热情的闸门 。有什么比得上这种年轻心灵交 会、撞击而引发的快意 ?我陶 陶然 、醺醺然 ,对着讲台下繁星一般充溢着光与热的眸子,在最得意的一刻 ,手中的粉 笔仿佛曳出流星的强光 ,在星座的赞叹中舞蹈 。那年头,学校只用 煤油灯,没法集中学生 上晚自修,我就组织学生按自然村成立学习小组,在几处人家里做功课。我最爱的便是踏着 星光 ,到村子里去 ,出其不意地 敲开深巷的木门 ,令我惊讶的是 ,没有老师监督 ,他 们却都规规矩矩地做作业 ,连最会捣蛋的男生也一本正经,我顿时感动得几乎流泪 。我带 着一身寒气进门 ,大家喜出望外 ,一阵欢呼 ,然后拍着我的肩膀 ,老朋友似的 ,提各种 问题 ,上至国家大事下 至家里老母猪下崽甚至我的恋爱,一一问个遍 。 谈过功课,还要 我留下来吃夜宵,我不好意思,男生拽着我的胳膊不准我离开。一个严寒的夜晚 ,我到男生 的一个学习小组检查 ,完后出门 ,穿上棉衣时觉得沉重了许多,原来有人在口袋里塞上 几 棵大白菜 ,算是慰劳品 。主事者阿启 ,是挨我训得最多的“后进生 ”。捧着在那时相当 昂贵的大白菜 ,仰头看一天星斗 ,星皆玲珑 ,靠我靠得那么近,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到了最后一个学期 ,大家知道分手的日子渐近 ,便作了几次远游 。一回是到海滨的古 城去 ,两人合用一部单车 ,几十辆车子撒满公路 。黄昏结伙到海滩上,数过归帆 ,日头 快落了 ,一海抖动金色 。几个女生涉过浅水爬上礁石 ,得意洋洋地讥笑过不来的男生 , 一支歌没唱完 ,潮水涨了 ,眼看漫上礁石 ,吓得哇哇叫,只好向男生撒娇求饶 ,叫“大 爷 ”叫了好一阵 ,男生才傲慢地走过去 ,把她们搀下 来 。入夜,一起去看电影 ,回住 宿地时已是午夜 ,头上又是繁星 , 60多人排成整齐的纵队,高唱《欧阳海之歌》 ,喑喑 海涛在近处应和。到了盛夏 ,又结队到新会的“小鸟天堂 ”游玩 ,租了木船 ,挥篙驶进 河涌 ,绕着一株硕大无朋的榕树 ,聆听夜游鹤嘈杂的嘎嘎 声。胆大的男生竟偷偷跳下船 , 爬上树 ,吓得群鹤扑翅乱飞 。离开后 ,一位最具盛名的捣蛋专家从挎包掏出两只毛茸茸的小鹤 ,嘻皮笑脸地说是送给我的滋补品 ,我要板起面孔克他 ,却噗哧一声笑了 。

    终于到了毕业考试 ,学生们全不显得紧张 ,反正没大学可考 ,修理地球压根儿用不上 文凭,考 纯然是“聋子的耳朵— —假摆设 ”。但是大家都显出异样的神情,不胜其恋恋 似的。 女生们连过去吵过架 、互不理睬的 ,也像姐妹般亲密起来 ;男生们不再大咧咧 , 作满不在乎状,都是很懂事 、很重情义的模样 。我呢 ,在依恋之外,还多了一层失落 感 。 两年来,我努力读书 ,充实了自己 ,为学生尽了心力 ,然而, 人间何世,他们走 到社会以后 ,没有任何深造的机会 ,没有较为明亮的前途,空负一腔热血、一颗赤子之 心!我分发下考试卷后,在课桌间巡视 。亲爱的学生们在埋头书写 ,我悲从中来 ,躲到一 个角落去拭泪。悲 哉 !一代中国青年 ,为了这平白被斫丧生机的一代,感到极度的惋惜。 最后一天,发过毕业证书 ,师生在一起开话别会 , 竟一扫往常的欢快气氛 ,一个个低头 不语。倒是一位从来没在课堂上发 过言、最为害羞的女生打破了闷局,站起来侃侃而谈 , 声音微颤,下颌紧贴衣领 ,手不停抚着衣襟 ,喃喃地感谢同 学和老师们的帮 助 。她的智 商很低 ,每次作文写不来两百字 ,可是这下一口气讲了十分钟,说到她生病时老师如何冒 雨去探望 ,同学怎样为她补习 ,动情处 ,女生堆里哭得天昏地暗 ,我和众男生坐立不安。末 了 , 我朗诵了二百行的新诗《分别时的歌》,那是我熬了两个夜晚赶出来的 ,先吩咐 班上擅仿宋的学生刻蜡纸 ,印出来,人手一份 ,我读自己的肺腑之言 ,情感真挚是不消说 的了 ,读到“人去楼空 ”一节 ,无法自抑,几几乎又下 泪 。唉 ,那是感情与泪至为丰 沛的年月 ,我们决不为这种“小资产阶级情调 ”羞愧 。

    学生离校 ,暑假开始了 。不知是哪一 个开的头 ,好几个村子的学生或单独 、或合伙 ,轮流作东 ,请师生们吃夜宵 。都是在露天禾堂上摆的酒席 ,吃喝谈笑唱歌,晚晚到 凌晨才散席 ,有一次 闹到天亮 。最后的聚会之后,几位女生舍不得分手 ,在大路旁哭得 死去活来 ,我在旁手足无措 。她们的心事我何尝不明白 ,上过学,她们仍旧像母亲那一 辈一般 ,出勤之外 ,还不是绕锅台井台转 ?她们无力改变宿 命,哭吧!痛快淋漓地哭 , 也是青春的专利啊 !我一边等待 ,一边仰望天空,那是毕生难忘的仲夏夜!视线从北斗七 星中最亮的两颗跳过去 ,是北极星 ,再过去 ,是仙王座,其上是展开双翼向银河飞翔的天鹅座,再往上呢 ,就是正在忙于梳妆好迎接七夕的织女星了 ,何其可歌可泣的爱情!我心 中盈满了爱 ,那是超越了男女之爱的、更广漠的爱。西 边的地平线 上 ,流星如雨 ,从狮 子座间泻落 ,我的身边 ,少女们晶莹的泪 ,不也是流星吗 ?我那经过流星雨沐浴的心, 便变得纯净了 。啊 !我也是一颗星辰 ,被青春超度而成的小小星辰 ,一生有此机缘 ,我 该礼赞人生 ,永远,永远 。

    在席间 ,我和旧日的学生们就这般回忆着,旁边的桌子 ,客人早已散尽,就剩下我们 这一席,恍如20 年前炎夏某一次 夜宵的延续 。有趣的是,女的没有一个提起当年震天动 地的哭声 ,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业已淡忘。她们早已告别了 如花怒放的季节 ,一脸皱纹 写着为人妻 、人母的苦辛。我这个游子, 更能品出沧桑的况味 。

    不觉间 ,星星布满天穹 。为这次聚会奔走最力的阿笑因为女儿牙疼 ,不得不首先告 辞 ,别的女生也陆续离开。男生却意犹 未尽 ,一起上了车 ,到小 镇去再饮一场,当了 经理和主任的两位 ,自然当仁不让 ,慷慨解囊 。

    人散后,我又在星下徘徊 ,蓦地记起王仲则的名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 中宵 ?”我与这群学生的情缘 ,并非发乎情欲的爱情 ,于是较为恒久。它有如星空,不论在何处都能注视。我虽未致于中宵痴立的缠绵 ,也愿它伴我流浪的余生。

 

 

                                                                                                                            

                                               1992年 秋 初 稿                                                                                                                           

 

                                               1994年 初 夏 二 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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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屋檐下燕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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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荒田

家乡的春三月,烟雨空蒙的间隙,冷不防敞开一大片浅蓝的天,尽管没有彼岸的浓烈。旧金山的蓝天可不是温吞水般的,像梵高的设色,纯粹得教人晕眩。上午,我和家乡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驱车来到我的村庄。同来的三条汉子,两位是记者,年轻得来不及长胡子,年纪稍长的一位是采访部的陈主任,上个月在旧金山见过几次面。他的专业精神早就领教过。这次进村拍摄,是旧金山所拍纪录片的延续。电视台的用意是较为完全地展示我这海外“草根写作者”的人生历程。

车子进村口时,轮子粘满朱砂色的泥浆,它刚碾过村前简易公路的泥泞。连接高速公路的引道正在兴建,一道土坝在田畴的边缘突兀隆起,从村前穿过,把烟景全糟蹋了。我不住抬头张望,觉得天空少了什么,却想不出来。陈主任把车停在池塘的围墙旁边,吩咐我下车,把无线录音设备挂在我的衣服上。“慢慢走,就像平时回家一般。我们一路录音,随便说没关系,我们会剪辑。”

好的,我轻咳一声,呼口气,拉了拉衣服下摆,起步。怎样走进家园?栖迟海外这么多年,岂能没有许多版本?20年前作以还乡为题的诗,“回去,挑一根花旗松做的扁担”,此刻肩膀和手都空着。那么,以贺知章“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沉重,以陶潜“载欣载奔”的猴急,以宋之问“不敢问来人”的惶恐;还是仿效30年前当上祖父不久的父亲,自行车一驶上禾堂前的青石板路,就拼命摇铃,把村北端的孙子逗出来?然而,临场把所有拟就的脚本忘光,只是毫无沧桑感使命感地拖着“欧化长句”般的脚步。几尺之外,摄影机轻微的运行声,和稻田上空掠过的麻雀的啁啾,仿佛含着微妙的嘲讽。

“遇到乡亲,尽管打招呼,说说家常话。”陈主任在后面为我这蹩脚的演员当导演。可惜,一个乡亲也见不到。70年代前的繁盛期,这是人口超过500的中型村子,如今空落得叫人寒心。走过去,墙垣是上世纪二十年代建村时就有的墙垣,青砖剥落,却依旧直立。村头的小屋,最初做私塾,俗称“书馆”,趟栊还在,门却没了,望进去只有些破旧箩筐。40年前,我当知青之初,在这里教村里尚未扔掉青春憧憬的小青年们唱歌。“毛主席语录闪呀闪金光”,“莲花板”在何处袅袅萦回?走过去,一个长草的空地,昔年是排球场,黎明前进深山、来回走二三十公里崎岖山路,刚刚在禾堂卸下120斤以上的柴草,伙伴们便呼啸而来,以被篱竹割出血口的手扣球,墊球。走过去,一座又一座瓦房,排成少有地整齐的“村面”,白灰水和靛青以及红的松烟颜料交相洇漫,成了大花脸。层层叠叠的石灰的底层,有我30多年前写的大标语,每个字一米五丁方:“苦战三年,建设大寨式社会主义新农村!”

终于,巷口踱出一位陌生的老太太,不知是外来的还是老得我认不出来。出于表演的需要,我在老脸堆上尽可能丰富的微笑,向她问好,她可能被我背后的摄影机吓着了,慌得闪到一边。我摇摇头,在心里对陈主任说:这镜头,你一定会剪掉吧?上午微弱的阳光,被檐牙挡着,我低头,先前的青石路哪去了?那些横贯全村的石板,是大跃进年代从运往水库工地的石料中“偷”来的,凹凸不平,唯一的好处是,坐车子回来的游子,进村时一番颠簸,成了重返坎坷岁月的预习。如今禾堂和道路成了一抹平的水泥地。怎么连一位熟悉的乡亲也见不到呢?我有点心虚。好在,走近家门时,阿波嫂在禾堂上疾步走来,看到我空着手,并不感惊愕,朗声说:“回家了?你家呀,如今发达了!”我笑着打哈哈,告诉她电视台来拍纪录片。

我家的老屋在村北端,位于巷口。自从三弟一家也出国以后,10多年间都是铁将军把门。陈主任问我:“能不能进去?”我说:“没带钥匙。”有一句话我没说,即便我带来足有半斤重的钥匙串,怕也难以打开锈迹斑斑的大锁和趟栊的“机关”。陈主任有点失望地环顾四周。他指着不远处说,到那里录些镜头怎么样?我顺他的手看过去,离池塘10米处的社坛,新栽了四五棵榕树,翠生生的叶子,静定在午前空寂的田野之前。说空寂,是指氛围,树下却有四五位女人,老的少的都有,都默默地坐在“社坛”后面的石凳上。看脸孔都稔熟,肯定是附近巷子里的邻里。她们马上认出我来,远远地招手。我走过去打招呼,一边暗暗叫苦,什么礼物也没带,怎么向乡亲交代?名字都叫不出来。站在年青嫂子后面的老婆婆,比日本酱油还要黑的脸对着我,笑成沟壑纵横的立体地形图,嗓门细而婉转:“你家大头文还记得我吗?”我搔搔头,记起她来,说:“裕婶,没见好多年了啊!身体好吗?”“早过80,就这样罗。”裕婶一家是村庄的缩影,她的丈夫,从前专替耕户犁耙水田,年轻时力气大得能把水牛按在地上穿鼻,因此以诨名“牛仔裕”称雄四乡。彪悍的“牛仔”在大跃进年代活活饿死在家。裕婶守寡守了半个世纪。我们移民前,她在我家门前的禾堂担任晒谷子的专业人员,那时,被乡亲叫做“大头仔”的儿子和裕婶一起玩。“大头文啊,说来笑死人!你妈把咸鱼放在禾堂旁边晒,我们骗大头仔,说有人来抢咸鱼,快拿回‘阿人’(台山土话,意为祖母)的房里藏起来!大头仔果然把盛咸鱼的簸箕拿回家,放在床上,用被子盖着,那个腥啊!”裕婶得意忘形地笑,牙齿掉光的嘴巴张成黑窟窿。我和乡亲说话,无意间冷落了电视台的三条汉子。陈主任怕耽搁太久,打断乡亲的话头,说:“开始录音。”榕树下没地方坐,波嫂回家拿来两张椅子。

春风从田峒吹来,放在过去,是没遮拦的,一波波地传递紫云英和秧苗的气息,但如今被稻田间耸起来的公路引道挡住,只送来挖土机的隆隆声和夯土机的突突声。乡亲们看到录影机和“上头的人”,知趣地避开。我眯眼看着池塘,微波在阳光下发射强光,恍兮惚兮,荡漾出知青年代,我全身泡在水里,把痂一般的泥巴泡软,再一层层剥去。1969年春天,距今恰好40年,我在村里每天拿10分,担任最劳累的印格员(在耙平的稻田里,推一个沉重的竹制三角形“格子机”,以格子往泥里印下插秧的行距与间距),一晌的滚打,成了彻头彻尾的泥人。此刻的水塘,是看透未来命运的明眸,还是映照昔日容颜的巨镜?我老走神,不住仰望只有不白的云朵的天空,想起“微风燕子斜”的诗句,说话也结巴起来。敏锐的陈主任似乎看出端倪,果断叫停,说,换个地方吧,比如,在你家门前。

教我惊讶的是,干电视新闻超过10年的陈主任,凭直觉选了一个妙不可言的地点——我家“小门口”!家乡的老屋,按积久相沿的规矩,中间为厅堂,两边厢房,一曰大门口,一曰小门口。前者是父母的居处;后者,则是我从下乡当知青到出国前住了11年的所在。原先,我家老屋是北端最后一栋,“小门口”的照壁后,一口边沿篱竹上爬满牵牛花的清浅小塘,塘边有我栽的落雨杉和苦楝,还有过儿子种下后,频繁向它撒尿“施肥”,导致蔫萎的西红柿。我们出国后,小塘被填平,村长的弟弟在上面建了新房。“小门口”和村长弟弟的房子之间,隔一条巷子。从老屋里头打开“小门口”的坤甸大门,不复见到春天回旋布谷鸟叫声的山坡和油绿的竹林。陈主任把波嫂刚才出借的椅子扛过来,放在花岗岩铺的巷道。

我坐下,风从巷子的尾端灌入,呼呼吹动春衫。得其门而不能入的归人,和遥远的记忆成为贴邻。紧闭的大门仍旧结实,尽管已露出万千条纹路,似老人手上的青筋。门旁边,青砖墙壁上有两个窗户,我踮起脚,窥看我知青年代的读书处,我和妻子的洞房,两个儿女从襁褓到学步、学语的所在。那时,我爱在午夜在阳台上遥望广漠大地之上,由银河所搭建的凯旋门;爱在子夜起床读书,晨曦从窗子透入,在光的瀑布里,遥看碉楼奋力撑起的深蓝色天空。如今木窗已朽烂,所嵌的玻璃碎了半边,台风暴雨袭来时,里面肯定变为泽国。人去楼空的虚无,不在无人,而在缓慢而难以遏制也无法修复的废圮。我往里头张望,带绿苔的青砖墙壁后,庞大无比的黑洞。我进不了家门,进不了往昔,进不了乡愁。

录像机开始运转,我略略整理了稀疏的斑白发,清清喉咙。明知道这形象绝对地没看头,但好歹要开始了。我对着扣在衬衫领口下的微型麦克风说话。说什么?有什么非说不可?我压根儿忘记舌头的运动——因了抬眼时,看到门楣上两个泥窠!它们占据趟栊之上左右两个角,遮盖了工匠画的花鸟。我眼睛一热,死死盯着檐下,不发一言。录像机停下来。

我差点对手拿录影机的人作一番离题甚远的发挥:我的儿子刚满一岁,在禾堂蹒跚步的时光,一天早上,我在屋里读书,五六位女乡亲在禾堂搬运泡过的稻种,忽然听到“小门口”外起了骚动,我惦记着交给邻居莲妈妈照看的儿子,立马跑出房间,隔着趟栊的圆柱,看到傻头傻脑的儿子站在门前石板上,他仰头盯着一个老妇人。老妇人就是腰驼成45度角的莲妈妈,她正艰难地爬上看场人坐的长凳。我慌忙拉开趟栊,走出来,看个究竟,莲妈妈专注地高举合成莲花形状的两只手掌,掌内是两只啾啾哀叫的雏燕。我马上明白了来龙去脉——小燕子从巢里掉下来。我大声劝阻走平路也不容易的莲妈妈,要她下来。她不搭理,只说:“快好了,乖乖,回家去。”终于,她的手够上泥巢,小心把刚长出白色粗硬羽毛的雏鸟放进去。我扶着长凳,让她下来。懵懂的儿子拍手欢呼。雏燕回家的春天,已消逝30多年。眼前还是哪泥巢吗?我终于恍然大悟:进村后若有所失,就是为了看不到燕子。恐怕到下月,燕子才回到窝里来。

我不知道采访是如何完成的。把椅子交还给波嫂的陈主任揩揩汗,松了口长气,为了活计终于收了尾。余下的是剪辑,配上音乐和字幕之类。我没问他效果怎样,也没请求他在节目播出后给我寄上一张CD。我只是要像早已辞世的莲妈妈昔年呵护雏鸟一般,找一个心灵的“小门口”,储存我的乡村,我的出发地。

                              

                                     写于2009年5月

 

 

这是我们敬爱的刘毓华老师昔年住过的“荒田村”于是后来就出现了著名的作家刘荒田。

 

                                         说“偶  然”

 

                                                                                                      刘荒田

     

        约定俗成地,我们把天灾人祸笼统地称为“意外”,即偶然;与它相反的风调雨顺、福寿康年、出入平安,“直挂云帆济沧海”,不管有没有予以正式的认定,私心里都视为理所当然、势所必至,也就是常态。其实,应反过来,把前者称为“必然”,后者称为“侥幸”。且不说万古不易、生生不息的死亡作为人生终点,这事的本身业已注定生命的悲剧本质。只要你对个体生命作粗略的考察,便明白整个过程是众多偶然性的混合,打个蹩脚的比方:生命是一次过的“偷渡”,一一被送子娘娘关进集装箱,探针随时刺进来,每时每刻都面临着被捉获的危险。可是大多数人躲过了,抵达“天年”的彼岸,甚而被信仰送上形形色色的天国。整个航程中,个人因素(包括体力、智力、意志、应变能力、外貌等)的诚然重要,然而,从开始到终结,比“人力”更强大更玄妙的合力在操控你。你没有夭折,受伤,不曾中途被遣返,是因为厄运打了瞌睡,而不是你趋吉避凶的本领了得。

       想想母亲的怀孕和生产吧!一个宝宝绕过多少危险:不孕症,习惯性流产,宫外孕,基因缺陷,不足月而破了羊水,难产,逆产,才呱呱坠地。儿童的成长,又有多少不可见的危险设伏:致命的细菌,传染病病毒,拐卖儿童的黑手。不说连麦当奴的汉堡包和可乐都是慢性的杀手,上学路上每一辆车子都可能把孩子的自行车收拾掉,只要书包带掉进轮圈里,孩子摔倒时刚好有车疾驰而过。再说爱情,两情相悦已够不可思议,毫无瓜葛的两个男女,凭路上一次回眸,网络聊天室的瞎掰,昏天黑地地爱起来。继而同床共枕,生儿育女。银婚,金婚,钻石婚。生不同巢死同穴。姻缘路上多少风雨,长年累月的艰难生计没有使爱情褪色,万般诱惑没有拆散紧挽的手。病和穷,失意和失路,更年期,拐杖与轮椅,危机随时随地和人的感情或者意志打遭遇战,可是魔鬼都在带刺的玫瑰花前退却。一年年,情人节夜晚,台上的红烛高燃,伴随着刀叉的响声与万古长新的情话,映红两张光洁过如今布满岁月风霜的脸孔,这时,你敢说火焰是必然而把窗户吹得砰砰作响的狂风仅仅虚张声势?所以,哪怕是差强人意的天年之寿,哪怕是磕磕碰碰的白头偕老,都是身经百战而生还的奇迹,是数不胜数的“偶然的幸运”之总和。

      你的存在,就是偶然的胜利。你的命途,论输赢的或然率,并不比在赌场的吃角子机撞上百万大奖更高。机遇就是偶然,在考卷的是非题上打的每个勾,初入情场的女孩能不能保持清醒,头次约会有没有迟到,求职到了最后一关,有没有对主持面试的人事部主管打一个要命的喷嚏。飞机误点与否,信件失落与否,贵人交臂失之与否,饭煮糊与否,鞋带拴紧与否,钥匙漏带与否,人生千千万万桩小事,都被神秘的手编进运数的链条,一只蝴蝶在花间轻轻扑翅,通过连锁反应,层层传递到远方,可能引起一场致命的雪崩。人生,即使死亡这一无可辩驳的必然,也是一生的全部偶然的综合,何况漫长路途上日逐日的行走?

       如果一路走来,“尚幸粗安”,和癌症病房里的垂危者比,你是偶然,他们是必然;如果你在学校一路念下来,虽没拿过第一,但文凭一张张到手,和无缘上学者、中途退学者比,你是偶然,他们是必然。你在职场一路熬下来,“不过不失”,和中途退场者、工伤者比,你是偶然,他们是必然。你当然不知道谁替你挡住无形的流弹和雷暴,一如儿时在梦里,不知道母亲多少次替你盖上被子。你当然不会感激冥冥中的命运之神,你只晓得工资支票是你赚来的,却不了解那次你在湿滑的地板上摔跤,老骨头没断,没落下残疾,是谁在保护了你。中国古来的正直文人光强调慎独,却不明了天机所在,一如流星雨,你没被陨石击中,并不是机率太小的缘故,你是被恢恢天网刻意放生的。

    所以,我们必须恭谨万分地面对命运,珍惜所有偶然的机遇。如果你还是愤愤不平,那好,且预设一回“倒霉”看看,“不知伊于胡底”的“底”到底多深,遇上了才明白。

 

                                                       写于200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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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刘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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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常说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好女人,这是毓华老师和夫人刘美莲姐姐于09年11月12日在中山领奖时合照。
                

      

   

           刘荒田美国笔记》封面   毓华老师以这本书荣获首届“中山杯”华侨文学奖散文首奖。(这幅照片请丹彤放进)
 

         

     我们的班主任毓华老师(笔名刘荒田)200911月以

《刘荒田美国笔记》一书荣获全国第一届“中山杯”华侨文学奖

 散文类首奖,图为他在中山市领奖的场面。fficeffice" />

         

      

              

    毓华老师以“美国华文文艺界协会”会长的身份,20094月在

海口市海南师大第一届“王鼎钧作品国际研讨会”上致辞。

 

                荒田豐收                                                                  

            王鼎鈞                      

 

我們願意記住每一個人的名字,但是只有少數人的名字可以過目不忘,例如「劉荒田」。荒年「留」下的只有田地,沉痛如讀「國破山何在,城春草木深。」我想像這人是個瘦子。

九十年代,劉先生的散文產量很大,「有中文刊物的地方就有劉荒田」,據估計他寫了四百萬字。他喜歡描述身邊的華洋人員,言之有物,呼之欲出,頗似自由體的短篇小說。他著重細部描寫,表現了對美國社會廣泛的興趣,銳利的觀察,嫻熟的寫實能力。在這裡我得引用揚傳珍教授的話作為重要的補充:劉荒田的散文並非社會調查而是「嚴格意義上的美文」。

          一平先生在「劉荒田和他的金山箱」一文中,慨歎美華散文中的虛浮之風,到處是傳奇式的「灰姑娘」,絕對沒有「賣火柴的女孩」。我涉獵所及,多少作家總忘不了寫他開甚麼年份的車,叫甚麼牌子的酒,吃了多麼名貴的海鮮。這些當然也是文學素材,問題是,這酒這車這海鮮在這篇作品裡的意義為何?作用為何?它和其他素材如何結為有機體形成深層結構?「細部」和全體共生,他們沒顧到。劉荒田雖然認識多少名車,經手多少名酒,他在創作時割捨了浮華,在這方面他好比是華人散文中的巴爾札克,我想像他跟巴爾札克一樣,也是胖子。

後來有緣得見其人,哈!原來不胖也不瘦,是個模樣英俊的中年秀才,眼睛並不特別大,但「心眼」明亮,手掌的肉並不多,但是有溫度。也是文革過來人,待人接物好像還保留了三分上山下海的豪氣,談起話來總是稱道朋友的長處,也總是說得很中肯。他在坦率的肉皮囊裡裝著華洋雜處的眾生萬相,對「古人」和「來者」的深層探索。他已出版詩集四種,散文十五種,年荒田猶在,荒田終於豐收,我想起<飄>拍成的電影,郝思嘉站在田裡捧起紅土,「我還有泥土,只要還有泥土!」那一個拉鏡頭非常漂亮。

          劉荒田長年居住舊金山,他下筆取材也以舊金山為多,他把這個現代大都會的無常「定格」,把許多小人物上昇到檯面,他對客居地付出的愛心和耐心如此之多,他使舊金山不僅在中國移民史上名稱響亮,在中國文學史上也有重要的意義。這年代,舊金山收了這麼一個移民,應該已經「值回票價」,舊金山甚麼地方應該有他一座銅像。

據聞紐約、舊金山這樣的都市,都非常注意世界各國的畫家怎樣畫它,官方年年作出紀錄,卻對世界各國的文學家怎樣寫它漫不經心。巴黎人以巴爾札克為榮,舊金山市政府對劉荒田知道多少?聽說劉荒田浩然有歸志,在他的生涯規畫中,有一天要提著「金山箱」回廣東佛山。我們預料他會像寫舊金山一樣寫佛山,他使佛山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也有重要的意義,佛山人與他們的這位鄉賢血肉相連,他的銅像勢必要座落在佛山了

                     

                                                          20077

    (此文作者王鼎钧先生,1925年生于山东,现居美国纽约,是享誉海内外的大师级作家)

                                                                                                                                              

                                       

           毓华老师的全家福(與妻子美莲 儿子文鉞 女儿明娜) (1999年)

 

            毓华老师在国内出版的著作

    

            毓华老师访问纽约华人作協同仁 (2009年

    

           毓华老师在深圳 (2006年)         

    

     几经变迁的昔日乔庆学校,往日做我们课室的旧祠堂不幸被拆掉了,照片后面左起刘毓华老师 刘英颍老师和刘树民老师合照,前面的二位老师已经不幸去到另一个世界了。

  

          幸与不幸

           ——读刘荒田《说“偶然”》有感

                                                                                 刘英颖作

 

       读了荒田君的《说“偶然”》颇有感触,他用渊博的知识,道出了穿透人生的哲理。其实,必然中含着偶然,偶然中存在必然,幸中有不幸,不幸中有幸,哲学没有很清晰的概念,它总是模糊的,这就是玄学——这是我上了近二十年学堂,读了六十多年人生的最大心得。

       说不幸中有幸,这是真的。当年我不是穷得要命我不会奋斗,不会勤奋读书求出路。如果家庭富裕,我可能做纨绔子弟。《三字经》被说成是圣经,它也有不圣的地方,第一句话就“不圣”,数“人之初,性本善”,非也,人的本性是懒惰和贪婪,谁不希望舒服些和多得一些财物。问题是靠后天的努力,逐步向善。“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这才是真的。

       当年我年过三十而未成家立室,有悖“三十而立”,悲哉。但是倘若那时真的成家,有儿女若干,到后来高考,还能安心看书复习?妻子若是悍妇,必然当头棒喝道:“死鬼,还看什么书,快上山割担山草,卖了帮补一下生活。”回想起来,那时要是成家立室,那才是真的悲哉!

       生病是人生的大不幸,谁知生点小病乃是幸事。二○○七年秋天,我连喝了十天酒,突然一天发现患了左脑血管阻塞症(即早期中风),祸从天降,住了十天医院。后来天天服药,戒烟戒酒,注意饮食,身体也日渐康复,后来我才恍然大悟,这是上天对我的垂爱,提个醒,敲一下警钟,叫我生活小心点,注意身体健康。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都一一说明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之道理。

       许多人都说我命运好:生活、工作在南海,又是公务员,且从事教育工作,可以说功成名就。谁知,我三十岁之前却是命运很不好:贫穷、失意、失败、失恋、羞辱……命该如是:先有不好地方,才有好地方;先有人说你不行,才后有人说你行;先有失败,后有成功;先有耻辱,后有尊荣。总之是幸中有不幸,不幸中有幸。

       个人事如是,国事也是如是:没有十年文革中人们的疯狂,哪有后来人们的清醒?没有十年文革的大倒退,哪有后来改革开放大发展?极左到尽头,它就会向右转了。这就是幸中有不幸,不幸中有幸的道理,这就是互为影响,互为联系的哲学(玄学)。

       其实,幸与不幸是相对而言,你虽是无名车、豪宅,你却平淡地过着温饱的生活,对于非洲地区的饥民来说,你算有幸了。你有名车、豪宅,你算有幸了,但你对于香港的豪富李嘉诚来说,你又是不很幸福。幸福往往不是客观的,而是心灵的感受。金山、银山,你心情郁闷,还是不幸福。在寒风中哆嗦的菜民,他当天的菜卖贵了一角几分,一天多挣一百几十,他也有一两天高兴了,有幸福感了。

       活着就是有幸,感谢主吧!感谢赐予我们生命的主吧!也感谢主的一切赐有吧,从他赐予的幸当中找出不幸,从他赐有的不幸中找出有幸。

 

 

四十春秋

                        

                                                         刘英颖

 

在乔庆学校任教,至今已经四十多年了。四十个春春秋秋,从风风雨雨里走来,从跌跌撞撞里走来,有艰辛,也有幸福;有汗水,也有收获;有“山穷水尽疑无路”的关坎,也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总的来说,道路虽坎坷,时有迷惘,但前途是光明的。

1967年夏天,我搞了两年多“革命”后离开了越华中学,回到贫穷的故乡——荒田村,那时倒也安心,在生产队出勤很卖力气,而且专拣苦活累活干,很得老队长道振伯的赏识,在队里评工分,我总是拿一等。工余,最大的乐趣就是读书。我那时候最大的幸事就是认识刘荒田君,他是从台山的一所名校落难回乡的,他的叔叔那时任广州一个区的文化馆长,解放前就读中山大学新闻系时半路投身革命的,文化大革命期间被打倒过,他很有预见地将藏书好几百册图书转送给侄儿荒田。我那时借读的书就是荒田君叔父的书。那时读普希金、海涅、拜伦的诗集,读托尔斯泰、狄更斯、雨果的小说,废寝忘食,过瘾之至。这些小说所刻划的众多活生生的人物,对我影响最大的,是罗曼·罗兰笔下的约翰·克利斯朵夫。这个英雄可不象文革年代流行的高、大、全人物,没有缺点,仿佛都是神仙下凡,圣人降世。约翰·克利斯朵夫有血有肉,他有坚强的时候,又有懦弱的时候;有时满怀信心、有时万念俱灰;有笑颜逐开,也有痛哭流涕;有狂野乖张、也有温良恭俭让;有许许多多的优点,又存在满堆的缺点,但他始终不屈从命运,奋斗到死。在我的人生道路上,他一直激励着我,这位欧洲古人,仿佛是与我同呼吸,共命运的伙伴。这种清苦的耕读生活我过了差不多两年。

1968年冬天的一个傍晚,时任大队革命委员会副主任的刘如城,通知我到大队部走一趟。原来是大队委任我为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队长。“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的热情很高。当时宣传队有四十多人,有十来人比我的年龄大、有些是将近四十岁的“老江湖”,其余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回乡知青。我那时以主要精力抓组织与领导,做好各人的思想工作,在排练中狠下功夫。也许是因为我口才不错,队员们打内心信服我。在宣传队那段日子,工作有声有色,半年以后便以自创节目享誉全公社。因了这缘故,1969年秋天我被调入乔庆学校任民办教师。其间,当了半年小学四年级的语文教师,当了四年附设初中班的语文教师,同时兼任高中班的政史科教师。1975年秋天,我被调到台山水步中学,任学校文工团团长,兼上高中语文和政治课程。其实,整所中学的宣传工作差不多让我一个人包了。除了宣传队,还有墙报专栏。记得我曾单独奋战两天两夜,从撰文到编辑,从抄写到绘图,把一期参赛专栏赶了出来,在公社的墙报评比中获得优秀奖。那个时期的特点是工作很苦很累,工资又低,所以,到了而立之年还是成不了家。

至此,在人生道路上已奋斗了近十个年头,仍然一贫如洗,前途无望。心灰意冷之际,平地突然响起了春雷,“四人帮”倒台,随后的1977年,邓小平复出,同年秋天全国恢复了中断十多年的高考。1978年秋,我考上了佛山师范专科学校。那时能考上大学真是万幸,因为录取人数只占考生的千分之一。收到录取通知书以后,全家欣喜若狂,胆小的老父心里还是不踏实,担心夜长梦多,叫我提前两天到学校报到。读师专的三年,因为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我非常勤奋。平时听课全神贯注,周日假日都足不出户,潜心研读,文学书籍固然啃了不少,专业书籍也读得滚瓜烂熟。记得每逢考试临近,都有同学请我饮茶吃饭,为的是叫我作辅导。三年来的作文课,我的文章多次被老师拿来当范文评讲。二年级,我的考试成绩在全班六十多人中名列第二,拿了奖。三年级,我的论文《论唐诗兴盛的原因》被教授打上98分的高分。1981年,我以全班总成绩第一名毕业,被分配到南海一中任语文老师。在改革开放时期,时兴下海经商,许多干部和老师都当弄潮儿去了,我也曾经动摇过,亦有过条件十分成熟的机遇。那时我的三弟任台山商业局办公室主任(后任副局长),四弟任省华侨友谊公司五金家电部的经理,他们多次动员我弃教从商。我正在犹豫中,一件事改变了我的思想,坚定了我终生从教的决心——1982年年底,广州市中山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一张病榻上,躺着一个身患重病的老人。一天,主治医生带着一群医生和护士巡查病房,来到老人床前,主治医生翻着老人的病历,调侃说道:“唔,这个是乡村教师,乞丐……”。陷于昏迷状态的老人受了刺激,奇迹般苏醒,坐了起来,指着医生说:“请问,你是不是老师教出来的?没有教师,哪里有你这个医生?我没有觉得当教师低下、可耻,只感到无比自豪”。那位医生无言以对,带着一班人悻悻的走了。那位老人就是我敬爱的父亲。当时我坐在床前,目睹这一幕,心为之一颤。我的父亲,解放前起任教于乡村小学,几十年来没有间断过粉笔生涯,直至1981年才退休,一直担任校长,穷其一生兢业业地从事人民的教育事业。周、假日从未见他象样的休息过,都是见到他戴着一副深度老花眼镜,在煤油灯下备课、写工作计划。1968至1972年他遭停职,靠边站,原因是解放前任过几个月的“伪保长”,他在“牛棚”里度过了几年非人的劳改生涯。后来被落实政策,宣布平反恢复名誉。他进校那天,当地村干部和村民自发列成一百多米队伍,敲锣打鼓欢迎他官复原职。他历经磨难而爱心不改,不亢不卑,成为广受爱戴的教书匠。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成千上万乡村教育工作者的高风亮节,真可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从敬爱的父亲身上,体验到教师的人格魅力,感受到园丁的自豪。我决心继承父亲的遗志,为教育事业躬尽瘁。1983年以后我曾一度迷恋旧体诗,写了两首歌颂与怀念父亲、表白自己的从教志向的诗,一首是《彩雀花》:“彩雀枝头春意聚,披红挂绿蘸芳菲。青君知否意情厚,装点江山浑欲飞。”另一首是《红棉颂》:“超脱丛林傲苍穹,何惧暴风与狂风。宁折不弯英雄骨,高擎火炬映天红。”今日回首,我仍旧认为教师的职业是神圣的,我们从事的,是造福千万百姓、传递文明薪火、推动社会发展的伟业。当上教师,是万幸,是命运之神的垂青。

1984年秋,我被调往南海市教育局,从此开始了“亦教亦仕”的专业行政管理工作。我在这个机构工作的20多年,可以分三个时期:

一,1984年至1996年:在教研室任中学语文教研员兼教研室副主任。这一时期的工作非常艰辛,经常到各中学听课、评课、开讲座,交通不方便,时而骑自行车奔跑在砂砾路,时而坐公共汽车,到了车站还需步行好长的一段路程,此其一。其二是经常一连听、评四到五节课,一天下来,筋疲力尽。其三,有时连续在一所学校蹲点四、五天,吃住都在那里。艰辛备尝,心里却很充实。这时期做了以下几件事,觉得特别有意义:

1、辅导和培养出一批优秀教师,带出一批好徒弟,以后他们都成为南海市的骨干教师,教育精英。

2、在1987年至1993年:与省教育厅教研室的专家们一起编写了《语法》、《阅读指导》、《作文指导》等多册教研书,由我执笔编写的达四、五十万字,广泛指导了全省的初中语文教师和学生。

3、在大沥中学抓的语文整体教改试点取得成功,在该校召开全省现场会,其教改经验推广至全省。

5、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南海教育的重点、难点、弱点在初中,主要是初中教师的水平参差不齐,水平低的教师不少,教育上出现盲目性、随意性,教育质量得不到保证。为此我在大沥中学抓试点,摸索出目标教学的课程模式,在全区推广,对提升南海区初中的教学质量起了较大作用。

6、1995年,撰写“南海教育成果展览“的脚本,具体布置六千平方米的展馆,并任展览馆馆长。展览取得圆满成功,影响巨大,省市教育界的领导、全区的各级领导和绝大多数教师、学生参观了展览,反响良好。据统计,参观共达二十万人次。

7、由我执笔的教育论文《南海教育走向市场经济》获广东“教育创新“一等奖。

二,1997年至1998年5月:任教育局办公室副主任,这一时期主要是应命为本局写大小文章。一篇题为《抢占制高点,推进南海教育现代化》的论文,获广东教育论文特等奖(奖金总数3万元,我获2800元)。另一篇是题为《改革办学体制,催发教育生机》的发言稿,由局长在深圳召开的全省教育工作会议上宣读,获全场好评。会后多个市、区来电索要这篇发言稿。

三,1998年5月至2008年年底:这十多年,我任南海区人民政府教育督导室主任。这一时期所做的,数以下几件事最有意义:

1、推进全区等级学校的提升。1998年我接手督导室时,全区只有7所省一级学校,到卸任时全区已拥有79所省一级学校。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我利用等级学校的评估机制,提升了办学水平。一方面我通过指导学校做好迎检工作,提高学校的管理水平和教师的教学能力;另一方面,我抽空对镇(街)干部、村干部开设讲座,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引导他们重视教育,加大对教育的经济投入。这一方面效果显著,许多干部听了我的发言后,要么热血沸腾,要么热泪盈眶,异口同声说,亏什么也不能亏教育。十多年来村镇两级,为提升学校的等级投入近三十亿元。

2、2002年,在创建广东省第一个教育强市方面,我做了工作。一方面,创建教育强镇、等级学校,达到了规定的比例;另一方面,我负责撰写教育强市的自评报告。无心插柳柳成林,我写的“官样文章”,后来居然成了佛山市各区的“范文”,被制成VCD脚本。我还组织有关人员整理了大量的迎评资料。2004年4月,南海顺利通过评估,成为广东省第一个教育强市(区)。

3、我举办过几百场讲座,内容有:提高学校的管理水平、提高教师教书育人水平、推进学校素质教育、在师生中开展读书活动……。每次讲座都很成功,有时候一场一个多小时的演讲,竟被掌声中断数次。我的讲座的特点,一是充满激情(有教师称我为“煽情专家”)。二是能抓住听众的心理,知道他们爱听什么。三是知识面较广,令听众信服。四是多半不用讲稿,记忆力强加上思路敏捷,口若悬河,听众听得过瘾。佛山、南海教育界的同行,称我为“南海才子”、“南海一支笔”,当然,这是过誉,我不敢照单全收。

说到口才,我一直有引以自豪的记录。早在1967年1月,文革正在进行,武斗的烽烟遍地。一个早上,春寒料峭,一班对立派农民手持棍棒,冲进越华中学的教学楼,指名道姓要打我。我正在刷牙,躲避不及。面对气势汹汹的打手,我异常镇定,作起即兴演讲,晓以不要武斗要文斗的道理,如簧之舌居然说服了他们,使他们平静地离开。这点从小就有的天赋,在南海通过开讲座多年,操练出更高的水平。

由于我为南海教育作过一点贡献,更由于区政府领导和局领导对我的关爱,2009年1月我被升为副局长级。2010年1月,我光荣退休。

从1969年进乔庆学校执教,到2009年,我投身教育足足四十年。人生春秋,于我来说,只有春——春种、春耕,忙于栽培,献出青春、中年、发无可白的暮年。春花秋实,退休以后,我每月领取颇为丰厚的退休金,住自购的单位,开自购的车子,乐也融融。回眸来路,命运待我不薄。前三十年贫穷潦倒,几经坎坷,失败过、失恋过、失意过;后三十年,生途顺当,小规模地实现了功成名就。当然,我的人生是平庸的,干不出惊天动地的伟业,只在一个小小区域,尽自己所能,为社会作出小小贡献,足以慰我平生。我追随父亲,终生从事高尚的教育事业,对此,我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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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年前这一班fficeffice" />

 

                                                                            刘瑞媚

 

“梦断香消,屈指算来四十载”,是罗家宝所唱粤剧《梦断香销四十年》之《再进沈园》中的一句,我唱起它时,一定想起四十年前的乔庆学校附设高中班。

          这一班,开办于1970年,是乔庆乡的首届高中班,也是最后一届。生产大队级办高中,是文革年代才有的“新生事物”。这个班,设于古祠堂里,设施虽然十分简陋,但教师教得认真而自然,学生学得津津有味,双方关系十分融洽。这个班的教师都年轻,尤其是班主任毓华老师,与学生年龄只差几岁,思想接近,容易沟通,教学效果好,学生、家长满意,干部、群众赞扬,可以说,这个高中班办得相当成功。青春活力强是这个班的一个特点。我不是该班的科任老师,但我与这个班的同学很投缘,其中的原因,可能是我先生不但与毓华老师一起管理这个班,而且是该班的数学科任;也可能在于我是本地人,这班学生,有叫我“媚老师”的,也有叫我“媚姊”、“媚姑”的。当年我和他们一起上山采摘松果,进深山野餐、露营、打夜战,往四九参观红旗渠……,有时回想,好象昨天才挑着慢慢的松果下山,耳畔回荡着青春的歌声。

          这个高中班,除了青春活力强,还有几大特点:首先,是师生之情深厚,同学间的友情浓厚。在两年的学习生涯中,师生打成一片,融为一体。年轻的班主任好象是哥哥一样,带领一班弟妹,一起生活,快乐无比。难怪毓ffice:smarttags" />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华">华ersonName>老师从美国回来,先后在侨联和村中宴请自己的学生和我们这班旧同事,能通知到的差不多都来了。其次,别看“土法炼钢”式的大队级高中,这班学生素质不错,人材济济、朝气勃勃。其中有玩乐器的高手,我记得小平同学的手提琴拉得十分动听;又有书法、画画的爱好者,造诣非同一般,树民同学就是一个,他毕业前曾送一幅靓画给我;还有一批写作的爱好者,如凤笑同学,初二时写作水平已经出类拔萃,我曾帮她的语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文">文ersonName>老师批改作文,她写的那一篇,主题突出、结构严谨、层次分明,语句通顺,词汇丰富多彩,我当时给她打的分数相当高。她上了高中,在毓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华">华ersonName>老师的培养下,写作更是突飞猛进。还有一大批同学,学习认真,品学兼优,作业书写十分工整,很有特色。当年我经常取一大摞作业本,在办公室欣赏,还多次拿到我所教的初二级示范。作铿、海生、树民、英豪等同学的作业本,都在初二级的教室展览过,他们成为学弟学妹们的榜样。第三,这班学生很有人情味。1971年,锡钦同学入伍不久,给我寄来了一封信,除了简叙参军后的近况,就是问候老师。惠玲同学从美国返回家乡,没有忘记老师,每次都约我夫妇俩见面,也叫能够通知到的同班同学,一齐饮茶。树民同学从澳洲回来,特意请我夫妇俩往台城饮茶。海生、贤贺两位同学嫁女,我俩也成了座上宾……

    当然,这班学生最突出最可贵的特点,是组织能力和办事本领特强。四十年后的今天,天各一方的师生在金秋聚会,就足以证明这一点。班主任的牵头与指点是因素之一,但同学们齐心合力,实施计划,有步骤,效率高,搞得有声有色,令我佩服!

文化大革命带来的十年动乱,使这班学生失去了读大学的机会,但他们没有丧失志气,

依然奋战在各行各业,开放改革后,他们生活得多姿多彩,对社会作出贡献。不管是务农,还是务工,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海外,行行出状元。雁霞同学就是一例,她多年来被评为水步镇、台山市、乃至江门市的“种养女能手”、“三八红旗手”,多次在“三八”节妇女表彰会上介绍经验,上台领奖无数次。

          乔庆学校附设高中班,永远是乔庆乡的骄傲!

 

 

                                                                             2010.3.29写于水步

 

      照片前面左二是我们敬爱的刘瑞媚老师,左一是刘凤笑右一是刘泽森老师,后排左一是刘凯生中间刘树民右一刘钖活老师。摄于2008年11月刘树民从澳洲回来探望昔日的老师和同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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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班同学照片选登 (这里的照片可以每页登二幅照片)

 

 

      2006年11月刘树民同学从澳洲飞到三藩市,探望敬爱的毓华老师和刘小平刘翠莲等同学。

    

     照片里前面右是刘英颍老师,左是刘英翹,后面右是刘英涛同学,左面是刘英昂哥哥。

           

           起刘小平同学 刘作亨同学 刘文娟同学 刘惠莲同学,影于2009年底三藩市。

  

          刘树民于1985年中秋节在澳洲墨尔本澳华博物馆给来宾表演中国书法。

  

   照片前面左一起是刘惠莲 刘作亨 刘文娟,后排左一是刘小平 刘启章 刘律波影于2010年6月三藩市。

   

我们班中的好姐妹,前排左起刘凯文 刘文娟 刘小平,后排左起刘玉芳 刘婉燕,拍于1972年6月。

                

   树民同学读高中时和东华同学拍的照片 (1972

  

           左一是刘惠平同学 右一是刘惠云同学

  

       

   照片左二是刘小平同学,小平同学的家人,右一是刘柏暖同学,影于1986 年。fficeffice" />

  

           左一是刘小平同学夫妇,右二是小平的大哥,右一是刘柏暖同学。柏暖同学这么多年来在商场上长袖善舞,是一个非常有作为的同学。(1986年)

  

   前面左是刘純爱 右面是刘美利 后面左一是刘月英 右面是刘丽仪同学,影于1971年1月27日

    

            左一是刘丽仪同学 左二是刘树民 左三是刘一鸣 右面是丽仪的可爱母亲,这照片是树民在2006年11月到多伦多探望他们时一起合照。

    

           小平同学在2009年到多伦多探望丽仪同学时合照留念

    

        美丽大使刘小平同学在多伦多探望丽仪和淑婷同学。

  

        刘秀华同学  (2010年)

 

            刘秀华同学和她的先生在香港 影于2010年

 

     刘作林同学一家2010年拍于美国大峡谷(Grand Canyon),照片右二是刘作林同学,右三是他的太太,另二个是他的男女孩子。

  刘作林同学还是像当年在高中时一样壮健,记得我们高中时他还是我们班的排球扣球手呢。 (2010年)

 

           刘作林同学和他的夫人 (2003年)

    

          刘树民1984年12月出国到澳洲后,弃笔从刀,从事餐馆业,这是他整的窝貼。

    

                                     

              刘树民同学整的冷盘,请大家来品尝一下吧

   

 1985年刘树民参加澳洲华人美术家协会时拍,左一是刘树民同学。右三是世界著名的画家姚迪雄先生。

 

               《 浴 》

 

      刘树民摄影选登  《 鹰 》

  

       《 归途 》

  

       《 墨尔本植物园 》

     纪念册师生芳名录
 
龙安村
刘小平          现居美国三藩市         刘文娟           现居美国三藩市
刘婉燕          现居香港              刘新添           现居深圳
刘朝平                               刘的仪           (已故)
 
西头坊
刘泽森老师       现居水步圩            刘瑞媚老师        现居水步圩
刘律波          现居美国三藩市         刘英启
刘焕平          现居香港              刘金春               现居台城
刘健秀                               刘荣资
刘振练                               刘素芳              现居美国
刘转用          现居水步圩            刘国钦
刘锡强          (已故)              刘永利              (已故)
 
中闸坊
刘惠莲          现居美国三藩市         刘丽仪         现居加拿大多伦多
刘柏暖          现居广州              刘秋梅         现居台城
刘媚笑                               刘大明
刘如焕          现居水步圩            刘耀平
 
乔庆村
刘树民          现居澳大利亚墨尔本     刘凯生          现居台城
刘作亨          现居美国三藩市         刘作林          现居美国西雅图
刘淑婷          现居加拿大多伦多       刘玉芳          现居美国西雅图
刘艳娜              现居美国
 
 
荒田村
刘毓华老师      现居美国三藩市         刘英颖老师        现居佛山南海
刘超文                               刘英豪           现居广州
 
龙田村
刘丽珍         现居美国               刘锡钦
刘铁城                               刘荣暖
刘贤贺                               刘恩巨            现居广州
刘莲爱
 
龙塘
刘翠莲          现居美国三藩市         刘东华            (已故)
 
莲塘
刘凯文          现居加拿大温哥华       刘法活
刘启章          现居美国三藩市         刘蝶慈          现居美国三藩市
刘小凤          现居南海              刘练仪          现居江门
刘英城          现居美国三藩市         刘惠平
 
 
上沙坪
刘惠云        现居美国三藩市         刘碧玉              现居美国
刘雁霞                             刘显强
刘柱濯                             刘锦超
刘美利                             刘碧雁                                                 
 
下沙坪
刘凤笑       现居水步圩             刘月英              现居美国
刘纯爱
 
西龙里
刘树俊
 
牛脊山
刘秀华       现居香港
 
莲园里
刘锡沛       现居佛山              刘雁红              现居台城
刘瑶芳
 

 

 

第三辑: 留言之页(请留3-5页空白)

 

亲爱的同学,敬爱的老师,朋友们:请你写下赠言。

 

 

 

  第四辑:照片之页(请留5页空白,供粘贴大联欢完后所拍摄的

照片)

 

 

     以下照片是为补充同学回忆录里面的照片,到时请到这里放进

刘小平同学回忆录  (文章里面可以放进下面这些照片)

        

 

    小平同学来美之后,经过自己的刻苦努力终于大学毕业,这是行毕业礼时的照片。(1983年)

  

        小平同学的全家福 (與儿子志铭 丈夫陈先生 女儿玉仪) 2007 年)  

    

[此帖子已被 刘树民 在 2010-6-16 17:10:12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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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10-03-14

     刘凯生同学回忆录(可以放进下面的照片在文章里)

    

    刘凯生同学1971年参军在北京时和战友留影,照片上方的就是他。

      中间为刘凯生同学,这是他和朋友在七星巖留影。

    

       和同学一起去拜祖先,左面是刘树民,右面是刘凯生

    

      凯生同学和他刚刚从美国回来的女儿亲家一起在中国上海旅游,照片右一是刘凯生,左一大女儿,后排左一是女婿,前后排中间二人是亲家夫妇。 (2010年6月拍)

     

[此帖子已被 刘树民 在 2010-6-15 8:21:58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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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树民回忆录  请把下面的照片放进回忆录里面作为插图用

     

          照片左边的是刘树民年轻时和他的兄弟们在一起合照    

       

        刘树民和他的二个弟子(左为刘一鸣右为黄兆俊)在乔庆村后面的水塘留影。(1976年)

                 

      树民同学高中毕业后在家里时的照片 (1973年)   

     

    刘树民在澳洲的一大刘姓家族合照,前面左三是刘树民母亲,中排左二是刘树民的小儿子,中拍右一是刘树民的大儿子,这是刘树民母亲96岁生日时摄。       

[此帖子已被 刘树民 在 2010-6-13 8:59:01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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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惠莲同学回忆录

                         下面照片请登在惠莲回忆录里面

    

            读高中时的刘惠莲同学                刘惠莲夫妇

   

              刘惠莲同学和她的家人

 

                   刘惠莲同学的女儿夫妇和二个外孫

      

    

                   刘丽仪回忆录

 

  

          刘丽仪同学非常幸运抽到一元车票到纽约旅游,特别去探望曾在乔庆学校任过老师的黄美娟,左一为刘丽仪同学,右二是黄美娟老师,右一是刘雅秀。(2009年)

  

       刘丽仪现在非常懂得生活,这是她在自己温馨的家里享受红酒的乐趣(2009年)

  

      这是刘丽仪在多伦多一大家庭,照片右一就是她的好妈妈,后排左三左四是刘丽仪夫妇,左五是刘一鸣。前排右二是刘丽文。(2009年)

  

    

    

           

          

[此帖子已被 刘树民 在 2010-6-13 9:35:16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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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媳情fficeffice" />

                                                                 刘凤笑

    父母永远为儿女挡风遮雨,这话一点不假。

      08年端午节前一天,来了一场滂沱大雨,不少地方被淹。我心里牵挂着住在乡村的婆婆,大清早拿着一袋应节的粽子,急急往华年里赶。走到水步圩桥头,眼前一片汪洋。平时我们经共和市、穿心巷回家的路已被洪水吞没,水有一米多深,只好改走水不算深的公路,翻过长塘山,绕过草禾堂的后山,深一步浅一步,在泥泞里艰难跋涉。终于走近村前,一看,糟糕!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是路哪是田垌,只是凭感觉,在齐大腿深的水里慢慢前行,平时只需半小时的路程,这次却用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到家了,我解开一条粽叶,把香喷喷的粽子递给婆婆,她接过粽子,满脸甜蜜的微笑。我帮她搬好家具,洗刷干净墙上的青苔,已是下午时分,该回位于水步墟的住所了。临行前,我随口说:“刚才在村中走,见到一条水蛇昂起头,在水中游,害怕极了。”讲者无心,听者有意,婆婆迅速从墙角拿起一条长棍,说:跟我来。我愣住了,心想:年过半百了,还要八十多岁的婆婆走进齐膝盖的洪水为我开路,真不像话。可是,我不敢违拗,和婆婆一起出门。在水中,我俩慢慢走着,婆婆说:“1964年,刮了一场强台风,村里也浸水,离现在44年了,那时我的崽还嫩-----”我连连点头,说,就是嘛!如今,我和你的崽养的儿女,不是上了高中,就是大学毕业啦。婆婆得意地笑着,把长棍挥了一下,我想起禾堂里呵护小鸡的鸡婆。我俩一边在水里摸索一边聊天,不知不觉走到村前大榕树下,我坚决不要婆婆再送,婆婆老大不愿意地往回走。我站在水中,紧紧盯着婆婆饱经沧桑的背影,一头银丝在风中飘动,我的眼睛全湿了。

                                       

                                         我们的老师

                    

                                                                                     刘 凤笑

 

     1972年夏天,我与全班六十多位同学一起,在水步镇乔庆乡一个古老的祠堂,读完高中。在毕业晚会上,班主任毓华老师给我们朗诵他为全班同学写的《分别时的歌》。打这以后,在漫长岁月里,激情洋溢的诗篇,时常勾起了我对学生时代的回忆。

          七十年代,贫穷落后的乡村也顺应当时“教育革命”新潮流,小学办起高中,那时师资短缺,大队党支部推荐了文化大革命前毕业于台山一中的高中生——刘毓华担任了我们的语文课老师兼班主任。高中毕业生教高中,行不行?当时有人这样担心,然而我们学得异常开心,听他讲课简直是一种享受,他不但传授好课本知识,在堂上还给我们塞进很多“私货”,诸如高尔基的《鹰之歌》、还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名著,上课时引用名人警句,教我们奋发向上。在老师的教育下,同学们的知识有了长足的进步,懂得了不少做人的道理。他辅导写作更有一套,总以实际例子,从提纲到布局,从选材到叙述;材料如何取舍,详略如何安排;写论说文,如何在结尾画龙点睛。

          他担任班主任,在班中遇到什么问题都以爱心化解。一个腼腆的女生因成绩赶不上,灰了心,不想上学,老师带班干部上门,同她谈心,使她振作精神,继续上学,完成学业。一个活泼的小伙子,因病缺课,老师组织学生探病,给他补课,还送上面条。在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里,老师用心教,我们用心学。1971年的深冬,老师与学习委员冒着凛冽的寒风,逐村逐村检查学习小组。老师进门,见到学生在煤油灯下刻苦攻读,脸上总是泛起欣慰的微笑。14条自然村的学习小组,一一检查完毕时,已是深夜,疲劳、饥饿、寒冷一齐袭来,但老师的心却是甜滋滋的。他抬头仰望天上的星星,抖一抖身上的棉衣,回到学校,又在煤油灯下批改学生当天的作业。

          这些情景,我都目睹过。我们年轻的老师,为了我们这群被文化大革命耽误、学业荒废的学生,不知费了多少心血,熬了多少不眠之夜……

     

    刘凯文回忆录

            照片登在回忆录里面)

 

        凯文读初中时(1966年)

 

 

      

 

     凯文同学(右一)和文娟同学(左一)婉燕(左二)影于1993年。

    

              凯文影于1985年深圳香蜜湖

 

              刘凯文同学在温哥华  (2009年)

 

[此帖子已被 刘树民 在 2010-6-19 4:23:53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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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雁霞同学回忆录  (请放进这照片在刘雁霞的回忆录里面)

    

  2009年11月毓华老师和同学们在如焕设于水步墟的餐馆聚会,热情的如焕主厨并作东。照片后排右一就是刘雁霞同学,也就是我们当年的排长,如今还是改革开放之后的一名闯将呢。

    

[此帖子已被 刘树民 在 2010-6-14 4:56:38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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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10-03-14

       

              

      乔庆学校高中班40周年大联欢纪念册编辑完成

        请大家多多提出宝贵意见,谢谢。

[此帖子已被 刘树民 在 2010-6-13 15:02:05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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