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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娣的姑姑回来,除了解决了阿娣家的问题,也顺带释解了牛强家的牵念。
那天晚上,阿娣的姑姑悄悄来到牛强家,和牛强的妈妈关着门说了好一会的悄悄话,最后牛强妈妈含着热泪把她送走。之后,迎着儿女们疑惑的目光,笑了;是一边流泪一边笑,还把孩子们使劲抱住。
“妈妈,到底怎么回事嘛。”姐姐问。
“你爸爸有消息了。”妈妈强压着激动颤声说。
“是吗?爸爸怎样了呢?”牛强猛然挣出手来抱住妈妈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爸爸,…他还好。”妈妈才说了半句,又哭起来。
原来,车仔佬郁成功偷渡到香港后,却因为没有人接引,还是经历了不少磨难;没有身份证,经常要躲着警察,只能干些控制不严的地盘工作。他想过马上向家里报平安,可是又不敢写信,因为怕忽然的香港来信和他的失踪,会让人猜到他已经偷渡到香港,他怕连累家人。
妈妈说到这里,又哭成了一个泪人。
车仔佬郁哪知道,他这样一去,人家往“生风”去误解,比让人家知道他偷渡还让家里人难受哩。
就这样,车仔佬郁一直到自己熟悉了环境,也积下一点钱了,才到处打听熟人。到他找到阿娣的姑姑,已经是三年后的事。那时他也打听到其他的出路。因为在香港也不是那么好混,和他一起也是从大陆偷渡过来的人,有不少后来又去了东南亚和欧美。他选择了巴西,和他熟的两个兄弟也去巴西,在举目无亲的地方,也只有熟人兄弟能依靠了。那两个兄弟是他在香港认识的,是附近大队人,和他一样在香港无亲可靠,所以他们决心一起到巴西去开辟新天地。要马上出洋,他只能把所有的积蓄带上,让阿娣姑姑带回来的只是意思意思的一点点钱,主要还是报个平安。他托阿娣姑姑时,还特别关照,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他在香港,——主要还是怕连累家里人。所以,阿娣姑姑也是悄悄地过来和牛强的妈说,没有敢让其他人知道。当然,这也是她方便回来的时候才能把消息捎过来,离她和车仔佬郁见面的时间,已经又过去了半年。现在车仔佬郁可能已经离开香港,到了巴西了。
还是前路茫茫,旧的担心放下,新的担心又悬起来。叙述完了,一片静默,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你们的爸爸是到过香港,我们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让人们打消对我们一家“生风”的怀疑。”妈妈说。
“对!我们就把爸爸捎回来的钱买糖果派给乡亲,让大家也高兴高兴。”姐姐接着说。
这是乡下一般的做法,家里有人从香港或国外回来,都会把从外地带回来的糖果派给同村的人,一方面是乡里之间互通信息,告诉人家,“我们家谁在外赚钱回来了”,一方面也是大家共同享受这种亲人回来的喜悦。
于是,第二天天刚亮,牛强家马上忙起来:买糖果的买糖果,分派的分派,村里家家户户都走遍,一边派,一边做解释,说是车仔佬郁在香港托阿娣的姑姑帮忙带回来信息和糖果,说当年是去了香港,不是传说中的“生风”失踪。
牛强一家像过节一样,中午饭还特别煮了好菜,一家子兴高采烈地庆祝。正沉浸在欢乐中,忽然隔壁的喊叫声,让他们又气又恨,所有的好心情全没了。
原来阿娣的姐妹们发现妈妈放在一边的糖果,在争抢着吃,被荣嫂喝住,说:“你们谁也不准吃,那是有“生风”虫的糖果。”
“不是说郁伯去香港的吗,怎么还是“生风”呢?”老大说。
“去香港就不是“生风”了吗?他可能是因为“生风”才去了香港哩。”荣嫂又补充说:“总之,他们家的东西谁也不准碰!”说完,把那些糖果统统扔到猪槽里去。
牛强是攥着拳头听他们争吵,正想过去理论,却被妈妈摁住。
“清者自清,由他去吧。”牛强妈妈幽幽地说。她知道,兴许做这样理解的还不单是荣嫂,要人家消除这么大的误会,不是光靠自己这三言两语的解释就可以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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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子已被 于广中 在 2010-4-16 23:16:58 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