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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火辣辣的太阳让人专拣阴凉的地方躲藏,晒花生的九婶,把刚摘下来的花生匆匆往晒棚上一撒,便躲到斜影深深的屋檐下,和三姑六婆们一边摘花生一边“八卦”去了。
一起“八卦”的还有一群半大的鸡孄(小母鸡),围着堆得人高的花生苗在转悠,偶尔侧耳听听长舌婆们的小声说大声笑,偶尔用脚躞躞花生苗,啄食着暴露后拼命躲藏的小爬虫。说它们参与,不光是说它们在听,它们偶尔也会唠叨两句让公鸡听了心里直痒痒的嘀咕,而且个个都胀红着脸。可以想象,这里谈论的内容是多么地令人想入非非。(呵呵,连鸡也想入非非。)
她们谈论的是岗美墟最近出现的傻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就“住”在她们晒花生的晒棚下面。傻婆长得很丰满,如果把脸上的灰尘清洗干净,显露出来的一定是妩媚白嫩兼且清秀可人的“甜心”模样。两个孩子,一个是三岁左右的小女孩,一个是还在吃奶的小男孩。
傻婆的丰满是因为哺乳期?这也是长舌婆们谈论的话题。——听得出有点妒忌。
傻婆从来不与人交流,嘴巴动除非是吃东西,要吗就是自言自语,可谁也听不懂她说什么。她干事情很专注,可以在垃圾堆里面找出一片片豆瓣和一粒粒小米,可以为洗刷一件小孩的破衣服在池塘边蹲大半天。有一个大嫂说得更离奇,说她有一天看到傻婆蹲在池塘边不是洗衣服,是在洗水草!手里拿着一把水草,左边揉两下,右边揉两下,就这样来回洗。
“嘿,站住!”
负责晒花生的九婶匆匆站起来向晒棚飞跑过去。原来她看到傻婆的女儿爬上了晒棚,正在偷花生。
九婶从傻婆的女儿手上夺回花生扔到地上,顺手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说:“打死你这个偷东西的死女包。”
“哇……。”小女孩哭了,跑回到傻婆旁边。
傻婆把小女孩搂住,眼睛却看向火辣辣的太阳;经受不住太阳的光刺,又赶紧看回黑暗处。
小女孩像习惯了,很快就不哭,又跑出去玩。
晒棚下是墟集时临时摊贩摆卖东西的地方,今天不是墟期,生产队用来堆放花生苗。花生苗从地里扯回来后,人们先把成熟的花生一粒一粒摘下来,然后用镰刀把青苗割成一段段,经过堆沤再撒回到地里去做基肥。
小女孩不敢到人们摘花生的地方玩,只在已经摘过花生的苗堆里转,偶尔偷偷在苗里扯几粒人们不要的嫩花生,在口袋里装了几粒,背着人的时候往嘴里塞了一粒。
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从晒棚的拐角处转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番薯,经过傻婆的时候弯腰放在她旁边。没有说话,傻婆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男人走过去了。
就在这一会儿,唧唧喳喳的女人们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直到男人的脚步声远去,窃窃私语的悄悄话才又在压着的嗓门中沙哑出来。
原来她们说的内容也包括这个男人,——岗美村的猪乸昌。
猪乸昌专养猪乸,一直没有结婚,家里只是他一个人过,四十多岁了,不知道是因为穷还是因为长得不招女人喜欢,反正到现在还是“一只公”。按道理,正常的独身男人对女性会特别感兴趣,可不知道是一次次的相亲失败的打击还是什么原因,他现在似乎只对自己的母猪感兴趣。他说看着怀着孕的丰满的母猪他就心欢。因为那才是属于他的。
傻婆的出现让他改变了,没有再老守着母猪穷看,还悄悄地关心起这忽然出现的一家三口来。
有人看到过他曾经深更半夜蹲在傻婆旁边,……。更多的传说连刚才的那群半大的鸡孄听了也脸红。是那样传的。所以,也难怪摘花生的三姑六婆们在小声说,大声笑了。——傻婆就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