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十年代初。
台山县城北面是县公共汽车站,旁边有一个死水湖。
所谓死水湖,顾名思义就是没有活水流进流出,水线全靠下雨和日照升降。
城里没有下水道,附近居民的垃圾、便桶、痰盂都往里面倒,湖水终年是墨绿色的。然而,最令这湖水变得光怪陆离是从汽车站倒进流进的汽油渣、老机油。墨绿色的水面上总浮着一层紫蓝色油彩,还飘着一种怪味。就在这种水质下,下面的鱼群却是快速生长。它们照样产卵成鱼苗,从小到大,将传宗接代的革命进行到底,人们则定期撒网围捕为它们吐枯纳新。
镇上定期撒网围捕上来的鱼,有一股浓浓的煤油味,故乡称煤油为火水,这鱼,不管是是鳊鱼鲮鱼鲩鱼鲤鱼统称‘火水鱼’。早上,发现有人在湖边拉网,消息就炸开了:今天下午供销社有火水鱼卖。这是当时唯一不用鱼票购买的排价鲜鱼。于是鱼还没有捞上来,就有人开始在供销部门的鱼档门口排队。
那年代,中国人还没有使用上‘污染’这词,脏水也罢、死水也罢、污水也罢,能活鱼就是水,活鱼跟污水是两码事。
这火水鱼我有幸吃过一次,肉质嫩滑,就是带着一股浓浓的煤油味。那年代的人,吃不是为味道,是为生存。鱼,营养丰富,肉质嫩滑,不用鱼票还按排价出售,你还想啥?
今年五十五岁以上台城人一定忘不了火水鱼的味道,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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