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侃家乡的旧事之－－－扎脚婆婆正传（二）|培英76届

离线天文台

师长

发帖: 4589

金钱: 60013

经验值: 415

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2-07-05

— 本帖被无奈从台山培英（二中附城）移动到本区(2013-03-31) —

       时间跟随着历史的洪流慢慢流逝，这一天正是清明节前夕，早上的天气还是万里无云，太阳也没有找地方躲藏起来，谁也想不到下午时分，突然间风云突变，转眼间乌云密布，下着毛毛细雨。这种鬼天气，感觉上带着几分悲凉和凄楚。好像上天就是要安排这种气氛去衬托就要发生的一切似的。
       我坐在家里，感觉无所事事，本想找一本书来看看。但是，好像都已经读过了，怎么样都打不起精神来。只好呆呆地等着奶奶叫吃晚饭了。突然一阵子的口号声从窗外传来，被它吸引了我的好奇心，神经突然之间变得兴致泱浓，我偷偷的爬到窗口看了一下，看到一队红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从门前走过。这一群十七八岁的男女，身穿绿色军装，手臂戴着红卫兵的袖章，挂着一个用红丝线绣着五角星的挂包，肩膀扛着一支红缨枪。我看到他们在扎脚婆的门前停下，他们从书包里面拿出一本红宝书，高高的举起来，在一位领头的带领下，高呼着震天的口号。那些肉麻的口号，我简略不写啦，不想浪费读者的时间和玷污读者的眼球。
        眼前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成为了时代特有的画卷：
        四五个身体健硕的红卫兵，齐心合力的把扎脚婆连同那一张大竹椅一齐抬出来放在门口“塘基”，那一群初生牛犊，情绪激昂，紧紧包围着扎脚婆。
        雨在继续下着，扎脚婆在冷风中震抖！她像一座凝结了表情的雕塑，看起来有一点恐怖！
        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子用沙哑的声音高声对着扎脚婆叫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点交代你里通外国的卖国行为，争取人民的从宽处理。如果还是死不悔改，执迷不悟，以人民为敌，只有死路一条！”
       扎脚婆呆呆的坐在竹椅上，面无表情。她似乎在装聋扮哑，或者她在思考对策。
       那些红卫兵看到扎脚婆没有反应也没有说话，他们怒火冲天，叫嚷声如雷贯耳。一位五短六粗的，脸庞黝黑，粗眉大眼的男孩子冲到扎脚婆面前，用愤怒的声音吼叫着：“你再不交代，今晚就开群众大会批斗你。”
       似乎这一句话似乎对扎脚婆起到了摄吓作用。谁都知道在这个时代，去到要开群众大会批斗就等于宣判了死刑。永无休止的批斗，不把你折磨致死也只是留下半条人命，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正是这个荒唐时代的特殊事物。
       扎脚婆慢慢抬起头，用她那怨毒的眼神环视四周，慢条斯理的说：“我丈夫离开大陆几十年，为了打日本仔战死沙场，我儿子回去花旗国到现在都渺无音讯，我怎么样里通外国？我十几年连花旗的信件都没有收到过，怎么卖国？”扎脚婆好像花费了全身之力才说完这一句话，听起来像是压抑已久，瞬间爆发的山洪，那种声音似是鬼泣神哭。它在我的心中撅起伤痛的呐喊，我第一次看到扎脚婆那一条眼缝里流下泪水。
        红卫兵继续咆吼，扎脚婆再没有说话了。或者她知道，和这一群像畜生一样的人说什么都是枉然吧！她的头慢慢垂下，那一件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脑袋的破旧棉线帽子掉在地下，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长长的头发把整个脸庞都盖着了，雨水挂在发梢上像那些正在呐喊或者在控诉的晶莹的小昆虫。自从这一刻，我才深深体现扎脚婆的悲凉，凄楚。这个画面，变成了我童年的烙印。人性、道德、修养，全部都是废物！
        一位个子小小，脸上还带着雅气的孩子，冲到扎脚婆前面说：“我们为什么不脱了她的鞋子看看里面有没有反革命证据？”随着这个声音的落下，红卫兵群中掀起了一阵沸腾，笑声、附和声鼎沸。
         扎脚婆在这瞬间突然像一头睡醒的母狮，抬起头，两眼发出一股慑人的凶光，用两只手支撑着竹椅，随随的站起来。
        或者这个震撼的画面起到了阻吓作用，突然，整个画面似乎停顿，哑然无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洪亮的咆吼声从不远处传来：“你们这一班‘契弟仔’在搞什么？”我随着声音，看到生产队长和扎脚婆的孙子牵着一头牛向这里走来。
           要知道接下来事情如何发展，笔者下次再续，谢谢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