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侃家乡旧事之-------扎脚婆婆正传（三）|培英76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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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2-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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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那一声如雷的声音落下，生产队长和扎脚婆的孙子已经站在红卫兵面前。
       红卫兵们齐齐望着面前这两个彪形大汉，大家都面面相觑，哑然无声。
       生产队长首先走到那个刚才领头、五短六粗的小伙子面前，大声吼叫：“衰仔，你马上给我滚回家！”五短六粗的小伙子还想说什么，这时候生产队长怒目圆视的瞪着双眼，一把拉着他，像抓住一只小狗一样把他拉扯出人群去。小伙子好像一头斗败的公鸡站一样在那里。那一群红卫兵突然失去了领头人，变成了垂头丧气的无头苍蝇，他们嗡嗡叫了几声就慢慢的静悄悄离开了。
       生产队长对着扎脚婆恭恭敬敬的说：“大婆，细老哥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请您老人家不要介意。”“大婆，我永远记住您的恩典，如果不是您照顾我们，我也不会活到今天。”生产队长脑海涌起过去的往事，他想起在大饥荒年代，要不是扎脚婆请他做长工，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一定会饿死荒野。他看着扎脚婆，眼神中带着感恩、忏悔！
       扎脚婆没有说话，她孙子和生产队长把她连同竹椅抬回房屋里面去，一切恢复了原来的平静。我静静的看着一切事态的发展，感觉好像一场闹剧。但是，这一场闹剧，似乎是一种悲哀，一种带着撕心裂肺的痛的悲哀！扎脚婆年轻时候扎脚所受到的心身折磨，多少还是为了一种追求，存在一种希望。但是，今天遭受到的即是人格的侮辱，一种对生命的侮辱。在扎脚婆心中，自己的扎脚就是人格，就是一个女人的尊严！今天，让一群可以做自己曾孙子的要脱下小鞋，让从来不会让人看到的三寸金莲暴露于人前，这种侮辱对她来说，还有什么还要有更大的侮辱呢？
        扎脚婆自从那一次经历以后，再也很少出到来门口坐了，就是出来坐，也变得沉默寡言。
         一天中午时分，阳光依然灿烂，扎脚婆很早就坐在那里。我看到她当时感觉有点奇怪，因为，好多天没有看到她了。当我在她的面前走过的时候，她举起她无力的左手示意我过去她身边。我下意识的产生抗拒，站在原地不动。当她发觉我犹豫不前的时候，用一种从所未有的慈爱声音说道：“ 狗仔，阿毛。（我们乡下的老人家习惯这样爱称小孩子。）过来，不用害怕，阿‘白’（对比奶奶还要高一个辈分的婆婆的称号。）有话和你说。”她说完以后，再示意我靠近她的身边。
        我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阿白，有什么事？“她没有马上说话，她用她布满深深皱纹的手，轻轻抚摸我的头。我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感到扎脚婆并不可怕，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犹然而生。我静静站在她身边，任由她爱抚着我的头和脸庞。
       “阿毛，听阿白的话，乖乖读书，读好书，长大以后，一定要去出路。（去花旗国）”扎脚婆用慈爱的声音说道。我只是点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接着说：“你知道总理（孙中山）遗嘱吗？”我摇摇头。她继续说：“我以前还以为这里有希望，但是，现在才发觉，‘共同奋斗’原来是人斗人。（她这种解释是无厘头，完全不符合总理遗嘱的原意。）这样‘共同奋斗’下去，就变成了人吃人，谁都不想活下去。”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读过总理遗嘱以后才知道她老人家断章取义，乱七八糟的胡说八道。不过，她建议要出路的话，真的影响了我的一生，导致我愿意放弃在家乡当时的丰衣足食，前途无量而流落他乡！
         她继续神秘的说：“我和你说一个预言。”我点点头，她继续说：“第一句：‘铁蛇拦路’，就是陈宜禧修铁路了。第二句：‘男学盲女学猛’，就是现在男人都戴眼镜，女人能顶半边天。第三句：‘百钱升米无处买’，你看看现在有钱可不可以买到米？（70年的时候，因为粮食分配，有钱都买不到米。）这三句话已经完完全全应验了。第四句也就是没有应验的一句：‘个钱升米无人买’，这一句就是以后人都死掉，没有人买米吃饭。”我当时只是似懂非懂。不过，扎脚婆的话我还是紧紧牢记着。后来，前面三句话我很快就完全弄明白了，也借鉴时代的变迁得到了证明。但是，第四句话始终无法理解，困扰了我几十年。心中暗暗在想，人都死刚似乎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再后来，看到社会不断进步，很多人都改变了生活习惯，他们都吃其他食品代替米饭了，我觉得似乎可以解释一些。但是，这一句话，还是没有得到完完全全的合理解释，毕竟，米还是没有到没有人买的地步。直到我们家乡修建了核电站，日本发生核电站意外以后，我才如梦初醒，豁然大悟。我领悟了其中的一点道理，总算解释了几十年心中的谜团。我这种说法，只是我愚味无知的主观意识，没有任何科学根据，希望各位当胡言乱语就好！
          自此，我觉得扎脚婆从此不再可恶，反而觉得她是一个智者，一个积存生活经验的老人，一个忍受着时代的煎熬而苦苦生存的人。在她的生命中隐藏着一种生活智慧！一种人类为了生存而不屈不挠的意志力！
          扎脚婆没有过多久就逝去了，她的肉身从此在地球上消失，现实中再也无法看到她的身影。我似乎发觉村子里面少了一样东西，突然之间变成了陌生。但是，她的灵魂似乎依然留在那里，我好像感觉她还是坐在那里，她像一个幽灵似始终不散去，始终徘徊在心灵那个角落！她给我留下的并不仅仅是难以忘记的身影，还有留下永远无法驱撒的灵魂和对世界的魔咒！     完。    谢谢各位阅读。2012，JUL 6   凌晨   12：07 AM  写在三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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