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认故乡二零一七故乡行之一|老三届同学

离线木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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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7-11-27

依稀认故乡二零一七故乡行之一

二零一七年十一月初，因缘大学七七级同学极力邀请回校参加高考入学四十周年庆祝聚会，匆匆回国一行。两星期时间内，到过台山，江门，深圳和广州。行色急急，但收获甚大，从一个更深的角度认识祖国日益进步的新面貌，还有安定富足的人民生活现状。

回到台山前后只有四天，其中去过江门探望老人家和亲友。还有一整天探访离开四十年，从未踏足的下川岛。剩下不到两整天在台城，为了在有限时间办好事情，只有少安排好友会面，集中精神在台城走走看看。想必冷落了不少亲朋好友同学的心，在此致以歉意。

此次回国经上海转机，虽未进入市区，但上海广州来回同机，所见大部分旅客都是年轻人，其中包括外国年轻人，一片朝气。

我回到台城目的之一，要看看台城的牛屎巷。去年在芝加哥偶遇一位跟我一样，在牛屎巷出生，长大的姐妹。她和先生盛情宴请我们一行人后，跟我谈了一些往事，意犹未尽，叮嘱我有机会回去拍拍她出生和居住过的大楼，离开家乡四十多年，她只有梦里回去过。

梦回千百转，也真是我的自身经历。牛屎巷原有两间低矮两层小楼，一间住着光荣伯和光荣姆，另一间是我今年三月以九十六岁高龄在美国辞世的老父亲开的“京华洋服店”，名号虽响，其实是师傅带着徒弟的独家小店。我们住二楼，我就出生于此。至今还记得幼时顽皮走动，踏破楼板，小腿吊在半空的糟事。

所幸后来楼房改建，搬到隔壁，住进条件更好的水泥楼房，一住就是二十多年。而光荣伯的小楼大概是私产，到我八十年代离开家乡时，颜貌依旧，现在已改建成新楼了。

牛屎巷对于很多台城人来说只是一条街道的名字，但对于在这条大街及周围小巷居住过的众多兄弟姐妹来说，说它是一段传奇并不过份。

原来的大街没有街心的水泥围栏和树，宽阔的街道堪比西欧北美的一个个所谓的广场。儿时的我们在这里见证过台城发生过的大小事件。

修好台城防洪堤之前，最后一次水淹，洪水涌到我家门口的水泥阶基，无力再往屋里灌，好险。

过去一般被判死刑的犯人“过通济桥”（被枪毙）游街必行牛屎巷，记得一个因杀人而偿命，人称“肥仔”的犯人，在行经一潭街上积水时，双脚交错，洗脚带玩水，高高死刑签下的圆脸上露出孩童般的微笑。

六十年代初峰火角驻军调来时，是有意向海峡对岸示威，军队白天举行入城仪式，在威武的主力军过后，火头军因为落伍，挑着担子，不成队形急急赶队的样子也给孩子们留下印象。

牛屎巷的大楼上长年悬挂着电影院和戏院的五彩缤纷的巨型海报，街道晚上比白天热闹，陈泰山师傅等卖武档气慨非凡；专治小孩遗尿的水爬鳖，水蟑螂，咸咸香香，档档好生意；更不必提那香滑豆腐花，引人入胜，欲罢不能。

那时的物资供应并不稳定，贸易公司冷不防弄到一批北方新鲜苹果，因为没有冷库保存，最快捷径就是大平板车拉到牛屎巷开卖。最壮观就是水产公司进到一批人称“死佬卓”的卓鱼，人们对它所知甚少，读过一篇文章才知它们也有类似三文鱼一样的回游习性，在清明节前后回归出生河流小溪，因此被捕获时间短而量大。

卓鱼上市牛屎巷可是一场庆典，最多时有三档，解放牌汽车载来的大鱼堆成小山，斩鱼过秤，收银验货，人声喧腾，好不热闹。如果晚上鱼到，得点大汽灯来照明，各家各户小孩除了在充满鱼血腥味的现场看热闹，不少还被家长派遣去买姜料，我家还要买草果甘草之类去腥调味料。整个牛屎巷，不，几乎大半个台城当天到处飘荡着煮鱼的香味。

各个时期的中心任务，如征兵等，少不了有中学文工团上街表演宣传。随后的文革，街上有更多的文艺表演，加上大字报栏，是台城当时的政治热点之一。

最令人难忘的是每年春节来临，四乡农民上山采来吊钟花，桃花，还有金桔盆栽，粉红金黄摆满街道，给家家户户带来喜气。新年时节，各狮队陆续来到牛屎巷摆开阵势，演练一番，然后到各商家门口上杆吃标，锣鼓喧天，爆竹连连，好不热闹！

随时间的推移，牛屎巷的角色慢慢变化了。今天看到的牛屎巷，虽然大楼墙壁斑驳，部分门窗失修，但大楼依然挺立，我们儿时的生活情景，都凝固在那斑驳的厚墙里，留作永恒。

虽然我们过去的生活并不全是欢乐，既有生活的苦涩，也有成长的迷茫, 但称牛屎巷为我们心目中的图腾，并不为过。因为它在我们心中是永远不会消失的记忆，不管身在国内何处，或是海外旧金山，纽约，洛杉矶，波士顿，芝加哥等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

原燕喜酒家和邮电大楼的街口

牛屎巷原银行储蓄所

原益食家街角

[ 此帖被木子哥在2017-12-05 02:15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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