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情未了
(本⽂于2021年10⽉31⽇刊登在北美《世界⽇报》家园版)
作者：袁剑毅
⼩时候顽⽪，天不怕地不怕，⼤⼈们有时忍⽆可忍，常⽤“狼来了”吓唬，但收效甚微，原因是我们那⾥根本就没有狼。后来⼤⼈们改变了⽤语，说“⻤来了”，效果就不⼀样了。
虽然，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谁也不知道。但⼀提起“⻤”字，我⽴⻢就联想到躺在墓地⾥的亡魂，禁不住⽑⻣悚然。尤其是在晚上听到这个字，钻进被窝⾥不敢吭声，整晚都睡得不安稳了。转眼间过了⼏⼗年，年龄越来越⼤了，但是，在我来说，⻤字仍然是禁忌。遇到墓地绕路⾛，有殡仪馆的街区基本不去，说到底，就是怕“⻤”。
⼆⼗多年前移⺠来到了美国，发現这个国家对⻤的看法似乎与我们⾮常不⼀样。好莱坞拍的僵⼫⽚⼀部⼜⼀部，票房还出奇的好。最令我感到惊奇不已的，是⼀年⼀度的万圣节。
每年 ⼗⽉ 三⼗⼀⽇，美国⼈都在过万圣夜（Halloween)。万圣夜被称为“死⼈之⽇”的前夜，⻄⽅⼈认为这⼀天是冬夏交界的⽇⼦，死⼈的灵魂会离开阴间，变成恶⻤在世间游⾛。为此，⼈们要在这⼀天穿上各种各样的奇装异服，⽤以驱赶这些到处游荡的恶⻤。
由此看来，万圣夜本来是⼈们驱⻤的⽇⼦，可是演变到今天，却变成了⼤⼈⼩孩欢乐⽆⽐的节⽇。在万圣夜来临前⼀个⽉，美国的百货公司就已经开始出售各种各样的⻤服了，⽽⽤来制作万圣节标志物的南⽠也摆满了街头和超市，居⺠们为了在万圣夜有充⾜的糖果供应给前来收糖的⼩朋友，家家户户都⼤量地买进了糖果。
与此同时，许多居⺠在⾃家的前院开始布置墓地场景。和我住在同⼀街区的两位邻居，⼀位住在街道的南边，另⼀位住在街道的北边。南边的邻居在每年的⼗⽉初就开始在前院摆放了⼗多个墓碑，在⻔前的⼤树上吊着骷髅，墙⻆挂上蜘蛛⽹和⼀串串蓝⾊的闪灯，⻋道上停放⼀辆灵⻋，俨然成了⼀处墓园。到了晚上，蓝光闪闪，阴⻛阵阵，令⼈不寒⽽栗。
⽽居住在街道北⾯的邻居，除了在前院摆放⼏个墓碑之外，还竖起了⼀块⼤银幕，每天晚上都在循环播放⻤⽚。
到了万圣节的晚上，临近社区的⼤⼈带着⼩孩慕名前来。他们先逐家逐户上⻔领糖，然后聚集在这两户⼈家的前院，观看邻居扮⻤扮⻢的即兴表演以及重温好莱坞的经典⻤⽚，共同度过这个⼈⻤共欢的万圣夜。
多年前，曾看过⼀出好莱坞影⽚，由著名影星黛咪.摩尔和帕特⾥克.斯⻙兹联袂出演，内容是⼀对恩爱夫妻的丈夫被朋友所害，后来亡夫在灵婆的协助下，魂归⼈间，并帮助妻⼦认清了这个朋友的真⾯⽬，从⽽惩恶除奸。这个故事情节感⼈，催⼈泪下, 不过，最令我难忘的却是这出影⽚的中⽂⽚名《⼈⻤情未了》。
其实，⼈们之所以举办万圣节，⽆论最初的⽬的为何，说到底还是对亡魂的认知，从来都是魂牵梦萦，纠缠不清。这种情感纠结，最终还是⼈⻤之间的情未了⽽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