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怠慢的法国人
十年前法國海軍某基地向我公司訂購一套机組, 硬軟件齊齊空運到巴黎技術科驗收百項指標, 僅一"美中不足". 公司先派國際服務員 ( 英國人 ) 應急, 后又遣高級技術員 ( 印度人),先后两人監定, 机組渾金璞玉, 水晶般無瑕, 不知客方庸人自憂, 還是一知半解, 指定我出陣, 盡管自己胸有丘壑, 仍擔憂如何從 “佳” 蛋里挑出骨頭, 才不汪出師無名. 空中渾沌一夜半朝,吞云吐雾,星期五清晨九時, 正值腊月,窗外漫天飞雪,万里冰封, 一遍蒼白宁靜, 朦朦胧胧, 孤身獨影抵達法國戴高落机場。 随着浩浩荡荡人流行出月台,正前方远处,列着手持五颜六色字牌迎接小队伍,其中有位双手高举,两腿分开成X造型,牌子上若隱若現顯示我公司名字,走近端详,是位彪形大汉,梳理齐整,穿着装重, 结着领带,一笔斯文, 还留下八字胡子, 好不威风, 一阵感动,法国公司颇重视我这次行程,派遣有份量的人物出来接机,相形见拙, 自觉失礼, 平服以对, 双手提着行装,身背电脑,上前唱个诺,大家共鸣,一拍即合后,他随即轻快地向傍边字纸箱里扔掉手上的纸皮,两手空空,二人昂首阔步,有说带笑,走进暖呼呼的公司专车。 此时巴黎大雪纷飞,路傍两侧凝结着厚厚积雪,X先生驾着车子徐徐离开机场,上了滑溜溜的公路,冒着阵阵的强风,钻进密密的雪林,象脱疆野马蕩入了无人之境,高速奔驰,空间与大地一时难分难辨,仿似行云驾雾,小车在风雪中摇晃,司机手腳在动,口也不停,有點激动,时而哼着音符用以镇定情绪,车子越跑越快,雪花逾滚逾猛,我担心雪中飞车,能大能小,他嫌命长以我无关, 但害怕因此持拐杖,询问起宾馆的方位,他自信而幽默地答便: “在机场与公司中间,尽管放心吧,中国人雪中送炭可贵,法国人雪里开车可惯”. 既然他的感官如此灵敏,头脑冰雪聪明,我举一他反三,又有不凡见地,没有理由担心什么,以其睁着大眼老是看到茫茫灰白与提心吊胆,倒不如闭目养神,不睹为安!但X生先老是闭不上簿簿的嘴巴,不停地張開他清润的嗓子, 哼出悦耳的音符,原来他年轻时曾是昙花歌手,还问我可否曾听懂别国歌谣,他居然唱出 “小路”, 我说 “小路” 是苏联女声独唱民歌,当年你又怎么去唱她呢? 他脫口大笑, 笑聲是那么璨 爛, 说 : “裤子都不分男女了,何况 歌曲?"十多小时空中枯燥疲惫,瞬间被他 甜美的歌聲, 风趣的调侃,心欢神怡,不愧为X先生! 车停了,我终于放下七上八落忐忑的心,携着行装,离开车苍,冒着凛冽寒风,穿过浓浓飘雪。尽管能见度低,但长长的,朴素的,没有挂帘披玉,雕石刻柱的建筑物挡住了我 的视野,好不愕然,这是什么宾馆? 他们不会替我订下原始古朴的客栈吧? 我在狐疑,沉思,不解,但脚履还是踩在镀上银色地面上,一步一脚印踏實地跟着X先生前行,当我跨入门槛半步,不料,前面迎来一位牛高马大,宽口大面,系上领结,气宇不凡,又一位重量级人物,貌似迫不及待,我如梦初醒,才一目了然,原来X先生开飞车是事先 “加足了油"! 尽管是他们的公司,我仍没有动摇习以为常的出差惯例,大不必燥心,畢競過門是客, 每公司各有行规,更何历史悠久的,诗意的,浪漫的驰名世界的巴黎。 我悠闲在接待室, 欣赏挂在侧墙上的 “埃菲尔"铁塔彩畫,赞美其建筑宏伟,施工精致; 佩服其设计独特,构思巧妙. 盘算這次差余,一睹其风彩,看个芦山真面目才不汪此行......... 巴黎真不愧为艺术之都。看着想着………, 又一位系着领带,芳年跟我相仿的红须绿眼小伙子进来自我介绍,当向道导游公司。 且慢,同年近岁好说话,来日方长,改天吧,舟车颠簸一日一夜,还是先去旅馆洗漱为宜,你们法国人可以一千零一夜不漱洗,用香水擦手喷颈,我可不行。他只知道自身责任是陪同我环视公司及介绍各部门概况后,再送去技术科,其它的一概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出差本是: 殊遇喜乐时是闷,客随主便多容忍,难得主宾皆尽兴,公司两端好交待, 大家不外是交易, 也许擦身閃電过, 何需计较论清楚? 跑马看花, 蜻蜓点水, 那里存心理會其公司芳容, 来到技术科, 我熟悉久别雄伟的机组屹立在房间中央, 傍边坐着一老一少员工,年迈的瞌头闭目, 貌似久候, 当我们进入,打扰了他的好梦,又似春风吹拂他的脸膀, 朦胧帶尷尬, 红光满面, 好不高兴! 此情此景,才恍然大悟,他们早有计划,为何神秘?X先生啊,男裤女穿你都说了,陈年歌星你也演了,为何这般安排只字不提? 木己成舟,何不顺水人情? 速决速战解放大家心头之忧,好讓以后數天在巴黎閑悠自我, 也未偿不是一茬美差! 炎王子孫大显伸手时刻到了,随即卸下外衣,审视室内琳琅满目的设备,点选精美而熟悉的仪器……… 拖缆施线,联头驳尾,很奇怪一老一少本是分配来协助工作,但总是半热半冷,手到即止。 到中午时份总算一切就绪。一阵繁忙,一份紧张,一鼓作气,一刻停顿,饥肠碌碌,大家休息,洗手擦脸,好禳头脑清醒后,进入下个程序。 先礼后兵,我以技术身份,要求所有能明白或关心技术的头目,到来听课和见证这大家喝望己久的时刻! 片刻,一组人马象潮水般哇啦哇啦地涌来,这时我好不威风,象名星一样团团围住,全白一点赤,不知肥头大耳法国佬重视技术,想见见东方来客三头六臂,还是甘听中美合璧的吹牛,这里尽管堂内挂有阔大的黑扳任我挥笔纵 横,还是选择白纸黑字有凭带据,富历史价值,我以多种颜 色笔,純熟地, 很快地绘 出机组将要出现的技术曲线和标准极限,合格参数……..., 不由得他们睽暌目对,眼眨眨,頓時, 宛若棚欄中激動的鴨群,叽里咕噜交头接耳,也许观为叹止,也许走着看, 試目以待, 等候我的笑話! 机子启动了,曲线一条条, 蝸行蟻爬地在屏幕显示,图纸一张张, 慢條斯理地吐出, 一如我所绘, 眼利脑清者合理发问与要求,可否通过我的手指把曲线调整更出色,本着维护公司信誉, 前两位技术员尊严,我没必要画蛇添足。长达一小时的测验, 那组人马鸦雀无声, 一个接一个跟我握手后, 步履轻盈地离开。 最终还是留下老中青三人,为多谢一老一少帮助和日后不测之需, 欲传授一手半招, 出乎意料,他们自信其操作熟如家珍, 既然如此, 我更不明白他俩为何手到即止? 试试小子功力? 法国佬啊! 领导? 我大功告成,烦小生通报一声,卅多小时从矽谷到巴黎,不是站就是坐,空中浮地面泡, 钢条都累软了. 恳求去宾馆洗漱,他们一口答应,教我回到客厅稍候没燥,很快出发! 谢那位宽口大面重量级人物,以提前半小时下班的恩慧送我到宾馆。 "很快出发",意未着每分每秒起程,想不到这个 “很快" 整整等待三个钟头,而且每时每刻教我在一呼即发的高度准备着! 在车上他说了一些亡羊补牢的好听话,但木己成舟,孺子可教?挽回? 还是留些风度让法国佬内疚,让他领会东方人不但雪中送炭,肚子还能撑船不是更美? 当然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法国佬一边开车一边唠叨着 “你常出差, 没有今天这样辛苦吧?" 有! 他很喜出望外,为自己找到同样的借口: “那里?加拿大,英国, 德国 ........" 中国,我特意停顿…………. 他如饥似喝,似乎找到了情侣, “快说来听听. " 跟那些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的农夫!
[ 此帖被VENG在2012-03-03 11:01重新编辑 ]
|